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洞生活的晚唐时代社会危机日益深重,国势处于风雨飘摇的危机之中,而僖宗荒淫嬉戏,贪残昏朽,更甚于玄宗;这首诗表面是写唐玄宗的荒政误国,实是针对时政而发的。《唐才子传》说李洞写诗“逼真于岛(贾岛),新奇或过之”。此诗的新颖在于:诗人写李唐的衰朽,不着一字,而以“绣岭”小景出之。
“春日迟迟春草绿”写游绣岭宫的季节、天气以及满眼新绿的景色。“迟迟”,可推测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一般情况下,“春草绿”应是一种宜人之色,但用于此刻的登绣岭宫,却是荒草萋萋,听不到玉辇鸣鸾的荒凉之境。如果说这句还只是通过对背景的联想才透出了“春草绿”的时代气息,那么,这“野棠开尽飘香玉”的时代气息就更其明显了。唐玄宗前期励精图治,遂成开元盛世,后期迷于声色狗马,讨厌政事,酿成安史之乱。但这些具体过程及其前因后果是无法写到一首小诗中去的,诗人便抓住了绣岭野棠来叙述,手法新奇。“野棠”的“野”字,包含了诗人的无限感叹。“开尽”的“尽”字,道出了无限“芳树无人花自落”之慨。“飘香玉”的“飘”字,蕴藏着诗人无限惋惜之情。原为御地之树,变为无主之林;原为笙管之地,变为无人之境;弟子散尽,香玉惊风;“野”“尽”“飘”三字,写出了无限令人感慨的意境。只迷声色,不理国政,梨未成,梦已绝,君主的荒淫享乐带来了无比深重的国灾民难。
尾联写出一位白发老人的举动:“绣岭宫前鹤发翁,犹唱开元太平曲”。自玄宗的开元盛日,至僖宗的衰朽之朝,时历一个半世纪有余,活动在开元时代的人,自然一个也没有了。“犹唱”二字,表面似讥老人爱翻陈年老历,唱得不合时宜,实则感慨深远。通过鹤发老人对太平盛世的缅怀,诗人寄寓自己对时政的深沉叹息。诗四句全是写景,但字字流露出诗人对祖国命运无限关心的真挚感情。这种寄真情于字背,寓深义于眼前的艺术手法,含蓄蕴藉,颇得游刃骚雅之妙。
这首诗的新颖在于诗人写李唐的衰朽,不着一字,而以“绣岭”小景出之。诗四句全是写景,但字字流露出诗人对祖国命运无限关心的真挚感情。这种寄真情于字背,寓深义于眼前的艺术手法,含蓄蕴藉,颇得游刃骚雅之妙。
这首怀古吊今之作,既怀战国时大梁侯嬴之史事,又吊友人侯朝宗之事迹。作者何以借“怀古”而“兼吊侯朝宗”呢?因为侯朝宗既与侯嬴同姓,且又同具肝胆意气。
在结构上,前六句集中“怀古”。首联借描写时代背景而点明“怀古”,把思绪推向历史的纵深。“河洛风尘万里昏”,中原大地风尘万里,河洛一带战乱不息。面对这苦难的多事之秋,诗人不禁思潮涌起,自然思念起“贻书约终隐不出”的友人侯朝宗,并联想到战国时代曾隐身为夷门监者的侯嬴:“百年心事向夷门。”这就将“怀古” 与“吊今”有机地结合起来,把对时代的感叹、对古人的追忆,隐含于对史事的回顾之中了。
二、三联描写 “怀古” 的具体内容,借侯嬴为信陵君策划窃符救赵之事,以表现其肝胆意气: “气倾市侠收奇用,策动宫娥报旧恩。多见摄衣称上客,几人刎颈送王孙?”侯嬴家境寒微,七十多岁时为大梁夷门监者,但为人修身洁行。信陵君欲厚遗之而不受,便置酒大会宾客,亲自乘车迎为上客。当信陵君欲救赵而苦无兵权时,侯嬴为之献策,使曾受信陵君旧恩而图报的魏王宠妾如姬窃得兵符,并推荐市中屠者朱亥,杀死受魏王旨意观望不前的魏将晋鄙夺得兵权,终于击退秦军而保全赵国。当信陵君出发时,侯嬴因年老不能随军上阵而自刎。诗人通过对这段史实简洁的描述,使侯嬴的形象既豪迈雄放,又慷慨悲壮。尤其是 “多见”与 “几人”的鲜明对比,不仅生动地突现出侯嬴的肝胆意气,而且倾注了诗人的一腔赞颂之情,也从而在“怀古”之中,透露出 “吊今”之意。因为在诗人看来,侯朝宗在明末动荡之中,积极入复社,严正斥宦宫,抨击奸党,匡扶明室,具有和侯嬴同样的肝胆意气。因而才引出末联的正面 “吊今”,以侯嬴指代侯朝宗。
