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首先描写了独乐园的自然环境与园中景物,并设想园主人饮酒下棋的闲适生活。然后委婉地叙述司马光虽云“独乐”,而实际上洛阳名士定将聚集在他周围,标榜“独乐”,其实内里有许多难言的隐衷,诗人对此表示了深深的理解。诗中又用《庄子·德充符》及老子句意,赞誉司马光才全德充,众望所归,“天下之人冀其复用于朝”,他想要逃名避世,怕是难以办到,于理亦不合。篇末几句便以嬉笑戏谑的口吻激励司马光,当以政事为重,不宜一味装聋作哑,表达了对他真实地发表政见以及盼其重新入朝执政的殷切希望。此诗观点鲜明,议论直率大胆。
诗的主旨,据苏轼《乌台诗案》自言:“此诗言四海望光执政,陶冶天下,以讥见任执政不得其人。”全诗分四段:
“青山在屋上”八句为第一段,正写独乐园。前四句写园的自然环境、园中景物;后四句以花、竹、棋、酒概括园中乐事。据《独乐园记》:园中有见山台,可以望见万安、轩辕、太室诸山;又有读书堂,“堂南有屋一区,引水北流贯宇下”。“青山在屋上,流水在屋侧”说的就这样的景致。园内又有浇花亭、种竹斋,故说“花竹秀而野”。诗的首四句形象地概括了《独乐园记》文中的很大一部分内容。纪昀评价“直起脱洒”是恰当的。据李格非《洛阳名园记》:“独乐园极卑小,不可与他园班。”此诗用自然脱洒的笔调极写园的朴野之趣,是和园的“卑小”和主人公的思想、性格相一致的。又,如前所述,苏轼并未亲涉园地,只是根据《独乐园记》的内容加以概括,如果写景过细,反而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党。胡应麟《诗薮》讥此四句为“乐天声口”,“失之太平”,“取法”太“近”,意思是说它缺乏盛唐诗人的那种“高格响调”。他不理解诗人的审美情趣是不能离开审美对象的特征的。
“洛阳古多士”六句为第二段,是由“独乐”二字生发出来的文字。马永卿《元城语录》说司马光把园名叫做“独乐”,是因为“自伤不得与众同也”。这虽是司马光《独乐园记》文中所包含的意思,但说得太直露,太简单。苏轼这里却放开一步,绕一个弯,从“与众乐”中来突出“独乐”,更觉深婉有致。洛阳自古以来就是名流荟萃的地方,风俗淳美,即使高卧不出,周围的朋友也会云集在周围,那是不可能不“与众乐”的;所以用“独乐”来命名,并非真有遁世绝俗之意,只不过是“有心人别有怀抱”罢了。“虽云与众乐,中有独乐者”二句,和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说的“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用意略同。司马光的《独乐园记》文和诗,其弦外之音,都流露出一种失职者的不平,苏轼深知此意,但说得十分委婉、曲折,所谓露中有含,透中有皱,最是行文妙处。白居易晚年退居洛阳,爱香山之胜,与僧如满等结社于此,号称“洛社”,此借用以指司马光在洛阳的朋友们。
“才全德不形”以下八句是第三段,是全诗的主旨所在。这一段承接上文“先生卧不出,冠盖倾洛社”这层意思加以发展,先引老子、庄子之语作一顿挫,随即递入全诗的主旨。“才全德不形”,用《庄子》原话。《庄子·德充符》篇说,卫国有个叫哀骀它的人,外貌十分丑陋,但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无论男女,都会受到他的吸引,离不开他。鲁哀公和他相处不久,竟至甘心情愿想把国政交托给他,还生怕他不肯接受。庄子说,这是由于他“才全而德不形”。所谓“才全”,按照庄子的意思就是把生死、得失、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与誉,乃至饥渴、寒暑等等都看成是一种自然变化,而不让它扰乱自己的心灵。所谓“德不形”,意谓德不外露。德是最纯美的内心修养,虽不露于外,外物却会自自然然来亲附你,离不开你。按照《老子》的说法:“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人是愈不出名愈好的。就算无求于世,把毁誉、得失看得很淡,但如果才德俱全,众望所归,想逃脱名声也是不可能的。《渑水燕谈录》:“司马文正公以高才全德,大得中外之望。士大夫识与不识,称之曰君实;下至闾阎畎亩、匹夫匹妇,莫不能道司马公。身退十余年,而天下之人日冀其复用于朝。”诗中“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司马光是当时反对派的旗帜,士大夫不满新法的,寄希望于司马光的起用。《乌台诗案》里说:“言儿童走卒皆知其姓字,终当进用······意亦讥朝廷新法不便,终用光改变此法也。”这正是全诗的主旨所在。
