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尔游宦人,弥年住京阙。尽室寄东南,一朝闻贼发。
嗟尔游宦人,弥年住京阙。尽室寄东南,一朝闻贼发。
道路已不通,音书多断绝。朔风满长安,日夜成华发。
道路已不通,音书多断绝。朔风满长安,日夜成华发。

zéishūshìshísānshǒushísān--zuǒwěi

jiēěryóuhuànrénniánzhùjīngquējǐnshìdōngnáncháowénzéi

dàotōngyīnshūduōduànjuéshuòfēngmǎnzhǎngānchénghuá

左纬

左纬

左纬(?~约1142)字经臣,号委羽居士,黄岩县(今浙江黄岩区)城东永宁山下人。少时以诗文闻名台州。早岁从事举子业,后以为此不足为学,弃去,终身未仕。 ▶ 5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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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落芙蓉并叶凋。半枯萧艾过墙高。日斜孤馆易魂消。
已落芙蓉¹并叶凋。半枯萧艾(ài)²过墙高。日斜孤馆³易魂消。
译文:池中的荷花和荷叶已经凋敝了。有些枯黄的艾蒿从墙头冒了出来。夕阳照在孤寂的客舍上,更让人感到寂寞无奈。
注释:¹芙蓉:荷花的别名。²萧艾:艾蒿,臭草。³孤馆:孤寂的客舍。
坐觉清秋归荡荡,眼看白日去昭昭。人间争度渐长宵。
坐觉清墙¹归荡荡,眼看白日去昭(zhāo)²。人间争度³渐长宵
译文:坐看秋日的天空感觉一切正在消失当中。白天将会过去,继而是无尽的黑夜。又怎么能渡过一天比一天长的夜晚。
注释:¹清墙:明净爽朗的墙天。²白日去昭昭:白日指太阳,阳光。昭昭指明亮。³争度:怎么渡过。⁴渐长宵:一天比一天长的夜晚。

  首悲秋的词,其中渗透着一种悲哀绝望的情绪。

  “已落芙蓉并叶凋,半枯萧艾过墙高”是描写秋天萧瑟的景象,“日斜孤馆易魂销”是写个人的情绪。这是古人写悲秋题材时常用的套路。古人悲秋作品中的秋景是用来起兴的,因此一般都是写眼前实景。而“芙蓉”和“萧艾”两个词出于《离骚》,它们本身又是有象征意义的。所以,“已落芙蓉”两句虽看起来是“写境”,其实也有可能是“造境”。这种景象,也许确实是当时眼前所见的景象,但“萧艾”与“芙蓉”对举,再加上“半枯”和“过墙高”的形容,实在颇有些调侃的味道。似写实景而又暗含有寓托的深意,似含深意而实际上又是现实的写景,这正是王国维所擅长的本领。

  但到了下阕,作者就开始把个人不遇的悲伤导向他的主旋律——对整个人间的悲悯了。“坐觉清秋归荡荡”是说,秋天虽然凄凉,但秋天的一切也正在消失,继之以更为凄凉的冬天。“眼看白日去昭昭”是说,白天很快也就要过去了,继之以漫长的黑夜。这两句的口吻,使人感到一种宿命已定无可奈何的恐惧。“争度”,是“怎么度过”。这是一种疑问,其中充满了对人间未来的担忧与焦虑。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王国维词新释辑评[M].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6:524-527.