末联虽正面吊今,却又不是礼赞式地哀悼,而是对自己 “死生终负侯嬴诺” 的深深自责。对侯朝宗这样有肝胆意气的英雄,自己却 “为世所逼,有负宿诺” ,入清后官至国子祭酒,晚年虽告假归里,但终以仕清为耻。诗人曾痛心疾首地说:“误尽一生是一官,弃家容易变名难。” 当然就对有负于侯朝宗之诺感到深深的愧恨了。这种愧恨之情,在 “欲滴椒浆泪满樽”一句中得到了真切生动的表现。末联的正面吊今,使诗作思念友人的题旨更显得深邃、隽永。
由于诗人借 “怀古”以 “吊今” ,“怀古” 与 “吊今”相互交织,情蕴深厚。
这是一首典型的咏史怀古诗。诗人借用了王昭君出塞的典故,却与以往借用此典的诗词大不相同,不以议论为主,却通过朴实的语言真实地再现昭君当时心中所想,深刻地诠释了“千古琵琶”的含义,发人深省。
诗的开始,粗线条地展示了边地的风光。铺天盖地的雪淹没了塞外绵亘不尽的群山,继雪而起的北风呼啸着,将大地可能有的一切吹伏在地……。“天山雪后”一句,用笔简洁,唤出的图景却是无限的。
就在这漫无边际的背景深处,一个坐在马背上拨弹琵琶的女子形象出现了。琵琶作为一种乐器,可以弹奏出缓急高低不同,如珠玉落盘、流水幽咽般的曲调,为此,它曾使唐代那位谪居江州的司马为之泪湿青衫。那么,在这首诗中,通过这个“抱得琵琶马上弹”的形象,将其中蕴含的真意展现出来。杜甫曾有“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的猜测,王安石则以“含情歌说独元处,传于琵琶心自知”作为交代。这些诗句,都是极高妙、极为人称颂的,自有其不可磨灭的价值;不过,它们毕竟还有一个说不上是弱点、但总觉有些遗憾的特征——作了议论,下了判断。“怨语”也罢,“含情”也罢,都明明白白地点出了昭君弹曲时的心事。
而在这首诗,诗人却不提昭君弹琵琶时作何想,重点落在“曲罢”——曲传达心志的琵琶弹毕,停弦驻马,昭君举目遥看,此际,青海头上的一轮明月,在她眼中变得朦胧了,变得与她在汉宫时所望见的月相似了,她徘徊在这样的月光下,流连难去……诗人看似在着力写这“月”,但“曲罢”二字一一昭君的错觉,不是时时皆有的,而是在弹罢琵琶后这一特定的短暂时间内所有的;换言之,她的错觉,乃是由弹曲而生。然而她弹曲时是何心事,诗人却不点出,意味深长。但诗人虽留下了意味,却不忙于下结论,这是他的含蓄处;而诗人虽不下结论,但他说昭君曲罢乃误以胡月为汉月,又暗示了他的结论,这是他的高妙处。这样的运笔,比之“怨语”、“含情”之说,虽缺乏下断语的胆力,知增长了“千古琵琶”的蕴含。
王昭君在咏史诗中是一个写滥了的题材,但这首既不写昭君之怨,也不写元帝无情,只写昭君身在异域不忘故国,也颇有新意。手法上一反咏史诗以议为主的写法,只描写昭君出塞后的弹曲与望月,通过将青海月当作汉宫月的误觉,突出昭君对故国的眷恋,全诗无一句议论而议论尽蕴含其中。
此文开篇直奔主题,季氏将要对颛事发起进攻,冉有、季路来见孔子,说:“季氏将要对颛事展开军事行动。”孔子回答得很直接,很明显,孔子反对季氏侵略颛事,理由充分,态度也很坚决。听到孔子的质问,冉有不得不为自己进行辩护,他说:“是季康子想要发兵,作为家臣,我们也不希望他这样做。”
冉有急于为自己开脱,于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季康子身上,但是孔子没有就此作罢,继续说“冉有啊,古时的史官周任有一句话:‘根据自己的能力去任职,不能胜任的便不要担任。’站不稳却不扶着,要跌倒了却不搀着,那么扶着瞎子走路的人还有什么用处呢?况且,你的话不正确。老虎和独角犀从笼子里出来了,龟板和玉器在盒子里被毁坏了,这又是谁的责任呢?”孔子引经据典,以两个问句的句式对弟子发出请问,以比拟的修辞方式责备了弟子。在孔子眼中,他的两位弟子没有辅佐好季氏,就是严重的失职。
在孔子的责问之下,冉有开始为季康子侵略颛事寻找合适的理由,这一次,孔子不再留情面,严厉斥责道了冉有,孔子明确知道,季氏想要对颛事动武,一定会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但他不会被这样的借口蒙蔽。
揭穿了季氏讨伐颛事的真相,孔子没有直接地加以痛斥,而是开始论述正确的治国之道,借此来反衬季氏的无道。一席话道尽了孔子的政治理念,彰显了他所主张的礼义制度。
