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井霜封仙界橘,双溪晴落海边鸥。
旧井霜封仙界橘,双溪晴落海边鸥。

--zhèngwénbǎo

jiùjǐngshuāngfēngxiānjièshuāngqíngluòhǎibiānōu

郑文宝

郑文宝

郑文宝(953~1013)字仲贤,一字伯玉,汀洲宁化(今属福建)人,郑彦华子。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师事徐铉,仕南唐为校书郎,历官陕西转运使、兵部员外郎。善篆书,工琴,以诗名世,风格清丽柔婉,所作多警句,为欧阳修、司马光所称赏。著有《江表志》、《南唐近事》等。 ▶ 1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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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湖海少知音,几曲宫商大用心,百年光景还争甚?空赢得雪鬓侵。跨仙禽路绕云深。欲挂坟前剑,重听膝上琴。漫携琴载酒相寻。
平生湖海少知音,几曲宫商¹大用心,百年光景还争甚²?空赢(yíng)得雪鬓(bìn)侵。跨仙禽路绕云深。欲挂坟前剑³,重听膝上琴。漫携琴载酒相寻。
译文:平生浪迹江湖难遇知音,只能心思倾注在词曲之上。人生不满百年还差些什么?潦倒一生只落得两鬓如霜。故人已逝有如跨鹤远游。多想像季札那样在徐君的坟前挂剑,像王子猷那样重弹亡弟所爱之琴,哀思无尽,只能携琴载酒将往日的深情追寻。
注释:凌波仙:曲牌名,常做吊词用。乔梦符:名吉,元曲作家。一生潦倒,寄情诗酒。¹宫商:中国历代称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为七声。宫商即指音乐歌曲。²还争甚:争,差之意。还差什么。³欲挂坟剑:据《史记·吴太伯世家》记载,季札知道好友徐君喜欢他的宝剑,但是当他准备把宝剑送给徐君时,却发现徐君已死,于是他“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⁴重听膝上琴:据刘义庆所著的《世说新语》记载,王献之死后,他的哥哥王徽之前去凭吊,他径直坐到灵床上,取出王献之喜爱的琴来弹奏,但是弦不谐调,想到人琴俱亡,再无处寻觅,不禁觉得更加悲痛。⁵漫:聊且之意。

  “平生湖海少知音”,乔梦符一生漂泊不遇、落魄江湖,不为世用的他在贫富差距巨大、人们普遍嫌贫爱富的社会里知音甚少。“几曲宫商大用心”,然而,“知音少”也使他得以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创作,把绝世才华用在杂剧和散曲的撰写方面。

  “百年光景还争甚?空赢得雪鬓侵,跨仙禽路绕云深。”人生短短百年光景,功名利禄皆为虚幻,根本不值得去争。争来争去,结果不过是赢得一世奔波和满头华发。还不如忘掉人世的宠辱穷通,寄情山水,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享受生活的美妙。乔梦符身世坎坷,漂泊不遇,他曾在作品《折桂令·自述》中说自己“不应举江湖状元”。寄情诗酒,潦倒江湖并非是他看透了红尘世事,而是因为生不逢时,不为世用,无法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退居乡野,寄情山水,忘却功名利禄实为无奈之举。

  乔梦符如骑鹤云游一般,一去不返,一转眼曲人同他竞已是阴阳两隔。“欲挂坟前剑”在此处表示作者希望在乔梦符坟前挂剑,以表明二人的友谊即使生死也不能改变。

  “重听膝上琴”,是用《世说新语》中的典故,表达了作者希望能重新听到乔梦符的琴声,借琴声安慰自己痛苦的情思。可是斯人已逝,琴声自然也跟着消亡于世间。此处钟嗣成借用这个典故,主要是为了表现二人之间深厚的情谊。

  斯人已逝,生者却依然无法面对阴阳两隔的现实。“漫携琴载酒相寻”,作者仍要带着死者生前弹奏过的琴和曾经最喜欢的酒,去寻找旧日的好友。据史料记载,钟嗣成和乔梦符的人生经历颇为相似,二人都是胸怀壮志却又不为世用的落魄布衣。末句既表达了钟嗣成对亡友的不舍,又暗示其也将走上乔曾经所走的道路。

