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诗的题目直接言明“最爱”,表达情感取向。第一首诗描写了东山雪后阳光朗照的美丽景象。这首诗作于早春,天气乍暖还寒时候。东风轻拂,万物开始复苏,四山开始挣脱冬日的枯黄,泛出片片青绿。诗人整日都在追逐那一片片青绿,早已忘记了早春还有丝丝寒意。在春风夕照间停留,环顾群山,原来此刻最美的是东山上那一片雪。
第一句“只知逐胜忽忘寒”,写自己因为只顾着追逐寻觅胜景而忘记了寒冷,第二句“小立春风夕照间”写偶尔在春风中站立,在夕阳中放眼赏看美景。这两句写诗人不惧寒冷,寻觅美景,立于风中,在夕阳中欣赏美景的形象,把一个因爱美景而不顾寒冷的“痴人”形象展现出来。
第三句“最爱东山晴后雪”直言自己最喜爱东山天晴之后的雪景,而第四句“软红光里涌银山”则为全诗最妙的景语。其中“软”字写出白雪映照下的夕阳红光,是那么的柔和细微,赋予夕阳光芒以形象的触觉,写出了夕阳的无限美好。另一个“涌”字则把白雪覆盖的群山在夕阳之下闪耀光芒,在视觉上产生向自己涌动而来的动态感描绘出来,有化静为动的奇功。
第二首诗描写了阳光照耀下东山积雪消融的景象。随着时间推移,东山上的雪渐渐消融,多是变成了湿润的泥土而少许成冰,而这时还没到新晴之时。这就是前两句所写,不仅很好承接上一首点出雪后消融的景象,而且为下面“宜看不宜登”讲明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第三句,这句“最爱东山晴后雪”在前首同样的位置就出现了,而再写一次就进一步表现了对东山之雪的喜爱,这样的情感是非常有力的。但略不同于前首,这句话的是带有些许愁意的。第四句直接点出了愁,作者所愁的是“宜看不宜登”,可以远观而不可登攀近赏,对于作者来说却是十分失望的,而且其中又隐含着对白雪消融掉的可惜。
舒元舆是为牡丹作赋的第一人。后世将牡丹推为国色天香、花中之魁,此赋功不可没。此赋以拟人手法,频频采用排比句式,极尽铺陈渲染之能事,从不同的时空、不同的角度,将牡丹的形色神韵摹写得淋漓尽致。
全文除“序”交代作赋来由外,可分作五个大段。第一大段写牡丹集大自然之精华,具出类拔萃之美:“英之甚红,钟乎牡丹。拔类迈伦,国香欺兰。”作者首先描绘出静态的牡丹形象,给人关于牡丹的第一印象。写牡丹静态肖像,无非形色。但作者的手法显示了他的不凡:在时、空中为牡丹着色定位。
第二大段是《牡丹赋》的重点,又分作四层。第一层写牡丹从含苞到盛开的情景:“暮春气极,绿苞如珠”,“淑色披开,照曜酷烈。美肤腻体,万状皆绝。”先写时间流动中的壮丹:暮春时节“绿苞如珠,清露宵似,韶光晓驱”,以及“淑色披开,照暇酷烈”。流动变化中的牡丹,比较概括,略显抽象;第二层以拟人手法写牡丹的形和色,连用十八个排比句,如“向者如迎,背者如诀;坼者如语,含者如咽;俯者如愁,仰者如悦”,将牡丹写得情态万千,栩栩如生;继而又连用十二个排比句,如“或带风如吟,或泣露如悲”,“或迎风拥砌,或照影临池”,将牡丹写得情切切、意绵绵的是解语之花。接着腾出笔墨细写空间中形态。先写色:五色缤纷,七彩斑斓。再写形:各具其态,各异其趣。然后又用几乎是重复的手法加固第一次笔最给人的印象:给我们一个鲜明的牡丹群像。静态很美。动态如何?描绘牡丹如吴宫美女“闲静如娇花照水,行动似细柳扶风”。其实动态更胜于静态。一阵风来,各种色彩融为一片,灿若流霞;风搅动了香气,入鼻即醉。这风中摇摆的千万朵牡丹,在动中不唯别具情态,还给人争奇斗艳、互不相让的感觉。一个个真如画中仙子,飘然欲下,美目流盼,莺歌宛转,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可摸可触。这是第二次动态处理。以上只是牡丹的外在形态之一,是天下古今人眼中牡丹,不是唐人眼中牡丹,故作者用另副笔墨写了被唐人宠爱的牡丹:在那里,牡丹被“列恨”、“步障”、“曲庞垂梁”保护起来,还有“松幕交加”。这倒有些像宫中美人,虽无天地间的生气、却多了天地间所无的富贵、妩嫦、娴朴、纤弱。因前已有充分铺排渲染,故此处牡丹写得虚,这正符合牡丹环境,有雾中观花,隔纱望影的妙趣。第三层则用西施、南威等美女和洛神、湘娥等女神比况牡丹的风采神韵:“玉栏风满,流霞成波”,“或倚或扶,朱颜已酡。”第四层写夜间牡丹之美:“席发银烛,炉生绛烟”,“晶荧往来,金钮列钱”,“未及行雨,先惊旱莲”。