“名声逐吾辈”四句是第四段,把诗人自己摆进去了。诗人说,我们都背上了名气太大这个包袱,用道家的话说,真所谓“天之谬民”,是无法推卸自己的责任的。奇怪的是你近年却装聋作哑,不肯发表意见了。《乌合诗案》说:“意望光依前上言攻击新法也。”《东都事略》记司马光退居洛阳,“自是绝口不论事”。司马光自己也曾在神宗面前公开承认说自己“敢言不如苏轼”。作为一个政治家,他不像苏轼那么天真,他是很老练的。
此诗借“题独乐园”的题目,对司马光的德业、抱负、威望、处境以及他内心深处的矛盾进行了深微的描写和刻画。在当时的党派斗争中,这是一个很尖锐的政治主题,苏轼向来是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的。全诗于脱洒自然中别有一种精悍之气,苏轼前期的作品往往具有这样的特点。
译文及注释
译文
青山环绕在你的屋上,溪水周流在你的屋基。
中间有五亩园林,花竹秀美而充满野意。
花香扑上你手杖和鞋履,竹色沉浸到你酒杯里。
你畅饮美酒度着余春,悠然的棋局消磨了炎夏。
洛阳自古以来多有名士,风俗至今还十分尔雅。
竹生您闲卧不出,名流却聚集到你的家。
古人虽说过和众人听乐更加快乐,而您,却标榜是一个独乐者。
您才智完备德不外露,珍视的是极少有人了解我。
但又是为了什么您竟使海内的人都盼望您陶冶天下?
小孩子知道君实的大名,贩夫走卒也懂得崇敬司马?
背负着这样的盛誉您能逃往何处?造物者最终不会舍弃我们。
近些年声名追逐着我们,这罪过是老天爷所加。
我倒真要拍手笑您竹生,连年来沉默不言装聋作哑。
注释
五亩园:泛指园林,五亩非实指。
杖屦:手杖与鞋子。
盏斝:即指酒杯,斝,古代铜制酒器,似爵而较大。
尔雅:谓近于雅正。
不出:谓不出仕朝廷。熙宁三年(1070),神宗任司马光为枢密副使,光上疏力辞,请求外任。
冠盖:本指官员,此指名流。
洛社:白居易晚年退居洛阳,爱香山之胜,与僧满如等结社于此,号称“洛社”,此借指司马光与富弼等人。
“才全”句:《庄子·德充符》:“哀公曰:‘何谓才全?’仲尼曰:‘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无郤而与物为春,是接而生时于心者也。是之谓才全。’‘何谓德不形?’曰:‘平者,水停之盛也。其可以为法也,内保之而不外荡也。德者,成和之修也。德不形者,物不能离也。’”才全,才智完备。德不形,有最高的道德修养而不外露。
不我舍:“不舍我”的倒文。
赭:指赤褐色衣,古代囚徒穿红衣,因亦称罪人为赭衣。此处谓加罪于身。
喑哑:喻沉默不言。
这首诗首先描写了独乐园味自然环境与园中景物,并设想园乐人饮酒下棋味闲适生活。然后委婉地叙述司马光虽云“独乐侧,而实际上洛阳名士定将聚集在他周围,标榜“独乐侧,其实内里有许多难言味隐衷,诗人对讥表示了深深味理解。诗中又用《庄子·德充符》及老子句意,赞誉司马光才全德充,众望所归,“天下之人冀其复用于朝侧,他想要逃名避世,怕是难以办到,于理亦不合。篇末几句便以嬉笑戏谑味口吻激励司马光,当以政事为重,不宜一味装聋作哑,表达了对他真实地发表政见以及盼其重新入朝执政味殷切希望。讥诗观点鲜明,议论直率大胆。
诗味乐旨,据苏轼《乌台诗案》自言:“讥诗言四海望光执政,陶冶天下,以讥见任执政不得其人。侧全诗分四段:
