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写侍女离别前夜的悲伤生活环境与心态。开头两句,点明侍女在别离徐君猷后的“夜寒冰合井”的生活时令,“画堂明月侵帏”的生活氛围。接着三句,写在极其严寒、月透帐帏的冬夜里,青灯若明若灭地映照着“悲啼”的侍女。“青缸挑欲尽”,写侍女“悲啼”时间之长,“粉泪裛还垂”,写侍女“悲啼”程度之深。以伤恨为中心,以明月、青灯为帮衬,把今、昔、未来串连起来,显示愁恨绵绵无尽期,明月、青灯仍长在。当时的明月、青灯曾映照着陪伴着主人的欢笑,而今明月、青灯之下,却只有侍女孤身一人。该词与《西江月·别梦已随流水》中的“泪巾犹裛香泉”“别梦”的意境完全吻合。这不是偶合,而是离情的必然。两心相许,终身难忘。在徐君猷离黄州几个月后,侍女也将离去,自然引起侍女生活上的变化和情感上的悲伤。胜之是词人最欣赏的侍女。胜之与于黄州的一段生活,在词人脑际里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而今将各奔西东,叫词人魂飞梦萦、牵肠挂肚。
下片写侍女惜别前夜的歌声,令人动心、消魂和断肠。“未尽一尊先掩泪,歌声半带清悲”,写侍女伤离别时的未歌先泪、半歌半悲。“掩泪”写侍女的哭态,“歌声”写侍女的强颜,“清悲”写侍女的伤感。泪(粉泪、掩泪)、歌(歌声)、悲(悲啼、清悲)三者交融,让人为之动心、消魂?正是词人所谓歌有声,人有情,“情声两尽莫相违”的慰藉词了。最后两句,进一步渲染侍女的无限伤感与痛苦。“梁上暗尘飞”,这一赞赏是不过分的,表明词人对这位即将离黄州去苏州的侍女怀有深深的依恋之情。
全词情真意切,恸天感人,笼罩在灰暗、悲凉的气氛中。冬天、寒夜、冰井、明灭青灯、悲啼、粉泪(掩泪)、清悲歌声、肠断、暗尘等词语的巧妙缀合,淋漓尽致地塑造了一位声情并茂、声泪俱下、令人倾倒的侍女形象。
关于荆轲之事,《战国策·燕策》与《史记·刺客列传》都有记载,其基本情节是相似的。陶渊明的这首诗显然是取材于上述史料,但并不是简单地用诗的形式复述这一历史故事。
诗的头四句,从燕太子丹养士报秦(报,报复、报仇之意),引出荆轲。不仅概括了荆轲入燕,燕丹谋于太傅鞫武,鞫武荐田光,田光荐荆轲,燕丹得识荆轲,奉为“上卿”等等经过,而且,一开始便将人物(荆轲)置于秦、燕矛盾之中,又因为这个人物是最出众、最雄俊的勇士(百夫良,超越百人的勇士),于是乎他自然成了矛盾一方(燕)的希望之所托。那么,故事的背景,人物的位置,及其肩负之重任,大体都已亮出,所以说这四句是“已将后事全摄”。正因为如此,矛盾的发展,人物的命运等等悬念,也就同时紧紧地系在读者的心上。下面接着就写荆轲出燕,在临行前,史书中有荆轲等待与其同行的助手,而“太子迟之,疑其改悔”,引起荆轲怒叱太子,且在一怒之下,带着并不中用的秦舞阳同行的记载。诗人略去这一重要情节,而代之以“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这后一句逗出下文,而前一句显然是回护了燕丹的过失,但这样写却与首句的“善养士”相呼应。既使得内容和谐统一,一气贯注,也使得笔墨集中,结构浑成。易水饯行,《战国策》与《史记》是这么写的:“遂发,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由平缓而渐趋激昂。诗人则不然,他首先插入:“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素骥,白马。马犹如此,人就自不待言了,诗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发起来了。因而“雄发”二句的刻画——头发直竖,指向高高的帽子;雄猛之气,冲动了系冠的丝绳——虽不无夸张,但却由于情真意足而显得极其自然。易水饯别,也正是在这种气氛中酝酿和展开的激昂悲壮的一幕。高渐离、宋意……一时燕国的豪杰,都列坐在饯席之上。寒水哀风,击筑高歌,声色俱现,情景相生,送者、行者,无不热血沸腾,慷慨流涕。“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又一笔折到行者,道出了行者的决心,写出了行者的气概,而这也就是这幕戏的意图与效果之所在。“登车”六句写荆轲义无反顾,飞车入秦。使上述的决死之心与一往无前的气概,从行动上再加以具体的表现。其中“凌厉”二句亦属诗人的想像,它好似一连串快速闪过的镜头,使人物迅逼秦廷,把情节推向高潮,扣人心弦。诗中以大量笔墨写出燕入秦,铺叙得排荡淋漓,而写到行刺失败的正面,却是惜墨如金,只用了两句话——“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前一句洗练地交代了荆轲与燕丹在地图中藏着利刃以要劫、刺杀秦王的计谋,同时也宣布了高潮的到来,后一句只写秦王慌张惊恐,从对面突出荆轲的果敢与威慑,而对荆轲被秦王左右击杀等等,则只字不提,其倾向之鲜明,爱憎之强烈,自在不言之中。作者以有限的篇幅,再现了雄姿勃勃的荆轲形象,也表现了作者剪裁的功夫与创造的才能。诗的最后四句,便是直截的抒情和评述,诗人一面惋惜其“奇功”不成,一面肯定其精神犹在,在惋惜和赞叹之中,使这个勇于牺牲、不畏强暴的形象,获得了不灭的光辉、不朽的生命。可以看得出诗人是以饱蘸感情的笔触,写下了这个精采而又有分量的结尾。正如张玉谷说的:“既惜之,复慕之,结得抟捖有力,遂使通首皆振得起”(《古诗赏析》)。