孔子最后又将话锋转向两位弟子,此话意在提醒季氏不要贸然行动,否则将会引起鲁哀公的猜疑,进而引发内乱。联系鲁国当时的政治形势,可知孔子的一番驳斥和规诫具有现实意义。当年,季氏权倾朝野,是鲁国政权的实际掌控者,鲁国国君哀公心有不满,意欲收回季氏的封地以削弱他的权力季氏之所以想要攻占颛事,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他担心哀公会联合颛事一起讨伐自己。这样看来,孔子对鲁国的政治形势有着冷静的体察,对季氏的盘算也心知肚明。孔子反对季氏发兵,是为了不使季氏与哀公的矛盾公开化、激化,进而造成国家的内战。孔子批评两位弟子,也是希望他们要以国家的大局为重这篇文章记述了师生之间的一场辩论,篇幅虽然简短,却形象地写出了孔子的义正词严和冉有等人的理屈词穷。对于如何通过对话塑造人物这一文学技巧,这篇文章具有示范意义,是后学者可以学习、模仿的典范之作。
《种柳戏题》一诗,是柳宗元现存诗歌中别具一格的作品。之所以说其“别具一格”,是因为柳宗元这位对待写作从来都比较严肃的诗人,在此诗中,却一改自己平时的风格,紧紧扣住诗题中的“戏”字,将一个严肃的主题,用嬉戏的笔调表现出来。
首先可见到首联两句,先交代了人物、事件和地点,仔细想来,种柳劳动也含蓄地暗示了其时间自然在春季。其中所提到的柳江,即西江的支流,流经柳州,此乃地点所在也。另外在语言上,诗歌一开始,柳宗元有意运用似乎有点“绕口”的句式,两句十个字,居然嵌入了四个“柳”字,既照应了诗题中的“戏题”二字,又使读者感到极度新颖,极度别致,自然而然地调动起读者阅读的兴趣,使人感到妙不可言。
而颔联针对上联所写发了一番感慨,先想像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会成为人们谈笑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会变成历史上的一段佳话。这绝不是作者的自夸,实际上,作者心里非常明白,在他所处的时代里,作为地方上的最高长官,能亲自参加公益劳动的“一方诸侯”实在少之又少,因而有这样的自信。
前两联柳宗元以轻松活泼的笔调展开描写,使诗题中的“戏”字落到了实处。后半段的戏笔的成分似乎已大为减少。在此两句中,诗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自己美好的希冀:硕大的树冠应当能遮蔽住骄阳覆盖着大地,高耸的树干一定能长大成材高人云天,坚信自己今天的举动将有利于国,有利于民,这便自然而然地引出后面画龙点睛的议论。
而尾联中,诗歌运用了“思人树”这一典故。并以议论的口吻,表达了诗人努力造福于民的强烈愿望,感情真挚,让人不禁感同身受。
不过,虽然作者力图使这首诗基调轻松、语言幽默,但由于诗人的经历、秉性以及所表达的主题的需要,事实上,诗歌是越写越严肃,越写越接近自己的一贯风格的。
纵观全诗,诗篇先在题目用“戏”笔写出重大严肃的主题,收到既准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而又避免了空话大话,避免了自吹自擂的奇特效果,这样来写,首先为诗歌的风格定下了一个基调。然后,除了头一联是叙述事情,是实写外,其他各联,或为推测,或为希望,或为议论,总之都是虚写。这种诗歌结构,不太像唐诗,更接近于宋诗的风格。由此可知作者并不想把种柳劳动当作诗歌的中心来写,而是通过种柳这件事,借端说理,表达自己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留惠于民的做官准则。这思想当然是值得肯定的,也许直到现在仍然有其不朽的借鉴意义。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此诗包含着风趣和幽默,但又不失丰富思想感情,细细读之,着实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