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记述了苏辙的哥哥苏轼重建武昌九曲亭的缘由,说明苏轼“适意为悦”的思想情趣,表现出苏轼游乐山水中的那份洒脱和磊落。显然,作者也在此寄托着思想。全文构思奇特,既抓住建亭的事实特点,也凸现苏轼的思想性格。
全文共分三段。首段写苏轼在黄州期间,经常遨游西山。落笔先从他谪居写起,制高扼要,总挈文章。然后轻轻一句“齐安无名山”,随即扣住,将笔触由黄州移到顺江绵廷的武昌西山。寥寥数句,已有龙蛇曲屈之势。写西山,又承“庐于江上”,先用“陂陀蔓延,涧谷深密”八字,正面勾画了一幅顺江绵延的武昌诸山远景图,简练传神而极富特点。而后转出西山、寒溪两寺,既以两寺之“萧然绝俗”来体现西山的深秀幽绝,又自然引出下文。苏轼与客游玩西山一段文字,着墨不多,却能从服饰、神态、动作、表情等方面的刻画,真切地传达出入物的精神风貌来。
次段在结构上是应题,写苏轼扩建九曲亭的经过;在文意上,则是上段的回环与强化。“羊肠九曲”,点出九曲亭地处半山,地势佳而险。因此坐在亭上,可以“倚怪石,荫茂木,俯视大江,仰瞻陵阜,旁瞩溪谷,风云变化,林麓向背,皆效于左右。”这段文字,表面上写的是游人在亭上所看到的山川形势,读者却可品出内中深藏的寓意来:它隐微地勾画出一个在贬谪中以静观世事政局为乐的苏子瞻。写亭的扩建,也同样是饱蕴哲理。原先的亭比较窄,是因为被“百围千尺”的古木所环据。苏轼虽然“每至其下,辄睥睨终日”,但还是知其不可为而不为;后来自然界本身的大风雷雨把古木“拔去其一”,苏轼于是因以营建,则是知其可为而为之。在这里,他不过是以人力去顺应自然罢了,形象地体现出他那老庄式的旷达,而古木的结局,又隐隐含蕴了世事无常,穷通难测的经验与人才复出的希望。结尾“亭成而西山之胜始吴,子瞻于是最乐”,既呼应上文对西山胜景与苏轼游山之乐的描写,又因一“乐”宇,引出末段。
末段前半回忆,后半议论,集中揭示苏轼之乐的内涵所在,归结全文。苏辙以弟弟的身份,通过饱怀感情的回忆,塑写了一个逍遥山水的少年苏轼,与前二段的描写相印证,使形象更加完满。并由此引发议论,画龙点睛,直接道明了苏轼的思想实质:尽管他一生宦海浮沉,变故屡遭,但始终以忠君爱民为己任,洁身自好。在他看来,身处逆境,并不可怕,只要“无愧于中,无责于外”,尽可以适意为悦,暂且寄寓性情于山川形胜之中,得到身心的解脱和快乐。文章最后以“有乐于是”结笔,照应了首段的游山之乐与次段的修亭之乐,结构完美。
这篇散文巧用双线结构,描写苏轼游山建亭行动与赞美苏轼“适意为悦”情怀相辅相成,而以后者为主线,每段结末之旬前后呼应,点明文章脉络,反复强调苏轼寄情山水,其乐无比。文章时空跨度大,忽而武昌之游,忽而少年之游,笔墨挥洒自如,并将叙事、写景、抒情、议论熔为一炉。景致美、人情美、哲理美浑然交融。
艺术特色
《武昌九曲亭记》在艺术上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平。首先,文章叙事写景,空灵淡泊,与人物的心灵和情趣融合为一。本文无论写景还是叙事,都是为了写人,在叙事写景上空灵洒脱,恰当地表现了苏轼心境空灵、内无滞障、与物游息、适意为悦的内心世界和人生态度。其次,含蓄蕴藉,寄意遥深。本文是在兄弟二人遭受政治迫害,受到贬逐的情况下写成的,因而这是一篇兄弟二人相互抚慰的文章,虽然文章没有一句愤激语,没有一句悲酸言,但在恬淡洒脱的背后,其悲苦之情还是不难体味的。
构思特点
