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山,又名岘首山,位于湖北襄阳城南九里,以山川形胜和名人古迹著称。岘山属襄阳治,名城襄阳当汉水之曲,与樊城隔水相望,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距襄阳县西二十里,为隆中,即卧龙先生草庐对策之地。襄阳故城,即其县治。
陈子昂登临岘山,不觉发思古之幽情,写下这首怀古诗。
开头二句说“秣马临荒甸,登高览旧都。”外城为郭,郭外为郊,郊外为甸,秣马于荒甸,说明岘山在襄阳郊外。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曹操平荆州,立襄阳郡,自此“冠盖相望,一都之会也”。诗人登临岘山,俯瞰襄阳,不禁想到晋朝的羊祜、三国的诸葛亮。羊祜喜游山,常登岘山,终日不倦,曾对从行者说过:“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羊祜为太守,清名远扬,很受百姓的爱戴,且有献策平吴之功,终身清廉不营私,唯对岘山的青峰白云流连不已。羊祜病笃,荐杜预自代,年五十八卒。襄阳百姓在岘山、羊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以纪念,望其碑者,无不流涕。杜预死后为碑起名曰“堕泪碑”,就是陈子昂诗中所说的“堕泪碣”。
曹操伐刘表时,表已卒,刘备屯兵樊城,闻讯赴襄阳,曹操即派精锐紧紧追击,刘备兵溃于当阳、长坂;诸葛受命于危难之间,东结孙吴,共御曹魏。赤壁之战,奠定鼎足之势,功盖三分,名成八阵,登临岘山,俯见襄樊,不能不缅怀以南阳布衣而名垂环宇的诸葛武侯。
“犹悲”、“尚想”,点明“怀古”,也抒发诗人斯人虽逝,而凭吊弥深的感情。
以下接诸葛功业回顾三国时代,古之楚地,魏、蜀、吴,各个分据;汉水入江处在夏口,夏口城为孙权所筑。《尚书禹贡》谓:“汉水南至大别入江。”大别山,《元和志》谓指汉阳县东北之鲁山,“南枕蜀江,北带汉水”,孙吴据长江天险,因此诗中说:“城邑遥分楚,山川半入吴。”“遥”既表现楚地辽阔,又表现事已久远,兼指时空。“山川”句,诗人于岘山之上,思绪万千,见汉水曲流岘山之东,而想到滔滔东去的景象。
三、四句诗人怀想羊祜、诸葛,五、六两句则转谈三国事,并非仅就山川而言,其间包涵了“人谋胜天险”的寓意。羊祜献平吴之策,晋灭东吴诸葛用联吴之策,以抗曹魏;刘备因意气用事,败于夷陵;孙皓以残暴多疑,终致亡国。面对四百多年前的历史遗迹,诗人不禁发出慨叹。
岘山之南,有后汉襄阳侯习郁故居。习郁在此引水作养鱼池,筑以高堤,间种楸、竹。秋来,楸丝垂垂,修竹亭亭,景致怡人。晋朝时的征南将军山简,都督荆、湘、交、广四州,镇守于襄阳,每过习郁园池,必痛饮至大醉方归。常说:“此我高阳池。”
刘景升治襄阳时,筑景升台,常登层台之上歌《野鹰来》曲,死后,葬襄阳城东门外二百步。杜甫十三世祖、镇南大将军,杜预,字元凯,曾在襄阳兴水利,百姓称之为“杜父”。元凯作两碑,一碑沉万山山下潭水中;另一沉岘山山下水中,碑文述己之功业。元凯沉碑时说:“百年之后,何知不深谷为陵也。”陈子在此即借杜元凯沉碑事,并引申其意,即使百年之后,深谷突起为丘陵,亦是徒然。空有丘陵出,无数英雄豪杰、古圣先贤,都已经凋零作古了。
“野树苍烟断,津楼晚气孤。”沔水经过习郁的邑城,出安昌县东北大父山,西南流,注于白水,南面有汉光武故宅,后汉人苏伯阿曾在此“望气”,称白水乡光武宅有郁郁葱葱的兴旺佳气。陈子昂借此慨叹郁郁葱葱之气已经中断消失了。“苍烟断”、“晚气孤”,诗人借景抒怀,表达他对时政的忧心焦虑。
“谁知万里客,怀古正踌蹰。”诗人来自蜀山之中,所以自称“万里客”,“谁知”,表现了诗人孤寂落寞的心境,“踌蹰”,指惆怅而徘徊。当诗人凭吊遗踪的时候,缅怀治世良材,有为的将帅以及像羊祜、诸葛亮那样永远为百姓思念的贤臣良相,更希望这样的贤圣,代代不绝。
此赋分六段,第一段追述少年时志向,第二段回顾前凉之盛业,第三段概括前凉亡后河西衰弱不振景象,第四段写作者于危难之际创建西凉之业,第五段抒发思贤若谒之情,第六段瞻望未来东西奋勇出征的前景。全赋辞采清赡,篇章疏朗,气势峻拔,情挚言恳。
第一段追述自己原本崇尚老庄思想,希企隐逸无为。
