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唐末五代时人,此诗应该作于唐亡后。作者寄居在他乡,半夜被雨声惊醒,不复能寐,感怀身世而后作。
起句直接点题。半夜下起雨来,作者睡不着,起来打开了门。用了“离人”,“独”这样的字眼,预先铺陈。承句开始写景。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故乡的田园应该都荒芜了吧,往故乡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被雷电照亮的山。这一句尤为动人,在于前后两句一虚一实,对比强烈,故国桑麻是想象中的景,是梦中的家园,雷电前山是眼前的景,也是严酷寂寥的现实。
转句着力写雨。雨透过槐树,细细的滴在地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此句转的妙,不再接着上句写雨景,而是描写雨的情态声音,避免堆砌,而且这句把雨写的缠绵,气氛烘托的非常寂寞冷清。合句收尾点出了愁绪,抒发感慨。也许明月也是满面愁容吧。古来写雨的诗很多,大多是是感怀身世,比如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之类。
这首诗把雨描写的很细腻,有意境,让人很容易陷入作者描绘的雨景,感受他有家难回,离乡背井的无奈。另外,这首诗的遣词造句很有技巧。比如桑麻荒旧国,用的是倒装,一方面是为了押韵和对仗,另一方面是意思上的对照,故国对前山,桑麻对雷电,很明显的虚实对比。
这是一首以词代简的长调,用赋法铺叙,直发胸旨。词中有对梁汾的深情慰藉,有相思相念的诚挚友情的抒发,也有“壮怀都废”的牢骚。全词沉雄郁勃,顿挫跌宕,情致深婉。
首句“木落吴江矣。正萧条、西风南雁,碧云千里。”看似没有写出寂寞的心情,但实际上千言万语都已经融会在了词章中,碧云千里之下,西凤大雁,还有萧萧的落木,这些景象,无一不是透露着寂寞。
而后的寂寞便是叠叠加深,“落魄江湖还载酒,一种悲凉滋味”。一种悲凉滋味在心头,纳兰与顾梁汾虽然情谊深厚,但顾梁汾总是要离开的,这首词便是纳兰写与顾梁汾的赠别词,友谊再长久,也抵不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所以。重回首、莫弹酸泪”,这都是天意,何必去计较呢。
只要彼此心中有着牵挂,总还是会有见面的一天的。“不是天公教弃置,是才华、误却方城尉。飘泊处,谁相慰。”这里是纳兰安慰顾梁汾的话,顾梁汾怀才不遇,纳兰必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告诉顾梁汾,不要怀疑自己,只要坚持,总有雨后天晴的一天。
在下片开始,纳兰便开始感伤自己:“别来我亦伤孤寄。更那堪、冰霜摧折,壮怀都废。”在寂寞中,打发时光,这是一件很惆怅的事情,此处的词章,句旬写出寂寞,纳兰最擅长写寂寞,此处他虽然没有提及,但每个字眼都让人觉得深入骨髓的清冷。
“天远难穷劳望眼,欲上高楼还已。君莫恨、埋愁无地。秋雨秋花关塞冷,且殷勤、好作加餐计。”天高虽然任鸟飞,但自己却是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词在最后,纳兰也只得悲伤地感慨道:“人岂得,长无谓。”是啊,生命总是世事变幻无常,宿命安排,岂是人事能预料的,还是听天由命吧。
此词描写思妇念远的愁情。上阕写思妇别后的孤凄苦闷和对远游人深切的怀念;下阕借景抒情,描写思妇秋夜难眠独伴孤灯的愁苦。全词突出一个“恨”字,层层递进,深沉婉约,把一个闺中独居的女子在爱人离别后的凄凉悲愁以及对杳无音讯的无情之人的怨恨,刻画得淋漓尽致;笔调细腻委婉,语言浅白,情感朴实;境界哀怨缠绵,清疏蕴藉,雅俗兼备;抒情与写景兼融,景中寓婉曲之情,情中带凄清之景,表现出特有的深曲婉丽的艺术风格。
此词深受五代花间词的影响,表现闺中思妇深沉凄绝的离愁别恨。全词以景寓情,情景交融,词境委婉曲折、深沉精细而又温柔敦厚。
发端句“别后不知君远近”是恨的缘由。因不知亲人行踪,故触景皆生出凄凉、郁闷,亦即无时无处不如此。“多少”,以模糊语言极状其多。三四两句再进一层,抒写了远别的情状与愁绪。
“渐行渐远渐无书”,一句之内重复了三个“渐”字,将思妇的想象意念从近处逐渐推向远处,仿佛去追寻爱人的足迹,然而雁绝鱼沉,天崖无处觅寻踪影。“无书”应首句的“不知”,且欲知无由,她只有沉浸在“水阔鱼沉何处问”的无穷哀怨之中了。“水阔”是“远”的象征,“鱼沉”是“无书”的象征。“何处问”三字,将思妇欲求无路、欲诉无门的那种不可名状的愁苦,抒写得极为痛切。在她与亲人相阻绝的浩浩水域与茫茫空间,似乎都充塞了触目凄凉的离别苦况。词的笔触既深沉又婉曲。
词篇从过片以下,深入细腻地刻画了思妇的内心世界,着力渲染了她秋夜不寐的愁苦之情。“自古伤心惟远别,登山临水迟留。暮尘衰草一番秋。寻常景物,到此尽成愁。”(张先《临江仙·自古伤心惟远别》)风竹秋韵,原是“寻常景物”,但在与亲人远别,空床独宿的思妇听来,万叶千声都是离恨悲鸣,一叶叶一声声都牵动着她无限愁苦之情。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思妇为了摆脱苦状的现实,急于入睡成梦,故特意斜靠着孤枕,幻想在梦中能寻觅到在现实中寻觅不到的亲人,可是“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韦庄《木兰花·独上小楼春欲暮》)连仅有的一点小小希望也成了泡影,不单是“愁极梦难成”(薛昭蕴《小重山·春到长门春草青》),最后连那一盏作伴的残灯也熄灭了。“灯又烬”一语双关,闺房里的灯花燃成了灰烬,自己与亲人的相会也不可能实现,思妇的命运变得和灯花一样凄迷、黯淡。词到结句,哀婉幽怨之情韵袅袅不断,具有深沉的艺术感染力。
