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熥为闽人,他的诗秉承林鸿、高秉、郑善夫等闽派诗人遗风,宗法盛唐,七绝质朴委婉,在明代诗人中,是佼佼者。
这首诗写征途春寒,写邮亭残花,渲染的是冷寂的氛围,抒发的是萧索的情调,全然没有春光明媚、春花艳丽的春天意象。在这里,春的意象之所以被诗人有意变形,旨在衬托“亭前来往客”,羁旅生涯之辛酸,反衬故园春花之可爱,安居家乡之幸福。此诗反映的是无数旅途中人共有的孤单,清寂的心境。
首句交待季节与环境,渲染气氛。诗人奔波于征途,碰上细雨蒙蒙的天气,感到春寒料峭。次句自然地点示诗人为之感兴的主要物象——残花,并且是在片片地飞,飞到诗人的马上丽残了。这两句通过细致具体的景物动态的刻画,已将满腔怅惘惜春之情寄寓其中。
三、四句陡转,诗人突然向亭前来往客人发问:你们之中,能有几人是在故园看花的呢?如此一问,立即使诗意升华到一个高度,从一般的惜春之情转向怀乡之情,并且是那样地诚挚,那样地浓郁。令人不觉要拍案叫绝。
全文生动地记述了作者和众兄弟在春夜聚会、饮酒赋诗的情景。作者感叹天地广大,光阴易逝,人生短暂,欢乐甚少,而且还以古人“秉烛夜游”加以佐证,抒发了作者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欢快心情,也显示了作者俯仰古今的广阔胸襟。文章写得潇洒自然,音调铿锵,精彩的骈偶句式使文章更加生色。
本文开笔气势夺人:“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作者感叹天地广大,无穷无尽,光阴易逝,人生短暂,欢乐甚少。而且还以古人“秉烛夜游”加以佐证。文章开头从对天地、光阴的思考起笔,发出对天地、万物、人生的感喟,思绪像脱缰的野马驰骋与浩瀚广袤的时间和空间之中,表达出他潇洒出尘,超凡脱俗的风度。李白是在用自己对自然、生命的感悟激发读者的认同,并要大家享受自然、享受生命,及时行乐。
“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作者用一个表示进层关系的连词“况”承接前面,进一步回答了“为何”。“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因而应该“夜”宴;更何况这是春季的“夜”,“阳春”用她的“烟景召唤我”,“大块”把她的“文章”献给我,岂容辜负。因而更应该“夜”宴。这两句确实佳妙:第一,作者只用几个字就体现了春景的特色。春天的阳光,暖烘烘,红艳艳,惹人喜爱。“春”前着一“阳”字,就把春天形象化,使读者身上感到一阵温暖,眼前呈现一片红艳。春天地气上升,花、柳、山、水,以及其他所有自然景物,都披绡戴骰,分外迷人。那当然不是绡彀,而是弥漫于空气之中的袅袅轻烟。“景”前着一“烟”字,就展现了这独特的画面。此后,“阳春烟景”,就和作者在《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一诗中所创造的“烟花三月”一样,立刻唤起对春天美景的无限联想。至于把天地间的森罗万象叫做“文章”,也能给读者以文采斐然、赏心悦目的感受。第二,这两个句子还把审美客体拟人化。那“阳春”是有情的,她用美丽的“烟景”召唤我;那“大块”也是有情的,她把绚烂的“文章”献给我。既然如此,作为审美主体的”我”自然主客拥抱,融合无间了。
“会桃花之芳园”以下是全文的主体,兼包六个要素,而着重写“如何”。“会桃花之芳园”,不是为了饯别,而是为了“序天伦之乐事”。这一句,既与“为欢几何”里的“欢”字相照应,又赋予它以特定的具体内容。这是“序天伦之乐事”的“欢”。作者与从弟们分别已久,作为封建社会里的“浮生”,难得享天伦之乐。如今,不但相会了,而且相会于流芳溢彩的桃花园中,阳春既召我以烟景,大块又假我以文章,此时此地,“序天伦之乐事”,真是百倍的欢乐。
南朝诗人谢灵运的族弟谢惠连工诗文,撞书画,作者便说“群季诸弟俊秀,皆为惠连”。以谢惠连比他的几位从弟,不用说就以谢灵运自比了。“吾人咏歌,独惭康乐”,不过是自谦罢了。人物如此俊秀,谈吐自然不凡。接下去的“幽赏未已,高谈转清”,虽似双线并行,实则前宾后主。“赏”的对象,就是前面所写的“阳春烟景”“大块文章”和“桃花芳园”;“谈”的内容,主要是“天伦乐事”,但也可以包括“赏”的对象。“赏”的对象那么优美,所以“赏”是“幽赏”;“谈”的内容那么欢乐,所以“谈”是“高谈”。在这里,美景烘托乐事,幽赏助长高谈,从而把欢乐的激情推向高潮。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两句,集中写“春夜宴桃花园”,这是那欢乐的浪潮激起的洪峰。“月”乃“春夜”之月,“花”乃桃花。兄弟相会,花月交辉,幽赏高谈,其乐无穷,于是继之以开筵饮宴。“飞羽觞”一句,李白从“羽”字着想,生动地用了个“飞”字,就把兄弟们痛饮狂欢的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痛饮固然可以表现狂欢,但光痛饮,就不够“雅”。他们都是诗人,痛饮不足以尽兴,就要作诗。于是以“不有佳作,何伸雅怀”等句结束了全篇。
《春夜宴桃花园序》全文百余字,紧扣题目,字字珠玑,句句溢彩。文章虽短,然跌宕有致,风格清俊潇洒,语言流畅自然。表达了李白热爱生活和自然景物的情怀。序文极具强烈的抒情性,文中不管是记时、记地、记人、记事,都充满着进取精神和生活激情,诗人把这种精神和激情,融合到手足亲情中来,抒发显得真挚而亲切,充实而欢畅,神采飞扬而又充满生活气息。
