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咏物,上片写杜鹃啼血而未唤得人归,其实是在写自身。下片写对怀国之士的同情和对国破家亡的悲痛。这首词采用象征、双关手法。语言深沉,感情强烈。
词上阙写杜鹃啼血却未唤得人归。杜鹃声声,是为唤回远在天涯的游子,口中啼叫出血,化作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可是直到花残花落,也未见人影返回家。这是在咏杜鹃,其实也是在写词人自身,借咏杜鹃之事,抒写他的悲凉慷慨、孤独悲愤。词人一生志在复明,到处奔走呼号,可谓坚定决绝,不遗余力。这“血洒青山尽作花”的大气磅礴之语,正是他忠贞不依、不屈不挠、竭尽心血的写照。然而尽管他像杜鹃啼血般呼唤流落四处的有志之士奋起复国,但却没有人响应。
词下阙是借昭君琵琶诉恨故事,书写怀国之士的痛心。下片的内容有对大明的抱怨,有对怀国之士的同情,更有对国破家亡的悲痛。下片写朱楼凤阙尽管富丽堂皇,但其中常有宫人遭禁、后妃失宠之怨恨;王昭君被选入宫,倍受冷落,怀着幽怨之情嫁入匈奴的,带着归汉不得的怨恨,留坟于大漠之上。昭君墓本只有一个,此处却冠以“无穷”,显然词人说的是现在像王昭君那样命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有家难归、有国难投,被大明遗忘的怀国之士,只能流落他乡。当年昭君归汉不得,惟以琵琶诉恨。如今那些怀国之士恐怕也是杜鹃声声催归不来的,他们只能像昭君般,借琵琶抒发自己的怨恨了。
对柳永这首词的理解,各家有较大不同。一种说法是:此词表似咏物,实则舒怀。上阕写尽流莺娇姿。下阕第一、第二韵句,仍写流莺风流倜傥、逍遥自在。同时,也表现出柳永的自负和自信。下阕第三韵句始,笔锋一转,当上苑柳秾时,别馆花深处,流莺已经难以主春了。此际,偏偏众多的海燕归来,把韶光占尽。不难看出,这与柳永初来京华,未试之前的心态、行径,何等相似。下阕后两韵句,也正反映了柳永不第、名落孙山的无奈而又沮丧的心情。
另一种说法:此词写春风骀荡,万物负暄而孳勃,黄鹂鸣深树,游蜂恣纵舞,海燕占尽春光,一派欢快热闹的景象。置此情境中,人的心情自然也是愉悦欢畅的。换头之“无据”二字,尤为妙手,鸟雀蜂蝶,掠过暖烟湿雾,相随相偕,自在吟舞,完全是无意识的,人们不能问它们何以如此欢舞吟唱,因那是天性使然,故言“无据”。若问此词有无寄托?不好说。总之,作者的心绪极好,为春色美好所感染就是了。从“恣狂踪迹,两两相呼,终朝雾吟风舞”几句来看,写黄鹂、写游蜂,似又在映照着人,而海燕的偏饶春光,更有自诩之意。那么想来只有科考及第,所谓金榜题名这样的大喜事才能如此欢娱。但《乐章集》向无编年,这样也是一种推测。柳永进士及第在公元1034年(宋仁宗景祐元年)。若将此词与写于汴京的《柳初新·东郊向晓星杓亚》,以及写于睦州的《满江红·暮雨初收》对读,或许能有所感悟。
调名《荷叶杯》,是因为作品写的这段生活发生在莲塘里,故而有意选用了切“荷”的调名(古时词牌其实也就是题目),也许是借这个调名,用以创造出一个波寒浪静的凄迷意境以寄托他惜别之思。这二者都有可能。但不论是实是虚,都表现了一种惜别的凄苦之情,在给人以影响的艺术效果上却是一致的。
词的开头说,清晨,荷叶上还凝聚着清亮的露珠。“凝冷”,这是感情的色彩,则船上的他俩相对之情可知。通过人物对于客观环境的感受,读者就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境,也就暗示了人物在这种心境下可能有的行动。既是一种“寒”的冷遇,则无幸福之可言为可知。
“波影”,这是一个视线的角度,它使读者能得以从这一视线回溯到呆呆地看着水面的他。因此,它证实着“凝冷”正是他自己心理的写照。本是不忍相对,所以移目于波。但在水波里见到的竟是“满池塘”的“绿茎红艳两相乱”。“满”在这里非常传神,非常有气魄,正如一幅巨大的画。画面满是绿的荷叶,红的莲花,不仅立于水面,亦且倒映于水中,形成了巨大的夹角。在这一巨大的夹角处,着一小小的呆望的他,还有低泣的她——那凝冷的露珠,怎知又不是写她的清泪的呢?这是多么巨大的压迫人的孤独之感。似乎这幸福的倚红偎绿的暖色,直把她俩挤了出来,或紧紧地钳住。而这也正是此时人物的心理写照。
