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前二句由当前的凄清景色,勾起往日美好记忆。后二句由眼前所见的湖楼朽败,以景托情,道出诗人此时的心境,表现了世事盛衰,人生易老的深沉感慨。诗中用典无痕,使小诗寓以哲理,又显现出一片真情。
作者采取“今一昔—今”的倒叙方法,形成亦实亦虚,首尾呼应,曲折回环的章法特点。起句写楼上即目所见,景象凄凉索寞,已寓感伤之意。次句启开一笔,因景怀人,回忆与亡妾在“水落山寒处”踏春乐事。“盈盈”摹写满娘当时的姣好仪态,生动传神,足以唤起读者的视觉形象。对这么一件平平淡淡的日常小事,作者即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若非两人恩爱笃厚,焉能如此。一个“记”字,何等情深,仿佛这事就发生在不久以前似的。第三句陡作转折,直承首句又写眼前景。作者登临之楼曾是两人踏春小憩之所,如今重游故地,形孤影单,满娘先前凭览过的红色扶栏已被岁月风雨销蚀坏烂。于是末句赌物思人,对长眠地下的亡妾今日那不堪设想的情状发出了深沉的叹喟。诗的一、三句写眼前景物,从实处落笔;二、四句忆往事,怀故人,皆由虚处着墨,造成虚实相间,顿宕开闽,首尾相应,一波三折的奇妙章法,读来让人回肠荡气。
作者运用对衬、象征和进层等手法,以乐写哀,倍增其哀。从大的方面说,作者写满娘的姣好仪态,写两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正是为了用昔日之乐,对比、反衬今日之哀。就小的方面说,首句写哀景,次旬写乐事,两句间也有对衬作用。三、四句主要用的是象征、衬托和进层手法。“朱栏”与“朱颜”谐音,说“朱栏今已朽”,不言人朽,而此意已在其中,这是象征。以哀景写哀事,又是衬托。“朱栏”本不易朽,尔今却已朽,物尤如此,人何以堪。诗意透过一层。后边接着再用“何况”翻进,句中的蕴涵就更加突出了。
由于章法和手法的绝妙,使得这首小诗别具一种特色;凄婉悲伤之词,欲言又止,沉痛深至之情,含而不露。首句写望中之景,“寒”字明显地融进了作者的主观感受。当悲从中来,刚刚露了端倪,忽然刹住,转而去写先前乐事。第三句景象更加凄惨,几欲声泪俱下。末句写所怀之人,未吐先咽,不忍直言,故借朱栏作象征、衬托,深至沉痛的思念之情,尽于言外传之。整首诗含蓄委婉,情味隽永,愈读愈觉意蕴丰厚。
这首词的上片托情于无人解、“当花看”的杨花,刻画了一个遭际坎坷、飘泊无依但又不颓唐消沉的寒士形象;下片表述清高自洁的心志,以及难以排遣的怅恨。全词意味深厚,寄托高远;比兴手法的运用,增添了词作的蕴藉。
一开头,作者就写出了自己对杨花的同情。“尽飘零尽了,何人解当花看”,对杨花无人赏识的命运发出了不平的呼声。接下来写杨花的孤独、寂寞;风躲到重帘幕后,雨回曲在深深帷帐里,云被轻幡遮掩,杨花在整个春景中热切地风找伴侣,但风来觅去,只相识了斜阳下一片衰败的落花。而这些落花也是转瞬即逝的。这里作者以几种事物的避之不见来突出杨花的孤寂。然而杨花个性倔强,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永久回归大地,它虽然已徐徐落下,但几番飘转沉浮,一会儿又飞腾起来,表现了杨花不甘沉沦的坚强个性,刻画出它不愿默默消失的内心世界。这两句对漂泊无依的杨花刻画得细致入微。
上片在写实中表达了杨花不甘寂寞的个性,下片更进一步表现了杨花的狂放、傲岸的品格。“疏狂性情,算凄凉耐得到春阑。便月地和梅,花天伴雪,合称清寒”,这里紧承上片最后两句,极写杨花傲岸倔强的个性,这是全词的高峰。“收将十分春恨,做一天、天愁影绕云山”仍是将杨花漂泊不定的状态拟人化,写它满含愁恨、忧伤,绕着云山终日无声飞舞,心中的这种愁恨和忧伤像影子样紧紧缠绕着自己。随着不停地飘飞,这愁恨越聚越重,最后落到“青青池畔”。池畔的斑竹,凝聚着点点泪痕,蕴藏着无数的忧愁,这正吻合了杨花的妻苦心情。最后这两句在意境上,非常凄婉、深沉、含蓄。
这是一首歌咏杨花的词,词中描写了杨花凄凉、清寒的处境,不忍“无声委地”的“疏狂”性格,以及它满腔悲愁的思绪。前人写杨花,或写成无情之物;或写成娇弱无力的轻浮者的形象,而张惠言这首词却写出了新意。此词也赋予它以疏狂傲岸的性格,而且歌咏了它不甘寂寞、傲岸倔强的品格,在立意上是新颖巧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