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通过现实、回忆、推测和憧憬等各种意意象的组合,抚今追昔,瞻念未来,浮想联翩,伤离痛别,极其感慨。词中忽景忽情,忽今忽昔,景未隐而情已生,情未逝而景又迁,最后情推出而景深入,给读者以无尽的审美愉悦。
上片“人静夜久凭栏,愁不归眠,立残更箭”是全词的关键。这三句勾勒极妙,其上写现的句词,经此勾勒,变成了忆旧。一个夏天的晚上,词人独倚阑干,凭高念远,离绪万端,难以归睡。由黄昏而至深夜,由深夜而至天将晓,耳听更鼓将歇,但他依旧倚栏望着,想着离别已久的情人。他慨叹着韶华易逝,人各一天,不要说音信稀少,就是梦也难做啊!
他眼前浮现出去年夏天屋前场地上“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情景。黄昏之中,墙外的车马来往喧闹之声开始平息下来。天上的月儿投入墙内小溪中,仿佛水底沐浴荡漾。而树叶被风吹动,发出了带着凉意的声响。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幽静而富有诗情的夜晚。她井栏边,“笑扑流萤”,把手中的“画罗轻扇”都触破了。这个充满生活情趣的细节写活了当日的欢爱生活。
下片写两地相思。“空见说、鬓怯琼梳,容销金镜,渐懒趁时匀染。”是词人所闻有关她对自己的思念之情。由于苦思苦念的折磨,鬓发渐少,容颜消瘦,持玉梳而怯发稀,对菱花而伤憔翠,“欲妆临镜慵”,活画出她别后生理上、心理上的变化。“渐”字、“趁时”二字写出了时间推移的过程。接着“梅风地溽,虹雨苔滋,一架舞红都变”三句则由人事转向景物,叙眼前所见。梅雨季节,阴多晴少,地上潮湿,庭院中青苔滋生,这不仅由于风风雨雨,也由于人迹罕至。一架蔷薇,已由盛开时的鲜红夺目变得飘零憔悴了。这样,既写了季节的变迁,也兼写了他心理的消黯,景中寓情,刻画至深。“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这是词人对伊人的思念。先用“无聊”二字概括,而着重处尤“为伊”二字,因相思的痛苦,自己象江淹那样才华减退,因相思的折磨,自己象荀粲那样不言神伤。双方的相思,如此深挚,以至于他恨不能身生双翅,飞到她身旁,去安慰她,怜惜她。可是不能,所以说“空见说”。“谁信”二字则反映词人灵魂深处曲折细微的地方,把两人相思之苦进一步深化了。这些地方表现了周词的沉郁顿挫,笔力劲健。歇拍“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以见明河侵晓星稀,表出词人凭栏至晓,通宵未睡作结。通观全篇,是写词人“夜久凭栏”的思想感情的活动过程。前片“人静”三句,至此再得到照应。银河星点,加强了念旧伤今的感情色彩;如此以来,上下片所有情事尽纳其中。
这首词,上片由秋夜景物,人的外部行为而及内感情郁结,点出“年华一瞬,人今千里”的深沉意绪,下片承此意绪加以铺陈。全词虚实相生,今昔相迭,时空、意象的交错组接跌宕多姿,空灵飞动,愈勾勒愈浑厚,具有极强的艺术震撼力。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是借牛郎织女故事发端,表现人与人遇合的困难。牛郎织女的故事是在中国长期流传的美好传说。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两颗星宿隔着天河相望,每隔一年时间才能在七月初七的夜晚在乌鹊搭成的桥上相会一次。二人的阻隔本是在外来势力的强压下才形成的,但诗人却翻陈出新,说恐怕是神仙们爱好别离,才故意将相会的时期安排得这么远。从这两句诗中,可以隐约地体察到诗人的这种心情:他和令狐绹的隔膜已经很久,此次进京又经过了许多周折,费了许多唇舌。现在才渐渐有了转机,所以他觉得时间太长,但必定算有了希望,这便是“迢递作佳期”的含义,语中微露喜悦之情又暗寓自我调侃的意味。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作金风玉露时。”二句说,佳人的相会作经过耐心的等待,需作在一定的良辰里才能实现。前句表地点,后句指时间。“金风”表明时间为秋季,暗合七月在初秋之义。
