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若横陈耐冻枝,清篇细读更重披。
即令扶病揩尘砚,痛忆寻芳载酒时。
政使雪霙来眼底,却愁霜鬓被花欺。
暗香疏影君能事,何处羁人敢语诗。
炯若横陈耐冻枝,清篇细读更重披。
即令扶病揩尘砚,痛忆寻芳载酒时。
政使雪霙来眼底,却愁霜鬓被花欺。
暗香疏影君能事,何处羁人敢语诗。
陈造

陈造

陈造(1133年~1203年)字唐卿,高邮(今属江苏)人。生于宋高宗绍兴三年,孝宗淳熙二年(1175年)进士,以词赋闻名艺苑,撰《芹宫讲古》,阐明经义,人称“淮南夫子”。范成大见其诗文谓“使遇欧、苏,盛名当不在少游下。”尤袤、罗点得其骚词、杂著,爱之手不释卷。郑兴裔荐其“问学闳深,艺文优赡”。调太平州繁昌尉,改平江府教授,寻知明州定海县,通判房州权知州事。房州秩满,为浙西路安抚司参议,改淮南西路安抚司参议。自以转辗州县幕僚,无补於世,置江湖乃宜,遂自号江湖长翁。宁宗嘉泰三年卒,年七十一。 ▶ 199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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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
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¹
译文:五只仙鹤从西北的天边,盘旋翱翔而来。
注释:¹凌太清:经过天空。凌,历经。太清,即天空。
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名。
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¹名。
译文:绿色云彩上骑鹤的仙人自报家名:吾乃安期生。
注释:¹安期:即安期生,仙人名。《史记·封禅书》中说,方士李少君自言于海上见过安期生,给他吃过大枣,其大如瓜,居海上蓬莱仙山。
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笙。
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luán)(shēng)
译文:四个白玉般靓丽的小童,双双吹着紫色的鸾笙。
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
去影忽不见,回风¹送天声²
译文:突然间仙人消失,只有回旋的风留下了丝丝天籁之声。
注释:¹回风:回旋之风。²天声:巨响。
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
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
译文:我待追问几句,他们已如流星,无影无踪。
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
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¹
译文:我真想得到仙草灵药,人与天共老。
注释:¹倾:本意超越,这里指相匹。

fēng··西běilái--bái

西běiláifēifēilíngtàiqīng

xiānrén绿yúnshàngdàoānmíng

liǎngliǎngbáitóngshuāngchuīluánshēng

yǐngjiànhuífēngsòngtiānshēng

wènzhīpiāoránruòliúxīng

yuàncānjīnguāngcǎo寿shòutiānqīng

三高祠下天如镜,山色浸空濛。莼羹张翰,渔舟范蠡,茶灶龟蒙。
三高祠¹下天如镜,山色浸空濛。莼(chún)²(gēng)张翰³,渔舟范蠡(lí),茶灶龟蒙
译文:三高祠下水面如镜,倒映出上方的天空。那清空朦胧的山影,也同样浸在水中。到了这里,令人怀想起祠中三贤的高风:张翰因为思念家乡的莼羹,辞官回到吴中;范蠡功成身退,驾一叶扁舟遨游太湖,自在从容;陆龟蒙整日伴着煮茶的灶炉,甘做江湖上的隐翁。
注释:人月圆:词牌名,亦为曲牌名,始于王诜。垂虹:桥名,在吴江(今属江苏省)东,一名长桥。桥上有垂虹亭。¹三高祠:吴江人于宋代所建,以纪念范蠡、张翰、陆龟蒙三位乡贤。祠在垂虹桥东。²莼:一种圆叶的水生植物。³张翰:西晋文学家,字季鹰。因见秋风起而思念吴中的莼羹、鲈鱼,于是辞官回乡。⁴范蠡:春秋越国大夫,曾辅佐越王勾践兴越灭吴。相传他功成后即以一舟载上西施,同泛于太湖之中。⁵龟蒙:陆龟蒙,字鲁望,晚唐文学家。隐居不仕,以茶酒自娱。
故人何在,前程那里,心事谁同?黄花庭院,青灯夜雨,白发秋风。
故人何在,前程那里,心事谁同?黄花庭院¹,青灯²夜雨,白发秋风。
译文:联想自己,故人不知何处,前途不堪想象,更无人理解心中的苦衷。庭院里菊花又开了几丛,我在昏暗的灯下守听着夜雨,任秋风把新添的白发吹动。
注释:¹黄花庭院:满植菊花的庭院。²青灯:指光线青荧的油灯。