  这首散曲表达钟嗣成对已故友人的真挚感情。曲中既有对乔梦符一生坎坷遭遇的同情,又有对他所取得的成就的敬仰,其中也暗藏了一些作者自己对现实的失望和不满情绪。

参考资料:
1、 陈思思,于湘婉编著.元曲鉴赏大全集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674-675

língxiān··diàoqiáomèng--zhōngchéng

píngshēnghǎishǎozhīyīngōngshāngyòngxīnbǎiniánguāngjǐngháizhēngshénkōngyíngxuěbìnqīnkuàxiānqínràoyúnshēnguàfénqiánjiànzhòngtīngshàngqínmànxiéqínzàijiǔxiāngxún

癸卯四月二日,余游白岳毕,遂浴黄山之汤泉。泉甘且冽,在悬崖之下。夕宿慈光寺。次早,僧告曰:“从此山径仄险,虽兜笼不能容。公步行良苦,幸有土人惯负客者,号海马,可用也。”引五六壮佼者来,俱手数丈布。余自笑羸老乃复作襁褓儿耶?初犹自强,至惫甚,乃缚跨其背。于是且步且负各半。行至云巢,路绝矣,蹑木梯而上,万峰刺天,慈光寺已落釜底。是夕至文殊院宿焉。
癸卯四月二日,余¹游白岳毕,遂²浴黄山之汤泉。泉甘且冽(cù),在悬浴之下。夕宿慈光寺。次早,僧告曰:“从此山径仄险³,虽兜笼不能容。公步行良苦,幸有土人惯负客者,号海马,可用也。”引五六壮佼(jiǎo)者来,俱手数丈布。余自笑羸(léi)乃复作襁(qiǎng)(bǎo)儿耶?初犹自强,至惫甚,乃缚跨其背。于是且步且负各半。行至云巢,路绝矣,蹑(niè)木梯而上,万峰刺天,慈光寺已落釜底。是夕至文殊院宿焉。
译文:乾隆四十八年四月二日,我游览白岳峰后,就在黄山的汤泉沐浴了。泉水甜美而清冽,在悬浴的下面。晚上在慈光寺住宿。第二天早上,和尚告诉我说:“从这里开始,山路狭窄危险,连滑竿也容不下。您自己步行太辛苦,幸亏当地有背惯游客的人,叫做‘海马',可以雇用。”便领了五六个健壮的来,人人手里拿着几丈布。我自笑,瘦弱的老人又重做了襁褓中的婴儿!开始时还想强撑着自己走,等到疲劳不堪时,就绑缚在“海马”的背上。这样一半自己走一半靠人背着攀登。走到云巢,路断了,只有踩着木梯子上去。只见万座山峰直刺苍穹,慈光寺已经落在锅底了。当晚到达文殊院,住了下来。
注释:¹余:我。²遂:就。³仄险:崎岖而狭窄。⁴羸老:衰弱的老人;衰老。⁵缚:捆绑。
天雨寒甚,端午犹披重裘拥火。云走入夺舍,顷刻混沌,两人坐,辨声而已。散后,步至立雪台,有古松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入石中,裂出石外。石似活,似中空,故能伏匿其中,而与之相化。又似畏天,不敢上长,大十围,高无二尺也。他松类是者多,不可胜记。晚,云气更清,诸峰如儿孙俯伏。黄山有前、后海之名,左右视,两海并见。
天雨寒甚,端午犹披重裘¹拥火。云走入夺舍,顷刻混沌,两人坐,辨声而已。散后,步至立雪台,有古松根生于东,身仆于西,头向于南,穿入石中,裂出石外。石似活,似中空,故能伏匿(nì)其中,而与之相化。又似畏天,不敢上长,大十围,高无二尺也。他松类是者多,不可胜记。晚,云气更清,诸峰如儿孙俯伏。黄山有前、后海之名,左右视,两海并见。
译文:天下着雨,非常冷,正午还要穿着厚皮衣烤火取暖。云气直扑进屋来,像要把房子夺去,一会儿功夫,屋内片云雾迷濛,两人对面坐着仅能听到声音。云气散后,步行到立雪台。台上有棵古松,根生长在东面,树干倒向西面,树冠朝着南方,穿进山石中,又穿裂山石长出来。山石像是活的,似乎中间是空的,所以树干能藏身其中,而和山石合为一体。又像害怕天公而不敢向上生长,树干有十围粗,高度却不到二尺。其他松树像这样的很多,无法一一加以记述。晚上,云气更加稀薄,周围的山峰像儿孙拜见长辈一样俯伏着。黄山有前海、后海的名称,从立雪台向左右看,前海、后海都看得到。
注释:¹重裘:厚毛皮衣。
次日,从台左折而下,过百步云梯,路又绝矣。忽见一石如大鳌鱼,张其口。不得已走入鱼口中,穿腹出背,别是一天。登丹台,上光明顶,与莲花、天都二峰为三鼎足,高相峙。天风撼人,不可立。晚至狮林寺宿矣。趁日未落,登始信峰。峰有三,远望两峰尖峙,逼视之,尚有一峰隐身落后。峰高且险,下临无底之溪,余立其巅,垂趾二分在外。僧惧,挽之。余笑谓:“坠亦无妨。”问:“何也?”曰:“溪无底,则人坠当亦无底,飘飘然知泊何所?纵有底,亦须许久方到,尽可须臾求活。”僧人笑。
