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诗首联山水相对,第二联接前联之笔,由描写山水转入对孟氏诗文进行赞誉。第三联写明白氏来襄阳的原因,第四联描写了故居的坏境,末二联承接第四联的情绪,将诗人内心的情感传达下来。全诗前半部分写景叙事较为理性,后半部分毫无过渡地陡然转入感性的喟叹,表达了诗人内心对友人的怀念之情。
首联山水相对,“楚山”与“汉水”扣题,点明了作者描写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位于楚地的“襄阳”。二句皆以“碧”字来形容当地山水之色泽,初看觉得重复,但当细品后文内容,这一反复出现的“碧”字却有着强调的意味,它体现出天地间一片青绿的美景 ,令人遥想到孟氏诗歌的景物色彩.以及能由此体味到他那清丽的诗风。而其后以“岩岩”突出山之险峻,“汤汤”展现水之奔流浩荡,铺绘出颇具气势的襄阳山水。此联二句描写清秀壮阔的景色,“赋”中带“兴”,不仅向读者展现出当地的秀丽美景,亦对后文赞誉孟氏涛文奠定气氛,可谓是一举两得。
居其境,怀其人。诗歌第二联接前联之笔,由描写山水转入对孟氏诗文进行赞誉;如此壮丽的山水聚结而成的气象.正是孟氏诗文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风格。
前二联由彼及此,由景及人,衔接过渡极为自然,在景物的画卷中体味孟氏之作;虽未能多读孟氏诗作之人,亦能经由此景联想到其作品之风味。
第三联似有说明白氏来襄阳的原因:因诵读他留下来的作品而思念他,来到他的故乡。能令一个人由读其文而产生“至其乡”的想法的,其涛文必是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和感染力。此二句文辞平白,直书其事,却在字句间深蕴了对孟氏的景仰,而且。亦可从侧面使人感受到孟氏涛文所具有的魅力。
然而,来到孟氏故里的白居易所生发的极大感触又是什么,白氏在第四联中对孟氏之后再继无人的现状怅惘愁叹。再也没有谁的作品能如孟氏的诗文那般。散发出清淡畅逸之气。这样的心境有些苍凉和无望,就像日暮时分所带给人的感觉一般;而这样的诗坛。也像夕阳中空荡的襄阳城那样清冷。前句书写感想,后句以带有空凉之气的日暮景色烘托心境,作者的情绪,顿时由前三联对孟氏的高誉跌入了对后继无人的慨叹之中。
末二联承接第四联的情绪而有所平缓。襄阳城东南面的鹿门山曾是孟浩然隐居的地方。于今当白氏南望此山之时,草木郁郁葱葱,好像还有当年留下来的芳草树木,好像还有当时隐者留下来的余韵。但这一切都只是好像。事实是,旧时的隐者已寻不到踪迹。只留下望不到边的苍郁林木。寻隐者之踪影不见,是令人失落之事;但对于白氏来说,真正的失落是在这世上,再也寻不到如“旧隐”孟浩然一样,能创作出那般清逸诗篇的人。惟留下一片苍茫。末句“云深树苍苍”颇有些以实写虚之笔;虽然触目所见的是林木莽莽,但心中所感受到的,实则是“旧隐不知处”而“清风无人继”的空空荡荡。
全诗可以对半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写景叙事较为理性,对孟氏诗文进行了类比和高度赞誉.字里行间令人能够想见孟氏诗文的风格与成就,感受到白氏对孟氏深深的景仰。而后半部分毫无过渡地陡然转入感性的喟叹之中。景物从壮阔清丽变为苍茫空旷;情绪从赞誉落人无人继之的伤感中。虽只是欲借诗抒发个人情绪,但这一前一后的截然变化和情绪一高一低的对比,却使得无论是赞誉仰慕还是伤感慨叹,都抒发有力,情绪随之跌宕,对诗作者所表达的赞与叹皆感受深刻。
上片,词人描写了自己与朝云二人的自然体态与清净的心境。“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词人贬到惠州,已年老容衰;然而他的心地进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维摩清净无欲的境界。值得词人晚年自我欣慰。而朝云呢“空方丈、散花何碍。”她随词人南迁,仍年青貌美,陪伴词人度着贬谪生活。在“方丈”的小天地里学佛,且如同天女散花,与词人一同切磋佛教教义,终有助于词人成为维摩式的心地澄明的佛家人。此等描叙,不是词人的创作虚构,而是他“清净独居一年有半”的真实写照。朝云在他心中是位可爱的女性人物。所以朝云那“朱唇筋点,更髻鬟生彩”的美丽动人的形象仍在他笔下闪光。东坡表明他爱朝云胜于教徒爱教,够虔诚的了,只好又拿出佛教的轮回思想,“千生万生只在”,永远海誓山盟,铭刻于心,付诸诗文。
