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咏物诗,既不同于咏花赏鸟的消闲之作,又有别于一般咏物寄情的诗,它本是一首含有深邃理趣的哲理诗。诗中通过对画眉鸟自由生活的赞美,抒发了诗人贬官外任后的忧郁情怀。表现了诗人向往和追求自由生活的热切愿望。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束缚个性、压抑人才的种种拘系与禁锢的强烈憎恶和否定。
欧阳修的《画眉鸟》,前两句写景:画眉鸟千啼百啭,一高一低舞姿翩翩,使得嫣红姹紫的山花更是赏心悦目。后两句抒情:看到那些关在笼里的鸟儿,真羡慕飞啭在林间的画眉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里也要了解的是,作者欧阳修此时因在朝中受到排挤而被贬到滁州,写作此诗的心情也就可知了。
最后,对比鲜明,反差强烈。前二句,通过声音与色彩的对比,描绘出山林中一种自由无拘、生机勃勃的景象:画眉鸟自由自在,鸣声婉转动人,其生存环境又是那样美好。作者这种写法的真正用意,在于和后二句构成鲜明的对比。而后二句又通过“金笼”与“林间”的对比,说明了“锁向金笼听”远远不如“林间自在啼”的歌声优美,其原因就在它受到拘禁,失掉了自由。这样,“锁向金笼”四个字,与前二句描写的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诗人由此抒发了深长的感慨,呼唤自由,歌唱自由,追求自由,使自由成为全诗的主旋律。巧妙地运用对比手法,对照分明,反差强烈,有利于突出诗歌的主旨。
这首诗情景结合,寓意深远,反映了作者对自由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花间词词风秾艳,辞藻华丽,多为闺阁香艳之词。张泌现存的九首《浣溪沙》亦多写深闺绣闱,怜香惜玉,散发着脂粉气,但这首《浣溪沙》却别富情调,生动活泼。
这首词写一募小小喜剧,鲁迅在一篇杂文中曾戏谓为“唐朝(应为“五代”)的钉梢”。封建时代男女防闲甚严,而在车马杂沓,上女如云,男女界限有所混淆的游春场合,就难免有一见钟情式的恋爱、即兴的追求、一厢情愿苦恼发生,难免有“钉梢”一类风流韵事的出现,作为对封建禁锢的积极或消极的反应。
首句直入情节:在游春人众归去的时候。从郊外进城的道路上一辆华丽的香.车迤俪而行,一个骑马的翩翩少年尾随其后。显然,这还只足一种单方面毫无把握的追求。也许那香车再拐儿个弯儿,彼此就要永远分手。只留下一片空虚和失望——要是没有后来那阵好风的话,“东风”之来是偶然的。而成功往往不可忽略这种偶然的机缘。当那少年正苦于彼此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帷幕时、这风恰巧像是有意为他揭开了那青色的绣帘。虽是“斜揭”,揭开不多,却也够意思了:他终于得以着见他早想见到的帘后的那人。果然是一双美丽的“娇眼”,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回娇眼笑盈盈”。这样眼风,虽则是“慢回”,却已表明她在帘后也窥探多时。这嫣然一笑。是下意识的勾引,是对“钉梢”不动声色的响应,两情相逢,生这场即兴的迫求势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盈盈一笑本是一个“消息”,使那少年搔首踟蹰,心醉神迷,但没有得到语言上可靠的印证,心中小踏实,故仍觉“消息未通”。而进城之后,更不能肆无忌惮。“消息未通何计是”的问句,就写少年的心理活动,颇能传焦急与思索之神。情急生智——“便须佯醉且随行”。醉是假的,紧随不舍才是真的。这套“误随车“的把戏,许能掩人耳目,但瞒不过车中那人。于是:“依稀闻道太狂生!”
