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诗一直在写月,角度不断变化,意境开阔,但清冷寂廖,抒发了作者面对明月时孤独和对远方亲人真切的思念。
首联从天上月、江上波到门上月光的闪动,视角不断转换,写出了一个活脱脱的生动传神的月亮。
颔联诗人从江楼上俯视长江上的月色,又从写江上的月光转到写屋内的月光。
颈联诗人的视线从室内转到了室外,接着诗人又仰望星空。
尾联诗人由眼前的月亮想像到千里之外的家乡和亲人,联想到与他们远隔万里共沐月光。这是诗人的美好的愿望和真情的祝愿,也是自己长期滞留异乡,久久难归的无可奈何的告慰。
全诗意境宏大、清冷寂静,从天上写到地上,从江上写到屋里,从眼前写到山林,从身边写到万里之外。但无论怎么写月亮,写月光,都始终摆脱不了一种孤独与寂寞的感觉,作者远在他乡,根本无法与亲人团聚,只能借月亮遥遥地寄托一种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既然无法团聚,才会有万里共清辉的愿望。
从这首诗的内容看,当为孟浩然在长安落第之后的作品。诗中充满了失意、悲哀与追求归隐的情绪,是一首坦率的抒情诗。
第一联从正面写“所欲”。作者的所欲,原本为隐逸;但诗中不用隐逸而用“一丘”、“三径”的典故。“一丘”颇具山野形象,“三径”自有园林风光。用形象以表明隐逸思想,是颇为自然的。然而“苦无资”三字却又和作者所欲发生了矛盾,透露出他穷困潦倒的景况。
“北土非吾愿”,是从反面写“不欲”。“北土”指“秦中”,亦即京城长安,是士子追求功名之地,这里用以代替做官,此句表明了不愿做官的思想。因而,诗人身在长安,不由怀念起庐山东林寺的高僧来了。“东林怀我师”是虚写,一个“怀”字,表明了对“我师”的尊敬与爱戴,暗示追求隐逸的思想,并紧扣诗题中的“寄远上人”。这二句,用“北土”以对“东林”,用“非吾愿”以对“怀我师”,对偶相当工稳。同时正反相对,相得益彰,更能突出作者的思想感情。
诗人进而抒写自己滞留帝京的景况和遭遇。“黄金燃桂尽”,表现了旅况的穷困;“壮志逐年衰”,表现了心意的灰懒。对偶不求工稳,流畅自然,意似顺流而下,这正是所谓“上下相须,自然成对”(《文心雕龙·丽辞》)。
七句写“凉风”,八句写“蝉鸣”。这些景物,表现出秋天的景象。凉风瑟瑟,蝉鸣嘶嘶,很容易使人产生哀伤的情绪。再加以作者身居北土,旅况艰难,官场失意,呼吁无门,所以会感到“益悲”。
这首诗最显著的特点,在于直抒胸臆。感情的难以抒发,在于抽象。诗人常借用具体事物的形象描写以抒发感情;表达感情的词语,往往一字不用。而此诗却一反这种通常的写法。对“一丘”称“欲”,对“无资”称“苦”;对“北土”则表示“非吾愿”,思“东林”于是“怀我师”;求仕进而不能,这使得作者的壮志衰颓;流落秦中,穷愁潦倒;感受到凉风、听到蝉声而“益悲”。这种写法,有如画中白描,不加润色,直写心中的哀愁苦闷。而读者读来并不感到抽象,反而显得诗人的率真和诗风的明朗。
诗题是“梦后”,诗的重点也是抒发梦后感怀,但诗先从未入梦时写,交代自己的情况,作为梦的背景。首联实写,随手而出,说自己离开朝廷已经很久,安居在故乡。这联很质朴,实话实说,但对后面写梦起了重要作用。唯有“不趁常参久”,与友人离别多日,所以思之切,形诸梦寐;唯有“安眠向旧溪”,满足于现状,才会有下文感叹人生如梦,唯适为安,希望欧阳修富贵不忘贫贱之交的想法。接下去,“五更千里梦,残月一城鸡”两句,转入“梦后”情景。