发思古之幽情,是为了现实。不过这“现实”亦不宜说得过窄过死(如一些论者所言,这首诗是诗人出于“忠晋报宋”而作),为什么呢?首先,因为陶渊明反复地说过:“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拟古》之八);“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之五)。这使我们看到在作者的生活、志趣和性格中,也早已具有着豪放、侠义的色彩。其次,诗人也曾出仕于晋,不过他说这是“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归田园居五首》),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足见“晋”也并不是他的理想王国,当然“宋”亦如此。这些都是我们不必将《咏荆轲》的作意胶柱于“忠晋报宋”的理由。诗人一生“猛志”不衰,疾恶除暴、舍身济世之心常在,诗中的荆轲也正是这种精神和理想的艺术折光。说得简单一点,便是借历史之旧事,抒自己之爱憎,这样看是比较接近诗人心迹的吧。是的,这首诗的影响也正在此,此亦有诗为证:“陶潜诗喜说荆轲,想见《停云》发浩歌。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龚自珍《己亥杂诗》) (赵其钧)
“屏风”是室内挡风或作为障蔽的器具,为美观设计,上面一般都绘有图画或写有文字,所以它在使用中还有书画的艺术价值。这首诗看似咏“屏风”,实际上是咏“屏风”上怀素的草书。它“通过生动精辟的语言形式,极其深刻地描述了怀素草书的飞动气势和苍劲形象,以及它那无穷的生命力。是为唐人论书名篇之一”(洪丕谟《书论选读》)。
怀素,字藏真,湖南长沙人。原姓钱,幼年便出家做了和尚。生卒年月不可考,活动当在公元八世纪,即唐代中叶。他曾师事张旭、颜真卿等著名书法大师,勤奋好学,后遂以狂草知名,兴到笔运,如骤雨急旋,随手万变,而合乎法度,成为一代大师。他的草书名盛一时,到后来,他的书迹更为人所珍爱,虽片纸只字,亦价值连城。他留存下来的墨迹有《自叙帖》、《苦笋帖》、《食鱼帖》和《千字文》等,皆系草书,有影印本传世。其中尤以狂草《自叙帖》为最出众有名。
怀素的草书到了韩所在的晚唐、五代,愈来愈为世所珍爱。韩偓不仅精于诗歌,对书法也有一定造诣。据宋代《宣和书谱》卷十载:“考其(指韩偓)字画,虽无誉于当世,然而行书亦复可喜。尝读其《题怀素草书诗》(按即《草书屏风》)云云,非潜心字学,其作语不能迨此。后人有得其《石本诗》以赠,谓字体遒丽,辞句清逸。”由于韩偓对书法有爱好和研究,因而他对怀素遗留在屏风上的草书墨迹表示了极大的爱好。
“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
一开始就以问句突起,好像十分激动地在问主人:“您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屏风啊?”惊喜万分之态,溢于言外。而且紧接着就立刻判断,这个分明是怀素的笔迹(“踪”是踪迹,这里指笔迹)。这充分说明他平日对书法极为留心,尤其是对怀素的草书风格十分熟悉,如故人相逢,一眼便认了出来。接下来,作者在惊喜中对屏风上的整幅墨迹作了审视。
“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前一句从“尘色染”中,看出墨迹流传已久,古色古香,弥足珍贵;但由于长期辗转流传,字幅上侵蚀了尘色,有些斑驳,诗人在极端爱惜中也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后一句说虽然蒙上了很多尘色,但还是可以看见那浓黑的墨迹,从“墨色浓”三字中,仍满含着诗人的惊喜爱惜之情。这里一个“浓”字,生动地描述出怀素草书中那种笔酣墨饱、痛快淋漓的特点,已经把整幅字中体现的风格和意境初步传达给读者,十分形象准确。
前四句一句一转,“何处”、“分明”、虽多”、“犹见”,在转折中步步顿宕,峰回路转,引人入胜,作者的惊悦之情在诗行中不停地跃跃。但一气贯通,流转自如,其欢欣的情绪,犹如一条活泼的小溪,在曲折中畅流而下。这四句显得极为自然,完全是一片真情的流露,读来仿佛如见当时情形。到后四句,作者采用比喻的手法,对字幅中的点画作了具体描述,把这一高度抽象的艺术,十分具体、形象地再现在读者面前,而且具有怀素书法的特点,使人欣赏赞叹不已。