香车驶入长安了,正当男的左右为难,要不要继续跟踪下去之时,东风来帮忙,它掀起马车的布帘,里面露出了少女的容颜,女主角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呢,原来流水也有情,男主角燃起了希望,但少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没有交谈,男主角无法明确,只好继续跟着马车行走。可是在城里面,这样明目张胆地跟踪女性车驾太嚣张了。爱情是智慧的催化剂,灵机一动,男主角假装喝醉了,跌跌撞撞地跟着马车行走。这种小算盘可逃不过少女的心思,少男模糊地听到少女在车里笑骂:这个男的啊,太轻狂了。剧情到此戛然而止,留给读者的则是丰富的想象。少女对少男的心意怎样,是佯怒实喜呢,还是其他?两人之间会不会演出红拂夜奔或待月西厢的剧情呢,则更让人期待了。这突来的一骂富有生活的情趣。鲁迅说:“上海的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首先第一步,是追随不舍”,“第二步便是‘扳谈’:即使骂,也就大有希望:因为一骂便可有语语来往。所以也就是‘扳谈’的开头。”(《二心集·唐朝的钉梢》)这里的一骂虽然不一定会马上引起扳谈,但它是那盈盈一笑的继续,是打情骂俏的骂,是“大有希望”的“消息”。将词意推进了一步。
词到此为止,前后片分两步写来,每次都写了男女双边的活动。在郊外,一个放胆追逐,一个则秋波暗送;入城来,一个佯醉随行,一个则佯骂轻狂。前后表现的不同根据在于环境的改变。作者揭示出男女双方内心与表面的不一致甚至矛后。戮穿了这一套由特定社会生活导演的恋爱的“把戏”。自然产生出浓郁的喜剧效果。此词不涉比兴,亦不务为含蓄,只用白描抒写,它开篇便入情节。结尾只到闻骂为止,结构紧凑、简洁。所写情事,逼肖生活。
黄景仁十八岁时与洪稚存定交于江阴逆旅中,遂为终身友。黄景仁临终之时,以老亲弱子拳拳相托,稚存闻讯,立即从西安星夜疾驰,日走四驿,奔到运城治丧,后又亲送其灵柩归葬。黄景仁有狂名,时人多以其诗“天才超逸似太白”。(左辅《黄县丞状》)或曰“真逼李青莲”。(延寿《题两当轩诗后》)其实,强调“春鸟秋虫自作声”(《杂感》)的黄景仁之诗,就总体而言并非囿于一家格范。其五七言古风,既有李白之豪宕腾挪,也存韩愈的盘转古硬,其间低徊哀苦之情、疏快俊逸之味又离立于李韩;至其七言律诗则清丽绵邈处有李商隐韵致,瘦劲峭拔处带黄庭坚意味,正因为其“蹊径别辟,门庭较广”(汪辟疆《近代诗派与地域序论》),才能“狂澜力挽惊当时”(陆嵩《书两当轩诗后》),成一代名家。当然,如果说黄景仁在古代诗人中最服膺李白,其早年诗风受李白影响最大,也确是事实。二十二岁至二十四岁,黄景仁在朱筠幕中三年,所游池州、安庆、颍州、徽州、黄山、九华等地,也多步李白行踪,在李白晚年寓居和客死之地当涂逗留最久。所作诗词多追慕李白,青莲气味较浓。其中写于太白楼的诗就有三首,吊太白墓除本篇,尚有古风《太白墓》。诸篇互读,更可见其才思风格。
本词起句突兀:“何事催人老?”破空横放之势确类太白。这种“高山坠石,不知其来”(沈德潜《说诗晬语》)的问句,具有吸引读者非读下去不可的效果。“是几处、残山剩水,闲凭闲吊。”从凭吊开始解释“何事催人老”的问题。“此是青莲埋骨处,宅近谢家之朓。”进入本题,言及凭吊的对象。李白晚年至当涂依族叔李阳冰,病卒后原葬龙山东麓,元和末,其好友范伦之子范传正将其迁葬青山。青山在今当涂县东南,南朝齐著名诗人谢朓曾筑室东山,并作《治宅》诗记其事,李白亦写过《谢公宅》诗。故这里说李白墓“宅近谢家之朓。”下文“总一样、文人宿草。”亦因李白和谢朓的关系而发。宿草,隔年之草。《礼记·檀弓》:“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后诗文中遂以喻指坟地,用作丧逝的典故。这里的“文人宿草”自可一般地理解为文人丧逝,但前加“总一样”三字,就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哀叹和愤激之情。李白因永王事件被流放,遇赦后孤寂地死于当涂,这是曾经使后代无数诗人愤概不平的事。而李白企慕的谢朓更是三十六岁就被诬下狱而死。所以作者要说“总一样、文人宿草。”“但是诗人多薄命”(白居易《李白墓》),正是这些诗人的命运,使这位“此身卑贱无一能,矫吭但欲为新声”(《送春三首》)的青年诗人感到心灵的悲哀,这才是作者开头提出的“何事催人老”的答案。不过,虽然在现实世界作者是“枉抛心力作诗人”,却仍要“一卷空宵手自摩”(《夜坐写怀》),这正是黄景仁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精神。所以他在愤愤于李白命运的同时,念念不忘这位“陶镕屈宋入大雅,挥洒日月成瑰诗”(《太白墓》)的谪仙人的伟大艺术成就。“只因先生名在上,问青天、有句何能好?打一幅,思君稿。”其崇拜景仰之深情远超过采石太白楼那幅著名的楹联:“我辈此中惟饮酒,先生在上莫题诗。”因为作者对李白推崇备至,以至于“青天明月在,何处不相思。”