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杂记散文,短短不到二百字,通过一件生活小事,验证了渡船工说的“徐行尚开,速进则阖”的这个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种小中见大的手法是非常高明的。作者选择的事件表面看来似乎是不合逻辑的,但实际上却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古人说:“欲速则不达。”凡事操之过急,后果往往是适得其反。
这篇散文写法上的主要特点是中心突出,文字精炼。作者只记下从小港到蛟川南西这一段途中情况,在此之前与之后的事全部删削;这两里路途中又只记“小奚仆”一件事。末尾说明道理,也只概括为一句话。这样,就能给人以非常深刻的印象。
文章中心突出,文字精练,寓大道理于小事件当中,读后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全诗以“夜饮”二字为中心紧扣题目。开始二句描写“夜饮”环境,渲染气氛。“凉风吹夜雨,萧瑟动寒林”。正值秋深风凉之时,在幽州边城的夜晚,风雨交加,吹动树林,只听见一片凄凉动人的萧瑟之声。这一切,形象地描绘出了边地之夜的荒寒景象。第二句还暗用了宋玉《九辩》中的诗意:“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益发渲染了诗句中悲伤的色彩。在这样的环境中,诗人悲愁的心绪,已经见于言外。而这“夜饮”,就是为了要驱走这恶劣环境带来的悲苦,宴会还没有开始,从着力渲染、暗示中,已经给“夜饮”罩上了一层愁苦的阴影。
第二联紧接一、二句,进入“夜饮”,抒发诗人的感叹:“正有高堂宴,能忘迟暮心?”“正”字接转巧妙,紧承首联对环境的描写,同时也自然地转入到宴会。“能忘”句以问句出之,将诗人内心的郁勃之气曲折地表露了出来。这种迟暮衰老之感,在边地竟是那样强烈,挥之不去,即使是面对这样的“夜饮”,也排遣不开。诗中化用了屈原《离骚》句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将诗人心意表达得更加婉曲、深沉。第三联,随着宴会开始,并逐渐进入高潮的时候,诗人的情绪也随之兴奋起来,诗情也有了亮色:“军中有剑舞,塞上重笳音。”在都督府的宴会之间,军士们舞起剑来,那矫健刚劲的舞姿,慷慨雄伟的气魄,令诗人为之感奋。《史记·项羽本纪》中项庄说:“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舞剑是为了助兴,增加席间的欢乐气氛。一个“有”字,传出诗人对剑舞的欣赏。但接着吹奏起胡笳时,那呜呜的声音,使席间短暂的欢乐顿然消失,而充溢着一片悲凉的情调,诗人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塞上本来就多悲凉之意,与诗人的远戍之苦、迟暮之感,融合在一起,成为心灵上的沉重的负担,诗情在稍稍有了亮色之后,又忽然黯淡起来。这一联在豪壮中寓悲凉,在跌宕起伏中展现出诗人难以平息的滚滚思潮,直至引出最后一联。
“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这十个字铿锵有声,似乎将愁苦一扫而光,转而感激皇上派遣的深恩,以在边城作将为乐、为荣。实际上这最后一联完全是由上面逼出来的愤激之语,他将对朝廷的满腹牢骚,隐藏在这看似感激而实含怨望的十字之中,像河水决堤似地喷涌而出,表现了思想上的强烈愤慨和深沉的痛苦。这一联的确托意遥深、措语婉曲,可谓“得骚人之绪”,寄寓着诗人悲愤的感慨,它与首联的悲苦的边塞荒寒之景,恰成对照,相得益彰。全诗以景起,以情结,首尾照应,耐人回味。
诗歌在语言上遒健质朴,写景之语,并无华丽之辞,与边塞情调极为相称。遣词用字也十分精当,例如“吹”、“动”、“有”、“重”这些字,看似一任自然,实际经过认真锤炼,用得恰到好处,对写景、抒情起了很好的作用。