次日,从台左折而下,过百步云梯,路又绝矣。忽见一石如大鳌(áo)¹,张其口。不得已走入鱼口中,穿腹出背,别是一天。登丹台,上光明顶,与莲花、天都二峰为三鼎足,高相峙。天风撼人,不可立。晚至狮林寺宿矣。趁日未落,登始信峰。峰有三,远望两峰尖峙,逼视之,尚有一峰隐身落后。峰高且险,下临无底之溪,余立其巅,垂趾二分在外。僧惧,挽之。余笑谓:“坠亦无妨。”问:“何也?”曰:“溪无底,则人坠当亦无底,飘飘然知泊何所?纵有底,亦须许久方到,尽可须臾求活。”僧人笑。
译文:第二天,从立雪台左侧转弯走下来,经过百步云梯,路又新了,忽然见一块石头像大螯鱼,张开巨口,不得已只好走进鱼口中,穿过鱼腹从鱼背上出来,看到的又是番天地。登上丹台,爬上光明顶,它和莲花、天都两座山峰,像鼎的三条腿一样高高地相互对峙,天风吹得人站立不住,幸亏地上松针铺有二尺来厚,很软,可以坐。晚上到达狮林寺住宿,趁太阳未落,又登上始信峰。始信峰有三座山峰,远看好像只有两座山峰相对耸立,近前看オ见另一座山峰躲在它们背后。始信峰既高又险,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溪谷。我站在始信峰顶,脚趾头都露出二分在悬浴外边。和尚担心,用手拉住我。我笑着说掉下去也不要紧。和尚问为什么?我说:“溪谷没有底,那么人掉下去也就没有底,飘飘荡荡谁知道掉到哪里去?即使有底,也要很久オ能到,完全可以再活一些时。可惜没有带着长绳吊下一块熟铁量一下,到底有多少尺深。”和尚大笑起来。
注释:¹鳌鱼: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动物。
次日,登大小清凉台。台下峰如笔,如矢,如笋,如竹林,如刀戟,如船上桅,又如天帝戏将武库兵仗布散地上。食顷,有白练绕树,僧喜告曰:“此云铺海也。”初濛濛然,镕银散绵,良久浑成一片。青山群露角尖,类大盘凝脂中有笋脯矗现状。俄而离散,则万峰簇簇,仍还原形。余坐松顶,苦日炙,忽有片云起为荫遮。方知云有高下,迥非一族。薄暮,往西海门观落日,草高于人,路又绝矣。唤数十夫芟夷之而后行。东峰屏列,西峰插地怒起,中间鹘突数十峰,类天台琼台。红日将坠,峰以首承之,似吞似捧。余不能冠,被风掀落;不能袜,被水沃透;不敢杖,动陷软沙;不敢仰,虑石崩压。左顾右睨,前探后瞩,恨不能化干亿身,逐峰皆到。当“海马”负时,捷若猱猿,冲突急走,千万山亦学人弃,状如潮涌。俯视深阬、怪峰,在脚底相待。倘一失足,不堪置想然事已至此,惴栗无益。若禁缓之,自觉无勇。不得已,托孤寄命,凭渠所往,党此身便已羽化。
次日,登大小清凉台。台下峰如笔,如矢,如笋,如竹林,如刀戟(jǐ),如船上桅,又如天帝戏将武库兵仗布散地上。食顷,有白练绕树,僧喜告曰:“此云铺海也。”初濛(méng)¹然,镕银散绵,良久浑成一片。青山群露角尖,类大盘凝脂中有笋脯矗现状。俄而离散,则万峰簇(cù)²,仍还原形。余坐松顶,苦日炙,忽有片云起为荫遮。方知云有高下,迥非一族。薄暮,往西海门观落日,草高于人,路又绝矣。唤数十夫芟夷之而后行。东峰屏列,西峰插地怒起,中间鹘(hú)突数十峰,类天台琼台。红日将坠,峰以首承之,似吞似捧。余不能冠,被风掀落;不能袜,被水沃透;不敢杖,动陷软沙;不敢仰,虑石崩压。左顾右睨(nì),前探后瞩,恨不能化干亿身,逐峰皆到。当“海马”负时,捷若猱(náo)猿,冲突急走,千万山亦学人弃,状如潮涌。俯视深阬、怪峰,在脚底相待。倘一失足,不堪置想然事已至此,惴(zhuì)(lì)无益。若禁缓之,自觉无勇。不得已,托孤寄命,凭渠所往,党此身便已羽化。
译文:第二天,攀登大小清凉台,台下的峰峦像笔,像箭,像笋,像竹林,像刀枪剑戟,像船上的桅杆,又像天帝开玩笑地把武器库中的兵器仪仗散落地上。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像有一匹白绢飘过来缠绕着树木,和尚高兴地告诉我说:“这是云铺海。”开始时朦朦胧胧,像熔化的白银、散开的丝棉团,过了许久,浑然凝成一片。青山全都露出一点角尖,像一大盘白脂油中有很多笋尖竖立着的样子。一会儿云气散去,见万座山峰聚集耸立,又都恢复了原貌。我坐在松树顶上,苦于太阳晒得厉害,忽然起了一片云彩为我遮蔽,才知道云彩也有高下的分别,并不全是一模一样的。傍晚时分,到西海门去看落日。山上草比人高,路又断了,叫来几十个工役把杂草割掉,然后再前进。东边山峰像屏风一样排列,西边山峰拔地而起,中间模模糊糊有几十座山峰,好像天台山的琼岛。