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描写了诗人夜晚送行友人“谢文学”即诗人谢朓途中所感。第一联和第二联联写诗人想象从京都到荆州途中之景;第三联写饯别的宴席情景,第四联写辞官归隐之意。此诗用借景抒情、烘托等手法,表达诗人与友人依依不舍之情,语言清新朴素而韵味含蓄无穷。
诗的开头两句,写法有些特殊,破空而起,推出“阳台雾初解,梦渚水裁渌”来。“雾初解”是说夕雾初收,以切“离夜”之景,“水裁渌”三字,暗点节候,说明春天到了,春水刚刚变绿。从“雾初解”与“水裁渌”看,当是近景的描绘,从“阳台”与“梦渚”的地理位置看,却又不在南京附近,这似乎是个矛盾。这样写,作者可能有两种用意:一是用“阳台”与“梦渚”指代建康的台榭和洲渚,这是借代手法,在六朝诗中常见。另一种含义是,作者送别的友人是从建康到荆州去,“阳台”与“梦渚”均在荆州所辖范围内,作者运用“视通万里”的神思,想象友人去处的景物,表示自己的心已经追随友人而去,以想象中的远景描绘,系念远行之人。这样把惜别之情,由此地写到彼地,描绘得回环往复,曲折而深婉。饯别谢朓是在夜晚,从题目中的“离夜”二字可以看出,同时又是在春天。谢朓的答谢诗《和别沈右率诸君》云:“春夜别清樽,江潭复为客。”王融《饯谢文学离夜》云:“春江夜明月,还望情如何”等,均可证明。三、四两句,紧承首二句,继续写景,即写望中的远景,以送远行的友人。在明月当空的春夜,远处的山峰隐隐约约,依稀可见,陆地若断若续。因在夜间,又系远景,所以这两句写景给人朦胧的感觉。而迷蒙的夜色又为分别罩上一层茫茫然的色彩与气氛。
首四句的写景,正蕴含着难以言尽的离情。五、六两句,笔锋一转,由借景言情,转换到正面描写离情别绪上来。“分弦”“别唱”指离夜宴会上所弹奏的丝竹之音和所唱的离别之歌。“苦音”与“凄曲”为朋友之间的分别罩上了一层悲苦的气氛。借助音乐来表现离情,使诗歌的抒情手段更加丰富,诗的意境也更浑厚而且耐人寻味。结尾两句,分别就友人谢朓与自己两方面而言,一转双收。“尔拂后车尘”,拂尘表示要登车上路。此句系用曹丕《与朝歌令吴质书》的典故,以切合谢朓为随王文学的身份。“我事东皋粟。”范云比谢朓年长十三岁,经历过一番宦海浮沉,仕途不太顺利,故在与友人分别之际,表明自己的心迹:他想躬耕陇亩,辞官归田,或像阮籍那样,“方将耕于东皋之阳,输黍稷之税,以避当涂者之路。”(阮籍《奏记诣蒋公》)或像陶渊明那样,“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归去来兮辞》) 从辩体的角度看,这是一首“永明体”诗歌。沈约、谢朓等人都是“永明体”的创始人。
此诗声韵婉谐,八句四联,每一联对仗都比较工稳。
上片侧重描写女主人公从画阁归来所见的晚春景象。首句一声“春又晚”的叹息,惜春之情溢于言表。“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从这两句可见归者是独归,所以用此景反衬孤独。“细雨满天风满柳”此句既是写景,又衬托出女主人公哀婉绵密的情感。“柳软”、“细雨”两句,具体描写晚春时节令人伤心的风雨落花景象。“愁眉敛尽无人见”将女主人公的形象画进了这幅残春风景图中,人景交融,凸显了他的忧愁孤独之状。此片情景交融,将人的哀婉之情融进残春风雨中。
下片主要写主人公的伤离怨别之情。“独”字描绘出女主人公的孤独寂寞,“乱”字则写出她内心的悲凉愁思,表现其形单影只,心烦意乱的心境。“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二句描绘她此时目之所及、心之所想,道出愁思的原因,点出离别相思之愁。“人暗换”不仅惋叹当年志同道合之友风流云散,或死或老,也暗寓对朝政日非的愤慨,诅咒岁月“无情”,也暗含对朝廷的贬刺。末两句点出伤春怨别的主题,一直抒胸臆结束全篇。此片主要是由景及情,直接抒发伤春怨别之情。
此词由景及情,情景交融,以凄婉缠绵的笔调,曲折尽意地抒写了伤春女子的满怀离思和一腔哀愁。
