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曲子写傍晚小山村雨过天晴的秀美景色。
仰望天空,天空明净如洗,晚霞又照得满天光华绚艳,景色极为迷人。山村小镇四周的山峦,笼罩在夕阳的光辉里,给人一种柔和而明丽的感觉。本来就很美的像是小镇屏风的山峦,经过雨水的洗濯,又在夕阳的映照之下,还飘散着薄纱似的水汽,显得格外青翠,像是在原来的绿色上添上一层绿色。天上的晚霞和四周的山色,给这个山村小市增添了静谧气氛和美丽景色。
该曲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层层描景,使山市晴岚景象鲜明突出。“花村外,草店西”首先展现的是“山市”,是鲜花盛放的村庄与商业性的草店。第三句“晚霞明雨收天霁”所写的是视觉中的山市景象。其中虽有雨过天晴的描写,但尚未直接写晴岚,只是为晴岚的描写铺垫。第四句写残照中的四围山色,其中虽有晴岚在,但未直接写出。直至第五句“又添铺翠”出现,作者才把晴岚及其造成的景致和盘托出。以“又添铺翠”这样的点睛般句子煞尾,使“山市”与“晴岚”的意象都鲜明地呈现了出来。
景物描写中体现作者的心态,也是该曲的一个特点。该曲虽重在写“晴岚”,但并非只写晴岚,还有草店、晚霞、酒旗、山色等,真是一笔一景,曲中有画。从这大自然的化工之美中,显现曲家恬淡平和、向往宁静的心态。
在其他题材中,作者用梅花、兰花等来和水仙比较,这首诗却用人物作比。所谓人物,是传说中的洛神。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写洛神飘然行水的姿态。诗篇开头两句:“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用洛神的形象来写水仙,把植立盆中不动的花朵,写成“轻盈”慢步的仙子,化静为动,化物为人,凌空取神,把水仙的姿态写得非常动人。假如把“微月”看成步的补语,即谓缓步于“微月”之下,也是有依据的,《洛神赋》的“步蘅薄而流芳”句,“蘅薄”亦作“步”的补语。这两句直呼“凌波仙子”,未写到花,下面两句:“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就由洛神转到花,点出洛神是用以比花。上两句写姿态,这两句写心灵,进一步把花人格化,表现作者对花有深情,表现出它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态,像美人心中带有“断肠魂”一样,使人为之“愁绝”。“断肠魂”移来状花,但说的还是洛神。洛神的断肠是由于对爱情的伤感,《洛神赋》写她:“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这三个字无论说水仙或说洛神,都是很动人的,因为把其整体概括成为这样的一种“灵魂”是有极大的引起联想和同情的力量的。
前面四句,是扣住水仙本身的描写;下面四句,从水仙引来山矾、梅花,并牵涉到诗人本身,作旁伸横出的议论和抒情,意境和笔调都来个大的变换。“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上句仍从水仙说,用“倾城”美人比喻花的清香洁白的芳韵;下句则拿山矾、梅花来比较,说水仙在梅花之下而居山矾之上。山矾,这个名字是黄庭坚起的。他在《戏咏高节亭边山矾花二首》的《序》中说到为郑花改名山矾之事。用山矾来比水仙,也始于黄庭坚。表面上,前五句都用美女形容水仙,写得那样幽细秀美,第六句忽作粗犷之笔,把三种花都男性化了,大谈“兄弟”问题;前后不统一,不调和,几乎有点滑稽。实际上,作者正是有意在这种出人意外的地方,表现他写诗的随意所适,抒写自由。这一句,作者有意使读者惊讶于诗句的粗犷,惊讶于与前面描写格调的不统一,不调和,还是第一步;作者还有意要把这种情况引向前进。最后两句:“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被花恼,杜甫《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杜甫与黄庭坚,都不是真正“恼花”,恼花是来自爱花。杜甫是恼赏花无人作伴;黄庭坚是恼独坐对花,欣赏太久,感到寂寞难受。诗说赏花之后,想散散心,换换眼界,故走出门外。但作者所写出门后对之欣赏而“一笑”的,却是“横”在面前的“大江”。这个形象,和前面所写的水仙形象相比,“大”得惊人,“壮阔”得惊人;诗笔和前面相比,也是“横”得惊人,“粗犷”得惊人。这两句诗,不但形象、笔调和前面的显得不统一,不调和,而且转接也很奇突。宋代陈长方《步里客谈》说杜甫诗《缚鸡行》结尾从“鸡虫得失无了时”,忽转入“注目寒江倚山阁”,“断句旁入他意,最为警策”,黄庭坚此诗,当是仿效。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说:“山谷之妙,起无端,接无端,大笔如椽,转如龙虎。扫弃一切、独提精要之语,往往承接处中亘万里,不相连属,非寻常意计所及。此小家何由知之?”这些话,点出了此诗出奇的结语的用意和功力所在。