这篇散文构思巧妙,富有特色。作为记事散文,并不单纯为叙事而叙事,而是叙事见人,突出展现了苏轼的思想情趣;作为记游文字,并不单纯描绘西山景色,而是把绘景、抒情融为一体,相映生辉。因而,在作者笔下,西山的一草一木,一泉一石,皆与苏轼的活动紧密相连;西山的一邀一游,一吟一咏,都与苏轼的思想情趣浑然一体。写人,毫发毕现。生动形象。苏轼谪迁黄州,不居武昌,因此文章先从苏轼好游武昌诸山写起,特为指出苏轼在黄州三年“不知其久”的原因就在武昌西山风景好,山里人也好。这是为叙述建亭武昌铺垫,显出苏轼在失意遭遇中善于自得其乐。然后,便引出九曲亭址所在。这是游西山者“至此必息”的一处胜境,而且“有废亭焉”,但长久无人治理,冷落荒废,古木盘踞,重建困难,使苏轼有心无力。然而天助人愿,一场大风雷雨刮倒一棵大树,创造重建的条件,苏轼心愿实现,九曲亭重新建成。这就具体说明建亭的经过,含蓄地赞美建亭此举,兴废利众,符合天意,而苏轼获得了最大乐趣。最后就具体议论苏轼所追求的乐趣是“以适意为悦”,精神上求得符合心意的满足,并不计较个人的功利得失,因而处世为人,“无愧于中,无责于外”。这就委婉地说明苏轼建亭的目的,也是他处世为人的态度,从而赞扬他的品德风度,光明磊落,超然洒脱。如果结合他们当时的政治处境来看,作者写作这篇题记赞美其兄的思想情趣,确乎也表现出作者政治坚定和胸怀坦荡。
诗的前两句描绘了春天的早晨嘉兴城外春风和畅,春水荡漾,春草繁茂的景象。“晓风催我挂帆行,绿涨春芜岸欲平。”首句的诗眼在一“催”字,是清晨湖上的晓风的催。这一句既点明了时间,与诗题呼应,也交代了诗人自己所处的地点。他此时身在船上也许刚刚迈出船舱,如果不是清凉沁人的晓风,还不会这么早就挂帆起航。“催”字把景物和人物的关系传达出来了。第二句写湖景,描写舟行所见。“绿”字下得极好,和“涨”字结合在一起,给人丰富的色彩想象和运动感,那碧色的湖水仿佛就在眼前漾动,晃人的眼睛。水色苍翠,原野才能与之一色,“平”字也才更好落实。用色彩词代替名物词是古典诗词最具表现力的手法之一,这里是一个典型例证。
后两句写天晴过后,片片油菜田冲击着诗人的乡情。“长水塘南三日雨,菜花香过秀州城。”这两句是全诗精粹所在。第三句承上启下,为末句作铺。诗人正由长水塘坐船到达嘉兴。路上春雨连绵,水势迅涨。可以想见雨过天晴之后,诗人从船舱中跨出来,那种新鲜、清爽的青春感受。这时他写下了最传神的一句,“菜花香过秀州城”。这一句全写感觉,然而容量也最大,写出了诗人对家乡最独特的那种感受。诗人没有写其他的鲜花,却把那带着泥土芳香的油菜花味突现出来。这花味把诗人浓厚的乡情全唤起来了,像醇酒一样令他陶醉其中。在一片菜花清香中诗人驶过了秀州城。这个“过”字既是船过,也是香过,更是情过,里面蕴含多少联想,引发出多少新的体验,足可令读者作无穷的想象和深思。
前两句,写的是风,是船,是春水、春草,却令读者感到,诗人心中也已晓风拂拂,风帆满满,春潮洋溢,碧草茸茸。后两句,使人想到朴素的民歌。歌手直抒胸臆,不加雕饰,如同童子直言,随口而出,歌声中充满了儿童一般的真诚与坦率,单纯稚拙而又有趣。
王沂孙在咏物词上有较为独到之感觉。《扫花游·秋声》是从欧阳修《秋声赋》中转换而来。周颐《蕙风词话》中首评论其为:“以性灵语咏物,以沉著之笔达出。” 这首词有很新颖之处,无论在咏物赋情,还是在布局构思上。在词中表达了一种倦旅思归、欲归不能、老病缠身的难言之痛、亡国之恨和身世之悲。
