路入阳春境,杳然非世间。
路入阳春境,杳然非世间。
初疑金菊岭,原是铁阬山。
初疑金菊岭,原是铁阬山。
日薄岚气重,天寒酒力悭。
日薄岚气重,天寒酒力悭。
人言兹地恶,我爱碧孱颜。
人言兹地恶,我爱碧孱颜。

tiěkēng--quán

yángchūnjìngyǎoránfēishìjiān

chūjīnlǐngyuánshìtiěkēngshān

báolánzhòngtiānhánjiǔqiān

rényánèàicànyán

胡铨

胡铨

胡铨(1102年—1180年),字邦衡,号澹庵。吉州庐陵芗城(今江西省吉安市青原区值夏镇)人。南宋爱国名臣、文学家,庐陵“五忠一节”之一,与李纲、赵鼎、李光并称“南宋四名臣”。淳熙七年(1180年),胡铨去世,追赠通议大夫,谥号“忠简”。著有《澹庵集》等传世。 ▶ 13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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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风轻,梨花雨细。春阴院落帘垂地。碧溪影里小桥横,青帘市上孤烟起。
柳絮(xù)风轻,梨花雨细。春阴院落帘垂地。碧溪¹影里小桥横,落帘市上孤烟起。
译文:轻轻暖风吹得柳絮飘飞,细细春雨打湿梨花。房门上,挂的绣帘还未卷起,庭院里春意深深。只见横于院中的小桥倒映在绿色的溪流中,远处的市镇只有那孤烟冉冉升起。
注释:¹碧溪:绿色的溪流。
镜约关情,琴心破睡。轻寒漠漠侵鸳被。酒醒霞散脸边红,梦回山蹙眉间翠。
镜约关情¹,琴心破睡²。轻寒漠漠侵鸳被³。酒醒霞散脸边红,梦回山蹙(cù)眉间翠。
译文:愿与你期能重温旧好,想着你我相遇情形睡意也淡化了。清醒后只觉晨风带着瑟瑟凉意侵入鸳鸯被中。酒意已消,脸上红霞已散,可脸边余红犹在;美梦幻灭有如春山一样翠绿的双眉怎不蹙了又蹙!
注释:¹镜约关情:陈朝太子舍人徐德言,尚乐昌公主。陈政衰,徐谓公主曰:“国破,汝必入权豪家。倘情缘未断,尚冀相见乎?”乃破镜各分其半,约他日以元宵日卖于都市,这就是词中“镜约关情”的出处,借此表明思妇对其情郎忠贞不渝,期能重温旧好。²琴心破睡:西汉临邛富豪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知琴。时司马相如赴卓宅赴宴,酒酣,操《凤求凰》琴曲以挑之。文君心悦,夜奔相如,驰归成都,结为伉俪。意谓那位思妇回忆起她和情郎的相遇,与相如、文君的结合极其相似,因之越想越觉甜美,竟至使睡意也淡化了。³鸳被:绣有鸳鸯的锦被。

  这首词写思妇怀人而愁苦不堪。诗词以离愁为主题的作品很多,然而此词却颇有特色,显得标致隽永。

  上片描绘足以烘托思妇离愁的景色。

  “柳絮风轻,梨花雨细”,起笔这两句都省略了动词谓语,且语序亦倒置,补足还原应为:“风轻飘柳絮,雨细湿梨花。”这里首先借景象点明了时在暮春,此时正值轻轻暖风将柳絮吹向半空乱飞,细细春雨使一枝枝梨花带上亮晶晶的水滴。然而如此大好春光,对于独守空帏的思妇,只能成为她离恨绵绵的反衬,更没有心思去观赏。正如汤显祖《牡丹亭》所写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样。确实如此啊,天亮好久了,可她所住之处,犹然“春阴院落帘垂地”,房门上,挂的绣帘还未卷起,她仍然慵懒地躺在床榻之上。她本来早已醒了,于是半睁惺忪睡眼,情不自禁地从窗棂看出去,只见“碧溪影里小桥横,青帘市上孤烟起”。她终于忍不住要往外看,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横于“春阴院落”不远的“小桥”上。这正是由于她的情郎曾打从桥上而去,归家也必然会打从那桥上而来,所以对于那座小桥她不知望过多少次了,而今晨又忍不住再望了一回。可是这一回仍旧失望,他依然未打从那桥上归来,这真如温庭筠《思帝乡》所写的“惟有阮郎春尽,不归来”。接下去,她再将目光向远处的市镇看去,同样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那晨饮的“孤烟”冉冉升起而已。此处着一“孤”字,又正好是她此时此刻内心感到无比孤寂的写照。