“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描绘双方盼望相会时的焦急心情。“渐移”表现嫌时间过得太慢。这两句诗是说,二人急切地盼望着相会时刻的到来,可是那漏壶中的刻箭却移动得非常缓慢,他们焦灼地相望了很久很久,然而那些连接两岸的云气尚未接通,所以他们迟迟也未能过河相会。这两句诗曲折地表现出作者在获得补太学博士的职务后,希望再有新的提升,还在焦急地渴盼着。张采田解释这两句诗说“属望尚奢”,是有道理的。
最后两句内容含量更大,思想感情也比较复杂。诗人在这里又拈出七夕的故事与习俗。这两句诗的表面意思是说,牛郎织女得以相会,怎么能不想作报答乌鹊架桥的功德呢?但是为了心灵手巧,人们还是向蜘蛛乞求,希望它把丝套在瓜果上以带来巧慧。若再加以解析的话,前句是借用乌鹊填河成桥以渡织女的故事来暗喻自己是通过令狐绹的引荐搭桥才谋得官职的,对此事当然有心意作感激报答其恩德。后句一转,意谓尽管如此,但我所得到的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职位,只有再作别的打算了。联系李商隐后来的行踪,这两句诗的语意就更明白了。补太学博士后不久,李商隐就离开此职,到由河南尹改镇东蜀的柳仲鄄幕府中任节度书记,十月改判上军,不久又升任检校工部郎中。这便可证明李商隐对令狐绹的举荐虽有一定的感激之情,但对其职位并不满意。他可能当时已在另寻出路,开始向“蜘蛛乞巧丝”了。
此诗的表现方法非常高明。诗人即事即景抒情,将有关节日的传说、习俗与自己的处境、思想感情巧妙地揉合在一起,借彼言此,既是彼又是此,使二者妙合无垠、浑然一体。从表面意义来看,诗人是在写“七夕”节日的情景,从古老的传说故事到一直延续的民间风俗乃至于当时的客观景象都概括了进去。若仔细品味,诗人在这形象的描述中又寄托了很深的寓意,将自己当时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含蓄地倾述出来,缠绵委婉,余味无穷,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另外,诗人利用谐音双关的手法,用“巧丝”来谐“巧思”,也增加了此诗的情趣。
吴激的这首词,通篇借用唐人诗句借景抒情,笔姿盘旋空灵、唱叹有情。当然也必须有一两句实写,才不致使人感到扑朔迷离。因此,过片几句推出前面对暗示的”商女“形象:“仙肌胜雪,宫髻堆鸦。”这两句描写不只是单纯写这位歌姬之美貌,而是从她的容颜梳妆,勾起了词人对北宋故国旧事的回忆和怀念。所以词人抚今追昔,而有“恍然一梦”之感。
昔日皇家女子,今朝却是市井歌妓,这个反差太强烈了,不禁又触发了词人故国之身悲,身世之同感。吴激想自己如今羁身北国,“十年风雪老穷边”(刘迎《题吴激诗集后》),自己和这位歌女不也“同是天涯沦落人”么?这自然使他想起当年白居易于浔阳江头夜遇琵琶女的情景,想起白居易的悲叹:“同是天涯论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吴激在《人月圆》的结尾三句融合白居易的诗意境,借意抒怀,把自己和这位歌姬,比作白居易之于琵琶女了。
北宋中叶以后,填词渐趋工巧,隐括前人诗句填词蔚为风气。贺铸、周邦彦、陆游、吴文英等人都擅长此道。而其中吴激这首词将古人诗句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如自其口出,能以人巧与天工相吻合,不愧是一首成功的“隐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