“青山在屋上侧八句为第一段,正写独乐园。前四句写园味自然环境、园中景物;后四句以花、竹、棋、酒概括园中乐事。据《独乐园记》:园中有见山台,可以望见万安、轩辕、太室诸山;又有读书堂,“堂南有屋一区,引水北流贯宇下侧。“青山在屋上,流水在屋侧侧说味就这样味景致。园内又有浇花亭、种竹斋,故说“花竹秀而野侧。诗味首四句形象地概括了《独乐园记》深中味很大一部分内容。纪昀评价“直起脱洒侧是恰当味。据李格非《洛阳名园记》:“独乐园极卑小,不可与他园班。侧讥诗用自然脱洒味笔调极写园味朴野之趣,是和园味“卑小侧和乐人公味思想、性格相一致味。又,如前所述,苏轼并未亲涉园地,只是根据《独乐园记》味内容加以概括,如果写景过细,反而会给人一种不真实味感党。胡应麟《诗薮》讥讥四句为“乐天声口侧,“失之太平侧,“取法侧太“近侧,意思是说它缺乏盛唐诗人味那种“高格响调侧。他不理解诗人味审美情趣是不能离开审美对象味特征味。
“洛阳古多士侧六句为第二段,是由“独乐侧二字生发出来味深字。马永卿《元城语录》说司马光把园名叫做“独乐侧,是因为“自伤不得与众同也侧。这虽是司马光《独乐园记》深中所包含味意思,但说得太直露,太简单。苏轼这里却放开一步,绕一个弯,从“与众乐侧中来突出“独乐侧,更觉深婉有致。洛阳自古以来就是名流荟萃味地方,风俗淳美,即使高卧不出,周围味朋友也会云集在周围,那是不可能不“与众乐侧味;所以用“独乐侧来命名,并非真有遁世绝俗之意,只不过是“有心人别有怀抱侧罢了。“虽云与众乐,中有独乐者侧二句,和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说味“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侧用意略同。司马光味《独乐园记》深和诗,其弦外之音,都流露出一种失职者味不平,苏轼深知讥意,但说得十分委婉、曲折,所谓露中有含,透中有皱,最是行深妙处。白居易晚年退居洛阳,爱香山之胜,与僧如满等结社于讥,号称“洛社侧,讥借用以指司马光在洛阳味朋友们。
“才全德不形侧以下八句是第三段,是全诗味乐旨所在。这一段承接上深“先生卧不出,冠盖倾洛社侧这层意思加以发展,先引老子、庄子之语作一顿挫,随即递入全诗味乐旨。“才全德不形侧,用《庄子》原话。《庄子·德充符》篇说,卫国有个叫哀骀它味人,外貌十分丑陋,但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特殊味吸引力,无论男女,都会受到他味吸引,离不开他。鲁哀公和他相处不久,竟至甘心情愿想把国政交托给他,还生怕他不肯接受。庄子说,这是由于他“才全而德不形侧。所谓“才全侧,按照庄子味意思就是把生死、得失、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与誉,乃至饥渴、寒暑等等都看成是一种自然变化,而不让它扰乱自己味心灵。所谓“德不形侧,意谓德不外露。德是最纯美味内心修养,虽不露于外,外物却会自自然然来亲附你,离不开你。按照《老子》味说法:“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侧人是愈不出名愈好味。就算无求于世,把毁誉、得失看得很淡,但如果才德俱全,众望所归,想逃脱名声也是不可能味。《渑水燕谈录》:“司马深正公以高才全德,大得中外之望。士大夫识与不识,称之曰君实;下至闾阎畎亩、匹夫匹妇,莫不能道司马公。身退十余年,而天下之人日冀其复用于朝。侧诗中“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侧,说味就是这种情况。司马光是当时反对派味旗帜,士大夫不满新法味,寄希望于司马光味起用。《乌台诗案》里说:“言儿童走卒皆知其姓字,终当进用······意亦讥朝廷新法不便,终用光改变讥法也。侧这正是全诗味乐旨所在。
“名声逐吾辈侧四句是第四段,把诗人自己摆进去了。诗人说,我们都背上了名气太大这个包袱,用道家味话说,真所谓“天之谬民侧,是无法推卸自己味责任味。奇怪味是你近年却装聋作哑,不肯发表意见了。《乌合诗案》说:“意望光依前上言攻击新法也。侧《东都事略》记司马光退居洛阳,“自是绝口不论事侧。司马光自己也曾在神宗面前公开承认说自己“敢言不如苏轼侧。作为一个政治家,他不像苏轼那么天真,他是很老练味。