  下片抒发思妇对其情郎的蜜意柔情。

  过片“镜约”二句,化用了南朝陈徐德言、乐昌公主夫妇及西汉司马相如、卓文君夫妇的有关典故。陈朝太子舍人徐德言,尚乐昌公主。陈政衰,徐谓公主曰:“国破,汝必入权豪家。倘情缘未断,尚冀相见乎?”乃破镜各分其半,约他日以元宵日卖于都市,这就是词中“镜约关情”的出处,借此表明思妇对其情郎忠贞不渝,期能重温旧好。又西汉临邛富豪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知琴。时司马相如赴卓宅赴宴,酒酣,操《凤求凰》琴曲以挑之。文君心悦,夜奔相如,驰归成都,结为伉俪。这就是“琴心破睡”的来源,意谓那位思妇回忆起她和情郎的相遇,与相如、文君的结合极其相似,因之越想越觉甜美,竟至使睡意也淡化了。她完全清醒过来以后,才觉晨风吹凉,使得“轻寒漠漠侵鸳被”。当她一眼瞥见被面上绣制的的鸳鸯时,心中又不禁产生了鸳鸯倒永不分离而自己如今却形单影只的慨叹,真是无可奈何!歇拍两句“酒醒霞散脸边红,梦回山蹙眉间翠”,是写思妇起床后整妆时从镜中所看到的自己的形状。她记起昨夜因欲解愁而饮酒的事来,喝得两颊升起了红霞,现在虽然酒意已消,可脸边余红犹在;而刚才她与情郎相遇的美梦,可惜一下就幻灭了,她的有如春山一样翠绿的双眉怎不蹙了又蹙呢!如此以她顾影自怜的行动描写作结,给人留下她不胜相思之愁的印象就更深刻难忘了。

  此词写思妇之离情,侧重于对她内心活动过程的揭示;然而全都以景物及其自身的行动烘染之,不仅无概念化、抽象化之弊,且更如小说塑造人物形象那样,颇有浮雕感、立体感的审美效应。此外,词中几乎每一个句子都提炼得绮丽而自然,全词行文畅达得如行云流水。宋人胡仔《苕溪渔隐词话》卷一云:“词句欲全篇皆好,极为难得”(见《词话丛编》第167页)。

送客归来灯火尽。西楼淡月凉生晕。明日潮来无定准。潮来稳。舟横渡口重城近。
送客归来灯火尽。西楼淡月凉生晕(yùn)¹。明日潮²来无定准。潮来稳。舟横渡口重(chóng)³近。
译文:客人走后,灯火尽了,西楼挂着一轮淡月。钱塘江潮水涨潮没有定期。希望潮水的平稳安静,使友人的行生能够安祥稳当地停泊在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城渡口上。
注释:¹晕:月亮周围的白色光带。²潮:指钱塘江潮水。³重城:指有战略意义的重要城市。又读重城,古代城市在外城中又建内城,故称。一般泛指城市。
江水似知孤客恨。南风为解佳人愠。莫学时流轻久困。频寄问。钱塘江上须忠信。
江水似知孤客恨。南风为解佳人愠(yùn)¹。莫学时流²³久困。频寄问。钱塘江上须忠信
译文:钱塘江水好像懂得了我这离去友人的“孤客”的苦闷心绪,一阵温暖平和的南风飘然而过。莫要用当今流行的势利眼光轻视那些多年遭受挫折的人。你我要勤向寄书问讯,钱塘上握别的不忘友谊的忠信誓言一定要遵守。
注释:¹南风句:意谓佳人弹琴而唱《南风》之诗,以解除恼怒颜色。²时流:当今流行的风气。³轻:轻视。⁴久困:多年困顿窘迫的人。⁵忠信:借用《论语·卫灵公》“言忠信,行笃敬”语意。