huànshā··luòróngbìngdiāo--wángguówéi

luòróngbìngdiāobànxiāoàiguòqiánggāoxiéguǎnhúnxiāo

zuòjuéqīngqiūguīdàngdàngyǎnkànbáizhāozhāorénjiānzhēngjiànzhǎngxiāo

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郑子玄¹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²、曾³、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xiāo)哓然¹⁰语人曰:“我欲厉¹¹俗而风¹²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译文:郑子玄,是丘长孺父子常在一起作诗论文的朋友。他的文章虽然不及丘长孺父子,但品德朴实而且有知羞耻的心,不愿去讲学,也是位可喜人物,所以喜欢他。他完全没有亲身见过颜回、曾参、子思、孟轲,也没有亲身见过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只看到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也确实像他们那样罢了,所以感到羞耻而不愿去讲学。不讲虽然是过错,但是使学者感到羞耻而不愿意去讲,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如像这样而作罢,那么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道学家就该讨伐了。他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这些人都是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高官,志在成为巨富;既然已经得到高官,成为巨富,仍然照样讲着道德,说着仁义;又跟着对人乱嚷乱叫说:“我想要劝勉讽戒社会习俗。”他认为败坏社会风气的,没有能超过讲周敦颐、程颖、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了,所以更加不相信。不相信就不愿意讲。既然如此,不讲也就不是过错了。
注释:¹郑子玄:与下句的丘长孺都是李贽在麻城时的朋友。²颜:颜回,又名颜渊,字子渊,孔子得意弟子。早亡。后世尊为复圣。³曾:曾参,字子舆。孔子弟子。以孝著称。传孔子之学,以授子思。后世尊为宗圣。⁴思:子思。孔子之孙,名伋。受学于曾子,后世称为述圣。⁵孟:孟轲,字子舆,子思的再传弟子,后世尊为亚圣。⁶周:周敦颐,字茂叔,号濂溪,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理学的创始人。⁷程:指程颢、程颐兄弟。世称“二程”,洛阳人。并为理学奠基人。⁸张:张载,字子原,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人,人称横渠先生,北宋理学家,其学派称“关学”。⁹朱:朱熹,字元晦,号晦庵,婺源(今属山西)人。他把二程学说发展为完整的理学体系,为理学的集大成者,人称“程朱学派”。¹⁰哓哓然:争辩不休的样子。¹¹厉:同“励”。¹²风:教化,感化。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黄生¹过此,闻其自京师²往长芦³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sōng),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sì)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cù)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sōng)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xián)¹⁰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译文:黄生经过这里,刚从京城去长芦去打秋风又眼着别处去担任新的职务。遇到了更有权势的官僚,便舍弃了长芦的长官,随即调转马头往北,而撞风冒寒,不顾年老,已经到了麻城,对我说:“我想游览嵩少,那个有地位的人也想游览嵩少,于是拉着我一起走,因此来到这里,但他已经在城里等着我,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这里住上一夜了。回来的时候再经过这里,经过这里就多相聚几天再分别,现在太过仓促了,实在舍不得分别。”他的话是这样说的,但他的真心又是怎样的呢?我猜测他的内心实在是对在林那里捞油水难以割舍把。林三次上任做官的,黄生没有一次不跟着前往,去了回来一定满载,现在仍没有满足,好像饿狗想着隔日的屎一样,竟敢欺骗我说是想游览嵩少。他用游览嵩少山的名义隐藏到林云程处去打秋风来欺骗我;又担心林云程怀疑他打完秋风半路离开寻找我,于是用再用舍不得我李贽的原因,再来寻访李贽为理由来使林云程满意:真是名利双收,肉体享受得到满足,名声品行得到保全。我和林云程差一点都落入他的圈套而不能够察党,能不说他的手段太狡诈了吗!今天宣传道学的人,和他有什么不同呢!
注释:¹黄生:其名及生平未详。²京师:这里指明代京都北京。³长芦:在今河北沧州市西。⁴抽丰:指找关系走门路向人求取财物。也作“秋风”或“打秋风”。⁵九江:今江西九江市。⁶麻城:今湖北麻城,时李贽在此讲学。⁷嵩少:河南嵩山的别称。嵩山西为少室,故称“嵩少”。⁸卒卒:同“猝猝”,仓猝。⁹林汝宁:指汝宁林知府。汝宁府,治所在今河南汝南县。¹⁰嗛:字或当作“赚”,欺骗。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¹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²,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yú)³。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bǐ)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译文:可以看些所谓圣人其实和那些自称山人的那些人是一样的,只是有幸运有不幸运的不同罢了。幸运能写诗就自称为山人,不幸运不能写诗就不称自己为山人,称自己为圣人。幸运能讲良知,那么就自称为圣人,不幸运不能讲良知,那么就不称圣人而称自己为山人。这样翻来覆去,为骗世人和名利,名义上是山人心里却和商人一样追求名利,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穿墙偷盗。已经是可鄙视了,为了掩盖打秋风的目的竟然标榜是游嵩少。以为别人是可以欺骗的,那就更加可鄙了。现在讲道德性命之学的道学家,都是和标榜游览嵩室山的黄生一样患得患失,而志气在于高官厚禄,美好的田宅,吉利坟地,庇护后人,都是在林云程那里假托理由舍不得李贽。子玄不愿意讲学,确实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注释:¹山人:指隐士。²良知:孟子用以指天赋的道德观念。《孟子·尽心上》:“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后来王守仁据以提出“致良知”说,作为道德的修养方法。³穿窬:《论语·阳货》:“其犹穿窬之盗也与!”穿,穿壁;窬,同“逾”,越墙。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zī)¹,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lǚ),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jiā)²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译文:再说商人又有什么可以鄙视呢?带着数万资金,经历风浪波涛的危险,受到关卡上官吏的侮辱,在集市交易中忍受诟骂,辛苦劳累无法形容,所携带的很重,但是得到的却微不足道。然而还要和卿大夫们结交,这以后才才能获得利益而避开危害,怎么能够傲慢地坐在公卿大夫之上呢!今天这些所谓山人,名义上如同商人,但实际上没有一点资本被称为山人,却不是公卿的门不踏,所以是可鄙的。尽管如此,我难道就没有这种表现吗?怎么知道我没有商人的行为和想法,穿着佛教的外衣用来欺瞒世人,骗取名声呢?如有的话请对我进行责备、惩罚,我不袒护短处。即使如此,像他们那样患得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肯定是不会做的。
注释:¹赀:同“资”,财物。²释迦:释迦牟尼,佛教的始祖。这里指佛教。