这是一首暮春怀人词。从题材来看,也是唐宋以来词人写得较为普遍的,但作者能在共有的题材中写出自己的特色。这是由于他的艺术构想不同,既着力于写景抒情,又融入了江南民间生活风情,令人读来感受到鲜明的地方色彩。
上片写景而景中有人;下片抒情而寓情于景。起两句“水榭枕官河,朱阑倚粉娥”,描绘了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的景色。“水榭”,建筑在水边或河上的亭阁。这里是从唐代诗人杜荀鹤《送人游吴》“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中点化而来。因为江南水乡临河住有人家,所以乘小舟缓航,可以窥见亭阁红阑干傍立着一位浓艳的女子。“记早春”以下是写对景生情,由此而想起不久前船过红阑干旁时留下的深刻印象。那时这里的绿纱窗虽然紧闭着,但透过纱窗依稀地看见盛装的女子在吹笛,耳际传来一阵阵悠扬动听的笛声。“是伊么”,大概就是她吧!是倚阑凝望的“粉娥”吧!这里的笔墨含蓄,夹带着强有力的暗示,他与这位女子并非初见,而是早有感情纠葛的。
下片“无语注横波,裙花信手搓”两句,承上抒写往日的深情。“横波”是比喻眼光闪烁如水波流动的形态。但这里不是写男女离别之情,如柳永《雨霖铃》“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所写那种与情侣分别时的场景与微妙的心态,而是勾勒出一幅男女幽会的柔情密意的情状。热恋的男子默默地、深情地盯视着她那动人的眼神,这种目光具有过分的透视力,使她低垂着头,用纤手轻搓着身上的花裙衣,而心中荡起的涟漪既是欢悦的,又是羞涩的。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恋爱的心理状态。“怅年光、一往蹉跎”,表明上文所写的男女相会是在去年的春天,岁月蹉跎,不觉春天又来到了人间。结束三句写暮春景象,而以景衬情。“卖了杏花挑了菜”,这是江南民间生活风情,也说明春已将尽。南宋杰出诗人陆游在《临安春雨初霁》诗中写过“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名句。这里不仅有叫卖杏花的声音,而且有挑菜的动态,形象细致生动。这些归结为“春纵好,已无多”,透露出词人既惜春,又怀人的意绪。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三谓:“闲情之作,非其年所长,然振笔写去,吐弃一切闺襜泛话,不求工而自工,才大者固无所不可也。”从这首词作来看,语言通俗流畅,写景清新,而情思缠绵,又充满了江南乡土生活气息,正是“不求工而自工”。
首句与曹诗(指曹植《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全同,次句稍作改动,把“豆在釜中泣”,改为“萁在釜下泣”。这里以豆喻杨荫榆及其一伙,以“萁”喻横遭迫害的学生。对于杨荫榆这个代表着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势力的“豆”一般的人物,许广平在《欣慰的纪念·鲁迅先生与女师大事件》中一段生动的描绘:“而且那位校长,在人们的印象中就只见那系着白头绳的带子的人,穿着黑花缎的旗袍和斗篷,像一个阴影的移来移去。如果有人真个去请教时,据说又有事出去了。否则,她的卧室就在校舍的幽静的一角,学生们除了去开储藏室的门,是不会听到紧邻的她的房间的嘁嘁喳喳,低声媚笑的”。
鲁迅说是“活剥”,但整首诗完全出现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崭新境界。后两句不仅意境深厚,含意深沉,而且讽刺挖苦,跃然纸上,使整首诗“活”了起来。开头“豆”“萁”相对,接后“烬”“熟”相对;前者说明两者的关系,没有萁,豆根本不会存在;后者说明两者的利害,毁了人家,成全了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教育家”。鲁迅以犀利的文笔,一语戳穿了“有尊长之心”的杨荫榆者流不过是以办教育为名,而行残害学生之实。它们是中国长期以来封建社会人肉筵席上的“食人者”。
曹子建的《七步诗》讲的只是兄弟不合,毫无社会意义。汪懋祖用萁豆相煎的典故,妄图把本是杨荫榆对学生的迫害,反诬为学生逼杨荫榆,那么学生成了烧人的“萁”,杨荫榆倒成了被烧的“豆”了。这是对事实的肆意歪曲。鲁迅因此把《七步诗》改了一下,目的在为学生伸冤,但锋芒指向以杨荫榆为代表的营垒,充分表现出鲁迅“论时事不留面子,砭锢弊常取类型”的战斗精神。在《“碰壁”之后》里,鲁迅对杨荫榆借请客吃饭美其名日“解决种种重要问题”的阴谋诡诈有一段生动的描述:“我吸了两支烟,眼前也光明起来,幻出饭店里电灯的光彩,看见教育家在杯酒间谋害学生,看见杀人者于微笑后屠戮百姓。看见死尸在粪土中舞蹈,看见污秽洒满了风籁琴…”这就是杨荫榆“办教席”的实质。
全诗文白相结合,前两句用文言来写,后两句用白话,组合得妙趣横生,故虽“活剥”曹植《七步诗》,却一改原诗的严肃而悲愤的风格,而显幽默恢谐,其中又有愤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