纪昀《书山谷集后》说黄庭坚的七言古诗:“离奇孤矫,骨瘦而韵远,格高而力壮。”这一首诗,从整体看,是“离奇孤矫”;从前半看,是“骨瘦而韵远”;从后半看,是“格高而力壮”。文学作品,千变万化,有以统一、调和为美的,也有以不统一、不调和为美的。从不统一、不调和中看出它的统一和调和,是欣赏文学作品的关键之一。能够掌握这个关键,就可以从该诗的不统一、不调和中看出它的参差变幻之美。陆游《赠应秀才》诗说“文章切忌参死句”,把问题看得太简单,看得太死,往往就会走上“参死句”的道路,对佳作失之交臂。
此词抒写作者与客湖上饮归的情怀。词之片写宴集既散,余兴未尽,下片写湖上归来后的心情。全词风格于简淡中见含蓄。
上片起首两句写词人于宴集结束后,兴致犹浓,特地绕道来到湖边,原想看看湖边港湾水草茂密之处那些翻跳出水、闪着白光的鱼儿,但夜色朦胧,湖水平静,只听得雨声稀朗,打落随风翻乱的荷叶上。
这首两句是倒装句,表现出作者的体物入微。“却傍水边行,叶底跳鱼浪自惊。”(《南乡子》)观看鱼儿从水中跳起又落下本是他的乐趣,但眼前天暗波平,只有晚风疏雨翻乱荷叶的萧萧之声。忽然,风过处,云散去,一片凉月,影入湖中。这里不说是月影,而要说月堕平波,乃是由于作者正注目沉沉湖水,忽然湖清见月,几疑月儿从天上落下。
过片谓词人于酒宴之上仅仅饮下一点白酒,就竟然颇有醉意“散发婆娑”,极写自己披头散发,徘徊纳凉,以解除酒后燥热烦闷之感。“无人”句是说想听支采莲小曲,聊以解闷,但夜深人静,无人放歌,而愁闷也只好郁积心底,无从排遣。这里的“无人”,其实是藉以说明作者的沉忧和孤独感,也是深一层的写法。
结尾两句写夜深之后,作者于小轩中倚枕而卧,难以入睡,但见月光之下,屋宇飞檐,投影于地,十分清晰,天上银河垂悬,好似挂檐角之上。通过这一静景描写突出了作者月夜沉思的形象。
作者月下沉思的具体内容,词中没有点透,这就为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给人以意蕴深长之感。
这是孔融写给曹操的一封求救信。在信中,孔融叙述了好友士盛孝章的危因处境,呼吁曹操对他加以救助。信中引经据典,讲说道理,举了燕昭王招贤纳士的例子。把救助朋友与招揽贤才自然巧妙地结合起来。全文感情真挚,语言恳切,词意委婉动人,十分感人。
孔融与曹操的关系可以说是始合终离的。开始,曹操拥戴献帝,定都许昌,邀请名流,并不断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孔融以为曹操可以辅佐皇帝,振兴汉室。他在此期间,对曹操寄予希望,有所赞扬,并常常推荐人才。后来,曹操专权之势严重,代汉之心明显,这自然使儒家正统人物孔融不能容忍。他原本对曹操存有戒心,任北海相时就觉得曹操“终图汉室”,所以“不欲与同”(《后汉书·孔融传》)。于是孔融公开反对曹操,常用嘲弄讥讽之辞,指责他规定禁酒、抑制豪强、滥杀无辜等。对此,曹操无法长期容忍,就在北方大局已定之后,虚构罪状,杀害了孔融。
文章第一段抒发感情,打动对方。作者是为盛孝章事而向曹操求援的,不过,他在开头没有直接提出要求,而是感叹岁月流逝不止,叙述彼此年有半百,以此缩短距离,密切关系。他又感伤知交零落,表示世上朋友难得,进而提出当时“惟有会稽盛孝章尚存”,使曹操认识到这是很不容易的,应该珍视朋友尚存的机会。这样的铺垫显得自然亲切,有助于双方消除隔阂,沟通感情,也有助于文章叙说事理,达到目的。随后,作者叙述了盛孝章的艰危处境,说他被困在江东,受制于孙权,妻丧子亡,“单孑独立,孤危愁苦”,并强调如果“忧能伤人”,那么盛孝章就不能达到较长年寿。所言不仅具体形象地展现人物的悲惨境遇,显出救援的必要性和迫切性,而且点明忧伤危害朋友的身心健康,自然形成动人的感情力量。这就使曹操内心深处有所触动,不得不考虑救助之事。
第二段论述道理,说服对方。文章谈论交友之道,引经据典,阐明大义。它先指出:“《春秋传》曰:‘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这里借用桓公之事,说明曹操应该迅速营救盛孝章,。果他置之不理,就要像桓公不能救邢那样,自感羞耻。接着文章点明盛孝章具备才能,很有名望,堪称“丈夫之雄”,尤其是天下善于谈说议论的人,都要依靠盛孝章来宣扬自己的名气。所言既强调这样的杰出人物是十分难得的、非常有用的,又表明曹操要是救助人才就可使自己声名远扬。显然,这对渴望招致贤能、成就大业、发扬声名的曹操来说,是正合心意的。在称赞盛孝章的同时,文章再次提到他处境的岌岌可危,“身不免于幽絷,命不期于旦夕”。这是以形象而对偶的语句突出事态的严重性和救人的迫切性,希望曹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立即采取援助行动。