牡丹的内在品质,是作者的最后处理。写淑质,不人化拔高,还是从它的自然形态着手。写叶、写蕊、写枝、写态,又从其它花的比较中写出它的不凡品质。这里写淑质与前牡丹的外在形态比显然要逊色得多,这恐怕与牡丹并无奇特品质可言有关:无玫瑰之长开不衰,无秋菊之凌霜怒放,更无莲花之灌清涟而不妖、出污泥而不染,它只是以外在的富丽取胜,而外在形态在前已有足够描攀,故从旁渲染虚写。从序看,作者写牡丹是有顾虑的。有顾虑还要写,可见其对壮丹之美感受极深。作者曾感叹无人赋牡丹,其实不然,就在他的同时代,便有李德裕的 《 牡丹赋 》 。李赋明显逊于舒赋。不是功力不如,而在于态度用力不同。李赋是游戏文字,为补文坛空白(李赋序亦云无人赋壮丹);舒元舆却在牡丹中倾注着自己的人生理解和对未来的期望。牡丹在唐代被发现,随之风靡京都,顺倒朝野,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就是它富丽大度的形象正吻和唐人丰满繁华的审美理想,它的形态与盛唐之气合拍,作为唐代士大夫,作者不会例外,然而更让作者动心的不是牡丹的外在形态,而是它由边鄙无人赏识的野花,一跃而身价百倍的际遇。作者对此有过思考,并且这思考和他的人生信念一致:一物一人,能否不被埋没而有所作为,不在于出身高低贵贱,而在于自身的才质:是牡丹总会被人厚爱。作者虽出身贫寒,却“自负其才,锐于进取” , “常以丈夫功业自许”,并且从写斌的当时看,作者的才能并未被充分的认识,因此,他从牡丹的际遇看到的是自己的处境与将来,他从牡丹的品质形象看到的是自身的不凡才其,他是充满激情和对未来的信心在讴耿牡丹。因此,牡丹既是唐人眼中牡丹,又是作者心中牡丹;既是天地间一客体,又是作者感情理念的载体。这样牡丹就既有艳丽之形.又有浓厚的人情味,这就难怪此赋轰动一时,后来还触动得唐文宗感慨流泪了。
第三大段写“公室侯家”和“九衢游人”观赏牡丹的盛况。第四大段中连用八个排比句写牡丹艳压群芳:“玫瑰羞死,芍药自失,天桃敛迹,辕李惭出,踯躅宵溃,木兰潜逸,朱槿灰心,紫薇屈膝。”第五大段则寓物抒情,点明本赋题旨:“何前代寂寞而不闻,今则昌然而大来!曷草木之命,亦有时而塞,亦有时而开?”据《新唐书·舒元舆传》载,作者被害之后,文宗观赏牡丹,凭栏吟诵此赋,竞至泣下沾衣,亦得以见其感人至深之一斑。
这首诗虽以“梦”为题,却不同于一般的纪梦诗。以“梦回”衬托幻境旋灭,极言异乡漂泊之苦。
“梦回荒馆月笼秋”,交代了时间是秋夜,地点是异乡之客舍,梦醒后的环境是一轮清冷的秋月笼罩着荒凉的客舍,极言异乡漂泊的孤寂和凄苦。此时四野寂静,唯有两种声音传入耳中,引起诗人诸多感慨。
“何处砧声唤客愁”,远处传来阵阵的捣衣声,牵动着游子的思绪。俗语云:“寒士悲秋”。作为亡国遗民和他乡游子,国破家亡,已是愁肠九结,又值秋夜,更添愁绪,恰在此时又听到这捣衣声,更使“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诗人愁绪倍增。此“愁”也就不只是一般的秋思和乡愁,而是更蕴涵着家国沦亡的沧桑之感。
“深夜无风莲叶响,水寒更有未眠鸥。”这是诗人梦醒后听到的第二种声音。这两句诗自身是一种因果关系,“深夜无风”而“莲叶响”的原因,是因为有“未眠鸥”在枯荷中辗转。从字面上看,这二句是写景,而实则是诗人以“未眠鸥”自喻,写自己的愁肠百结,辗转反侧。鸥鸟在秋夜寒水中不能安然入眠,正是自己在冷寂的馆舍难以入睡。不言而喻,诗人在“未眠鸥”身上寄托了难于明言的故国之思和亡国之痛。这两句诗全都是描写景物的语言,但字里行间渗透出的是作者的感情。景中有情,情寓景中。