  这首散曲以两句景语领起,以下接连用了三组鼎足对,整饬凝练、气象苍古。词人擅长以词法入曲的风格,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咏叹了词人功名仕途不得志的郁郁情感。

  上片词人描写垂虹桥一带景象并凭吊古人遗迹。开篇写湛蓝如镜的天空映衬着三高祠,山色朦胧,景物怡人,风光如画,令人向慕。接着引用张翰、范蠡、龟蒙三个典故,与首句“三高祠”相呼应。这三个人均是识时务、退隐于世的高人,词人显然是用这三位高人自况,表现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远离尘世的傲然高洁的情怀。他想到以前还有三位退隐的高人在这里以莼菜为食,泛舟湖上为乐,以小炉烹茶过着闲适平淡的生活,而如今人都已不在了,不免伤感,“莼羹”、“渔舟”、“茶灶”这三件具有特征性的、且与垂虹亭下吴淞江水有关联的事物,具体的概括出三位前修的高风。

  下片则由对先贤的怀念引出对身世前途的感慨。“故人何在,前程那里,心事谁同?”连用三个设问句,将知交零落、前途渺茫、满腹心事无人可与诉说的愁怨尽皆倾吐而出。而这三设问又暗与上片末三句关合,季鹰归来古人当在,范蠡攻成遨游五湖,龟蒙心事皮子可同,前贤如是,己则否也。这环环相生的感触,形成了作者之“思古”与“伤今”间的紧密联系。“黄花庭院,青灯夜雨,白发秋风。”结尾这三句,以客居的无聊与孤独作为约束。满园黄花堆积,秋风秋雨中,只有一盏青灯照我白发,这景象无比的凄凉,对照三位先贤的高踪,自不免悲从中来了。句句之间互相呼应,情景交融。