红日快要落山,有一座山峰像用头顶着太阳,好像要吞下去,又像是捧着。我不能戴帽子,怕风将它掀掉;不能穿袜子,怕被水汽打湿;不敢拄拐杖,因为动不动就陷进软沙里;不敢抬头,怕山石崩塌压下。左顾右昐,前后探视,恨不得化成千万个身体,每一座山峰都走到。当“海马”背着我时,敏捷得像猿猴,向前直冲,千万山峰也学着人在奔跑,样子像潮水奔涌。低头看深谷、怪峰,在脚底下等待着。如果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心惊胆战也无济于事。如果叫“海马”走慢一点,自己觉得也太胆小了。没有办法,只好把性命交付他们了,任凭他走到哪里,觉得身体已经飘飘成仙了。
注释:¹濛濛:迷茫不清的样子。²簇簇:丛列成行的样子。
《淮南子》有“胆为云”之说,信然。
《淮南子》有“胆为云”之说,信然。
译文:《淮南子》有“胆气就是云”的说法,确实不错。
初九日,从天柱峰后转下,过白沙矼,至云谷,家人以肩舆相迎。计步行五十余里,人山凡七日。
初九日,从天柱峰后转下,过白沙矼,至云谷,家人以肩舆相迎。计步行五十余里,人山凡七日。
译文:初九日,从天柱峰后面转道下来,过白沙矼,到达云谷,家人用轿子迎接我。这次共计步行了五十多里路,进山一共七天。
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
胡腾¹身是凉州²儿,肌肤如玉鼻如锥。
译文:这个胡腾舞者本是凉州人,肌肤光滑如玉鼻子尖如锥。
注释:¹胡腾:中国西北地区的一种舞蹈。胡腾儿(ní):指的是西北少数民族一位善于歌舞的青年艺人。²凉州:今甘肃武威一带。
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
桐布¹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²一边垂。
译文:桐布舞衣前后宽边如卷起,绣着葡萄纹的长带垂在一侧。
注释:¹桐布:即桐华布,梧桐花细毛织成的布。²葡萄长带:是说长带上的葡萄图案。
帐前跪作本音语,拾襟搅袖为君舞。
帐前跪作本音语¹,拾²(jīn)³袖为君舞。
译文:帐前下跪诉不尽乡音苦语,提起衣襟甩长袖将要起舞。
注释:¹音语:言语。²拾:一作“拈”。³搅:一作“摆”。
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
安西¹旧牧²收泪看,洛下³词人抄曲与
译文:安西旧官员强忍着眼泪观看,洛阳词人把歌词抄写赠与。
注释:¹安西:指安西都护府。²牧:官名,州长。³洛下:指洛阳城。⁴与:赠与。
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
扬眉动目踏花毡(zhān)¹,红汗²交流³珠帽偏。
译文:起舞时眉目灵动脚踏花毡,红妆和者汗流珠帽已飞偏。
注释:¹花毡:西域少数民族的一种工艺品,把彩色的布剪成图案,用羊毛线缝制在白色的毡子上。²红汗:妇女的汗。因妇女面上施胭脂,流汗则与之俱下,其色红,故曰红汗。³交流:交错着流下。
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
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xuē)柔弱¹满灯前。
译文:醉舞东倒西倾步伐却不乱,双靴飞旋似光圈闪烁灯前。
注释:¹柔弱:指舞步轻柔。
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
环行急蹴(cù)¹皆应节²,反手叉腰如却月³
译文:环行跳跃步步应和着节拍,反手叉腰真好似一弯新月。
注释:¹蹴:踏,踩,踢。²应节:符合音乐节拍。³却月:半圆的月亮。
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
丝桐¹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²城头发³
译文:直到伴奏的音乐戛然而止,才听到画角声在城头呜呜如咽。
注释:¹丝桐:指琴。古人削桐为琴,练丝为弦,故称。²画角:古管乐器。传自西羌。形如竹筒,本细末大,以竹木或皮革等制成,因表面有彩绘,故称。³发(fā):响起。
胡腾儿,胡腾儿,家乡路断知不知?
胡腾儿,胡腾儿,家乡路断知不知?
译文:胡腾舞者啊,胡腾舞者,你可知回乡的路已经断绝。