下片,回忆美好往昔,祝愿朝云来日健康。“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曾记得,你那乐于助人,成全先生的事业,你那“一生辛勤,万里随从”的宽阔胸怀,就表现在你的高洁的情感与媚人的仪态上。曾记得,“闲窗下”,挑灯伴读,学习佛经,又是那样的“敛云凝黛”,严肃之至,好不欢快。很快,词人从回忆的镜头中化出,回到面对面的梳妆台前。看“明朝端午”,万人欢庆传统佳节。在众多的活动中,词人认为最有意义的是学古人而“佩兰”。屈原在《离骚》中就赞赏“纫秋兰以为佩”的节日服饰。它既能健身芳心,又能给人以审美情趣,所以词人嘱咐朝云“待学纫为佩”,以此让朝云表现出高洁的形象。朝云只觉东坡对自己太好了。不过许多的诗文是言有尽而意无穷,长久的心愿便是要求东坡“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作为终身的记念。
全词写词人对朝云的深情,深化到如佛教徒对待释迦牟尼那样虔诚的程度。涛涛夜话道家常,情思绵绵无尽期,诚可谓“略去洞房之气味,翻为道人之家风。”
魏武帝曹操有《苦寒行》,又名《北上篇》,概取诗首句“北上太行山”首二字“北上”名篇。李白此诗盖取曹诗之旨,写安史之乱爆发后北方备受叛军蹂躏的苦难状况。全诗格调低沉、苍凉,极富感染力。
此诗以巧妙的设问开篇:“北上何所苦?”为找到答案,诗人以沉痛的心情审视难民们绕行的太行山:“北上缘太行”,找到这因自然环境而致的第一个原因:“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山高路陡,车马难行。随即又放眼广阔的政治背景:“沙尘接幽州,烽火连朔方。杀气毒剑戟,严风裂衣裳。奔鲸夹黄河,凿齿屯洛阳。”诗人找到了迫使人们迁徙的战乱这一社会问题,是为另一个原因。虽然明了“何所苦”的原因,诗人却无力为他们排解,只能以更加沉痛的笔触描绘那悲惨的情景。从“前行无归日”到“饥饮零露浆”十二句,诗人描述了“北上行”人们的惨状。接着“叹此北上苦,停骖为之伤。”诗人发出了长叹,停下马车,不忍再看,仰天狂呼:“何日王道平,开颜睹天光?”
这首诗笔触极为细致,追本溯源,刨根究底,描绘灾民图时由环境而哭声,由哭声而身体,由身体而行动,莫不穷形尽相,给人以极深的印象。此时诗人对月挥杯的飘逸、抽刀断水的豪迈,统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两眼含泪的悲哀与深切的同情。
罗隐这首咏物诗,为古代咏牡丹的名作。
“艳多烟重欲开难,红蕊当心一抹檀。”诗的开头两句是说:牡丹花在园中蓓蕾初放,光彩照眼,然而雾气笼罩着它,似乎难得开大;就开放的花朵来说,花瓣一片粉红,当小包着深红的花蕊,十分好看。这两句是总体上写牡丹的外观。诗人不完全限于对其外形、色彩的刻画,而是置之于自然环境之中,写它给人的直觉印象。它颜色鲜亮,富有光艳,却被一层云气包裹,如轻纱中的美女,更具诱人的魅力。
“公子醉归灯下见,美人朝插镜中看。”前句是写瓶中的牡丹;后句是写插在美女鬓上的牡丹。醉眼所见及镜中所映,皆有失于真。在那些富贵公子、千金小姐们看来,这牡丹能在他们的金瓶之中、云鬓之上,真算得“富贵花”、“花中王”了,而实际上,这却并不合于花的本性。
“当庭始觉春风贵,带雨方知国色寒。”“当庭始觉春风贵”,这一句是写庭院中的牡丹。是说只有种在庭院之中,才能显出它的魅力,竟至使得春风更惬人意,使得春天真正显示出它动人的容貌。古人云:“蝶来风有致,人去月无聊。”蝴蝶可以显示春风的婀娜美妙,牡丹花就更是这样。“带雨方知国色寒”,则是写雨中的牡丹。牡丹被称为“富贵之花”,是因其本身的花繁朵大,色彩艳丽,并非由于上了富贵人的金瓶、绿鬓。它不但能使大自然更美,而且也只有在自然的变化中,才能显示出多种姿态和良好的气质。在门阀观念严重的唐代,“寒”总是同“微”联系在一起,然而,“寒”同时也可以显出严峻刚强的秉性。经一阵雨洗风摇,碧叶更见苍翠,红瓣更见鲜艳,那条条枝茎,也显示出铮铮硬骨。“当庭始觉春风贵,带雨方知国色寒”,这两句写出了牡丹的刚强品质与不凡气度。但是,这两句的深意,只有在同“公子醉归灯下见,美人朝插镜中看”的比较中才能体味出来,“始”、“方”二字,便透露了诗人一反一正进行比较的用意。然而,意思的转折方面,又十分自然;如一般地去看,中两联四句是排比写牡丹在瓶中、鬓上、庭院、雨里四种情况下的状况,细心体味,又含着正反两层意思。
