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摹写的是清晨微雨,与诗人其他咏雨诗“从题外著笔”不同,此诗从正面切题,字字实写小雨。充分显示了诗人摹景状物的笔力。 先看首联:“小雨晨光闪”是“见”,“初来叶上闻”是“听”。从此诗内容的内在联系来看,“听”应在“见”之前,晨曦微露,诗人尚未出门,正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窗外树叶上传声,诗人兴致勃发,出门观看,方见雨丝在晨色中泛光。这联是紧扣一个“小”字来状雨。试想,大雨滂沱的话,怎见雨丝反照晨曦?同时,首联将小雨置晨曦、树木的背景中,既切题,又具诗情画意。
颔联转写雨的动态:“雾交才洒地,风折旋随云。”银丝之雨竟弱不禁风,迎风便折,随之向空,只是和着雾略为湿重,才肯飘洒大地。这仍是写雨之细,一个“折”字既显风力,更摹雨微。
颈联写雨润物消暑之功。灌木丛经雨清秀,鸟兽群沐雨安闲,一切都显得恬静且生机盎然。一“暂”一“轻”仍然是着力刻画雨“小”。
尾联,诗人的视觉由近而愈远,“麝香山一半,”濛濛细雨中的麝香山隐隐约约,还是从小雨上着笔。“亭午未全分”照应首联的“晨光”,写出了时间的推移。
这首《晨雨》的笔触由听觉到视觉,由近及远,由晨至午,总在“小”和“晨”二字上落想,精心绘出一幅甜美的晨雨图。它既反映出诗人深厚的艺术功力,又于毫发之处显见他对生活强烈的爱。你能希望一个生活悲观,意志消沉的人吟出如此醇美的诗句吗?只有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才具有这样的审美情趣,才能创作出如此迷人的意境,从而拨动读者对大自然纯真之美的爱慕之弦!
于濆是晚唐一位现实主义诗人。他写过不少关心民生疾苦、反映社会现实以及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罪行的诗篇,《里中女》就是其中的一首。
此诗是通过农家女和富家女的巨大差别为贫家女子鸣不平的。诗的前四句以池中鱼不知海水深来比喻穷乡僻壤的女子无从想象富贵人家的生活。诗的开头,富于民歌比兴色彩。诗以“池鱼”比“桑女”、“海水”比“华堂”,表明贫苦的桑下女不理解富贵人家的生活,自然而贴切。民歌往往重复咏唱。诗中“吾闻”、“不识”,重叠两次,音节流美,自然地表露出作者的同情之心。
接下来将采桑女的种种美好资质和她们的贫苦生活作对比。五、六句中“苦机桑”扣“桑下女”,“鸣杵砧”扣“华堂阴”,形成了鲜明对照,揭示了富贵人家与桑下女截然不同的生活状况。“机桑”,织布工具。“杵砧”,捣衣工具。“苦机桑”的“苦”,反映了桑下女那种“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孔雀东南飞》)的辛劳情景,然而桑下女的劳动成果,却全给富贵人家剥夺了去。“鸣杵砧”的“鸣”字,既形象地表现捣衣之声,又暗示富贵人家不养蚕,不织布,反而遍身罗绮,有做不完的衣服。这是封建社会的真实写照。晚唐时期,朝政日非,国势日微,赋敛日重,劳动人民终岁劳苦,不得温饱,而豪门贵族“缯帛如山积”(白居易《重赋》),“衔杯吐不歇”(郑遨《伤农》)。“苦机桑”与“鸣杵砧”对照,正深刻地反映了这种罪恶的社会现实。
以下是通过形象进行议论。作者以“天与双明眸,只教识蒿簪”慨叹桑下女天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但因为她贫苦,只能见到野蒿制成的簪子,见不到精致的束发工具。“明”字妙,突出了桑下女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神态。“只教”,一个转折,点出劳动妇女不能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精致的工艺品,一生只见识过粗贱的饰物,显露出作者的不平之意。