第二段解释自己“弃玄览,应世宾”,改变人生态度,入仕任官,乃是出于匡整时局,希图再建虞夏之世的愿望。这段的核心,在于辩白作者自己并没有任何个人荣利追求、权位野心。
第三段分析前、后凉政权灭亡给地区社会带来的丧乱,以及权力真空造成的争夺厮杀的可能与众人“逐鹿之图”、“雄霸之想”的虚妄性,向各路实力派发出告诫。
第四段描述西凉创基的艰难,上下“冥合而一往”、“执同心以御物”的团结精神,广延人才的政策。敞开大门,招揽英雄,向实力派人物表示诚心的加盟邀请。
第五段呼吁各位隽哲,不分出身,不分先后,追踪张良、孔明、曹操、关羽、张飞、韩信、樊哙等豪杰俊彦之迹,把握人生机会,建功立业,共图创建、维护汉家天下。
第六段畅想将来的蓝图,企盼有像当阳长坂坡赵云那样的忠勇之士,拯救西部战局。进而再一次以自己“遗餐而忘寐”的渴念,呼唤人才们上应天意,下审时机。尽早来归。
全赋以个人经历为经,以河西政局衍变为纬,前三段历述西凉建立之前的形势变迁,后三段细评西凉建基以来的惨淡经营,其中表达的志向,是在河西长期纷争动乱中逐步形成的,是面对重重困难不屈不挠要尽力去实现的,统一河西、建功立业,是作者不容推辞的责任所在,面对挫折失败,此志弥坚。
本传所载著作于西凉建初元年(405年)、三年(407年)两次奉表给东晋王朝,前表所云“叩心绝气,忘寝与食,雕肝焦虑,不遑宁息”,后表所云“抚剑叹愤,以日成岁",反映的也是作者有所作为的急切心情。一赋两表,同期先后写成,相互参照,不禁令人击节称赏。
全赋通体骈偶,辞采清赡,篇章疏朗,气势峻拔,骨力开张,情挚言恳,名曰“述志”,实为一篇政治招贤宣言,体现出作者念念不忘匡复晋室、统一国家的大业,尽管日月流逝,江南无音,但壮怀激烈,情笃意切。
《东栏梨花》为北宋诗人苏轼所做七言绝句。这首诗抒发了诗人感叹春光易逝,人生短促之愁情;也抒发了诗人淡看人生,从失意中得到解脱的思想感情,让人们感受到了“人生苦短”,引人深思。
首句以“淡白”状梨花,以深青状柳叶,以柳青衬梨白,可谓是一青二白。梨花的淡白,柳的深青,这一对比,景色立刻就鲜活了,再加上第二句的动态描写:满城飞舞的柳絮,真是“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同时柳絮写出梨花盛开的季节,春意之浓,春愁之深,更加烘托出来。
前两句以一青二白,突出了梨花的特点。它不妖艳,也不轻狂的神态,又在第三句“一株雪”里再次赋予梨花以神韵,并把咏梨花与自咏结合了起来。其实,这“一株雪”正是诗人自己的化身。因为苏轼一生正道直行,清廉洁白,坦荡如砥。 在咏梨花时,苏轼用了“柳絮飞时花满城”来加以衬托,梨花既不像“颠狂柳絮随风去”,也不像“轻薄桃花逐水流”,其品格是何其高尚的。诗人还用了“人生看得几清明”来加以侧面烘托梨花之“清明”。“一株雪”和“几清明”是对偶的写法,一不是指有一株梨树,而是指一株梨树一个作者自己,后两句意境如下:作者惆怅的站在东栏旁,梨树上满是白色的梨花,同时柳絮在飘,落在作者身上,作者也变成了“一株雪”,写的是凄清惆怅的意境,最后一句,人生看得几清明,人生能有几次清明,这是补足前句“惆怅”的内容,更增添悲凉的气氛。苏轼的诗,一向以豪放著称,像这样悲凉的很是少见。
诗人完成这首诗已年届不惑,翻来覆去也才只看过了40个清明,心中无法揣测还有几度梨花可看。清明年年如期而至,梨花岁岁伴着漫天飘扬的柳絮,而如寄的人生则只有一个盛年,诚如作者在另一首诗中所叹:“梦里青春可得追?”这正是这首梨花诗深藏着的绵绵不尽的情思,它寄托了作者的人生感悟,是他清明人生细腻而真实的写照。
鲁国是当时保存周朝文物较多,文化发展程度较高的国家,因而季札特地请求观赏“周乐”。孔子也说过:“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可见周朝的文化,在那时人们心目中处于突出的地位。周乐就是周朝的乐曲。乐工们为季札演奏,他随观随评,大加赞赏,并叹为“观止”。观止,意思是观赏的这些乐曲,水平最高,到此为止,无须再看别的了。《古文观止》的书名,即来源于此。文章记述了演奏的顺序和季札的评论,反映了春秋时代艺术欣赏的水平和特点,且对后世具有一定影响。