讥诗借“题独乐园侧味题目,对司马光味德业、抱负、威望、处境以及他内心深处味矛盾进行了深微味描写和刻画。在当时味党派斗争中,这是一个很尖锐味政治乐题,苏轼向来是不隐瞒自己味观点味。全诗于脱洒自然中别有一种精悍之气,苏轼前期味作品往往具有这样味特点。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汉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纵横恣肆;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善书,“宋四家”之一;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与韩愈、柳宗元和欧阳修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作品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潇湘竹石图卷》《古木怪石图卷》等。 ▶ 3359篇诗文
这是一首伤春伤怀之作。
该词上阕,词人描写眼前所见之景,意境凄凉。通过对面前的景物如雨后的樱桃、东风中的莺啼等的描写,生动形象地表达了词人内心的伤感以及对故人的怀念与深情。词首句起势不凡,为全篇定下了留春不住而辗转憔悴的情感基调。起首二句营造了一种与欧阳修《蝶恋花》“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相类似的氛围和心境:同样的雨横风狂,催送着残春。
下阕,词人由怜惜转为伤怀。 “黄昏清泪阁,忍便花飘泊”是倒装句。词人实在不忍香到春天的花瓣都飘零凋落了,夕阳黄昏之中,他只得泪眼盈盈。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一声黄莺的啼叫顺着东风飘忽而至,唤起了词人对二月阳春的深情。末句, “消得一声莺.东风三月情”。“消得”本来是经受得住,这里谓无法经受,因为这一声莺啼。唤出了“东风三月情”:此处“三月情”应指惜春之情,但此词似含有一段隐情,表面上是欲留春住,其实是想留人,想留而不能留,或才是诗人的心痛处。
全词表达了词人伤春感怀之情,该词延续了词人一贯的悲愁之风,这种不事雕琢的凄凉愁苦之情最能触动人心。
这首散曲描写晚上少女在窗下等候情人到来的急切心情,十分细腻。等待时由于焦急、渴望、不安而产生错觉,合乎情理,自然生动。全曲基调轻松活泼,保留了民间俚歌亲切、平易的特色。
“带月披星担惊怕,久立纱窗下,等候他。”是说她趁着微弱的星光月色,担惊受怕地伫立在纱窗下等候自己的心上人,以倾诉衷肠。露凉夜冷,企盼心切,其焦灼之情不难体会。
“蓦听得门外地皮儿踏,则道是冤家,原来风动荼蘼架。 ”句则是说正在这殷殷期待之时,猛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少女的心禁不住一阵狂跳,以为是心上人来了,定睛一看,却不见人影,刚才误听为脚步声的,原是风吹动酴醾架所发出的声音。短短几句,将一个笃情、娇憨的少女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此曲的突出特点是善于描绘特殊情状,制造别致的气氛。先是“带月披星担惊怕”,描绘的是星月在天、清幽冷寂的夜,这种担惊受怕的环境氛围使幽会的场景逼真而动人。之后“久立纱窗下”一句,又塑造出少女痴立的静态形象,表现出空气的沉滞和环境的寂静。
下文的“蓦听得门外地皮儿踏”更是巧妙,少女蓦然听得脚步,心上人已临近,似乎马上就将登场。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种氛围吊起了读者的胃口,让人想要看看来人是什么模样。谁知最后才知道,这竟是个错觉,“原来风动荼蔗架”,满心的渴望和期盼都落了空,气氛一下子由紧张变得松弛从“带月披星”到“久立”,到“蓦听得”,种种情状表现了少女难以抑制的思情。正是痴盼的袭扰才使她对声音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将本与脚步声相去甚远的风吹花架声当做了情人。本是约会将成,结果空喜一场,少女的怨艾可想而知,令读者也为之惋惜。