这是一首记叙二万五千里长征这一震惊全球的历史事件的革命史诗。它不仅以精炼之笔高度地概括了红军夺关杀敌的战斗历程,而且用革命的激情艺术地、形象地表现了红军战士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大无畏气概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首联开门见山赞美了红军不怕困难,勇敢顽强的革命精神,这是全篇的中心思想,也是全诗的艺术基调。它是全诗精神的开端,也是全诗意境的结穴。
“不怕”二字是全诗的诗眼,“只等闲”强化、重申了“不怕”;“远征难”包举了这一段非凡的历史过程,“万水千山”则概写了“难”的内外蕴涵。这一联如高山坠石,滚滚而下,牵动着全篇,也笼罩着全诗。“只等闲”举重若轻,显示了诗人视自然之敌若梯米,玩社会之敌于股掌的统帅风度。“只”加强了坚定的语气,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它对红军蔑视困难的革命精神作了突出和强调,表现了红军在刀剑丛中从容不迫,应付自如,无往不胜的铁军风貌。首联是全诗的总领,以下三联则紧扣首联展开。
从首联开始,全诗就展开了两条思维线,构造了两个时空域,一个是客观的、现实的:“远征难”,有“万水千山”之多之险;一个是主观的、心理的:“不怕”“只等闲”。这样就构成了强烈的对比反衬,熔铸了全诗浩大的物理空间和壮阔的心理空间,奠定了全诗雄浑博大的基调。
颔联、颈联四句分别从山和水两方面写红军对困难的战胜,它是承上文“千山”和“万水”而来。诗人按照红军长征的路线,选取了四个具有典型意义的地理名称,它们都是著名的天险,高度地概括了红军长征途中的“万水千山”。与其他诗词相比,以地名入诗的作法在该篇更为集中,所显示的空间距离也更大。尤为不同的是:上面所例举的四句词,要强调的是红军行军速度迅猛,气势不可阻挡,红军在画面中具有强烈的动感;而在该词中诗人则是围绕“红军不怕远征难”这个中心思想展开,强调红军对困难的蔑视,是红军指战员内心世界的呈现,所以描写红军是隐态的,借山水来反衬红军的壮举。“腾”、“走”两个动词使山化静为动,是红军精神的外显。一般说来,以地名入诗很难,地名多了很容易出现败笔。但毛泽东却运用得很成功,这不仅是他具备挫万物于笔端的诗才,更具备吐磅礴于寸心的诗情。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由于有“不怕远征难”的精神,绵亘于江西、湖南、广西等之间“逶迤”的、峰峦起伏的五岭,在红军的脚下,只不过像河里泛起的细浪;气势“磅礴”,广大无边的乌蒙山,在红军的脚下,只不过像滚动着小小的“泥丸”。这两句诗既具有王维的“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终南山》),“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汉江临泛》)的气势,又具有杜甫的“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登岳阳楼》)、孟浩然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望洞庭湖赠张丞相》)的境界,更具有以上诸人因时代、阶级的局限而缺乏的战天斗地的乐观主义精神。王维、孟浩然、杜甫等人的诗句,或总揽终南山脉,极写它的气势磅礴;或鸟瞰汉江,极写它的水势浩荡,流域广阔;或写洞庭湖的浩大、开阔和包容天地的气概。而毛泽东这两句诗所表现的不仅是气象阔远,磅礴峥嵘,而且是以山写人,含蓄隽永,洋溢着一种革命豪情。诗人居高临下,宛如一位站在昆仑之巅的巨人,极目万里,将整个的五岭、整个的乌蒙山纳入眼帘,视野是如此的开阔,境界是如此的浩大,气势是如此的雄浑,情感是如此的豪放。本来是红军在沿着五岭、乌蒙山攀登前进,本来是红军在翻越,在动,而五岭、乌蒙山是处于静止状态的。现在诗人不写红军之动,而写五岭、乌蒙山之动,这种以甲写乙,此显彼藏,变静为动的艺术表现手法,大大丰富了诗句的内涵,增强了表达能力。