  上片“送客归来灯火尽,西楼淡月凉生晕”,写出词人内心的寂寥幽暗、孤独凄冷的深层感受。“西楼淡月凉生晕”句,可谓情景交汇,含蓄蕴藉。然其妙处却在移情于物,颇有“通感”技艺,月晕,此乃视觉意象;而“淡月”,已具有了某种心理因素,是感觉意象;“凉生晕”,由于月之残光而感到凉意,则纯属幻觉意象。视觉、感觉、幻觉的三种意象挪移,相辅相成地创造出一个凄凉孤寂的词境,从而强化了词人别去亲密友人的悲哀心绪。这种意象复加的艺术手法,原是中国传统古典诗歌中长期锤炼出的一种重要表现方法,它被词人娴熟地运用到这首词里,具有一种强烈的景情互补共生的作用,使词的意蕴显得愈加生动丰富了。下文“明日潮来无定准。潮来稳。舟横渡口重城近。”又引出了词人对友人舟行前途的挂念。由于钱塘江潮水险恶,多覆行舟,词人祈祷着潮水的平稳安静,俾使友人的行舟能够安祥稳当地停泊在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城渡口上,表现出词人对舟行友人的“一路平安”的祝福和期待。

  下片把视线集中到钱塘江水上,并把江水拟人化。“江水似知孤客恨,南风为解佳人愠。”意谓钱塘江水好像懂得了词人对友人离去的苦闷心绪,一阵温暖平和的南风飘然而过,预示着江面的平静,而与上片的“潮来稳”遥相呼应。于是,期待在此终成现实,友人的烦恼也为之一扫而空。“南风”,也可作《南风》之诗解,则可串讲为“佳人(友人)弹奏着养民的《南风》之诗乐,化解了心头的怨恨。”而后,“莫学时流轻久困”,是对时人说的,即不要用世俗的眼光,轻视苏秦当年作说客未成的临时大困吧。意谓自己与友人在政治上、事业上必会有后效。末二句“频寄问,钱塘江上须忠信。”是总揽别情归结到一句话:即不要忘记老朋友,别后要勤向寄书问讯,钱塘上握别的不忘友谊的忠信誓言一定要遵守。