这首诗之所以见称于人,主要就在这三四两句,特别是第四句,写景如画,并含不尽之意。一些文学史就以它作为梅尧臣“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的范例。
梅尧臣提出这一名论时,他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为例,认为“道路辛苦、羁旅愁思,岂不见于言外?”梅尧巨这时“安眠向旧溪”,并没有“道路辛苦、羁旅愁思”;然而,他在梦中走过“千里”(在梦中走到京中,见到欧阳修),“五更”时醒来,看到的是屋梁“残月”,听到是满城鸡啼。这种眼前光景与梦境联系起来,就有了说不尽之意。
杜甫《梦李白》中写到梦后时说:“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那是把要说的“意”说了出来(也还含有未尽之意)。这里“残月”二字实际上概括了杜甫那十个字。这里的“一城鸡”与茅店的鸡声不一样,因为那是催人上道,而这里却还在“安眠”之中。但“残月”虽在,而不见故人“颜色”,耳边唯有“一城鸡”声,离情别绪涌上心头。不特如此,“鸡唱”还是催人上朝的信号。《周礼·春官·鸡人》即利用鸡的“夜呼旦,以叫百官,王维诗也说:“绛帻鸡人报晓筹”。梅尧臣“不趁常参久”,在梦回闻鸡时,又会想到“汉殿传声”(《春渚纪闻》语)。所以,这一句不仅写出在“安眠向旧溪”时的梦醒情景,而且寄托着去国(离开京城)、思友之深“意”。
第五句的“往”,指梦中的魂“往”到京城与欧相见,是承“千里梦”而来的。“言犹在”是梦后记忆。杜甫的梦李白,写梦李白来;此诗则写诗人“往”;杜甫对梦中情景描写较多;而此则仅以“言犹在”三字概括过。这是因为两诗所要表现的重点不同,详略自异。梦中“言犹在耳”,顷刻间却只剩下“残月”、鸡声,这使诗人想到“人生如梦”,因之而觉得得失“可齐”之“理”。这就是第六句“浮生理可齐”的含意。关于“人生如梦”,有人斥为消极,但这只是一方面;从身在官场者说,看轻富贵功名之得失,才能保持廉节、操守,因而还是未可厚非的。
最后两句,由梦中与欧阳修相会,想到了现实中的交往。诗用竹林七贤中山涛、王戎来比欧阳修,因为欧阳修当时已擢官翰林学士,因此梅尧臣希望他虽然已处高位,但不要忘记当年朋友之间的交往。诗以听竹禽啼鸣为往日萧散自在、相互脱略形骸的生活的代表,以问句出之,正是深切希望欧阳修莫改初衷,与诗人保持友情,珍惜过去。方回认为末联是说欧阳修已登显贵,要忙于朝政,已经无法享受高眠之适,也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山涛保荐嵇康,而嵇康却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梅尧臣却希望欧阳修保荐自己,有人认为这样太庸俗了,是贬低了梅尧臣。其实,当时的时代、事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梅尧臣原本不是山林隐士,而宋朝制度,官吏考绩又要看保荐者多少。而且,梅尧臣在诗中先说“不趁常参久”,再说到“梦后”的满城鸡声;又说到他对官场得失并不十分介意,然后再微示求助之意,正是老老实实说话。既不是遗世脱俗,也不是汲汲富贵,这样反而表现出梅尧臣的品格。另外,写此诗的那一年八月,梅尧臣返回京城;第二年(1056年,即嘉祐元年)便由欧阳修与赵概的联名奏荐,而得官国子监直讲。
论人必须顾及“全人”,讲诗也必须顾及全诗。如果寻章摘句,再加抑扬,反而会失去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