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由于有“不怕远征难”的精神,滩多流急,惊涛拍岸,浪花飞溅,水雾蒸腾,势若山崩的金沙江和只剩下十三根铁索的大渡河上的泸定桥都先后渡过了,在彼岸企图阻挡我红军渡江过河的敌军被击溃了。颈联这两句是写金沙江,写大渡河上的泸定桥,实是写红军所进行的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的战斗。1935年5月初,中国工农红军先头部队到达云南省禄劝县金沙江畔。此处除几个渡口以外,两岸全是悬崖绝壁。要渡过金沙江,必须控制渡口和船只。在皎平渡附近,红军俘获了两艘敌船,奇袭对岸守敌,胜利前进到泸定县大渡河铁索桥附近,大渡河两岸全为高山峻岭,水流湍急,其险恶之状比起金沙江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阻止我红军前进,敌人不仅加强了对大渡河铁索桥的防守,而且毁掉了桥上所铺的木板。红军二十二名勇士,冒着对岸敌人射来的密集子弹,攀着桥上的铁索抢过去,消灭了守敌。“水拍云崖”描绘了金沙江水流湍急,岩峻浪高这种险恶的地理形势,描绘了“惊涛触岸层澜碎”的景象。“云崖暖”之“暖”,既不同于“今日天气暖,东风杏花坼”(沈千运《汝坟示弟妹》)句中表示气温之“暖”,也不同于“吴宫夜长宫漏款,帘幕四垂灯焰暖”(元稹《冬白纻》)句中表示热度之“暖”。它具有以下的内涵,一是状写红军因江水咆哮翻滚,汹涌澎湃,水石相击,浪花飞溅,水雾蒸腾而产生的江水沸腾的感觉;二是表现红军因征服了金沙江天险而产生的欢乐心情,表现红军万众欢腾,高呼胜利的热烈情景。“铁索寒”之“寒”不止是形容铁索的冰冷,它既与“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李益《从军北征》)句中用来形容气温的“寒”不同,也与“飗飗青丝工,静听松风寒”(刘长卿《幽琴》)句中用来形容有如“松风”的凄清琴声的“寒”有别,它重在渲染,重在烘托,既烘托出了大渡河铁索桥凌空高悬,下临无地,令懦夫心寒的艰险之状,又渲染了红军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浴血奋战,飞夺泸定桥的惊险而激烈的战斗气氛。颈联两句虽然只是写江之险,写桥之险,没有从正面具体描绘红军是如何巧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的,但红军坚韧不拔,英勇顽强,所挡者破,所击者败的英雄形象,却从侧面得到了表现。
颈联中的“暖”和“寒”这一对反义词,是诗人精心设计的两个感情穴位。“暖”字温馨喜悦,表现的是战胜困难的激动;“寒”字冷峻严酷,传递的是九死一生后的回味。两个形容词是精神的巨变,又是感情的裂变,含不尽之意于其中,显无穷之趣于其外,摇曳多姿,起伏跌宕,张驰有致。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是对首联的回应。开端言“不怕”,结尾压“更喜”,强化了主题,升华了诗旨。“更喜”承上文而来,也是对上文的感情收束。红军过五岭、越乌蒙、渡金沙、抢大渡,从敌人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自然令人欣喜。红军又翻岷山,进陕北,胜利大会师已为时不远,战略大转移的目的已基本实现,与前面的种种喜悦相比,它自然更胜一筹。“尽开颜”写三军的欢笑,这是最后胜利即将到来的欢笑,以此作结,遂使全诗的乐观主义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兀现。
《七律·长征》境界浩大,气象阔远,意境雄浑,气势磅礴,感情奔放,构思奇伟。它是浩瀚诗海中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首不可多得的歌咏重大历史事件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