  这首小曲在艺术上特点即对仗精工而不露痕迹。如“莼羹”、“渔舟”、“茶灶”中“莼”、“渔(借作“鱼”)”、“茶”都属饮食门,“黄花”、“青灯”、“白发”中“黄”、“青”、“白”都为颜色。鼎足对较诗词的偶对要多出一句对仗,散曲作者是不放过这种逞才机会的。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金元明清词鉴赏辞典.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89:444-445
2、 陈思思、于湘婉编著.元曲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334
麟之为灵,昭昭也。咏于《诗》,书于《春秋》,杂出于传记百家之书,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祥也。
(lín)¹之为灵²,昭昭³也。咏于《诗》,书于《春秋》,杂出于传》百家之书,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祥也。
译文:麟是象征灵异、祥瑞的动物,是显而易见的。在《诗经》中被歌颂过,在《春秋》中也有》载,传》百家之书也夹杂着》述。即使妇女儿童也知道它是吉祥之物。
注释:¹麟:麒麟,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状如鹿,牛尾,狼额,马蹄,五彩腹。其性柔和,古人把它当作仁兽,作为吉祥的象征。²灵:灵异,神奇之物。《礼》》曰:“麟、凤、龟、龙,谓之四灵。”³昭昭:明白。《诗》:即《诗经》,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其中就有《周南·麟之趾》篇。⁴《春秋》:本为周代史书的通称,到孔子根据鲁史材料修成一部《春秋》时,这才变为专名,就是六经之一的《春秋经》,为我国最早的一部编年体断代史。《史》》所谓《春秋》,实指《左传》。《春秋》上有关于获麟的》载。其实在《荀子》《大戴礼》》《史》》《汉书》等古籍中,都提及麟。⁵祥:祥瑞。
然麟之为物,不畜于家,不恒有于天下。其为形也不类,非若马牛犬豕豺狼麋鹿然。然则虽有麟,不可知其为麟也。
然麟之为物,不畜(xù)¹于家,不恒有²于天下。其为形也不类³,非若马牛犬豕(shǐ)豺狼麋(mí)鹿然。然则虽有麟,不可知其为麟也。
译文:但是麟是野生动物,不被家庭所豢养,自然界也不常有。它的外形什么也不像,不像马、牛、犬、猪、豺狼、麋鹿那样。既然这样,即使有麟,人们也不认识它是麟啊。
注释:¹畜:饲养。²恒有:常出现。³类:相似。⁴麋:也叫“驼鹿”或“犴(hān)”。⁵然则:既然如此。
角者吾知其为牛,鬣者吾知其为马,犬豕豺狼麋鹿,吾知其为犬豕豺狼麋鹿。惟麟也,不可知。不可知,则其谓之不祥也亦宜。虽然,麟之出,必有圣人在乎位。麟为圣人出也。圣人者,必知麟,麟之果不为不祥也。
角者吾知其为牛,鬣(liè)¹者吾知其为马,犬豕豺狼麋鹿,吾知其为犬豕豺狼麋鹿。惟麟也,不可知。不可知,则其谓之不祥也亦宜。虽然,麟之出,必有圣人在乎位。麟为圣人出也。圣人者,必知麟,麟之果²不为不祥也。
译文:有角的我知道它是牛,有鬃毛的我知道它是马,犬猪豺狼麋鹿,我知道它们是犬猪豺狼麋鹿,只有麟没法认得。不认得,那么人们说它不祥也就很自然了。虽然这样,有麟出现,就必然有圣人在世谋政,麟是因为圣人才现形于世。圣人一定能认识麟。麟终究并非不祥之物啊。
注释:¹鬣:马颈上的长毛。²果:确实,果然。
又曰:“麟之所以为麟者,以德不以形。”若麟之出不待圣人,则谓之不祥也亦宜。
又曰:“麟之所以为麟者,以德不以形。”若麟之出不待圣人,则谓之不祥也亦宜。
译文:又听说:麟之所以被称作麟,是按照德而不是按照外形。假若麟自行出现,而没有圣人在世能够认得,那么说它不吉祥也是合适的。

  《获麟解》中作者以麟设喻,说明了自己的为人及出仕的时机和意图,感慨卓有才识之士不为封建统治者所用,寄托了怀才不遇的一腔怨愤。

  据《春秋》和《左传》所写:鲁哀公“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钮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麟。即麒麟,古人以之作为象征仁人和吉祥的动物。麒麟历来被人们视作祥兽,而作者却另辟蹊径,认为其长相奇特,也可“谓之不详”。他认为麒麟之所以被视作吉祥的象征,是因为出现在圣人在位的时候;如果它出现时没有圣人在位,那么就可以说它是不祥之物。

  韩愈抓住“祥”与“不祥”、“知”与“不知”这两对对立的字眼作眼目,在行文过程中通过这两对词语的转换,抒发了自己的不平之鸣,表现了自我的自怜自重而又自怨自艾的意绪。细咀此文,方能在含蓄与委婉的笔调中看到悲愤。作者意在说明如果没有圣人当道,即便出现了像麒麟一般罕见的杰出人才,恐怕也只能孤愤一世,自怨自艾。作者以麒麟自喻,说明了自己的品行和出仕的意图,感慨卓有才学之士不为封建的统治者所重用。寄托了怀才不遇的怨愤。

  作者由“祥”说入“不祥”,并以“不祥”立论,强调麒麟作为灵兽具有的象征意义远大于本身,做足文章,反复辩论,乃有其寄托。作者抒发怀才不遇。不为圣主所知,才是文章的真意。文章短小,不满二百字,而抑扬开合,变化转折,似有长篇之势。

