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通篇借描写友人归来所见所感,抒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物是人非之伤感。全诗语言清新平淡,是以豪放雄浑著称的辛弃疾的偶有的婉约之作。
词的上片抒写友人归来之感。“人已归来,杜鹃欲劝谁归?”友人已然归来,长作“不如归去”的杜鹃鸟却依然啼叫不止,不知是为谁而啼?这句实质上是为友人归来感到高兴,责备杜鹃鸟不应该胡乱啼叫,破坏了友人归来作者的高兴心情。“绿树如云,等闲借与莺飞。”化用丘迟《与陈伯之书》中的名句,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责备友人归来太迟,不能共赏春光,自己只能和黄莺作伴。接下来,作者又用唐代诗人刘禹锡两次游玄都观的故事,借用典故来抒发人事代谢无常的感慨。“春风”两句回忆当年初识伊人情景。春风半面春风中袖遮半面,写少女羞涩之态。“翠屏幽梦,觉来水飞山围。”将友人的种种经历归于翠屏一梦,酒醒后抛却烦恼悠闲的在山水间游玩。
词的下片紧承上片乐游山水之意,“有酒重携,小园随意芳菲。往日繁华,而今物是人非。”作者带着美酒重游故园,芳草依旧萋萋,美景依旧,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小园还是那个小园,芳草环飞,可是人事变化太大,原来的人却都已不在,让人不禁生出物是人,世事无常的感慨。“春风半面,记当年、初识崔徽。”还记得当年仲春时节,认识那位美人的情景,仿佛依旧在眼前。只是可惜“南云雁少,锦书无个因依。”南飞的大雁太少,没有人可以代传音信。佳人的娇羞之态好像仍在眼前,而今却是天涯相别,不同音信。
这首词通篇写的清新哀婉,是稼轩早期婉约词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
王沂孙在咏物词上有较为独到之感觉。《扫花游·秋声》是从欧阳修《秋声赋》中转换而来。周颐《蕙风词话》中首评论其为:“以性灵语咏物,以沉著之笔达出。” 这首词有很新颖之处,无论在咏物赋情,还是在布局构思上。在词中表达了一种倦旅思归、欲归不能、老病缠身的难言之痛、亡国之恨和身世之悲。
欧阳修在《秋声赋》云“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发端三句即由此化来。“商飙乍发,渐淅淅初闻,萧萧还住。”写秋风乍起,秋声随作的声势。古代用五音和方位配春夏秋冬四时,商声主西方属秋,秋风故云商飙。概括了欧阳修洋洋洒洒几十字所作的描写。“乍发、渐、初闻、还住”一系列动作,将秋声散在的听觉形象写得起伏宛然、张弛有致,将秋风秋声写得姿态卓立、声势宛然。“顿惊倦旅”,写词人闻秋声感羁旅之苦,词人的境遇较为凄惨。“顿惊”与“乍发”呼应,将秋声与情怀拍合一处。笔势转折。秋声是人惊起时所闻,倦旅之怀是闻秋声所发。咏秋声意在于其情,故意境顿深。“惊”字承前之秋声,熔铸行旅之梦被打断的缘起与惊醒后的神态;启后之倦旅,它又是对秋声触目惊心的心态。“背青灯吊影”,写词人身受漂泊不定、孤寂不堪的羁旅之苦,和一种凄凉的心境:形单影只,独影孤灯,本已情伤。灯影的幽冷摇曳动荡不定,秋声相和。使人倦旅之心顿生,只好借赋咏,抒发心中愁绪。
下面由心情又转写秋声。“断续无凭”这里则写有意追寻秋声。“试立荒庭听取。”一句以“听取”的方式追寻时断时续终于悄然无息的秋声,通过客舍到荒庭的转换,为从听觉转至视觉作了巧妙而又自然的过渡。以下秋声已住,无处追寻,仿佛秋声留下的足迹。“无凭”是感觉,“但有”是视觉,树叶落后更觉峥嵘。在秋声中徒增冷寂和凋零。此段写法独到,即见无处寻声,却有迹可见的水尽云生,在凝重质实中见出清刚流转。
上片秋声是所闻、所感、所见。“迢递归梦阻”是上片“顿惊倦旅”的进一步铺陈。“归梦”为秋声所断,在“倦旅”中,思乡之情段段。“归梦阻”之“阻”,一表归梦为秋声所断,二表时间渺渺,空间遥遥,梦醒后也有家难归。有家不能归,是为不幸,归梦都难成,又何幸焉。客居的孤寂中闻秋声且见落叶飘零之形色,愈益感发他老病交加的凄楚,比之倦旅之情,悲苦过之矣。“阻”所隐含的秋声惊梦,“老耳难禁”暗示的凄楚秋声,均处处遥遥切合题旨,含蓄而曲折,想象较为丰裕自如。
既然归期遥遥,就只有异乡的秋夜遥想故乡,自我慰藉,词人在秋声中展开对故乡的想象:孤雁唳鸣,寒蛩哀吟,雨打芭蕉,透露出凄惶孤寂的意味。比之异乡所闻秋声,愁苦交织,令人肠断心碎。思乡或归家能解脱愁怀,岂料客居愁,归家更愁。“避无处”,这愁又是与秋声相感发的,秋声无处不在,此愁也无有已时,这是秋声所感发的愁怀的第三层曲折。将秋声与愁怀推至悲苦不堪的极致,笔致极为拙重含蓄。“这闲愁,夜深尤苦”,愁而曰“闲”,是以轻淡之笔写郁结之情。绾合种种愁思一处,在夜深人静、无可诉说的背景之中,显得格外“尤苦”。
