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送别诗,抒写作者与韦仁实兄弟的情谊,写得很有感情。
全诗可分两大部分。前十二句写伤离别。开篇迅即点题,写“送客”。送别时心情凄苦,故饮千杯而面无红色,“何物最伤心”句,唤起下文,载着韦氏兄弟的马匹已经驰去,马络头上的铜环鸣响,最能使送别人伤心。“野色浩无主”以下六句,描写送别地之景物,秋时天高气爽,野色辽阔,无人管领,斯人已去,空留旷野。目断远处,不胜惆怅,顿时使人心碎胆破。此时只有一行行官槐的青树梢簇聚着,伸向西去的官道上。景物描写中饱含着诗人送别时凄苦的心绪和眷恋的情思。“韦郎好兄弟”已经远去,回想起他们文笔精妙,字字如积叠的美玉,很觉惋惜,不能再和他们说诗论文,徒增伤感。
“我在山上舍”以下六句突然运用转笔,转写自己,慨叹自己困守不遇。先写家园土地之贫瘠,次写催租吏之困扰,夜雨中,催租吏的叫骂声和舂稻声交织在一起。“夜雨叫租吏,春(舂)声暗交关”二句刻画出催租吏雨夜上门催逼租税,农家被迫连夜舂米的辛苦景象,勾勒出当时社会现实的一个侧影。最后二句说,有谁能像韦氏兄弟那样经常怜念我忧怆的心情呢?唯有苍翠突兀的南山陪伴着我。用问语收结,给人以悠然不尽的想象空间,更具含蓄美。结尾与开篇遥相呼应,韦氏兄弟与自己交谊深厚,所以离别时倍感伤心。
全诗由饮别到送行,到惜别,到思念,并同自己的困境结合起来,真挚,凄婉,感人。
首二句“驱马蓟门北,北风边马哀”起手颇奇,在律诗中运用顶针重叠的手法,前两句中两个“北”字前后勾连重复,营造出浓烈的“哀”气。既有以客观写主观的“边马”之哀,更有“驱马”人内心的“哀”,一笔两到,领起全篇。
紧接着“苍茫远山口,豁达胡天开”一联,借用上联的意象写“驱马”前行,“北风”呼啸,征途更为苦寒,将“哀”意更进一层。
“五将已深入,前军止半回”一联,由前两联写自然、个人之“哀”,突转为悼唐军惨烈大败之“哀”,将“哀”字赋予更为深广之社会内容,“哀”士卒,“哀”国家,“哀”用非其人。
尾联再照应首联“哀”字,在前文“北风”、“边马”、路遥、苦寒、唐军惨败等边景、边事、边情之记叙中,以“长剑独归来”的形象描写,将诗人自身“不得意”的情渲染得无以复加,抒发了诗人报国无门的悲愤心情。
全诗极富塞外特色,真实感人,不论是对胡地景色的观察,还是对历史事件的记述都深深打上诗人塞外生活的烙印。先写南行出发时悲寂的的景象,继而刻画塞外独特的风光,有近有远,形象生动;随后旷远的景象又触发了诗人对时局的深深思索,当收回眼光回到现实中时,诗人更感悲愤莫名,感慨自己壮志未酬,报国无门。全诗言辞悲壮、苍凉,将诗人自身哀伤的感情渲染的无以复加。
文章开始便高屋建瓴,寥寥几笔,就得心应手地勾画出太湖景色的特点:烟波浩渺,群峰绵亘,重涯别坞,幽谷曲隈;并用天下山与水的不能相称,反衬太湖山水的相得益彰,进而概括出滨湖诸山的共同特点:挟湖为胜。文章后半段,作者以王维未能审时度势,致染“羯胡之膻”,反衬王氏父子明时退隐之智;用王维所居辋川别墅的不足,反衬宝界山居能擅千里湖山之胜。全文巧于用笔,善于衬托。
第一段是描写太湖的奇山秀水。太湖的美,在于山水相衬,相得益彰。作者认为,天下之山,得水而悦;天下之水,得山而止。山借水而妩媚,水因为山而灵秀,相互修饰弥补对方的缺陋。而五百里太湖,浩瀚澒洞,群峰出于万顷波涛之中,为中原绝不可见的奇观。湖中有数十个岛屿,号称七十二山,实际可以称山的不及其半,如果把所有的洲渚矶浮都算在内则又不止七十二个,正如文中所说:“群峰出于波涛之间以百数”。其中较大的有湖东南的东、西洞庭山和湖西北的马迹山。四面群山环绕,港汊相连,草树繁茂,曲折幽深,湖光山色,风景秀丽,处处都可以说是仙灵栖息之所。作者以神话传说中的“海外绝岛”相比,称之为“中州无有”,表达了无限向往和赞美之情。
文章第二段接着叙述为宝界山居作记的经过和感想。宝界山在太湖鼋头渚,有宝界桥与无锡市区相连。从锡山出发,渡过五里湖,舍舟登岸,便到了王氏父子隐居之处。据传宋人钱绅退休后曾卜筑于此,明清时其遗址尚存。东南有山门,下岭可通石塘,风景与作者早年读书的万峰山相似,“皆挟湖以为胜”,可以尽览湖山之美。登上宝界山向西南眺望,湖中的马迹山和作者所居的长兴县,“往往在残霞落照之间”。反过来说,从长兴向东北望去,也可以看到宝界山。这里通过遐想,将作者与山居主人联系起来,既表达了对王氏父子的仰慕之情,同时也使文章更加富于诗意。
最后一段议论,用意在于称赞王问和王鉴父子二人不慕功名富贵能够激流勇退,为当时的士大夫所不及。文章对王维在安史之乱中滞留长安,未能“引决”,以至“一失足遂不可浣”,虽不免过于苛求,却也反映出作者对气节、人格的看重。
