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线”两句,叙贫家冬至夜。言贫寒之家冬至夜仍需通宵干活,妇女坐在绣床前漏夜刺绣,人虽极感疲倦,然而还是续添丝线继续刺绣。惟一表示“冬至”的是燃起一束敬神的信香,袅袅香烟斜冲天上。“五更”两句,富贵之家的冬至夜。此言“冬至大如年”,富贵人家彻夜箫鼓不绝以示庆贺。来宾的坐骑拴在门外的栓马桩上,马儿耐不住五更晓寒,所以扬蹄昂首嘶鸣。上片贫富对比,虽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般的尖锐,然而也反映出当时社会上的不平等。
下片“帽压”四句,述己过冬至夜的情景。言词人帽下已露出斑白的头发,然而镜中却映出了他脸上桃花般的醉酡色。他舒适地在帘内边饮酒边赏梅花,醉梦中好象到了孤山下去游赏梅花一样。这说明词人虽属“寒士”,终是有酒度岁也。
词的爱好者,见过《踏莎行》,见过《虞美人》,《踏莎美人》这样的词牌名恐怕第一次见。这是纳兰性德的好友顾贞观的自度曲,一半《踏莎行》,一半《虞美人》,颇为不俗。
淡淡的春日里,闺房中的女子百无聊赖,意兴阑珊。拾翠踏青,别的女孩子求之不得,个个摆出跃跃欲试的模样。“香笺小迭邻姬讯”,隔壁的女子早早就写信相约了。可是这位女主角显然有些与众不同,她陷入了莫名的春愁:清明快要到了,正是游春踏青的好时节,邻家女伴写来信笺相邀游春。然而樱桃花都谢了,清明将过,却不知为了何事而蹉跎。只因疏慵倦怠,本就愁绪满怀,于是不愿再去沾惹新恨了。如此愁绪谁能明了,恐怕唯有那清晓窗外的流莺知晓了。
“柔肠几寸,不堪更惹青春恨”一句,点破了女孩的心事——当然,这出于人性使然,也许她自己都未曾发觉。春天万物萌生,百兽交配,人的爱欲也甚于平常。花样年岁的女孩,心中生长出了隐隐约约的欲望。女伴之间的嬉戏,已经无法满足这位女孩孤寂的心了,她需要更多的心灵慰藉,需要一位灵魂的伴侣。但是在那个时代,女子是没有主动追求爱的权利的。一个女子主动说思慕男子,会被认为是没有教养、粗鄙淫贱。但不说春色,不代表没有春意萌动。古来对女子性欲的刻画并不见少,《牡丹亭》里大量篇幅讲的,其实就是杜丽娘游园思春,做了个美丽的性梦。《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一样是打着不白受人恩惠的旗号,与张生私会,且初次见面二人就共赴巫山。
绝大部分的女孩,是没有崔莺莺那份大胆的,甚至没有杜丽娘的那点儿自我意识。她们大多处于一个封闭的环境中,爱欲有来处,无去处,只能在盈盈春景中独自辗转,将如春草般萌芽的欲望一点一滴地消磨掉。
“已从招提游,更宿招提境。”四方之僧为招提僧,四方之僧的住处为招提房。诗人在僧人的陪伴下游赏,晚上就在寺中借宿。诗的题目虽说是游寺,实际上把游赏的过程一笔带过,重点描写夜宿时的所见、所闻、所感。接下来六句都承接一个“宿”字写景抒怀。
“阴壑生虚籁,月林散清影。天阙象纬逼,云卧衣裳冷。”这四句写夜宿的景色。幽暗的山谷中生出阵阵冷风,月光下的林木被风吹得疏影摇动。诗人用一个“散”字描绘林木的动态,可以说是穷形尽相,妙不可言。诗人抬头看,数量繁多的星辰高挂在晴朗明澈的夜空中,仿佛迎面而来。一个“逼”字,也是极富表现力的字眼,生动地展现了星辰直欲向人逼近的那种压迫感。诗人夜卧,身上衣服单薄,蚀骨侵肌的清冷,令人不胜其寒,由此塑造了一个虚白高寒的环境。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尘俗之念必然为之一洗,悉数忘却世间的纷扰与喧嚣,心灵从而得到净化。
“欲觉闻虚钟,令人发深省”两句,含蓄而富有深意。诗人在快要睡醒时突然听到清虚的钟声,内心为之一惊,产生深刻的警悟,意有所得,直如禅家顿悟。
这首诗是杜甫的早期作品,描绘了夜宿奉先寺的所见所闻,表现了诗人青年时期的敏锐感受能力和对佛教的初步认识。
韦应物晚年对陶渊明极为向往,不但作诗“效陶体”,而且生活上也“慕陶”“等陶”。这首诗歌就是韦应物羡慕陶渊明生活和诗歌创作的证明。
这是写春日郊游情景的诗。诗先写拘束于公务,因而案牍劳形。次写春日郊游,快乐无限。再写归隐不遂,越发慕陶。韦应物不想在局促的官署里度日,清晨来到了清旷的郊外。但见春风吹拂柳条,青山能荡涤自己的俗虑,又有微雨芳原、春鸠鸣野,于是心中为之清爽。走倦了歇歇,歇完了再沿溪边散漫行走。但毕竟他是个做官的人,心中时时要冒出公务之念,因此想以后能摆脱官职,结庐此地,过像渊明一样的田园生活。
这首诗写春天山野之景很清新,显示出诗人写景的才能。但韦应物不是陶渊明,陶渊明“复得返自然”后能躬耕田里,兴来作诗歌田园风景,农村景象处处可入诗中,处处写得自然生动。韦应物则是公余赏景,是想以清旷之景涤荡尘累,对自然之美体味得没有陶渊明那样深刻细致。陶渊明之诗自然舒卷,而韦应物则不免锤炼,如此诗中的“蔼”字。但平心而论,韦应物写景,在唐朝还是能卓然自成一家的。
这首诗以真情实感诉说了官场生活的繁忙乏味,抒发了回归自然的清静快乐。人世哲,经验谈,话真情真,读之教益非浅。“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可谓风景陶冶情怀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