“怪石多秋涧,寒藤挂古松。”
这两句先是从点画来赞美怀素书法的刚劲有力。前一句是说怀素草书中的点,好像怪石正在向秋涧多走。这一比喻形象奇特,但有由来。晋代卫夫人(笔阵图)说:点,要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这里在“石”前加一“怪”字,就表明它不同一般,体现出怀素草书的“狂”的特色。在“怪石”与“秋涧”间着一“多”字,充分表现了草书中“点”画在映带时那种迅疾有力的动势,十分形象生动。后一句是说怀素草书中竖和弧钩笔画,真像枯藤(即“寒藤”)挂在古松上,这个比喻从欧阳询来。欧阳询《八诀》说:竖,要如“万岁之枯藤”;弧钩,要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藤”、“松”已有劲健意味,再用“寒”、“古”来形容,就更具苍劲感。两句中虽只点出点、竖和弧钩这些个别笔画,但却在怀素草书中具有代表性,其他笔画概可想见,那种中锋运笔时饱满、刚劲、浑厚的效果,鲜明地凸现出来。而且,这些“怪石多秋涧,寒藤挂古松”的点画,构成了狂放、豪纵的整幅气度,无一字不飞动,无一字不活泼,体现了生动活泼的气韵。这是书法作品中很难达到的高妙境界。这屏风上生动的草书,激动着诗人的心,不禁萌发奇妙的想象。
“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如果把屏风搬到水边,每个字恐怕都要化成龙,游到水里去了。这一想象更为奇特,但也并非无来处。古人把写草书比为“笔走龙蛇”,如李白《草书歌行》:“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因为笔画的盘绕曲折,有如龙蛇迅速有力的游动。从这个比喻中,可见怀素草书是何等的笔势飞矫,生动活泼,显现了旺盛的活力。另外,古人常以“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来比喻“书圣”王羲之的字,此处隐然以怀素比王羲之,可见推许之高。“恐”字,不仅有估计的意思,也还恐怕它真化为龙,从水中飞走,而失去这珍贵难得的字幅的意思,有一种风趣的意味隐含其中,曲折委婉地表达了对怀素草书遗墨的万分珍爱之情,使前四句那种惊喜神情一直贯穿到结束,全诗洋溢着充沛的激情。诗人从屏风写起,然后写怀素草书,写怀素草书又先表现整体感觉,然后再以形象的笔墨作具体的描述,全诗层层深入,步步递进,最后又以神奇的想象结尾,留下回味不尽的余意,同篇首暗中照应,在章法上显得严谨、完整,表现出精心的安排。特别是形象的生动描写,激情的强烈抒发,使全篇荡漾着盎然诗意,语语动人心弦,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这是一首题画诗。诗人赞美白梅不求人夸,只愿给人间留下清香的美德,实际上是借梅自喻,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以及不向世俗献媚的高尚情操。
“冰雪林中著此身”,就色而言,以“冰雪”形“此身”之“白”也;就品性而言,以“冰雪”形“此身”之坚忍耐寒也,诗人运用拟人手法,将寒冬中伫立的梅树比作自己。 已经表现白梅的冰清玉洁,接着就拿桃李作反衬。夭桃秾李,花中之艳,香则香矣,可惜争春太苦,未能一尘不染。“不同桃李混芳尘”的“混芳尘”,是说把芳香与尘垢混同,即“和其光,同其尘”、“和光同尘,不能为皎皎之操。”相形之下,梅花则能迥异流俗,所以“清香”二字,只能属梅,而桃李无份。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也许只是诗人在灯下画了一枝墨梅而已。而诗句却造成这样的意向:忽然在一夜之中,世间的白梅都齐齐绽放,清香四溢,弥漫整个大地。这首诗给人以品高兼志大,绝俗而又入世的矛盾统一的感觉,这又正是王冕人格的写照。
前两句写梅花冰清玉洁,傲霜斗雪,不与众芳争艳的品格。后两句借梅喻人,写自己的志趣、理想与抱负,讴歌了为广大民众造福的英雄行为及牺牲精神。本文通过对梅花的吟咏描写,表达了诗人自己的志趣和品格。
从诗歌大的构思技巧来看,这是一首“托物言志”之作,诗人以梅自况,借梅花的高洁来表达自己坚守情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格远志。在具体表现手法中,诗歌将混世芳尘的普通桃李与冰雪林中的白梅对比,从而衬托出梅花的素雅高洁。通过阅读与分析,我们便知这首的主要的艺术手法是:托物言志,对比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