欧阳修在《秋声赋》云“欧阳子方夜读书,闻有声自西南来者,悚然而听之,曰:异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发端三句即由此化来。“商飙乍发,渐淅淅初闻,萧萧还住。”写秋风乍起,秋声随作的声势。古代用五音和方位配春夏秋冬四时,商声主西方属秋,秋风故云商飙。概括了欧阳修洋洋洒洒几十字所作的描写。“乍发、渐、初闻、还住”一系列动作,将秋声散在的听觉形象写得起伏宛然、张弛有致,将秋风秋声写得姿态卓立、声势宛然。“顿惊倦旅”,写词人闻秋声感羁旅之苦,词人的境遇较为凄惨。“顿惊”与“乍发”呼应,将秋声与情怀拍合一处。笔势转折。秋声是人惊起时所闻,倦旅之怀是闻秋声所发。咏秋声意在于其情,故意境顿深。“惊”字承前之秋声,熔铸行旅之梦被打断的缘起与惊醒后的神态;启后之倦旅,它又是对秋声触目惊心的心态。“背青灯吊影”,写词人身受漂泊不定、孤寂不堪的羁旅之苦,和一种凄凉的心境:形单影只,独影孤灯,本已情伤。灯影的幽冷摇曳动荡不定,秋声相和。使人倦旅之心顿生,只好借赋咏,抒发心中愁绪。
下面由心情又转写秋声。“断续无凭”这里则写有意追寻秋声。“试立荒庭听取。”一句以“听取”的方式追寻时断时续终于悄然无息的秋声,通过客舍到荒庭的转换,为从听觉转至视觉作了巧妙而又自然的过渡。以下秋声已住,无处追寻,仿佛秋声留下的足迹。“无凭”是感觉,“但有”是视觉,树叶落后更觉峥嵘。在秋声中徒增冷寂和凋零。此段写法独到,即见无处寻声,却有迹可见的水尽云生,在凝重质实中见出清刚流转。
上片秋声是所闻、所感、所见。“迢递归梦阻”是上片“顿惊倦旅”的进一步铺陈。“归梦”为秋声所断,在“倦旅”中,思乡之情段段。“归梦阻”之“阻”,一表归梦为秋声所断,二表时间渺渺,空间遥遥,梦醒后也有家难归。有家不能归,是为不幸,归梦都难成,又何幸焉。客居的孤寂中闻秋声且见落叶飘零之形色,愈益感发他老病交加的凄楚,比之倦旅之情,悲苦过之矣。“阻”所隐含的秋声惊梦,“老耳难禁”暗示的凄楚秋声,均处处遥遥切合题旨,含蓄而曲折,想象较为丰裕自如。
既然归期遥遥,就只有异乡的秋夜遥想故乡,自我慰藉,词人在秋声中展开对故乡的想象:孤雁唳鸣,寒蛩哀吟,雨打芭蕉,透露出凄惶孤寂的意味。比之异乡所闻秋声,愁苦交织,令人肠断心碎。思乡或归家能解脱愁怀,岂料客居愁,归家更愁。“避无处”,这愁又是与秋声相感发的,秋声无处不在,此愁也无有已时,这是秋声所感发的愁怀的第三层曲折。将秋声与愁怀推至悲苦不堪的极致,笔致极为拙重含蓄。“这闲愁,夜深尤苦”,愁而曰“闲”,是以轻淡之笔写郁结之情。绾合种种愁思一处,在夜深人静、无可诉说的背景之中,显得格外“尤苦”。
《指南录》是文天祥写从被扣元营到返回温州的战斗经历的—部诗集。本文是他为诗集写的后序,叙述出使元军、被驱北行、中途逃脱、辗转回到永嘉的艰险遭遇,表现了作者坚贞不屈的爱国精神。
本文的语言十分讲究。从句法上看,骈散结合、灵活多变;从词法上看,大量同义动词的运用和“死”字的22次重复出现,准确地表现了作者颠沛流离的艰辛和遭遇困厄的苦况。
结合叙述进行抒情、议论是本文的特点。如先写他临危受命,时“欲一觇北,归而求救国之策”;再写他被迫北上,本应自杀,因“将以有为”,才“隐忍以行”;然后写他逃出敌营,奔走救国,历尽艰险的悲惨遭遇。以叙为主,富情于叙;随后以抒情为主结合叙事,又间断插入议论,使叙事、抒情、议论浑然一体,表现了作者威武不屈的浩然正气和面对山河破碎的亡国之痛。
南宋末年,激烈的民族矛盾激发了许多人的爱国感情,写出了一些爱国主义的作品。本文就是这样的作品。它记叙了作者出使元营与敌抗争的情况及脱逃南归的艰险经历,表达了作者坚强不屈的民族气节和万死不辞的爱国主义精神。本文和《指南录》中的一些诗为人们广泛传诵,多少年来成为许多爱国志士坚持斗争的思想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