  此诗通过歌舞场面的描写,表现了中国古代各民族之间的友好感情,表现了广大人民对胡腾儿离失故土的深切同情,并寓以时代的感慨。全诗从正侧面表现人物的高超技艺,脉络清晰,结尾点睛,余韵悠远。

  第一段描述胡腾儿原籍凉州(今甘肃武威),是“肌肤如玉”的白种人,隆准稍尖,鼻型很美;身着桐布舞衣,镶着的宽边如同前后卷起,以葡萄为图案的围腰,带子长长地垂到地面。这一段写得很朴实,字里行间浸透着诗人对艺人的深切同情。例如,胡儿最喜丝绸彩绣,“桐布”、“葡萄”也并非多美,诗人在此特书一笔,说明胡腾儿飘泊穷途,卖艺求生,又深恐破衣烂衫难以吸引看客;倾囊购置,也仅能置些民用布帛、自绣彩绘而已。

  第二段描写舞蹈开始前的场面:“帐前跪作本音语,拾襟摆袖为君舞。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胡腾儿起舞之前,首先跪在帐前,向各位看客用“本音语”诉说家乡沦亡、同胞被杀的诸般苦情,然后“拾襟摆袖”,向诸位施礼,准备起舞。那曾在安西做过地方官的人强忍着眼泪观看,洛下词人也主动把自己写的歌词抄送给胡腾儿演唱。这段虽然仅写了“旧牧”含泪和诗人赠曲,但却显示出了一个很大的场面,写出了不同人的思想和表情。艺人先以汉民族的习惯而跪,再以本民族的习惯施礼,其友好之情可知;诗人也不管艺人能否读懂并演出自己的创作,真情相赠;众人报之以热泪;各民族之间的感情,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交流。