前于欧阳修的花间派词人,往往喜欢对女性的外在体态服饰进行精心刻画,而对人物内心的思想感情则很少揭示。欧阳修显然比他们进了一大步,在这首词中,他没在使用一个字去描绘思妇的外貌形象,而是着力揭示思妇内心的思想感情,字字沉着,句句推进,如剥笋抽茧,逐层深入,由分别——远别——无音信——夜闻风竹——寻梦不成——灯又烬,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愁恨写得越来越深刻、凄绝。刘熙载云:“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艺概》)此语精辟地指出了欧词婉约深沉的特点。以此词而言,这种风格表现得极为明显。
全词写愁恨由远到近,自外及内,从现实到幻想,又从幻想回到现实。且抒情写景两得,写景句寓含着婉曲之情,言情句挟带着凄凉之景,将闺中思妇深沉凄绝的别恨表现得深曲婉丽,淋漓尽致。
戴复古《木兰花慢》,与其妻所作《祝英台近》背景相似,应为同一婚姻悲剧。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四载:“戴石屏先生复古未遇时,流寓江右武宁,有富家翁爱其才,以女妻之。居二三年,忽欲作归计,妻问其故,告以曾娶。妻白之父,父怒。妻宛曲解释。尽以奁具赠夫,仍饯以词云(略)。夫既别,遂赴水死。可谓贤烈也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九九指出:“《木兰花慢》怀旧词,前阕有‘重来故人不见’云云,与江右女子词‘君若重来,不相忘处’,语意若相酬答,疑即为其妻而作,然不可考矣。”《木兰花慢》“但依然、杨柳小楼东”之句,又与《祝英台近》“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境界十分相似,那么这首词很可能是真正的悼亡之作。且戴词有“十年”之语,亦与其妻之词相吻合。则《木兰花慢》此词,实为复古与妻子诀别十年之后,重来旧地之作。所谓“怀旧”,实为悼亡。
“莺啼啼不尽,任燕语、语难通。”起笔便充满哀伤。又是一年春天,处处莺啼燕语。词人面对大好春光,满腹伤心事,即使让那啼叫不停的莺和燕来诉说,恐怕也无法说尽,更何况人鸟语言不通,它们如何了解词人的伤心怀抱?“这一点闲愁,十年不断,恼乱春风。”十年不断之隐痛,却道为一点闲愁,貌似平易却更见痛之深。恼乱即撩乱,宋人口语。十年以来,每逢春天,这种心情就格外为春风所撩乱。词情遂指向十年前的那个春天。当时妻子作诀别之词,有“后回君若重来”之句,故下边写出“重来故人不见,但依然、杨柳小楼东”。十年后的这天,词人终于重来旧地,小楼东畔,杨柳依依,仿佛当日“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的情景,可是早已是物是人非,故人杳不可见矣。“记得同题粉壁,而今壁破无踪。”
犹记得,当日夫妻双双粉壁题诗,而此时,只剩下这破壁颓垣,题的诗已无影无踪。这一句通过今昔对比,即当年夫妻二人风流潇洒的神仙般的生活与此日一人重寻旧地,而另一人早已香销玉损的无限悲凉的鲜明对比,生发出人世无常的深沉感慨。“壁破”二字显示出人物两非的无限哀痛。复古之师陆游,也有相似恨事。陆游与唐婉夫妻恩爱,无奈婆媳不和,二人被迫分开,陆游晚年重游沈园,有“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之句,可与此词歇拍参读。
“兰皋新涨绿溶溶。流恨落花红。”兰皋语出《离骚》“步余马兮兰皋”,指生长芳草的水湾。眼前春水新涨,绿波荡漾,流不尽的落花残红,也带不走词人胸中涌起的旧恨新愁。换头融情入景,情景交融,尤为蕴藉。“念著破春衫,当时送别,灯下裁缝。”戴复古与武宁妻子是重婚,这事情中间可能有些曲折,从《辍耕录》所载“父怒,妻宛曲解释”大约可知。从临别前夕,妻子在灯下连夜为丈夫缝制春衣这一细节,也看得出她对丈夫的原谅,她仍然爱着丈夫。本来已下决心,在戴复古归家之后便从此永诀,但分别时仍忍着诀别的血泪把自己的全部情爱缝进衣服里,此时,这春衣已穿破了。但旧事记忆犹新,也看得出词人对妻子的感激与内疚。但是,重婚毕竟是不能容忍的。
她所选择的路,竟是一死。“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谩通漫,漫然即徒然。妻子一死,人天永隔。相思只是徒然自苦而已。自苦,实为内疚。
想起那两三年的幸福生活,好似过眼烟云,终是一场空。但是“无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词人凭栏远眺,落日之苍茫,楚天之无际,何异心情之苍凉落寞。长空中飞鸿远逝,又何异愁苦之弥漫无极。结句语意略近《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原诗并云:“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杞梁妻,古之烈妇也。若结句有取于此,悼亡之意深矣。
此词用绵丽之笔,写哀惋之思,可以称为佳作。况周颐《蕙风词话》续编卷一评石屏词曰:“石屏词往往作豪放语,”绵丽是其本色。这首缠绵悱恻的悼亡词正是复古词绵丽本色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