  文章虽短,曲折甚多.层层转折,表意颇为含蓄委婉。几反几复之中。使论述的观点更为明确、深入。文章越短越曲折变化。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卢晋主编,.教你欣赏古文观止名篇: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2013.05:102
2、 江龙.古文观止鉴赏辞典 学生双色版:江西教育出版社,2012.01:507
3、 (清)吴楚材,吴调侯著.古文观止:吉林大学出版社,2011.05:189
4、 王宝华主编.唐宋八大家大全集 珍藏本: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2.01:8

huòlínjiě

hán tángdài 

    línzhīwéilíng zhāozhāo yǒng shī  shū chūnqiū  chūzhuànbǎijiāzhīshū suīrénxiǎojiēzhīwéixiáng 

    ránlínzhīwéi jiā héngyǒutiānxià wéixínglèi fēiruòniúquǎnshǐcháiláng鹿rán ránsuīyǒulín zhīwéilín 

    jiǎozhězhīwéiniú lièzhězhīwéi quǎnshǐcháiláng鹿 zhīwéiquǎnshǐcháiláng鹿 wéilín zhī zhī wèizhīxiáng suīrán línzhīchū yǒushèngrénzàiwèi línwéishèngrénchū shèngrénzhě zhīlín línzhīguǒwéixiáng 

    yòuyuē  línzhīsuǒwéilínzhě xíng  ruòlínzhīchūdàishèngrén wèizhīxiáng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
扬子江¹头杨柳²春,杨花³愁杀渡江人。
译文:扬子江边杨柳青青春意正浓,漫天飞扬的杨花使渡江之人非常的愁烦。
注释:¹扬子江:长江在江苏镇江、扬州一带的干流,古称扬子江。²杨柳:“柳”与“留”谐音,表示挽留之意。³杨花:柳絮。⁴愁杀:愁绪满怀。杀:形容愁的程度之深。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数声风笛¹离亭²晚,君向潇(xiāo)(xiāng)³我向秦
译文:微风轻拂,笛声幽咽,离亭渐渐染上暮色,你就要南下潇湘我却奔向西秦。
注释:¹风笛:风中传来的笛声。²离亭:驿亭。亭是古代路旁供人休息的地方,人们常在此送别,所以称为“离亭”。³潇湘:指今湖南一带。⁴秦:指当时的都城长安。在今陕西境内。

  晚唐绝句自杜牧、李商隐以后,单纯议论之风渐炽,抒情性、形象性和音乐性都大为减弱。而郑谷的这首七绝则仍然保持了长于抒情、富于风韵的特点。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这首小诗的前两句是说,扬子江边的岸边杨柳依依,那乱飞的柳絮,愁坏了渡江的游子。

  前两句即景抒情,点醒别离,写得潇洒不着力,读来别具一种天然的风韵。画面很疏朗:扬子江头的渡口,杨柳青青;晚风中,柳丝轻拂,杨花飘荡。岸边停泊着待发的小船,友人即将渡江难去。淡淡几笔,像一幅清新秀丽的水墨画,景中寓情,富于含蕴。依依袅袅的柳丝牵曳着依依惜别的深情,唤起一种伤离意绪;蒙蒙飘荡的杨花惹动着双方缭乱不宁的离绪,所以说“愁杀渡江人”。诗人用淡墨点染景色,用重笔抒写愁绪,初看似不甚协调,细味方感到两者和谐统一。两句中“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等词语同音字(扬、杨)的有意重复,构成了一种既轻爽流利,又回环往复,富于情韵美的风调,使人读来既感到感情的深永,又不显得过于沉重和伤感。次句虽单提“渡江人”,但彼此羁旅漂泊,南北乖离,君愁我亦愁,原是不言自明的。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三、四两句,从江头景色收转到离亭别宴,正面抒写握别时情景。驿亭宴别,酒酣情浓,席间吹奏起了凄清怨慕的笛曲。即景抒情,所奏的也许正是象征着别离的《折杨柳》。这笛声正倾诉出彼此的离衷,使两位即将分手的友人耳接神驰,默默相对,思绪萦绕,随风远扬。离笛声中,天色仿佛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握别的时间到了。两位朋友在沉沉暮霭中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君向潇湘我向秦”。诗到这里,突然停止,富有韵味。