接着,以“越娃”(西施)“韩娥”这两个形象的比喻,承接“双明眸”,并在“越娃”“韩娥”之上,冠以“徒惜”,惜桑下女有西施之貌,而幽处野里;有韩娥之音,而湮没无闻。“惜”而徒然,表明了作者的无限感慨与无可奈何的心情。
“珠玉不到眼”两句,从字面看,并无难解之处。“遂”字很重要,它将两个否定词“不”与“无”紧密联结起来,贯通上下文,以表明桑下女具有一颗纯洁而质朴的心,而这颗心又是“珠玉不到眼”使然的。
结尾两句,与“华堂”、“富家”照应,并与桑下女恰成对比,反映了作者对封建统治者的不满,这是全诗精神的结穴处。赵飞燕是汉成帝的皇后,受宠幸,尚豪奢。“满髻钗黄金”,“钗”作动词用,是说赵飞燕发髻上插满了黄金制成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从的来源是美人“两片云,戴却数乡税”(郑遨《富贵曲》),正是从千万个“桑下女”式的劳动人民身上榨取的。这就提醒人们:统治者骄奢淫佚的生活凝聚着劳动人民的血和汗。作者不便说明当代,所以假托“赵飞燕”。这与白居易《缭绫》中“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的手法是相似的。纪昀认为,古人为诗,不废议论,只是“不着色相”而已。《里中女》就是这样。此诗意在揭露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然而这个意思,不是直言的,抽象的,概念化的,而是通过各种艺术手法和形象语言来表达的,是富于情韵的。
此诗与一般的同情贫女的诗作不同,诗中没有因为里中女贫困就对她一味地赞扬,而是指出了“珠玉不到眼,遂无奢侈心”,即里中女不是天生纯朴,富家女也不是生来尚豪奢,而是环境使然,导致他们之间不同的原因是财富对人纯洁心灵的腐蚀。
一提到“秋”,大多数人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马致远那首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天净沙·秋思》。殊不知,元曲中有诸多关于“秋”的作品,其中不乏别出机杼的曲子,好比朱庭玉的这首《天净沙·秋》。
此小令开头描绘出一幅萧条的秋景图;然后写作者内心悲秋的伤感和对园林往日美好景色的喜爱;末尾两句写瑟瑟秋风中,辞柯的霜叶主动飞到作者身边,不舍离去。全篇用典构思别出机杼,结尾处用典,所表达的奋起和豪情,使全篇增添了几分魅力和感染力。
作者在开头便描绘出一幅萧条的秋景图。庭院前尽是飘落在地的梧桐叶,水边的荷花也早已凋零。“尽”“彻”二字是起首两句的关键所在,突出秋天树枝萧瑟,水面凋敝的惨淡景色,这与作者脑海中秋天来临前的荷花盛开、绿叶环绕的繁盛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庭前落尽梧桐,水边开彻芙蓉”两句对仗描写,写出作者由眼前秋景而生发出悲秋的情感。他四处寻觅,徘徊不定,目之所及皆为一片衰败的景象,内心不由产生无可奈何的悲痛。
“解与诗人意同”,与前两句的伤感基调不同。这一句提到景色为了迎合作者的情感才自愿衰败。通过前后的对比和拟人的手法,反衬出作者此时内心悲秋的伤感和对园林往日美好景色的喜爱。
前面三句的基调都略为沉重,接下来的四、五句则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末尾两句写瑟瑟秋风中,辞柯的霜叶主动飞到作者身边,不舍离去。这两句与上句的“意同”一样,都是采用拟人的手法,赋予霜叶以生命。在作者看来,流连在他身上的霜叶具有丰富的生命力,“飞来就我题红”化用典故,写出作者在这萧瑟秋景中所体现出的乐观态度和旺盛的生命意志。一“辞”一“就”,使全曲的基调为之改变,与唐代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为“同调”。
小令结尾处不同于常人悲秋伤感的奋起和豪情,使全篇增添了几分魅力和感染力,同时词句恰到好处的运用,也体现出作者较强的炼意本领和构思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