  以下至篇末为第三段,是写艺人的舞蹈和诗人的感慨。看客们的同情使得胡腾儿大受感动:“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上句写“起始”动作,“扬眉动目”,可知表情丰富,义情激奋。下句写飞旋动作,垂珠斜飞,“红汗交流”可知舞得十分卖力。“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进入另一种意境,上句既是写舞姿的妙曼,也是写他以舞蹈语言,痛陈离乡背井之苦。在舞蹈艺术中,“醉步”要求“形散神凝”,看似如醉如痴,飘忽不定,实则缓促应节,刚柔相生,是一种高难度的表演。下句写双腿飞旋,双靴闪动,恍如灯前闪烁出一层层柔弱的光圈。“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应节”二字,照应前后诸句。说他无论“环行”如轮,还是“急蹴”起跃,还是“反手叉腰如却月”的造型,都能丝毫不差地吻合着音乐的拍节;可知不论“踏花毡”的起步,还是“东倾又西倒”的醉步,还是“柔弱满灯前”的急旋,也无不与音乐的拍节相侔了。接着以点睛之笔兼写几个方面:“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说伴奏的“丝桐”(弦乐器)忽停,表示了舞蹈的结束;舞蹈结束,方听得“画角”呜呜,又见看客们因全神贯注于音乐舞蹈,其他音响均不得干入其耳,烘衬出了舞技的超绝,引人入胜:“画角”发于城头,又说明时局紧张,岂止边地沦陷,京畿亦有烽火相照。时代气氛如此,不能不引起诗人深沉的感慨。

  “胡腾儿,胡腾儿,家乡路断知不知?”这里说的“家乡路断”,并非指山川隔阻,而是指中原藩镇割据,唐王朝边事失利。这既表现了诗人对胡腾儿的深切同情,也暗含了对于中唐国事的叹惋。诗贵含蓄,收尾尤贵意在言外。如果说前面叙事端、写看客、状舞蹈,都能写得精炼而动人的话,那么这收尾四句却更富于余韵远响,具有耐人寻味的妙趣。卢纶盛赞李端:“校书才智雄,举世一娉婷。赌墅鬼神变,属词鸾凤惊。”中唐前期,诗歌暂处低潮,“大历十才子”多不擅长歌行。这首歌行,应该是当得起“举世娉婷”的赞誉的。

参考资料:
1、 傅经顺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654-655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译文:长江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汹涌时惊涛拍岸,叠浪如山,平静时水光接天,明如平镜。
魏帝缝囊真戏剧,苻坚投棰更荒唐。
魏帝缝囊(náng)¹真戏剧,苻静投棰(chuí)²更荒唐。
译文:曹操缝囊填江就像一出闹剧,苻静投鞭断流更是无知与荒唐。
注释:¹魏帝缝囊:三国时,魏方以沙囊填塞长江并借以南侵孙吴。魏帝:即曹操。²苻静投棰:秦王苻静企图征服南方的东晋王朝。可是,许多大臣都认为进攻东晋的时机还不成熟。苻静傲慢地笑道:“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苻静不听劝告,进攻东晋,结果在淝水之战中被晋军彻底打败了。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译文:江上渔歌阵阵,沙鸥嬉戏翻飞,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又何尝因为这些狂人而改变半分?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范蠡(lǐ)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译文:范蠡,如今又何在呢?还不是一抔黄土、化为清尘;江上的好风依然在吹,却都付与了往来江上的商人。

  人们常常不知道为什么登高望远、咏史怀古的诗歌总要带上一股浓浓的愁绪,仿佛凭吊历史古迹,眺望莽苍景色必然要“惆怅”。从陈子昂那首《登幽州台歌》中“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到苏轼那两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似乎让人读来浑身上下都裹了一层悲凉。

  也许,登高极目时,总会让人感到宇宙的浩瀚与自然的阔大,从而感受到“人”的渺小。凭吊古迹时,总会让人感到时间的流逝与历史的无情,从而感受到“我”的短暂。所以,在时间与空间面前的悲哀、孤独、失落,是人类一种共同的心理感受,它从古到今笼罩着那些敏感的诗人,使他们一登上山峦楼阁,一看见遗址陈迹,就会从心底里透出一种哀伤悲凉的感慨。