  这首诗的成功,和有这样一个别开生面,富于情韵的结尾有密切关系。末句只是交代各自行程的叙述语,既缺乏寓情于景的描写,也无一唱三叹的抒情;实际上,这首诗的深长韵味钧蕴含在这朴质的不结之结中。由于前面已经通过江头春色、杨花柳丝、离亭宴饯、风笛暮霭等一系列的物象情景进行反复渲染,结句的截然而止,更显示出分手握别的黯然神伤,天各一方的无限愁绪,南北异途的深长思念,乃至在这漫长旅程中的无边寂寞,都在不言中得到充分表达。“君”、“我”对举,“向”字重出,更使得这句诗增添了咏叹的情味。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349-1350

huáishàngyǒurénbié

zhèng tángdài 

yángjiāngtóuyángliǔchūn yánghuāchóushājiāngrén 
shùshēngfēngtíngwǎn jūnxiàngxiāoxiāngxiàngqín 
或有问于余曰:“诗何谓而作也?”余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
或有问于余曰:“诗何谓而作也?”余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¹。’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²而发于咨(zī)(jiē)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
注释:¹“人生而静”四句:语出《礼记·乐记》。孔颖达疏: “言人初生未有情欲,是其静禀于自然,是天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者,其心本虽静,感于外物而心遂动,是性之所贪欲也。自然谓之性,贪欲谓之情,是情别矣。” ²“则言之所不能尽”句:语本《毛诗序》:“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
曰:“然则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朝廷,而下达于乡党闾巷,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圣人固已协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于列国之诗,则天子巡狩,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后,寖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于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去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恶之不足以为戒者,则亦刊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远,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焉。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而其教实被于万世,是则计之所以为者然也。”
曰:“然则其所以教¹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馀²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³朝廷,而下达于乡党闾(lǘ),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圣人固已协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于列国之诗,则天子巡狩,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chù)(zhì)之典。降自昭、穆而后,寖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于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去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恶之不足以为戒者,则亦刊¹⁰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远,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焉。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而其教实被于万世,是则计之所以为者然也。”
注释:¹教:教化,教育感化。《毛诗序》:“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²形于言之馀:形,表现。言之馀,言言之所不能尽。³郊庙:天帝神祇和祖先。⁴乡党闾巷:乡里和街巷。这里泛指民间。⁵巡狩:天子巡视诸侯所守之土。⁶黜陟:谓进退人材。黜,贬斥。陟,提升。⁷“降自昭、穆”二句:谓周自昭王、穆王之后,国势逐渐衰微。寖,逐渐。陵夷,衰落。⁸东迁:指周平王迁都洛阳。⁹籍:典籍。此指《诗经》。¹⁰刊:删。
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闻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虽《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发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于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之意,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为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
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闻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虽《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¹,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²,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³,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发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于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¹⁰之意,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为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¹¹。”
注释:¹“虽《周南》《召南》”句:意谓《周南》《召南》之诗,都是接受了周文王的教化而体现其美德。语本《毛诗序》。《周南》《召南》,《诗经》十五国风之首二篇。²“乐而不过于淫”二句:《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丧。’”淫,指乐过分而失其正;伤,指哀过分而害于和。³自《邶》而下:指国风中《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十三国的风诗。⁴“而所谓”二句:意谓时世衰微,周初诸王之正风至此转为变风。正,正风,指反映周政兴盛的作品;变,变风,指反映周政衰落的作品。⁵成周之世:成王、周公当政之时。⁶“其语”二句:谓雅、颂的诗篇措词平和、庄重,含义宽厚、亲切。⁷法程:法则。⁸雅之变者:即变雅,和正雅相对,指《大雅》《小雅》中反映周政衰乱的作品。⁹恻怛:忧伤,指忧世伤时。¹⁰闭邪:阻绝邪恶。¹¹“所以”二句:因此下合于人事, 上符于天道。浃, 洽,符合。
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旨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情性隐约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
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¹,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²,此学诗之大旨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³之,涵濡(rú)⁴以体之。察之情性隐约之间,审之言行枢(shū)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
注释:¹“本之二《南》”句:以《周南》《召南》为根本而探求其要领。²“和之于颂”句:由颂声求其和而达到适度。³昌:同“倡”,叹赏。⁴涵濡:浸润,仔细玩味。⁵“则修身及家”句:指学《诗》能把握住“察之情性隐约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的原则,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就能从《诗》中求得。
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集《诗传》,固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
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集《诗传》,固悉次¹是语以冠其篇云。
注释:¹悉次:悉,尽、全;次,排列、编排。
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熹书。
淳熙四年丁酉¹冬十月戊子新安²朱熹书。
注释:¹淳熙四年丁酉:宋孝宗淳熙四年,即公元1177年, 岁次丁酉。²新安:唐以前郡名(治所在今安徽歙县)。朱熹为婺源人,婺源属新安郡,故题名多用新安。