然后,文章郑重指出假使曹操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使像盛孝章这样的人物身处逆境,生命垂危而无人营救,那么“吾祖不当复论损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绝交也”。所言涉及孔子和朱穆有关交友之道的言论。孔子曾教导学生应该善于择友,同正直的、诚实的和见多识广的人交朋友是有益的,而同阿谀奉承的、两面三刀的和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是有害的。朱穆因感叹东汉世风浇薄,不讲友道,就写下《绝交论》以示讽刺。作者提到他们的交友之言,就是要曹操通过救助盛孝章的实际行动来发扬友道。尽管字里行间不无逼迫之意,但是言而有据,论之成理,深刻认识到援救是理所当然的,而不救则是违背大义的。这是从当时曹操想大有作为又掌握政权的实际情况出发而提出的正当要求。对此,曹操只能接受,无法拒绝。在详论交友之道的基础上,文章自然写出作者的建议,恳请曹操“驰一介之使,加咫尺之书”,认为如果这样做,那么“孝章可致,友道可弘”。这里文笔轻松,显出意义极其重大,而办事易如反掌,自然会使曹操产生救援的念头。
第三段展示美景,吸引对方。在前面劝说曹操弘扬友道、解救人才后,文章着重分析为国求贤的问题,进而援引史实,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明主爱才、群贤毕至的大好局面。它先批评了“今之少年,喜谤前辈”的不良风气,直言有人对盛孝章的非议纯属诽谤,别有用心,以此防止曹操可能听信流言,产生误会。它又再次提到盛孝章“要为有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称叹”,确实是当今名士贤才,任何诽谤都无损于他的人品与才能,这就使曹操出面救援的想法更加坚定。文章随后强调曹操面临国家即将灭亡之际,正在从事“匡复汉室”的大业。“正之之术,实须得贤”。要使社稷得以维系和生存,首先就要吸收大量的贤能之士,让他们能够发挥才能,帮助朝廷,克服困难,治理国家。当务之急就是救助盛孝章,只有这样,才能招致贤才。在治国需要贤能帮助、曹操应该救援人才的说理过程中,作者泼墨如云,多用比喻,联系史实,展开论证,充分表现了人才会集、事业兴旺、令人鼓舞的美好前景。书信谈到古代国君重金买骨和燕昭王尊敬郭隗的事情,文章指出古代国君“市骏马之骨,非欲以骋道里,乃当以招绝足也”。言下之意是即使盛孝章不是杰出人物,但是招致他来,可以获得好士的美名,并使更加优秀的人才纷纷来归。文章又指出“珠玉无胫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况贤者之有足乎!昭王筑台以尊郭隗,隗虽小才而逢大遇,竟能发明主之至心”。所言认为只要像燕昭王修筑宫台、尊敬郭隗那样,怀有招贤纳士的真诚心意,天下贤者就必将心悦诚服,接踵而至,献策出力。文章进一步强调历史上由于燕昭王真心求贤,“乐毅自魏往,剧辛自赵往,邹衍自齐往”,而现实中如果能重视、帮助和录用人才,也就会重现过去这种人才共同为国效力的鼎盛景象。作者有意描述这样的景象就是要吸引曹操,让他明确营救一个盛孝章是大有好处的。会使众多的贤能前来效力,这是天赐良机,应该及时把握,不能失之交臂。这样的景象确实也是曹操非常向往、梦寐以求的,因此,他会把救援想法付诸行动的。在正面论述好士所得到的切实利益后,作者笔锋一转,折入反面推理。“向使郭隗倒悬而王不解,临溺而王不拯,则士亦将高翔远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形象的论述和自然的用典充分说明了不救助人才的严重后果,也对曹操的救援行动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全文结语言简意赅,表明所述之事是曹操所熟悉的,而叙述的原因则是“欲公崇笃斯义”,希望曹操能重视交友求贤之义。
这篇文章充满感情,富有气势,而且论证有力,用事贴切,比喻形象,对照鲜明,骈散相间,行文变化自如,语言丰富精美。它取材广泛,要点突出,字里行间体现出作者对友情的珍视和对人才的爱惜。文中提到《春秋传》的记载、孔子与朱穆的言论、古代国君和燕昭王的事例等,或引用,或证明,或深化观点,都是为文章主旨服务的。这样广征博引,就使文章具有一种高屋建瓴的气势,也使所揭示的交友求贤道理建立在典籍和史实的坚实基础之上,表现的自然信服。孔融的文章很能代表建安前期的特点,胆大气盛,放言无忌,才气横溢。正如刘勰《文心雕龙》说孔融“气盛于为笔”(《才略》),文章“气扬采飞”(《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