此诗以诗人山行时所见所感,描绘了初冬时节的山中景色。“荆溪”发源于秦岭山中,流至长安东北汇入灞水。诗人的别墅也在秦岭山中,此诗所写应是其别墅周边的一段景色。首句写山中溪流:荆溪蜿蜒穿流,溪水清浅,因溪水冲刷而泛白的石头星星点点地露出水面。次句写山中红叶:天气业已寒冷,但山林间仍点缀着稀疏的红叶。从天寒而红叶犹未尽落,表明天气是初冬时节。在以上两句诗中,诗人以“白石出”与“红叶稀”概括而形象地向读者展示了初冬山中景色的显著特征。不过诗人接着就在第三、四句诗中告诉人们,上述景象并不是此时山景的全貌,此时山景的基本面貌,乃是由众多苍松翠柏等终年长青的树木构成的充满生命力的“空翠”,即一望无际的空明的翠绿色。诗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周身被空明的翠绿所包围,山林间的空气本就湿润,而空明的翠色则仿佛已化作绿水洒落下来似的,虽然未曾下雨,却不由产生了衣裳被淋湿的感觉。在此,诗人通过一个似幻似真的“湿”字,巧妙地显示出山中“空翠”色彩的浓烈。
在这首小诗中,诗人选择白石散露的小溪,山林间稀疏点缀的红叶和一望无际的翠绿色,用一条山径和一位行人把它们联接起来,构就了一幅色彩斑斓的山中初冬风景画。这幅优美的风景画极具冬的情韵,却无冬的肃杀,而仍是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这首小诗描绘初冬时节山中景色。
首句写山中溪水。荆溪,本名长水,又称浐水,源出陕西蓝田县西南秦岭山中,北流至长安东北入灞水。这里写的大概是穿行在山中的上游一段。山路往往傍着溪流,山行时很容易首先注意到蜿蜒曲折、似乎与人作伴的清溪。天寒水浅,山溪变成涓涓细流,露出磷磷白石,显得特别清浅可爱。由于抓住了冬寒时山溪的主要特征,读者不但可以想见它清澄莹澈的颜色,蜿蜒穿行的形状,甚至仿佛可以听到它潺潺流淌的声音。
次句写山中红叶。绚烂的霜叶红树,本是秋山的特点。入冬天寒,红叶变得稀少了;这原是不大引人注目的景色。但对王维这样一位对大自然的色彩有特殊敏感的诗人兼画家来说,在一片浓翠的山色背景上(这从下两句可以看出),这里那里点缀着的几片红叶,有时反倒更为显眼。它们或许会引起诗人对刚刚逝去的绚烂秋色的遐想呢。所以,这里的“红叶稀”,并不给人以萧瑟、凋零之感,而是引起对美好事物的珍重和流连。
如果说前两句所描绘的是山中景色的某一两个局部,那么后两句所展示的却是它的全貌。尽管冬令天寒,但整个秦岭山中,仍是苍松翠柏,蓊郁青葱,山路就穿行在无边的浓翠之中。苍翠的山色本身是空明的,不象有形的物体那样可以触摸得到,所以说“空翠”。“空翠”自然不会“湿衣”,但它是那样的浓,浓得几乎可以溢出翠色的水份,浓得几乎使整个空气里都充满了翠色的分子,人行空翠之中,就象被笼罩在一片翠雾之中,整个身心都受到它的浸染、滋润,而微微感觉到一种细雨湿衣似的凉意,所以尽管“山路元无雨”,却自然感到“空翠湿人衣”了。这是视觉、触觉、感觉的复杂作用所产生的一种似幻似真的感受,一种心灵上的快感。“空”字和“湿”字的矛盾,也就在这种心灵上的快感中统一起来了。
张旭的《山中留客》说:“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沾衣”是实写,展示了云封雾锁的深山另一种美的境界;王维这首《山中》的“湿衣”却是幻觉和错觉,抒写了浓翠的山色给人的诗意感受。同样写山中景物,同样写到了沾衣,却同工异曲,各臻其妙。真正的艺术是永远不会重复的。
这幅由白石磷磷的小溪、鲜艳的红叶和无边的浓翠所组成的山中冬景,色泽斑烂鲜明,富于诗情画意,毫无萧瑟枯寂的情调。和作者某些专写静谧境界而不免带有清冷虚无色彩的小诗比较,这一首所流露的感情与美学趣味都似乎要更健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