归有光虽然没有到过宝界山,但他对太湖的山川地理十分熟悉,他任职的长兴县,地处太湖西南,与北岸的无锡隔湖相望。湖中和湖周的许多名胜古迹,他都去考察和游览过,所以写起来得心应手,使人有亲临其境之感。全文结构严谨,脉胳清晰,夹叙夹议,文字简洁,不仅介绍了少为人知的宝界山居,而且对太湖风物的描绘尤为生动具体,展现出“东南巨浸”的宏阔图景。
杜甫作七绝《赠李白》的当年秋天,李白也写下了《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诗云:“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从中流露出诗人依依惜别的深情。这与杜诗中的“秋来相顾尚飘蓬”句,可以参照。李白被赐金放还,与杜甫幸会于山东之时,由于有相同的坎坷遭遇,因而情志相投。
诗歌首先写道:“秋来相顾尚飘蓬。”“相顾”即彼此相见。“尚”即还,仍然。意思是说,李白和杜甫在秋天相会,但都如蓬草一样,漂浮不定。这一句就是写了李白被赐金放还,与杜甫在山东相会。“尚飘蓬”形象地暗示了他们都遭受仕途的坎坷,有志难展的苦闷。这里,诗人运用了比喻修辞手法,以“蓬”为喻体。“蓬”一种植物。在中国古代诗歌中,“飘蓬”或“飞蓬”都是比喻行踪飘泊不定。如,李白《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其中的“飞蓬”就是用来比喻漂泊不定行踪。这样,不但形象生动,而且含蓄蕴藉。可以说,这一句暗示了他们的生活处境,仕途的坎坷,心情的苦闷。
接着写道:“未就丹砂愧葛洪。”“未就”即没有成功。“丹砂”即朱砂。道教认为吃丹砂可以延年益寿。“葛洪”是东晋道士,自号抱朴子,入罗浮山炼丹。李白好神仙,曾炼丹药。杜甫曾经渡黄河,也登王屋山去访道士华盖华盖君,因华盖君已死,惆怅而归。“愧”即低于。因为李白和杜甫都喜欢道教而无成,所以杜甫说“愧葛洪”。这一句表面看来,似乎杜甫在规劝李白要像道家葛洪那样潜心于炼丹求仙,实则暗示李白不要为自己处境伤感。
所以,杜甫在第三句写道:“痛饮狂歌空度日。”“狂”即狂放,任性豪放。“痛饮狂歌”即痛快淋漓的饮酒,并写出豪放不羁的诗歌。意思就是(李白)不要痛饮狂歌、虚度时日。言外之意就是,你李白虽然每天痛饮而狂歌,但终不为统治者赏识。这首先是对李白才华的赏识与赞美,同时也暗示了李白虽有才华,可是得不到施展的机会和平台。其中的“空度日”就是杜甫对李白放荡不羁的诗酒生涯的感慨。当然,在诗歌中,杜甫这种感慨,既是为李白而发,也是为自己而发的。
最后写道:“飞扬跋扈为谁雄。”“飞扬跋扈”原指意态狂豪,不受约束。现多形容骄横放肆,目中无人。古今词义差别很大的。诗人杜甫用这个词语,不但揭示了李白傲骨嶙峋,狂荡不羁的性格,而且也是李白与众不同的人格的写照。其中,“为谁雄”就是说又有谁来欣赏你的勃勃雄心。这一结句,诗人通过反诘句,强调了这位绝世天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寂寞,也增强了对李白的同情与爱怜之情。
此诗突现了一个狂字,显示出一个傲字。傲骨嶙峋,狂荡不羁,这就是杜甫对于李白的写照。在这首《赠李白》中,正突现出狂与傲的风采、骨力、气度,显示出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精神,这正是此诗的诗眼和精髓。它不仅同杜甫歌咏李白的其他诗篇是一脉相承的,而且也形象地揭示了李白的性格和气质特征。
这首七绝,沉郁有致,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末句用反诘口吻,把全诗推向了最高潮。清初钱谦益在评注此诗时,独注“飞扬跋扈”句,其余一概略而不论,可谓独具慧眼,也表明它在全诗中的重要价值:“按太白性倜傥,好纵横术。少任侠,手刃数人,故公以飞扬跋扈目之。犹云平生飞动意也。旧注俱大谬。”(《钱注杜诗》卷九)是说从新的角度和侧面颂扬了李白的豪侠精神,并突出“飞扬跋扈”的飞动性。仇兆鳌注云:“飞扬,浮动之貌。跋扈,强梁之意。考《说文》:扈,尾也。跋扈,犹大鱼之跳跋其尾也。”(《杜诗详注》卷之一)此虽就字注字,就词注词,但在《赠李白》中,却是用来象征李白豪放不羁的精神。
此诗言简意赅,韵味无穷。为了强化全诗流转的节奏、气势,则以“痛饮”对“狂歌”,“飞扬”对“跋扈”;且“痛饮狂歌”与“飞扬跋扈”,“空度日”与“为谁雄”又两两相对。这就形成了一个飞动的氛围,进一步突现了李白的傲岸与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