  朱熹撰写的《诗集传》二十卷(后人并为八卷),是宋以后《诗经》的重要注本之一。他杂采《毛诗》《郑笺》及齐、鲁、韩三家之说,作以己意为取舍, 旨在探求《诗经》本义。这样,就使他的“传”打破了《毛诗序》的迷信,在理解上另辟蹊径。同时兼顾训诂与剖析义理,作以剖析义理为主,在阐释诗义上多所发明。这篇序文抓住有关《诗经》研究的几个带全局性问题,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首先谈诗所以产生的原因。他既沿用《毛诗序》的说法,又引《礼记》加以补充,认为感物生情,情思生言, 由于充分表达感情的需要,就产生了合于音响节奏的诗。他强调“诗者,人心之感物作形于言之馀也”,突出客观外物的作用,对《毛诗序》“情动于中”的观点作了补充。

  其次谈诗的教化作用。他根据感物形言有邪正是非的观点,把诗的教化分为两方面:一是在上的圣人“所感者无不正”,故作“足以为教”,这是上以诗化下的一面;一是常人所感虽杂,但“上之人”加以选择“思所以自反”, “作因有以劝惩”,这是以诗刺上的一面。这些观点,是对《毛诗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的进一步发挥。他又指出, “昔周盛时”,诗教大兴;及至衰微,“遂废作不讲”。但诗教“被于万世”,在于孔子的删诗。这是强调圣人在发挥《诗》的教化作用中所起的巨大作用。

  再次谈诗的体制及其流变。朱熹认为,风、雅、颂体制的不同在于它们是不同性质的乐歌:风“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雅、颂是“朝廷郊庙乐歌之词”。他还沿袭郑玄《诗谱序》“正经”、“变风”、“变雅”的说法,对诗的流变加以具体阐释,并认为诗是“正”与“变”两方面的结合, “诗之为经”正在于这种结合,从作使“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作无一理之不具也”。这显然不同于《毛诗序》将“变风”、“变雅”仅仅归结为“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的产物。特别是强调风诗乃“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变雅为“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等,发前人所未发,较之《毛诗序》显然更符合《诗》的创作情况。

  最后谈学诗的基本原则。朱熹明确指出,学诗的途径首先是按照风、雅、颂的不同体制分别“求其端”、“尽其变”、“大其规”、“要其止”,也就是要从整体上把握诗的基本精神;然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即通过“章句”、“训诂”、“讽咏”、“涵濡”,来探究诗篇的具体含义。最后, “察之情性隐微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诗的教化作用就能落实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实践之中。把握诗的基本精神,探究诗篇的具体含义,从作悟出“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鲜明地体现了宋学的时代精神。

  以上所谈《诗》所以产生的原因、《诗》的教化作用、《诗》的体制及其演变、学《诗》的基本原则,可以说是朱熹研究《诗经》、撰写《诗集传》的指导思想,其核心固然是强调《诗》的教化作用。朱熹在宋代理学勃兴的背景下研究《诗经》,鉴于他在知行关系上坚持“知先行后”、“行重知轻”、“知行相须”,其中不乏可以拣拾的“真理颗粒”,故作在《诗经》的研究中往往能别出机杼,断以己意。这篇序文就超越了魏以来墨守《毛诗序》解《诗》的樊篱,明显地体现出对汉儒的诗学观念的修正和突破,从作成为《诗经》研究中的一篇重要文献。

  这篇序文在写法上也颇具特色。全文采用问答方式,通过四问四答, 自然地转移论题,使得论题醒目、条理井然,加之论说透辟、浅显,语言整饬、精炼,成为古代序文的名篇长久流传。

参考资料:
1、 品诗文网.《诗集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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