  全词心物交融,情溢望中;章法奇妙,错落有致。此词是一首“送客词”,却不言送客当时的情景,反从“送客归来”的心理感受写起,愈显出词人对友人的深厚怀思情感。可谓逆向推波,出人意表。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076-1078页
谊为长沙王傅三年,有鵩飞入谊舍。鵩似鸮,不祥鸟也。谊即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也。其辞曰:
谊为长沙王傅三年,有鵩飞入谊舍。鵩似鸮,不祥鸟也。谊即以谪居长沙,长沙卑湿,谊自伤悼,以为寿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也。其辞曰:
译文:贾谊在长沙做了三年太傅,有只鵩鸟飞进他的住所。鵩鸟长得很像猫头鹰,是不祥的鸟。贾谊因为被贬到长沙,长沙气候很潮湿,此时看到猫头鹰,认为自己寿命已不长了,于是写了一篇赋来自我安慰。赋文说:
单阏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止于坐隅兮,貌甚闲暇。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谶言其度,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请问于鵩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之度兮,语予其期。”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chán)(è)¹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斜兮,鵩集予舍。止于坐隅兮,貌甚闲暇。异物来萃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谶(chèn)²言其度,曰:“野鸟入室兮,主人将去。”请问于鵩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³之度兮,语予其期。”鵩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
译文:汉文帝六年,丁丑年,四月孟夏时节。四月里的一天太阳西斜时,有一支鵩鸟停在我的屋子上。它停在座位的一角,形态非常从容不惊。有怪物停栖于此,我心中暗中怀疑它飞来的缘故。打开书本占卜它,预示说到它吉凶的定数:“有野鸟进入我的房屋,主人即将离去。”向鵩鸟请求发问:“我将要到哪里去呢?如果有吉事,你就告诉我,即使有凶事,也请你把什么灾祸说明。死生迟速的吉凶定数啊,请告诉我它的期限吧。”鵩鸟就叹息着,昂起头张开翅膀,口却不能说话,而请用胸中所想的来对答:
注释:¹单阏:卯年的别称。这是古代太岁纪年法。²谶:预示吉凶的话。³淹速:指寿命的长短。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越栖会稽兮,勾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兮,坱圠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wò)¹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蟺(chán)。沕(wù)²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兮,夫差以败;越栖(qī)会稽兮,勾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xū)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mò)³;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兮,坱(yǎng)(yà)无垠。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译文:“时间万物的变化,本来就没有停止。运转迁移,或推移回还,万物变化运转,反复无定。形与气互相移转连续变迁蜕化,精微深远,没有穷尽。福是祸的诱因,祸是福的根源。忧与喜聚集在一门之中,吉与凶同在一个区域。吴国很强大,夫差却失败了,越国栖息于会稽山,但勾践却称霸于世。李斯游于秦国,身登相位,达到成功,最终却身受五刑而死。傅说在傅岩操服劳役,殷高宗武丁以为他是贤人,用他为相。福祸相互依附纠缠,如同绳索绞合在一起,天命不可解说,谁知道他的究竟?水流矢飞,为外物所激,则或悍或远,发生变化,万物往返相激,震荡转化,人事也有时因祸而至于福,互相影响,反复无常。云因势而上升为雨,雨因冷而下降为云,事物的变化复杂纷纭。自然界造化推动万物,使之运行变化是无边无际的。天和道,其理深远,不可预为思虑谋度,死生迟速有命,哪能预知它的期限!
注释:¹斡流:运转。²沕穆:精微深远貌。³纠纆:二、三股捻成的绳子。这里比喻祸福纠缠在一起。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殉财兮,烈士殉名。夸者死权兮,品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德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芥兮,何足以疑!”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¹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²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殉财兮,烈士殉名。夸者³死权兮,品庶每生。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意变齐同。愚士系俗兮,窘若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兮,好恶积亿;真人恬漠兮,独与道息。释智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泛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德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芥兮,何足以疑!”
译文:天地像一个冶金之匠炉,造化像一个冶金之匠,阴阳所以铸化为物故喻为炭,物由阴阳铸化而成故喻为铜。聚散灭生怎么会有一定的法则?千变万化未必有终极。偶然为人,哪里值得贪恋珍惜,而死亡又有什么值得忧患的呢?智慧浅小的人,只顾自身,以他物为贱,以自己为贵。在达人看来,自己和万物可以相互适应,故没有一物不合适。贪婪的人为财而死,刚烈之士为名誉而死。贪求虚名的人,死于权势,一般人贪求生命。为权力所诱为贫贱所迫的人,东奔西走,趋利避害;与天地合其德的伟人不为物欲所趋,对亿万变化的事物都等量齐观,一视同仁。愚笨的人为俗界所牵连,困窘得如罪人之受拘束;有至德的人遗弃物累,独和大道同行。众人惑乱之甚,所爱所憎,积聚甚多;得天地之道的人安然宁静,独和大道相处。放弃智虑,遗弃形体,超脱于万物之外自忘其身,深远空阔,与道浮游。人生如木浮水,行止随流;把自己的身躯完全托付给命运,任凭自然,不私爱身躯把它归于自己作为私物,活着仿佛随波逐流,死去好像休憩长眠;深邃得好像深渊潭水般幽然,漂浮得好像没有羁绊的小舟般自在。不因为活着的缘故宝贵自己,涵养空虚之性而浮游,德人不被万物牵累,知天命而不忧愁。因此像鵩鸟飞入舍内这种琐细小事,又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啊!”
注释:¹合散:指生死。²异物:指死亡。³夸者:指贪求虚名的人。⁴怵迫:怵指为利益所诱,迫指为贫贱所迫。⁵至人:指至德之人。⁶真人:指得道之人。

  第一段是简单的叙事。当一个人有着无法释怀的疑问时,总是希望有人倾听,即使得不到答案,也是一种慰藉。贾谊谪居独处,找不到别的倾听者,他只能向这只带来死亡之兆的鸟儿诉说,而这只鸟是注定无法给出答案的,它甚至也无法表示些许的同情,可见一个人面对死亡时是如此的孤独无助。鵩鸟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是贾谊让它具备了高妙的智慧,并且让自己能够洞透这只鸟儿的想法,这是汉赋里对话体的开始。鵩鸟所具有的思想不过是贾谊自己的思想,贾谊之所以要用这么曲折的手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是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具有了诉说者与安慰者的双重身份,也就是这篇赋序里所说的“为赋以自广”。诉说者所提出的问题是:他要到哪儿去,是凶还是吉?而安慰者却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它所回答的是:死亡不过是万物变化的一种,不值得为生留恋,为死悲伤。在这种答非所问中,贾谊其实是在强调自己对于死亡的预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诉说,最后一次安慰自己:也许死并不那么可怕。