“日晚更将何所似,太真无力凭栏杆。”是以美人杨贵妃为喻(杨玉环为女道士时曾号为“太真”)。这两句是写牡丹经过一天日晒,如同娇轻慵懒、弱不禁风的美女。不过,这两句诗的另一方面的作用,是引起人们对李白《请平调》三首的联想。李白的诗是唐玄宗同杨贵妃赏牡丹时奉旨所作,后两首即将牡丹与杨贵妃联系起来,“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罗隐诗的末两句,扩展了李白诗作的联想范围,使读者从时间的、历史的座标去认识牡丹的美艳绝伦。
此诗写牡丹之美,而不限于花叶的描绘,一方面着眼于牡丹的生活环境,另方面着眼于对它精神气质方面的表现,这二者的结合,使得诗中所写似乎并非纯粹的花,好像还表现了人的一种精神风貌。第一联概括地写其给人的直觉,末一联以美人为喻,前后照应。当中两联似为排比地写了牡丹的四种生活环境,而实际上是正反两种境遇,细致品味,意蕴无穷,令人想象无限。
徐惠的《长门怨》是一首五言律诗,是为班婕妤这位贤妃秋风团扇的悲苦命运鸣不平的作品。作者细致入微的描述了班婕妤被成帝冷落遗弃后的心理状态,抒发了主人公被弃后无法言说的怨愤之情,这也是封建时代后宫女性对自身被动命运的无奈慨叹。
绵密的典故和意象是徐惠诗作的特点之一。以此诗为例,首句中的“柏梁台”是指代汉武帝抛弃陈阿娇一事,表明女主人公已经落得陈阿娇一般的下场。“昭阳殿”则是汉成帝宠妃赵飞燕的宫殿,这里指代新宠之人的居所。此句中“旧爱”和“新宠”的强烈对比,充满了哀怨。接下来的一句则巧用班婕妤辞辇的典故和她《怨分行》里的团扇意象,写出了女主人公德行高洁却秋绢见弃的悲剧命运。徐惠身为妃嫔,深知当年汉成帝宠爱班氏,邀其同坐一辇之上,是何等地荣耀,而其以“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之言推辞和劝谏,又是何等贤明。正因如此,班婕妤最后“含情泣团扇”的结局,才更加令人扼腕叹息。
题为《长门怨》的诗分一般都是失宠后妃忧伤悲痛的心灵写照,但徐惠则不然。她诗中的女性,不同于以往被动望幸的嫔妃宫人,而是有思想,有感情,要求独立个性和平等人格的女性。她的《长门怨》充满了人的尊严,既“怨”也“怒”。她敢于用“一朝分舞荣,夙昔诗书贱”,大胆的表达自己对皇帝的不满。而一旦失去感情,她有深深的绝望,“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一句,写得斩钉截铁,以一种“决绝”态度表达了自己的自尊和傲骨。
徐惠的诗与她的思想是相合的,她看中的是感情。班婕妤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心灵的写照?在她眼里,太宗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更是和自己在感情上处于平等地位的丈夫。她在《长门怨》中表达的愤怒和幽怨,正是基于对感情的失望而产生的反抗情绪。虽然这种反抗意识还很模糊,并且她最终以“不医而卒”为唐太宗作了殉葬,但这种平等的观念和有意识的反抗,在以往的宫怨诗里是从没有过的,这昭示了宫廷题材诗作新变的方向。而徐惠不凡的才华,思想和政治见解,对当时和以后的女性思想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从格律上看,此诗的修辞手法对偶运用得尤其突出。如“旧爱”对“新宠”、“柏梁台”对“昭阳殿”、“守分”对“含情”、“芳辇”对“团扇”,“一朝”对“夙昔”,“分舞荣”对“诗书贱”,“已矣”对“重荐”等,且全诗声韵和谐。这表明徐惠创作中偶对和律化意识的自觉,也体现了初唐宫廷诗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