切合姓名咏物志感,是诗词曲赠人之作的常法。如苏东坡《减字木兰花》赠徐君猷侍儿胜之:“天然宅院,赛了千千并万万。说与贤知,表德元来是胜之。今来十四,海里猴儿奴子是。要赌休痴,六只骰儿六点儿。”“赛了千千并万万”、“海里猴儿”(双陆胜采名)、“六只骰儿六点儿”(掷骰胜采)都含“胜之”的意思。该篇即围绕“朱帘秀”三字生发,从珠帘的禀质、环境、阅历及所显示的风神步步写来,贴切于物而影合于人。
曲中的暗示、双关,意味悠长。如“锦织江边翠竹,绒穿海上明珠”,以“江边翠竹”之秀、“海上明珠”之贵配上锦织绒穿的精致,合映出朱帘秀的色艺双全;“月淡时风清处,都隔断落红尘土”,既暗点朱帘秀寄身“风月场”的处境,又表现出她的脱俗厌嚣,纤尘不染。末二句从王勃《滕王阁序》“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的句境化出,又兼具“高唐云雨”典故的风情意味,显示了朱帘秀婉娩风流,而又勘破情关的秀慧形象。从一挂帘子开掘出这样多的浪漫色彩,足见作者的艺术功力。
“醉凭高阁乾坤迮,病入中年日月遒。”凭栏高阁之上,作者空怀满腔愤懑,只得借酒浇愁。“乾坤迮”迮是狭窄,为什么作者觉得天地狭窄呢?结合南宋朝廷偏安于一隅的事实,“乾坤迮”一词,用其字面意思,指国土沦丧、山河破碎、金瓯残缺。从深层次讲,这里的“迮”,不仅指有形的国土残破,更有深层含义。此前,陆游多次被贬,反映了仕途蹭蹬,官场险恶。正因赵汝愚等人的弹劾陷害,陆游在官场上屡遭排挤与打击。此后陆游经过几度启用和罢免,陆游便开始了基本上闲居的在野生活。所以,这时的陆游不免感叹,天地之大,竟不容他施展才华。“迮”难道是写天地的狭窄么?不是,陆游曾在二十年中遭到多次贬谪,“乾坤”这里也象征着朝廷或者官场。一个“迮”字透入出了仕途的险恶,以及朝廷的腐败,引起了作者的无奈与感伤。
“病入中年日月遒”写《秋兴》这首诗时的陆游已经59岁,由于作者年老多病,接近晚年,在诗歌中也流露出人生易老,岁月将尽的无限伤心。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遒”作“迫近,尽”、“完了”讲较妥。比如,潘岳《秋兴赋》“悟时岁之遒尽兮,慨俯首而自省.”(见《昭明文选》卷十三)中“遒尽”也是接近终了的意思。
“百战铁衣空许国,五更画角只生愁。”陆游曾有诗言:“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他渴望通过参军,身经百战,建立显赫功勋,或是在军营草拟军事文件,从而实现施展生平抱负,报效祖国的远大理想,可是,据《陆游年谱》记载,乾道六年(1170年),46岁的陆游曾写诗给梁克家,志在从军,希望一雪国耻,结果未成。乾道八年(1172年)三月,陆游在四川宣抚使王炎帐下做过幕僚,十月,王炎召还,幕僚遣散。所以陆游一生都没有带兵打仗的机会。而且,需要说明的是,陆游祖父陆佃,父亲陆宰均非武将出身。所以,“百战铁衣”不可能指陆游,而另有所指。其实,这一句中的“百战铁衣”用唐代李白《从军行》中“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的典故,这里代指身经百战的将士,“五更画角”用杜甫《阁夜》“五更鼓角声悲壮”的典故,陆游诗中的“五更画角”指军营报晓声,这里代指军营或者战争。窃以为,作者当时退居山阴,身经百战的将士,以及五更时分,军中吹奏的画角,这些或许是作者梦中或是想象的情景,这里既点明了山河破碎,
战争不息的现状,也是作者在诗中表达出朝廷听信奸佞,不能广开言路而导致仕途蹭蹬的事实。需要说明的是,诗中的“桐江”表面意思是说浙江的桐庐江,实际上另有一番深层含义。据范晔《后汉书》记载,东汉的严光,字子陵,是光武帝刘秀的好友,他不肯入仕,(笔者按:入仕是步入仕途,就是做官。而部分参考答案中给的是严光“不肯致仕”,实际上是有瑕疵的,“致仕”也称“休致”,是官员辞职归家,也就相当于今天所说的退休。古代七十致仕,“不肯致仕”难道是不肯退休?显然欠妥。)而垂钓于桐庐江畔,过起了隐居山林的生活。所以,“桐江”或者“桐江钓叟”就成了古代诗文中表达淡泊名利、辞官归隐意思的典故,如唐代汪遵有七言绝句《桐江》,其中有一句“严陵何事轻轩冕,独向桐江钓月明。”(见于《全唐诗》卷602)。元代景启元双调《殿前欢》中也有名句“好觑桐江钓叟,万古名传。”或许,辞官归隐是古代仕途坎坷的知识分子们最好的选择。“且占丹枫”是姑且占据着满眼霜枫,多少透露出退居山阴的无奈。陆游一生屡遭贬谪,无奈之下,做一个像严子陵、陶渊明一样的隐士,寻求超脱尘世的物外之趣。
总而言之,陆游《秋兴》这首诗,风格沉郁顿挫,近于杜诗,此外,作者爱国热忱于此可窥一斑。所以,陆游的好友刘应时曾说“放翁前身少陵老”,“平生一饭不忘君”(《读陆放翁剑南集》)。陆游的爱国忧民的情怀与老杜相近。诗中情景虚实相生,结构对仗工整,可以说,这是陆游七律诗中的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