  杜牧这首诗就是在浩荡的大江面前生出来的无限感慨。有人以为曹操能以布囊盛沙塞断长江,这荒唐的念头真是可笑;苻坚自称投鞭可以断流,这口气也实在狂妄得可以。可是这些荒唐与狂妄的人如今都早已灰飞烟灭,而江上渔歌依然、沙鸥依然,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又何尝因为这些狂人而改变半分?就是那位智谋极高、财富极多,进而运筹帷幄、退而泛舟江湖的范蠡,如今又何在呢?还不是一抔黄土、化为清尘了吗?只能让人千载之下感到寂寞而惆怅。江上的好风依然在吹,但曹操享受不上,苻坚享受不上,范蠡享受不上,却都付与了往来江上的商人。惟有长江依然是长江,它千百年来仍是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汹涌时惊涛拍岸,叠浪如山,平静时水光接天,明如平镜。

  人在宇宙与历史之中永远是一个匆匆过客和一粒小小沙砾,除非缩于蜗角,坐井观天,才能获得夜郎自大的满足,否则就永远会感到存在的悲剧意味。诗人与常人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总是在思索一些常人不愿意思索的问题或觉得不必思索的问题,所以他们总是比常人更多地品尝到人生的悲哀。正像杜牧另一首咏史怀古诗《江南怀古》所说:“车书混一业无穷,井邑山川今古同。”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两句的潜含意义。其实,诗人是在叹息,纵然像秦始皇那样使“车同轨,书同文”,建立了一统帝国的伟人,如今又安在呢?井邑山川却仍然是老样子,并不因为一两个伟人而改变。杜牧另一首《题敬爱寺楼》里说:“独登还独下,谁会我悠悠。”这“悠悠”就是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悠悠”,并不是《诗经》中“悠悠我心,青青子衿”的“悠悠”。冯集梧注引《淮南子》:“吾日悠悠惭于影”,也是对的;日影是时间的标志,在时间的无情流逝之前,有谁能不惭愧自己的短暂生涯?在高楼远眺,又有谁能不怅叹自己的渺小?

  《三国演义》开篇的一首《临江仙》,有几句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其中的苍凉正是“人”对生存意义的困惑。同样,当读杜牧《西江怀古》时,便不由感到这个诗人当时眺望长江、缅怀古人,心里一定也在想人在无垠的空间与无际的时间里那尴尬的处境。

  诗歌里有几类主题常常是老生常谈地被人反复吟咏,像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包括爱情与友谊),什么理想与事业,什么山水自然的美丽等等,千人道过来,万人道过去。人生的短暂、个人的渺小与宇宙的永恒、自然的阔大,也不知道有过多少诗歌写过这个主题,像《古诗十九首》的“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飘尘”,“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等,都是这一主题的咏叹调。可是,为什么诗人总是乐而不疲地反复咏哦,而读者总是不觉其烦地愿意捧读呢?这是因为这个主题永远牵动着人类心灵深处的一个暗结,即“人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人活着就是要建功立业,那么当他生命结束化为黄土之后这功业又有什么意义?但如果人存在于世不是为了建功立业,那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人生如果是一场戏,那么每个人似乎都成了牵线木偶式的傀儡。人生如果不是一场戏,那么表现了一番身手之后又由谁来评是说非?人生为什么只有百年之期,而宇宙却为什么永世长存?自人的角度看宇宙,那似乎是一个永远解不尽的巨大的谜,而从宇宙的角度看人类,是不是会觉得人类像忙忙碌碌的蚂蚁或不知春秋的蟪蛄?于是,这个主题在人们心中就成了一个“原型”,每当这一原型出现,人心都会发生共鸣,因为古人也罢,今人也罢,东方人也罢,西方人也罢,都有着这么一个心灵共震频率。

  所以,当杜牧的《西江怀古》以浩瀚宏大、亘古不变的长江及江上古今咏唱的渔歌、江面飞去飞回的沙鸥、永远东升西落的日月反衬人类英雄智者的渺小时,人们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人”的哀伤。尤其是当想到曹操、苻坚、范蠡虽是英雄豪杰。却不过是匆匆过客徒留笑柄,因而反观更加渺小的“我”时,这心中的怅惘便更加上了一重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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