诗人用浪漫主义手法,塑造了一个他心目中的抗金杀敌、气吞云汉的英雄。诗中先写英雄的外貌与志向,展现英雄叱咤风云的气概;再写英雄与金人作战的情景,表达了这位英雄的勇敢;最后写敌人投降,讴歌胜利,是对英雄的赞赏,也是自我表白。诗长短间用,节奏高昂,用语毫无雕琢,始终贯串着“气夫吞匈奴”般的豪壮。
诗用乐府旧题,首先便在题“胡无人”上做文章。要使“胡无人”,就必须宋有人,所以诗人用浪漫主义手法,塑造了一个他心目中的抗金杀敌、气吞云汉的英雄。这一想象,正是他一向感叹的“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金错刀行》)的表现。
开头四句,写这位英雄的外貌与志向。诗描绘他胡须如同刺猬刺一样直竖,面如紫石,刚毅强健,直接把他叱咤风云的气概展示出来。值得注意的是,陆游在这里是借用了桓温的形象,而桓温是晋朝北伐的英雄,由此夫见诗人所塑造的英雄所包含的寄托。接着,诗把英雄的大志与时运相结合,说他志在立功异域,驰骋万里,又逢国家多事,君王求贤,所以立时际会风云,大展身手。这样一起,雄健排挞,为下文铺叙打好了基础。
“追奔露宿”以下四句,写这位英雄与金人作战的情景。诗写他在万里青海头,月夜追逐敌人,踏着黄河坚冰,夺取敌人的城市,身穿铁甲,不管风吹雨打,奋勇战斗,与敌对垒,战鼓如雷。诗选取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战争片段,凝练地表达了这位英雄的勇敢,把场面描绘得高昂激烈。读这些诗句,不由使人想起唐人的边塞诗,如王昌龄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卢纶《塞下曲六首》:“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陆游诗中所写的战斗场面,与唐人这些边塞诗十分接近,而在诗意上更具有积极的意义,杀气腾出纸上。
“三更穷虏”以下六句,写敌人投降,讴歌胜利。诗从各方面来反映战争的结果———敌人送降表、缴获衣甲堆积如山,汗血马、霜毛鹰入贡,诗以热情洋溢的笔墨予以一一拈出,充满了喜悦之情。随后,诗转入赞叹,说宋朝如同太阳,扫除了阴翳,胡无人,宋中兴,写得十分酣畅。这样,逼出了总的议论:大丈夫就应该这样,为国立功,永垂青史,不能白首蓬窗,一事无成。末两句是对英雄的赞赏,也是自我表白。陆游一生,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驰骋疆场,手刃敌寇,也无时无刻不为自己没有立功的机会而悲慨失望。因此,诗中所写的理想化的英雄,实际上正是陆游在把自己理想化,企图通过理想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得到暂时的满足。
诗长短间用,节奏高昂,用语毫无雕琢,始终贯串着“气夫吞匈奴”(《三江舟中大醉作》)般的豪壮,这就是陆游“六十年间万首诗”的主旋律。
这是一首悼亡词,从“风雨消磨生死别”句来看,其伤悼之意已明。其所谓“有感”,便是这天上人间生死之别的不能忘情;可见纳兰与卢氏夫妻情爱之深笃,亦可见纳兰于爱情的真纯诚挚。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纳兰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虽然蓄发,内心却如灰烬一般,毫无生气,对红尘不再眷恋了,如同僧人一般只不过是等着死去,消磨时光罢了。既然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下一句“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纳兰在最后感慨“薄福荐倾城”,纳兰福薄无法消受上天赐予的礼物,只能在失去之后独自叹息。
纳兰深受佛道之影响,故其词中亦时有流露。此篇表现得十分明显。但他又将这种思想、情致寓于恋情之中,遂显得扑朔迷离,深曲委婉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