“绿茎红艳两相乱”中的这个“乱”字用得艳极。乱是迷离相交的状态,特别是它承上“满”字而来,只觉得满世界尽是亲昵地偎在一起的美丽的情侣,只有他俩却要离开。而一想到离别,是以肠断,这是心境,花叶相乱,本属无情,只是一种自然形态,境由心生,这虽是唯心的,然而并不能否定心境之可以影响对客观事物的看法这一事实。正如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样,这满世界都是相依相偎之情,不能不产生唯独自己不幸的巨大悲哀。只是他这里外界的实物不是实物,而是自己的感情,如杜甫写的这样,而是人物自己的感受,有如柳宗元在永州八记中,把自己心境完全揉合到客观世界中去了的情景。
水风凉,当然也是实的,其实也是心境的感受。绿满逼人,水风浸骨,是爱情的,其实也是社会的。使爱情遭受如此折磨的,当然是由于社会的逼迫,正是只有他俩却要离开这一点相似之处,又可以引导人着眼于社会的逼迫。而如果抽去了或者隐去了本来是隐射或借喻的爱情之说,则就只剩下社会的逼迫了。这就是诗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伎。
这首诗写作者到边地见到壮丽景色,抒发立功报国的壮志。全诗一气呵成,体现了盛唐诗人的昂扬情调。
燕台原为战国时燕昭王所筑的黄金台,这里代称燕地,用以泛指平卢、范阳这一带。“燕台一去”犹说“一到燕台”,四字倒装,固然是诗律中平仄声排列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起笔即用一个壮大的地名,能增加全诗的气势。诗人初来闻名已久的边塞重镇,游目纵观,眼前是辽阔的天宇,险要的山川,不禁激情满怀。一个“惊”字,道出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客子的特有感受。这是前半首主意所在,开出下文三句。
客心因何而惊呢?首先是因为汉家大将营中,吹笳击鼓,喧声重叠。此句运用南朝梁人曹景宗的诗意:“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表现军营中号令之严肃。但仅仅如此,还未足以体现这个“惊”字。三四两句更进一步,写这笳鼓之声,是在严冬初晓之时发出的。冬季本已甚寒,何况又下雪,何况又是多少天来的积雪,何况又不止一处两处的雪,而是连绵千万里的雪;这些雪下得如此之广,又积得如此之厚,不说它是怎样的冷了,就是雪上反映出的寒光,也足以令人两眼生花。“万里寒光生积雪”这一句就这样分作四层,来托出一个“惊”字。这是往远处望。至于向高处望,则见朦胧曙色中,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唯独高悬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飘扬。这种肃穆的景象,暗写出汉将营中庄重的气派和严整的军容。边防地带如此的形势和气氛,自然令诗人心灵震撼了。
以上四句已将“惊”字写足,五六两句便转。处在条件如此艰苦。责任如此重大的情况下,边防军队却是意气昂扬。笳鼓喧喧已显出军威赫然,而况烽火燃处,紧与胡地月光相连,雪光、月光、火光三者交织成一片,不仅没有塞上苦寒的悲凉景象,而且壮伟异常。这是向前方望。“沙场烽火连胡月”是进攻的态势。诗人又向周围望:“海畔云山拥蓟城”,又是那么稳如磐石。蓟门的南侧是渤海,北翼是燕山山脉,带山襟海,就像天生是来拱卫大唐的边疆重镇的。这是说防守的形势。这两句,一句写攻,一句说守;一句人事,一句地形。在这样有力有利气势的感染下,便从惊转入不惊,于是领出下面两句,写“望”后之感。诗人虽则早年并不如东汉时定远侯班超初为佣书吏(在官府中抄写公文),后来投笔从戎,定西域三十六国,可是见此三边壮气,却也雄心勃勃,要学西汉时济南书生终军,向皇帝请发长缨,缚番王来朝,立一下奇功了。末联连用了两个典故。第一个是"投笔从戎":东汉班超原在官府抄公文,一日,感叹说,大丈夫应该"立功异域",后来果然在处理边事上立了大功。第二个是"终军请缨":终军向皇帝请求出使南越说服归附,为表现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他请皇帝赐给长带子,说是在捆南越王时要用它。祖咏用了这两个典故,意思很明白,更有豪气顿生之感。末二句一反起句的“客心惊”,水到渠成,完满地结束全诗。
这首诗从军事上落笔,着力勾画山川形胜,意象雄伟阔大。全诗紧扣一个“望”字,写望中所见,抒望中所感,格调高昂,感奋人心。诗中多用实字,全然没有堆砌凑泊之感;意转而辞句中却不露转折之痕,于笔仗端凝之中,有气脉空灵之妙。此即骈文家所谓“潜气内转”,亦即古文家所谓“突接”,正是盛唐诗人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