  第二大段是虚拟的鵩鸟的回答,实际上是贾谊在阐发自己的思想。其中引用了很多的道家思想,如物相转化、福祸无常等;生命的偶然性和死亡的超然性等;大人至人与世俗之人对人生追求的不同看法等。似乎都在渲染一种人生短暂,生命渺小和具有不确定性的人生感受;一种无欲无求,幽远宁静的生活态度;表现的是乐观而豁达的精神境界。

  这位安慰者提起了几部道家著作对于福祸、吉凶的看法,世间万物总是变动迁流,吉与凶、祸与福也总是互相转化,它举了历史上的三个例子:夫差国强而败勾践势弱而称霸、李斯游说成功而被五刑,傅说胥靡乃相武丁。作为一个政治家,这些正是贾谊关心的,第一个例子是帝王的兴衰史,后面两个,则是与贾谊身份相当的士大夫的悲喜剧。年未届而立的贾谊,在他迅速崛起又迅速衰落的仕途生涯中早已尝到了这种大喜大悲的滋味,此时,在困顿之中,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天不可与虑兮,道不可与谋”。人对于这个世界是无力把握的,既然天道深远精妙无从探究,则不如顺应万物的变化,或者走向另一种超越——相信人处在一种无所不在的相对转化之中,在齐同万物、泯灭生死之中逍遥自得。接着贾谊从大人、至人、真人与一般凡夫俗子的人生追求中得出的对比,可以看作是窥破生命,看透人生的一种感叹,表现自己要遗世独立,顺应自然的恬淡安然。“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在道家的经典里,这些道理早已说得很清楚。人面对死亡的态度是“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在活着的时候,如果已将好恶之心去除,那么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就寻常得跟生命中的其他时刻一样了。吉祥之兆与不祥之兆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仿佛是死神的使者所作的演说,这只不祥之鸟的面目没有狰狞,没有残忍,也许死亡就是这么安详。中国古人对死亡的看法不是在信仰里找到归宿,而是在智慧里找到归宿。

  这篇赋引用了很多道家思想,比如第二段中的物相转化、福祸无常等,而第三段中熔炉的比喻,则来自于庄子,庄子在《大宗师》中引述了一则寓言:“有个铜匠在冶炼铜汁,铜汁突然跳起来说‘我将要成为干将、莫邪那样的宝剑!’铜匠一定认为是不祥的金属,将把它弃去不用。现在天地就像个大熔炉,万物都在里头熔炼,偶尔幻化人形,就跳起来大叫‘我是人!我是人!’天地也会认为是不祥的人,将弃去不用。”其中的思想可以用一句人们熟知的话来概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际上,整个第三段都是在渲染一种无欲无求、悠逸宁静的生活态度,表现的是乐观而豁达的精神世界。

  贾谊在《鵩鸟赋》一文中虽然含有道家对生死的看法,但又有所不同。虽然在文章中潇潇洒洒、海阔天空,贾谊的真实状态却完全不是这样:为怀才不遇而悲愤、为身心疲惫而感伤、为前途未卜而惆怅。可以感悟到作者当时的心境是一种出离的悲愤,正是这悲愤促使其在文章中处处反其道而行之,于是写得越欢娱,就越是衬出现实的凄凉;写得越洒脱,就越是衬出无力割舍的迷茫;写得越圆满,就越是衬出那颗颠沛潦倒的心,早已支离破碎。

  在艺术上,《鵩鸟赋》的形式十分奇特,它以人鸟对话而展开。这种形式是受到庄子寓言的影响,同时也开汉赋主客问答体式之先河。此赋最突出的特点是以议论为主,以议论来抒写对生命忧患的思考,来阐发人生的哲理。议论之中也常运用一些贴切的比喻,来增强议论的形象性,也常用感叹语气来加强议论的情感性。此赋语言凝炼精警,形式上以整齐的四言句为主,也有散文化的倾向,体现着向汉大赋的过渡。