(《秋浦怀李白》)过片即以超越时空的梦境形式表达他的殷殷思念。“梦中昨夜逢君笑。把千年、蓬莱清浅,旧游相告。”《神仙传》曾记仙人麻姑对人言:“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别蓬莱,水清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蓬莱”是传说中海上的仙山。后人常以“沧海桑田”、“蓬莱清浅”,喻世事变化之大。接下:“更问后来谁似我,我道才如君少。有亦是、寒郊瘦岛。”直写两人的问答。“寒郊瘦岛”,唐代诗人孟郊和贾岛,为诗以清刻瘦硬为尚,被论者称为“郊寒岛瘦”。孟、贾的艺术成就比起李白当然要差,但这里有意思的是,作者回答李白“后来谁似我”,不说没有,而是说,有是有,只是比起您来要差一些。如果联系作者《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楼醉中作歌》:“高会题诗最上头,姓名未死重山丘。请将诗卷掷江水,定不与江东向流。”就可以想到作者的回答,既表示了黄景仁“我所师者非公谁”(《太白墓》)的态度,又多少带有一些自负和狂气。以对话入词,虽有前例,如刘过《沁园春·寄稼轩承旨》假白居易、林逋、苏轼三人争论写西湖之美,此处作者设想与所思念对象梦中直接对话也不失新巧。结尾数句:“语罢看君长揖去,顿身轻、一叶如飞鸟。残梦醒,鸡鸣了。”自然流美,不假雕饰。前言与李白梦中见面后的愉悦兴奋,后两句写梦醒鸡鸣,又关合前片,使全词浑然一体。
本词构思语言皆有奇肆新警处,在众多吊李白墓的诗词中,可称不落俗套之作。其格调略如作者《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楼醉中作歌》诗,似可代表黄景仁诗词风格高放伉爽之一面。
《毛诗序》云:“《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孔疏云:“毛以为由夫人失事君子之道,故陈别有小君内有贞顺之德,外有服饰之盛,德称其服宜与君子偕老者,刺今夫人有淫泆之行,不能与君子偕老。”他们认为此诗所写的服饰仪容之美属于理想的“小君”(国君之妻)。而朱熹《诗集传》则说:“言夫人当与君子偕老,故其服饰之盛如此,而雍容自得,安重宽广,又有以宜其象服。今宣姜之不善乃如此,虽有是服,亦将如之何哉!言不称也。”他以为服饰仪容之美乃是反衬宣姜人品行为之丑。在这点上今之学者又多从朱熹之说。
全诗三章,首章七句,次章九句,末章八句,错落有致。首章揭出通篇纲领,章法巧妙。宣姜本是卫宣公之子伋的未婚妻,不幸被宣公霸占,后来又与庶子顽私通,劣迹斑斑。“君子偕老”一句基此而来,起调突兀如当头棒喝,寓意深婉,褒贬自明。“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四句造语奇特,叙服饰与叙仪容相交叉,辞藻工美,极力渲染宣姜来嫁时服饰的鲜艳绚丽,仪容的雍容华贵。末二句“子之不淑,云如之何”,逗露讥刺,全诗惟此二句是刺意,其他均是赞叹称美之辞,但此二句与“君子偕老”一句遥相呼应,暗自缀合,含蓄蕴藉,藏而不露。
次章与末章用赋法反覆咏叹宣姜服饰、容貌之美。次章起始“玼兮玼兮”六句与末章起始“瑳兮瑳兮”四句复说服饰之盛,次章“扬且之皙也”三句与末章“子之清扬”四句是复说容貌之美。“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二句神光离合,仿佛天仙帝女降临尘寰,无怪乎姚际恒《诗经通论》称此诗为宋玉《神女赋》、曹植《洛神赋》之滥觞,并谓“‘山河’、‘天帝’,广揽遐观,惊心动魄,有非言辞可释之妙”。“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二句巧于措辞,深意愈出,余音袅袅,意味无穷。这两章造句齐整,意象迷离,所以陈继揆《读风臆补》说:“后两章逸艳绝伦,若除去‘也’字,都作七字读,即为七言之祖。”
全诗反覆铺陈咏叹宣姜服饰容貌之盛美,是为了反衬其内心世界的丑恶与行为的污秽,铺陈处用力多,反衬处立意妙,对比鲜明,辛辣幽默,具有强烈的讽刺效果。
此诗前二句写诗人在七月七日晚上仰望天空,遥想牛郎织女在天上相会的美好情景:织女已经过河,并且走出凤幄,分开障扇,与牛郎相会;乌鹊完成填河铺桥的任务之后,全都撤回去了。诗人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爱妻早亡,唯有自己独留人间,再也无法与她相会,于是诗人在后两句中发出沉痛的感叹,渴望能像牛郎织女那样每年与亡妻相会一次。其中,第三句的“争将”一词写出与亡妻天人阻隔、阴阳渺茫的极致哀叹,显现人间死别反不如天上一年一度之相会,明显地表达出悼亡之情。
全诗想象丰富,从天上想到地下,从牛郎织女想到自己的爱情生活,语言精美,感情深厚,借景抒怀,诗意在诗人的想象中奔驰,充分表现了诗人悼念亡妻的悲痛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