  本文是李贽写给友人焦竑的一封书信。在这封信中,李贽对由宋代程朱理学发展而来的明代假道学,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批判。文章先以郑子玄的“以讲道学为耻”与黄生式“名利两得”的假道学展开对比;又以“心同商贾”的山人与“口谈道德”的圣人其实一样,来衬托郑子玄的“可喜”与可贵;再进一步指出“欺世盗名”的假道学连商贾都不如的虚伪本质。全文层层推进,笔锋犀利,抨击十分有力。

  此信开篇即称道郑子玄“质实有耻",而其所谓有耻者,则在于他“不肯讲学”,其言下之意大概说当今之讲学者都是“无耻”的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是他不曾亲见先秦颜(渊)、曾(参)、(子)思、孟(轲)诸贤,也不曾亲见宋代周(敦颐)、程(颢、颐)、张(载)、朱(熹)等理学宗师。仅从他所听到和看到的今之道学家的言行,便足以使他深感羞耻而绝不肯讲了。接着,作者以“不讲虽是过”这种退一步的笔法,将为何“学者耻而不讲”的缘故和罪过完全归结到“今之讲学者”的身上,并说他们“使学者耻而不讲”,断言其罪“可诛”,明确地表示自己对“今之讲学者”的憎恨态度。原来,今之讲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是一些虚伪的道学家;他们骗得高官巨富以后仍继续“讲道德,说仁义”,并说要以道德仁义“厉俗而风世”,其实始终都是虚伪的。郑子玄认为正是这些讲周、程、张、朱者才真正是最“败俗伤世者”,所以对他们“益不信,不信故不讲”。李贽最后归结道:“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从而又否定了前边所说的“不讲虽是过”之说。宋理学家大儒朱熹曾将人类历史划为“圣”、“凡”两境,三代(夏商周)以前属于“圣境”,“圣境”之人均无利欲、富贵的要求,是一个理想的境地。因此,朱熹十分推崇汉代经学大师董仲舒“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观点,即认为讲仁义道德的人是不言功利的。明代的道学家却口讲仁义道德而心系高官厚禄,在行为上违背了这个观点。因此,李贽不但明言此中人心口不一,而且将其一旦以不仁不义的手段获取高官巨富之后,却偏要假惺惺地大谈其仁义道德以掩盖其丑行的心态揭示于众。这里须指出的是,李贽此番批判绝无站在儒学立场上以维护其纯洁性之意,实乃借此攻击假道学之虚伪,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这里,作者不仅将假仁假义欺世盗名的道学家的本质彻底揭露出来,而且又点出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从而泾渭分明地将学者分为“有耻”与“无耻”两类。以郑子玄与当今假道学家相比,后者之“无耻”便昭然若揭了。