文中记述演奏的顺序是《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郐》《小雅》《大雅》《颂》,最后是舞蹈。这里的乐名、顺序,与现存的《诗经》大体上相同,只是《豳》提前,自《郐》以下,没有评论,省记了《曹》。季札观周乐这一年,孔子尚幼,大约只有七八岁,这就是说,在孔子以前,《诗经》已有雏形。后来孔子用“诗三百”作为教材,可以肯定是在周乐的基础上,精选而成。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可分为这样几种情况:一种是赞美的,这是绝大多数;一种是褒贬不明的,如《陈》;一种是没有评论的, “自《郐》以下,无讥焉”。在赞美的评论中,往往以“美哉”的赞语开头,句式虽然近似,但并无重复雷同之感。因为他的评论,着眼各国的历史政治,能联系不同的情况来谈。季札评论《周南》《召南》,着眼于文王的教化,说道:“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评论《邶》《鄘》《卫》,着眼于卫康叔武公的德政,说道:“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评论《王》,联系周室东迁的历史,说道:“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评论《郑》,联系苛政,说道:“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评论《齐》,联系姜太公的功绩和地理位置,说道:“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评论《豳》,联系周公东征的历史,说道:“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评论《秦》,联系周发祥地,说道:“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评论《魏》,考虑到政治上的需要,说道:“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评论《唐》,联想到唐尧的历史传统,说道:“深思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他对于《雅》《颂》的评论,也是如此。这些评论,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联系、思考,仍然表现了季札的智慧,它符合艺术反映现实,表达思想感情这一根本原理。值得注意的是,季札的赞语“美哉”并不是指政治情况的好坏,而是指反映现实的艺术效果。尽管他认为《郑》“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仍然用“美哉”加以赞赏,这表明他并没有把政治和艺术混为一谈。他对周乐的评论,说明他不仅有丰富的历史知识,而且有很高的艺术修养。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并不是一种理论分析,它偏重于描述观赏者的经验和感受。他对《颂》下这样的评语:“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这就是一种笼统的、比喻式的感受,而不是具体的,可以捉摸的理论分析。这一方面与乐曲这种艺术偏重于内心感受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当时的欣赏水平、欣赏习惯有关。这一特色,对后世影响甚大,而且不限于音乐,还直接影响到文学批评。甚至像《文心雕龙》《诗品》这样的专著,以及众多的诗话词话,都保持着这一特色,成为中国文学批评的一种传统。
季札对周乐的评论,以对《颂》的评价为最高。先以“至矣哉”作一总评,然后用了十四个“而不”句式来描述他的感受。这段文字从语言的运用上,十四句排列在一起,显得整齐有力,令人觉得《颂》的水平高不可及。接着又用四个“三字句”来舒缓语气,最后归结为“盛德之所同也”。这一段话也像一首乐曲一样,节奏鲜明,流畅悦耳,但在内容上,却反映了季札艺术眼光的局限性。他的评语,归结起来,也就是说它“四平八稳”。《诗经》中的《颂》,不过是贵族的颂祖耀德之词,而乐曲演奏得“四平八稳”,在季札看来,却如此高雅,这说明他仍然未脱离贵族的艺术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