参考资料:
1、 章沧授 等.古文鉴赏辞典(上册).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218-222
2、 巨才.辞赋一百篇.太原:陕西人民出版社,1994:5-6
臣轼言:蒙恩就移前件差遣,已于今月二十日到任上讫者。风俗阜安,在东南号为无事;山水清远,本朝廷所以优贤。顾惟何人,亦与兹选。臣轼中谢。伏念臣性资顽鄙,名迹堙微。议论阔疏,文学浅陋。凡人必有一得,而臣独无寸长。荷先帝之误恩,擢置三馆;蒙陛下之过听,付以两州。非不欲痛自激昂,少酬恩造。而才分所局,有过无功;法令具存,虽勤何补。罪固多矣,臣犹知之。夫何越次之名邦,更许借资而显受。顾惟无状,岂不知恩。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天覆群生,海涵万族。用人不求其备,嘉善而矜不能。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养小民。而臣顷在钱塘,乐其风土。鱼鸟之性,既能自得于江湖;吴越之人,亦安臣之教令。敢不奉法勤职,息讼平刑。上以广朝廷之仁,下以慰父老之望。臣无任。
臣轼言:蒙恩就移前件差遣,已于今月二十日到任上讫(qì)者。风俗阜安,在东南号为无事;山水清远,本朝廷所以优贤。顾惟何人,亦与兹选。臣轼中谢。伏念臣性资顽鄙,名迹堙(yīn)微。议论阔疏,文学浅陋。凡人必有一得,而臣独无寸长。荷先帝之误恩,擢(zhuó)置三馆;蒙陛下之过听,付以两州。非不欲痛自激昂,少酬恩造。而才分所局,有过无功;法令具存,虽勤何补。罪固多矣,臣犹知之。夫何越次之名邦,更许借资而显受。顾惟无状,岂不知恩。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天覆群生,海涵万族。用人不求其备,嘉善而矜(jīn)不能。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收养小民。而臣顷在钱塘,乐其风土。鱼鸟之性,既能自得于江湖;吴越之人,亦安臣之教令。敢不奉法勤职,息讼(sòng)平刑。上以广朝廷之仁,下以慰父老之望。臣无任。
译文:臣苏轼有话说:蒙皇上厚恩,将臣差往徐州,已于本月二十日到任。湖州风俗富裕安定,在东南地区号称无事之州。山清水秀,本是朝廷优待贤才的地方。我算什么人?居然获得如此厚爱,臣苏轼先此致谢。 臣苏轼性情鄙陋,名声政绩都微不可言。议论迂阔粗疏,学识浅陋。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而臣却无任何长处。受先帝的误宠,提拔到三馆任职,蒙陛下的信任,交给两州去管理。 臣不是不想努力奋进,报答君恩,只是才力有限,有过无功;法令俱在,臣即使再勤劳也是于事无补。臣的罪过多得很,自己也很清楚。臣凭什么能越次担任名邦之职呢?全都是因为遇到了陛下,用人不求其才能具备,表扬好的也能包容不好的。 臣知道自己迂腐不识时务,难以与新进之人共同进步。皇上知道臣年老不会多生事端,或许能保全一方百姓,所以让臣到湖州任职。 臣之前在杭州时,就喜欢江南的风土之美,在江湖中像鱼鸟一样悠然自得,当地百姓也很听从臣的教导。既然到了此地,臣怎敢不恪尽职守,奉公守法,上以推广朝廷的仁义,下以满足父老百姓的愿望。臣无能。
注释:讫:绝止、完毕。阜安:富足安宁。堙微:没落衰微。阔疏:指粗疏;不严密。天覆:指上天覆被万物,后用以称美帝王仁德广被。群生:指众生物、万物;百姓。息讼:平息争讼。
山绕平湖波撼城。湖光倒影浸山青。水晶楼下欲三更。
山绕平湖¹波撼(hàn)²。湖光倒影浸(jìn)³山青。水晶楼下欲三更(gēng)
译文:连绵的山峦环绕着平湖,湖中波涛汹涌,有摇动城郭之势。湖水的波光里倒映着山峦的影子,浸染着青翠山色。将要到三更时分了,湖水泛着波光照到楼上,如同水晶一样。
注释:¹平湖:湖名,位于嘉兴东南。²波撼城:波涛汹涌,撼动城郭。³浸:浸染。⁴水晶楼:楼名,在浙江吴兴。一说指湖水泛着波光照到楼上,如同水晶一样。⁵欲:将要。⁶三更:半夜,午夜。
雾柳暗时云度月,露荷翻处水流萤。萧萧散发到天明。
雾柳¹暗时云度(dù)²月,露荷³翻处水流萤(yíng)。萧(xiāo)(sǎn)到天明。
译文:天上的流云时不时度过月前,遮掩了月光,如雾烟柳在这若隐若现的月色下时明时暗。带着露珠的荷叶被风吹动,叶上的水珠闪亮如萤火。散开的头发花白稀疏,就这样静静地待到天明。
注释:¹雾柳:指柳树如同雾罩着一样阴暗。²度:指遮挡。³露荷:带着露珠的荷叶。⁴水流萤:风摆荷叶,叶上水珠闪亮得就像萤火虫一样。⁵萧萧:指头发花白稀疏的样子。⁶散发:散开的头发。