  然后,李贽极尽其讽刺之笔,以黄生为例,尖锐地揭露假道学家的骗术。他形象鲜明地将这个趋炎附势、厚颜无耻的家伙南来北往、“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死乞白赖地到处“抽丰”、索要财物的可贱可鄙形象活画出来。说到底,这位黄生不过是为了“好一口食难割舍”便两边讨好,两边炫耀,又两边行骗罢了。作者在这里借村言俚语写出那个黄生永无厌足的丑态是“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与上文“好一口食难割舍”遥相照应,极写其人灵魂的卑鄙污秽。而且在表现形式上也故意运用与道学家惯常使用的雅言相违的粗俗之语,以示自己纯属“异端”,与他们绝无共同之处。李贽用此句痛斥其丑行,极尽诅咒斥骂之能事,真是痛快淋漓,无以复加,足以使此辈掩面落荒而逃。此段黄生之例,虽似揭露黄生其人,而其目的则是借以批判“今之讲周、程、张、朱者”,故结语曰“今之道学,何以异此”,便把作者一腔忿懑之气完全倾泻在“今之道学”家身上了;并使这段与上段的若即若离而骤成有机整体,全在敷演与转接之功。接着,李贽又揭露并批判了道学家行骗的另一种方式——托名“圣人”或“山人”,改头换面地以欺世盗名,获取暴利。自古以来就有一些文人以“隐士”或“山人”自命,名为清高避俗,实则坐待入仕之良机;更有一些儒者自谓深得知善知恶的“良知”,大讲仁义道德而倍受统治者青睐。对这些人,李贽剖析了他们的居心和隐私,指斥他们“名山人而心商贾”之“可鄙”,乃至“掩抽丰而显嵩、少”的行为的“尤可鄙”。这是一层。再说那些以“圣人”自称的“今之讲道德性命者”,或“自称曰圣人”,或“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者,都不免“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都是黄生一类四处行骗的人物。这是又一层。经过这样深透的分析,可见郑子玄的不肯讲学,应为“质实有耻”而“可喜”了。既呼应了首段,又照应了二段,章法十分纯熟。这里,李贽非常独特地避用古典而自引比喻阐发事理,如以前文中交代清楚了的“掩抽丰而显嵩、少”比喻如黄生般行骗;以“游嵩、少者”喻“显者”;以“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喻一箭双雕的骗术等等,既避免了重蹈当时文人拟古、沿袭之复辙,又借代以亲见亲听之事,使文章更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上段已说“名山人而心商贾,即已可鄙矣”,而在末段却开口便说“商贾亦何可鄙之有”。其实,前所言的“可鄙”,实指心口不一、名实不符的“山人”,非指商贾。李贽认为,“身履是事,口便说是事,作生意者但说作生意,力田作者但说力田作,凿凿有味,真有德之言。”(《答耿司寇》)全然没有什么可鄙。况且商贾“辛苦万状”,“受辱忍诟”,还要承担风险,既劳力又劳心,而所得却很微薄。“山人”则不同,他们“不持一文”本钱,“非公卿之门不履”,凭三寸不烂之舌而专事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之事,他们早已“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童心说》),这些人才是最可鄙贱的。在此,作者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最后,李贽以自己为例,明言若自己亦“存商贾之心”却披着仁义外衣而行欺世盗名之事,“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以示其与“失却真心”的假道学家斗争到底的决心。可见其襟怀之坦荡。此段紧承上段对郑子玄“不肯讲学”之赞许,进一步阐发了作者对假道学的厌恶。