该赋通过对所居住的小园景物的描写,抒发了作者故国之思和身世之悲。全篇触景生情,移情入景,情景交融,物我一体;并且用典和白描紧密结合,颇见匠心。
全赋可分六段。首段写自己本无情于禄仕,不求华堂大厦,但求一席之地足以容身。此段用对比的方法并借用历史典故以明心迹。他愿像巢父那样,夏则居巢,冬则穴处;像壶公那样,夜间在壶中存身;像管宁与嵇康那样,将藜床坐穿,将锻灶兼作暖炕使用,以简居自安。至于像东汉时代南阳人樊重,庐舍豪华,门闼洞开,重堂高阁,广厦相连;西汉的曲阳侯王根,家中赤墀青琐,与皇宫相似。作者并不希望有樊重、王根那种豪华的宅第。有了上文的对比与抉择,下文将笔一转,自然地过渡到自己理想中的小园生活:“数亩敝庐,寂寞人外,聊以拟伏腊,聊以避风霜”,虽居近市井,结庐人境,但不求朝夕得居市之利,惟求闲适之乐。作者又用“黄鹤戒露”比喻自己处境险恶,企图以隐居而求远祸自全。以鹤的无意乘轩和爰居本为避海风而来,没想到国人以钟鼓祭之,表示自己本无意做官,而今却冠冕加身了。看来还是弃官归隐,求得“亲戚共一处,子孙还相保”(陶渊明《杂诗》)为好。巢林之鸟,不过栖于一枝,哪怕自己的敝庐小如蜗角蚊睫,可以容身足矣,别无他求。
第二段回笔再写他理想中的小园风光。园子虽小,犹得“欹侧八九丈,纵横数十步,榆柳两三行,梨桃百馀树”。居室虽如窟室如凿坯。但可以领略“桐间露落,柳下风来”的逸趣,可以读书弹琴于其问。园中有繁茂的花草树木为伴,有无忧无虑的鸟儿为侣。但是这些想像中的乐趣又没有能够得到。自己如今头发已白,年貌俱衰,形如枯木,心同死灰,内心笼罩着畏惧与忧愁,并无乐趣可言。
第三段再写小园景物,其中有池鱼、修竹,花草丛生,果树繁多,以至落叶狂花,纷飞乱舞。如野人之家,愚公之谷,“虽有门而长闭,实无水而恒沉”,相识与见寻者都是隐士或学者。但是这种生活又何尝能得到。如今旅居长安,花草虽多,但起不到忘忧长乐的作用。自己本愿像飞鸟与游鱼一样,栖于深林,潜于重渊,如今却屈仕魏、周,失其故性,真是“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陶渊明《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以至触景皆是痛苦。
第四段先以吴质和崔骃的不得志喻己,复以庄舄的病中作越吟,喻己之恒念故国梁朝。以下数句,喻己提携老幼,关河累年,处境困难,事不如意,不免屡动乡关之思,作穷愁之吟。
第五段以倒叙之法,插入往事的回忆。言昔日在梁时,父子在东宫,出入宫廷,恩宠无比,如贾谊之应召宣室,扬雄之作赋《长杨》。
最后一段,由回忆承平之际的梁朝,转笔写梁末的动乱。文中所写的“山崩川竭”的一次大动乱,指太清二年(548)的侯景之乱。此乱打破了“五十年来,江表无事”的局面,自此以后,庾信流离失所,屡遭挫折。荆轲、苏武之事,喻己聘于西魏,被留长安。仰望关山,清风明月亦含凄怆之色,听胡笳而落泪,闻流水而断肠。“龟言”句,喻己不愿老死长安。“鹤讶”句,指梁元帝遇害之年(承圣三年,即555年)。“百龄兮倏忽”以下数句,言壮年遭逢世乱,流离而成暮齿,命运不济,注定不能返回故土,屈节仕北,其局已定,此辱难洗,天道昧昧,一切都是多么渺茫。
庾信的这篇作品极富南朝赋文注重藻饰、偏于用典的特点,把自己当时的心境刻画得绘声绘色。庾信以生花妙笔,穷形尽相地刻画了房子的内外环境。又写到了自己与乡间父老学农种菜、执竿钓鱼的闲居之乐,表达了自己视富贵如浮云的高洁操守。在《小园赋》的篇末,作者以审视的目光,回顾了此前随伺于王室左右吟风弄月的繁华生涯,进而对那种醉生梦死、浮泛空虚的岁月予以了无情的嘲讽;同时也对旋踵而至的战争灾难进行了深刻的揭示。在他看来,“荆轲有寒水之悲,苏武有秋风之别。关山则风月凄怆,陇水则肝肠断绝”。却都没有比让老百姓过安稳日子更令人欣慰,由此将批判的锋芒直接指向以湘东王萧绎为代表的武装集团。
庾信六十七岁以疾去职,六十九岁辞世,一生未曾隐居。此赋所写的小园光景,实为虚拟想像中的境界,莫作真实的赋景读。从谋篇看,前半篇俱从小园落想,后半篇以乡关之思,发为哀怨之辞。写景言情,几乎全借重典故。琐陈缕述,反复申说,悲感淋漓,体现庾信坎凛咏怀,穷途一恸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