  “山绕平湖波撼城,湖光倒影浸山青”两句词人运用了两个色彩迥异的动词“撼”、“浸”,前者修饰出一双巨臂摇荡着水中的孤城的画面,施展力与暴;后者刻画了少女的柔指轻抚着情人,展现了情与爱的绵柔。两个字描写了湖水的刚与柔,对比鲜明地描写了自然美景的神秘。“水晶”二字体现其玲珑剔透,“欲三更”表明了时间,暗示了词人在此游玩至深夜,衬托景色之美。“露荷翻处水流萤”,“流萤”二字作喻形象表现出荷叶沾染了露水后的清莹明丽。“雾柳”句通过“暗”、“度”二字写尽了柳的朦胧、月的舒缓;“露荷”句则凭借“翻”、“流”二字传达了露荷的圆润、萤的飘忽,“萧萧”带有自嘲的意思,也体现了词人的自由潇洒,“散发”体现了词人的不羁。

  上片一开始,词人以雄浑的气势推出了一个荡人心魄的画面:平湖环绕,波涛震天,孤城独立。孟浩然《临洞庭》云:“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词人所采用的艺术手法和孟诗有暗合之处,但只是客观物象和由此引起的苍茫阔大的意绪在形式上的自然重叠,而不是主观上的刻意模仿。下句意境突变,“湖光倒影浸山青。”词人展现了一个平静而恬淡的画面:湖光潋滟,山色青葱,荡漾着沉醉的氤氲。这恰恰和以上波涛震天的慑人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画面的转换不但体现了动中有静、刚中有柔的自然景观上的复杂的情趣,而且在情绪上带来了大起大落。末句“水晶楼下欲三更”是对以上画面意境上的补充,它为词人所咏叹的景物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的氛围。“三更”点明时在深夜,从而为下阕对夜景的具体描绘作了过渡性的铺垫。

  到了下片,词人意犹未尽,仍然陶醉于自然景观之中。所不同者,此时词人所刻画的夜景主题愈加明了,“雾柳暗时云度月,露荷翻处水流萤”两句正体现了这一变化,前句暗合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中“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情韵,后句又为这销魂的意境增添了几许生意、几许亮色——露珠敲荷,流萤相逐。这两句不仅意境幽美,而且对仗和遣词也极为精工、贴切。由于词人从细微的感触着笔,表现了一种缠绵的风情。词人疲于世情的心灵也得到了净化与升华,滋长了一种放旷的情怀,正如他在结句中所说的:“萧萧散发到天明”——词人为自己勾画了一个超脱者的形象。它虽没有张孝祥在《念奴娇·过洞庭》中所表达的“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的人格上的阔大与深厚,但却有其“不知今夕何夕”的达观与迷恋。

  这是一首描写湖景的清新隽永的小词,上片写湖水由昼至夜的变化,始而波涌撼城,继而平静如镜,浸山映楼。下片写夜景变化,月阴时柳晤笼雾,荷翻时露流如萤。诗情画意,使词人流连至天明。总观这首词,它的重心在于写景,通过景观的变化带动情绪的升沉。因此,全词只有末句直抒胸臆,但词人思想与情感却暗藏于全诗,于“景”的空灵中无处不感到“情”的渗透与激荡。

参考资料:
1、 陈绪万,李德身,骆守中.唐宋元小令鉴赏辞典.西安:世界图书出版西安公司 ,2007: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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