  这篇散文在分析问题、论证事理时所体现的复杂谨严、逻辑周密的思维特点是十分突出的。文章既具有丰富的形象性,又具有精湛的思辩性,表现出作者良好的文学素养和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全文系书信体,语言朴素,笔到意随,而良友契厚,相知有素,倾怀畅谈,更无不尽之辞。李贽文章所具有的内容深厚和大胆的反潮流思想,在这篇文章里得到充分的体现,可视为其散文的典型之作。当然,他的整个思想体系比这篇书信所能表达的要丰富得多,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李贽的著作,封建统治者视为洪水猛兽,明清两代均曾多次禁毁过,这也可以证明他的进步思想是为封建统治者所深恶痛绝的。他的书却始终未能禁绝,而是一直流传至今,正说明人民对他的欣赏或赞同。恰如明末慈溪冯元仲所赞:“手辟洪蒙破混茫,浪翻古今是非场。通身是胆通身识,死后名多道益彰。”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茅宗祥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明清文学卷.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年6月:第102—105页
日射纱窗风撼扉,香罗拭手春事违。
日射纱窗风撼¹(fēi)²,香罗³拭手春事
译文:阳光照射到纱窗上,春风叩响了门扉,无聊赖地搓弄着香罗帕,愁看春光匆匆如流水。
注释:¹撼:撼动。²扉:门扇。³香罗:对手帕的美称。罗,丝织品。⁴春事:春光,喻青春年华。⁵违:辜负。
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
回廊¹四合²³寂寞,碧鹦鹉对红蔷(qiáng)薇。
译文:空落落的庭院回廊四合,锁满了一园寂寞,只有一只绿鹦鹉,面对着盛开的红蔷薇。
注释:¹回廊:曲折回绕的长廊。²合:围。³掩:遮蔽。⁴碧鹦鹉:青碧色的鹦鹉。
这首抒情诗写的是空闺少妇的怨情。同类题材在唐人诗中并不少见,如王昌龄《闺怨》就是著名的一首:“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末句点明离愁,是直抒其情的写法。可是此篇《日射》却不一样,它避开正面抒情,没有一个字涉及怨情,只是在那位闺中少妇无意识地搓弄手中罗帕的动作中,微微逗露那么一点儿百无聊赖的幽怨气息。整首诗致力于用环境景物的描绘来渲染气氛。一、二句“日射纱窗风撼扉,香罗拭手春事违。”描写春景。映射于纱窗上的明媚阳光、撼响门扉的风及院子里盛开的红蔷薇花,都表明季节已进入春光逝去的初夏。三、四句“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描写女主人公仍置身于空寂的庭园中,重门掩闭,回廊四合,除了笼架上栖息的绿毛鹦鹉,别无伴侣。人事的孤寂寥落与自然风光的生趣盎然,构成奇异而鲜明的对比。作品尽管没有直接抒述情感,但将足以引起情绪活动的种种景物和整个环境再现了出来,也就不难窥测主人公面对韶华流逝伤感索寞的心理,通篇色彩鲜丽而情味凄冷,以丽笔写哀思,有冷暖相形之妙。这种“尽在不言中”的表现手法,正体现了诗人婉曲达意的独特作风。
较量武艺论勋庸,曾发将军箭落鸿。
较量武艺论勋庸(yōng)¹,曾发将军箭落鸿。
注释:¹勋庸:亦作“勋庸”。功勋。
握内从夸弯似月,眼前还怕撇来风。
握内从夸弯似月,眼前还怕撇来风。
只知击起穿雕镞,不解容和射鹄功。
只知击起穿雕镞(zú)¹,不解²容和射鹄功。
注释:¹镞:箭头。²不解:不能解开;不能分开。
得病自从杯里后,至今形状怕相逢。
得病¹自从杯里后,至今形状怕相逢²
注释:¹得病:患病,生病。²相逢:彼此遇见;会见。

yǒnggōng--zhāngxiàobiāo

jiàoliànglùnxūnyōngcéngjiāngjūnjiànluò鸿hóng

nèicóngkuāwānshìyuèyǎnqiánháipiēláifēng

zhǐzhī穿chuāndiāojiěróngshègōng

bìngcóngbēihòuzhìjīnxíngzhuàngxiāngféng

淳熙丙午冬,武昌安远楼成,与刘去非诸友落之,度曲见志。予去武昌十年,故人有泊舟鹦鹉洲者,闻小姬歌此词,问之,颇能道其事,还吴为余言之;兴怀昔游,且伤今之离索也。
淳熙(xī)丙午冬,武昌安远楼¹成,与刘去非²诸友落之,度曲见志。予去武昌十年,故人有泊舟鹦(yīng)(wǔ)³者,闻小姬歌此词,问之,颇(pō)能道其事,还吴为余言之;兴怀昔游,且伤今之离索也。
译文:淳熙丙午年冬,武昌安远楼建成。我和刘去非等几位朋友去参加落成典礼。因此创作此首词。我离开武昌 十年,有老朋友在鹦鹉洲泊舟住宿,听到年轻的歌女演唱这首词。我向她询问,她还能详细地讲述旧事。友人回到吴地,向我讲述了这件事。我听后怀念起昔日曾经同游的好友,更加为今日的孤单而感伤。
注释:¹安远楼:即武昌南楼,在黄鹤楼上。²刘去非:作者友人,生平未详。³鹦鹉洲:在今湖北汉阳西南长江中,东汉末,黄祖为江夏(今武昌)太守,祖长子射,大会宾客,有人献鹦鹉,祢衡作《鹦鹉赋》洲因此得名。⁴小姬:指年轻女子。⁵兴怀:引起感触。⁶离索:离群索居。
月冷龙沙,尘清虎落,今年汉酺初赐。新翻胡部曲,听毡幕元戎歌吹。层楼高峙。看槛曲萦红,檐牙飞翠。人姝丽,粉香吹下,夜寒风细。
月冷龙沙¹,尘清虎落²,今年汉酺(pú)初赐³。新翻胡部曲,听毡(zhān)元戎歌吹。层楼高峙(zhì)。看槛曲萦(yíng)红,檐牙飞翠。人姝(shū),粉香吹下,夜寒风细。
译文:明月的冷光映照着边塞的风沙,围护城保四周的竹篱一片寂静。今年朝廷开始赏赐尘民饮酒欢聚。弹奏起塞北新曲,听到元帅的军帐歌声清越。安远楼耸立入云霄,看它那红色栏杆萦绕楼檐,飞展一片翠碧。那位佳人美丽动人,从她身体上飘散一股幽香,寒夜里风儿轻轻地吹。
注释:龙沙:后世泛指塞外之地为龙沙。²虎落:遮护城堡或营寨的竹篱。³汉酺初赐:汉律,三人以上无故不得聚饮,违者罚金四两。朝廷有庆祝之事,特许¹臣民会聚欢饮,称赐酺。酺:合聚饮食。此处所指事见题解。⁴胡部曲:一种以琵琶为主的音乐。唐时西凉地方乐曲。此处泛指异族音乐。⁵毡幕:指用毛毡制作的帐篷。⁶元戎:主将,军事长官。⁷高峙:高高耸立。⁸人姝丽:容貌美丽指漂亮的人。
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¹黄鹤,与君游戏。玉梯²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情味。仗酒祓(fú)³清愁,花销英气。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jì)
译文:就在此地,正该有潇洒的词友,像仙人一样,同登楼观蟾的朋友尽兴游戏。我一个人登上高楼久久地凝神望远,却只见芳草萋萋,绵绵不尽。飘泊天涯的游子,心中的孤苦有何人知道,只好借酒消愁,借着赏花忘记豪情。此刻西山之外,黄昏时又卷起,一帘秋雨过后的晴丽。
注释:¹素云:指白云楼。²玉梯:指玉楼。³祓:原指古代为除灾去邪而举行仪式的习俗。此处指消除。⁴霁:雨后天晴。

  此词为新楼落成而作,前五句就“安远”字面着想,虚构了一番境界,也客观地显示了筑楼的时代背景。“龙沙”语出《后汉书·班超传赞》:“坦步葱岭,咫尺龙沙”,后世用来泛指塞外,这里则指金邦。“虎落”为护城笆篱。宋朝南渡时,武昌是抵抗金人的战略要地,和议达成,形势安定下来,遂出现了“月冷龙沙,尘清虎落”的和平局面,这便是“安远”的意指了。汉制禁民聚饮,有庆典时则例外,称为“赐酺”。“今年汉酺初赐”是借古典以言近事。据《宋史》军共一百六十万缗,军中载歌载舞,一片欢乐景象。故接云:“新翻胡部曲,听毡幕元戎歌吹。”胡部本是唐代西凉地方乐曲。《新唐书·礼乐志》:“开元二十四年,升胡部于堂上。……后又诏道调、法曲与胡部新声合作。”由此边地胡曲进入殿堂。又据《新唐书》“琵琶、笙、横笛、短笛、拍板,皆八;大小箜篥,皆四。工七十二人,分四列,属舞筵之隅,以导歌咏。”它在盛唐时本是“新声”,今又“新翻”之,用此盛大乐队以为帅府中歌舞伴奏,颇具气象。以边地之曲归为中原之用,亦寓“安远”之意。

  以下正面写楼的景观。先写楼的整体形势,然后作细部刻画,从局部反映建筑的壮丽:红漆栏干曲折环绕,琉璃檐牙向外伸张。“槛曲萦红,檐牙飞翠”二句,铸词极工,状物准确生动,特别是“萦红飞翠”的造语,能使人产生形色相乱、目迷心醉的感觉。紧接“人姝丽”三句,又照应前文“歌吹”,写楼中宴会的盛况“粉香吹下,夜寒风细。”夜寒点出冬令,风细则粉香可传,歌吹可闻。全是一派温馨承平的气象。“此地”便是黄鹤山,其西北矶头为著名的黄鹤楼所在,传说仙人子安曾乘鹤路过。所以过片就说:这样的形胜之地,应有妙笔生花的“词仙”乘白云黄鹤来题词庆贺,人仙同乐。仙人乘鹤是本地故事,而“词仙”之说则是就楼成盛典而加以创用。“拥”字较“乘”为虚,“君”乃泛指,都能见出作者运思用笔的灵活自如。说“宜有”并非真有,不免有些遗憾。

  其实通观词的下片,多化用崔颢《黄鹤楼》诗意,进而写登楼有感。大抵词人感情很复杂,“安远楼”的落成并不能引起一种生逢盛世之欢,反而使他产生了空虚与寂寞的感受。“玉梯凝望久”,他在想什么?“叹芳草萋萋千里”翻用崔诗“芳草萋萋鹦鹉洲”。“天涯情味”,正是崔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况味。这是客愁。“仗酒祓清愁,花销英气。”靠流连杯酒与光景销磨志气,排遣闲愁。这是岁月虚掷之恨。这和“安远”有什么关系呢?关系似乎若有若无。或许“安远”的字面能使人产生返还家乡、施展抱负等等想法,而实际情况却相去很远吧。于是词人干脆来个不了了之,以景结情:“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仍归到和平的景象,那一片雨后晴朗的暮色,似乎暗寓着一个好的希望。但应指出,这三句乃从王勃《滕王阁诗》“朱帘暮卷西山雨”化出,仍然流露出一种冷清索寞之感。

  总之,这首词虽为庆贺安远楼落成而作,力图在“安远”二字上做出一篇喜庆的“文章”;但自觉不自觉地打入作者身世飘零之感,流露出表面承平而实趋衰飒的时代气氛。这就使词的意味显得特别深厚。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第1764-17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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