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夜平乐》写春日离情。上中下三叠,上叠写大自然绚丽的美好春光,意象错杂叠呈,色彩斑斓;中叠写春光中嬉戏的美丽少女,生命活力和自然景色相契如一;末叠情感陡然直下,直抒漂泊生涯中孤寂的情怀。
首韵三句中,展开广阔的视野,先以“艳阳天气”概写时序,又以“烟细风暖”渲染弥漫于空间的和煦春意,再以“芳郊澄朗”给广袤原野涂上春色,“闲凝伫”三字既写词人自身在春日郊野中的情态,又点明此叠所绘春景都是“凝伫”中之所见,从而增加了所绘景色与人的亲和力。次韵以“渐”字领起两个四字写景短句,描述春日的“亭台”、“佳树”。亭台本是没有生机之物,它不会随着节序的变化而变化,词人缀以“妆点”二字,让大自然的变化为亭台铺设美好的环境,装扮了亭台,使亭台随之也面貌焕然一新了。佳树是有生机之物,它随着节序的变化而变化,此刻,它柔枝渐伸,嫩叶舒展,词人以“参差”二字修饰,再恰当不过了。领字“渐”使春日的亭台、佳树处于正在变化而益发悦目的状态下, 使词人笔下的春景更为鲜活生动。这个“渐”字与《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里的“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之“渐”字,正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三韵四句承前韵之“佳树”,细写其中的“垂杨”、“浅桃”、“桃李”。以“垂”状写杨柳袅娜之形,以“绿映”状写杨柳清嫩欲滴之色;以“夭夭”状写桃李娇美的情态;以“嫩红无数”涂染桃李以娇艳的颜色,又与垂杨之绿相衬相映。在这一韵中,词人绘制了一幅色彩鲜明耀眼的绿树繁花图。末韵八字仍承“佳树”,以前韵三句描绘的画面为背景,再以工笔细绘佳树间的“绮燕”与“流莺”。“绮”本是花纹倾斜的丝织物,词中借用来状燕子展翅斜飞的体态,新颖别致又十分传神。以“流”字修饰莺,则是表现黄莺轻盈流动的舞姿和谐婉流啭的鸣声。“绮燕流莺”四字前的“度”字绘出了莺燕穿飞于垂杨桃李间的情状,而之后的“斗双语”三字,更以拟人手法赋莺燕以灵性,让它们双双地相对召唤。而且它们的双双斗语,又为后叠词人自身愁情的引发埋设了伏笔。
词至此,词人已展现了春回大地,生机无限的“艳阳天气”。继而中叠以上叠之艳阳美景为背景,描绘这个背景中活动着的一群游春少女。
“翠娥”二字为此叠开端。以局部代整体是人们习惯用的修辞手法,柳永单单择取翠墨色的长眉写少女的美貌,给人以清纯秀丽之感。“翠娥南陌簇簇”,“簇簇”二字既写其人数之众多,更写其气氛之热烈,“南陌”二字尽管是写地点,但夹在 “翠娥”与“簇簇”之间,就画出了少女们的行动路线,以及少女们远远而来愈走愈近的效果,使整个画面有了动感,立即活了起来。接下来,“蹑影红阴”二句写少女们在“嫩红无数”的桃李树下轻松徐缓地移动着脚步,那份自在已在其中,但“娇步”二字稍觉俗腻。她们越走越近了,词人不仅已经看清了她们的“韶容”和“抬粉面”的动态,还体味到这“韶容”竟引得“花光相妒”。此处词人再用拟人手法,以桃李之妒写少女之美。这些少女们自然也看到了观赏春色的游人,所以不免有些娇羞之态:“绛绡袖举。云鬟风颤,半遮檀口含羞,背人偷顾。”词人以四个参差交错的句子来描绘她们的表情与动作,“绛绡袖举”是“半遮檀口”的动作,“云鬟风颤”是“背人”又“偷顾”的结果,这四句语序别致,动作表情中又含心理描写,但写的有些矫情作态,不及“翠娥南陌”的清纯、“蹑影红阴”的绚烂,与后句斗草嬉戏埘的天真本色也有些失谐。此叠未句写少女们“斗草”之戏,前缀以一个“竞”字,写出了游戏激烈竞争的场面,后缀以动作描写,把少女们拔下金钗为争胜赌注的热闹场面表现了出来。这里不可忽略了“笑争赌”的这一个“笑”字,虽只一字,然力重千钧。“笑争赌”既是场景描写,更是性格化的描绘,完全再现了女孩子们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活泼欢快;如无这一个“笑”字,就成了一群莽汉斗草,完全失却了女孩子可爱的本色,更有什么美感可言。
至此,词人以一叠文字绘制了一幅富有情趣与生机的少女游春图。
词至未叠,首句“对此嘉景”四字,结上启下,以“嘉景”二字总括以上两叠的内容,以“对此”二字点明如上“嘉景”既是自己所亲临目见,更是引发自身情愫的触媒。二、三两句“顿觉消凝“与“着成愁绪”之间有一个情感转换变化的过程。词人陶醉于嘉景之中,霎时间形消神凝,竟忘掉了自身的存在;但陶醉毕竟是短暂的,他旋即回到了现实,“嘉景”中的艳阳春色、双双莺燕、娇美女娃反惹出自己满怀的愁绪。
以下连用四个领字句。以“念”、“忍”、“空”、“叹”四个强化感情的领字,引领出四个层次,层层铺衍自己的愁绪。词人由眼前嘉景特别是其中的少女,“念”及自己那曾经“解佩”相赠的恋人,她那轻盈的身影如今不在词人身边。“嘉景”、“良时”,双双莺燕度柳穿花,正应双双情侣共度,而今词人却独自一人,自是辜负了良时美景,辜负了心上之人。词人不忍辜负,但又不得不忍心辜负。一个“忍”字领起“良时孤负少年等闲度”,写尽了词人内心的苦痛与失衡。词人不禁极目远望并回首前尘,但看到的却是令人心伤的“斜阳暮”,伊人不见,前尘不再,遥想与回首也是徒然,这就是“空”字的分量。最后词人只得哀叹自己如浪中之萍、风中之梗的身世处境,前途渺茫。一个“叹”字,使词人那深沉的叹息声如在耳边。末叠最后的四个领字句,每句为一韵,一层比一层深地叙写一位多情游子内心无可疗治的伤痛与无奈,显示了柳永擅用领字抒发情感的长处,十分真实地向世人剖露了他内心的一切。
全词三叠,纵向看,依序写来,由客观之景而及景中之人,由景中之人而及景外之己,环环相扣,逐叠深化,纹丝不乱,富有层次感;横向看,三叠分别写景、绘人、抒己,又形成三足对峙的形势,均衡完整,相依相辅,缺一不可。由此词可见柳永长调慢词结构布局之精妙。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这两句是说,她和他初相识的时候,两颗心都希望永远如一。
往日的日子过得多么顺畅啊,那正是和他初相识的时候。夜晚幽会,她伏在他耳边悄问:天长地久,两心如一,是么?他呢,也细语相答:这个自然,两情相爱,直到百年!这甜腻腻的回答叫他白天身儿坐在织机面前,魂灵儿还在他身边。眼前就算是洁白的生“丝”,也给她念成了柔柔的情“思”,手里才捧起一匹织好的丝帛,心中就像想起和他匹配的将来......
“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丝:谐“情思”的“思”。残机:残破的织机。悟:不顺从、相逆,与“忤”意同。匹:布帛宽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这里用作双关语,暗喻二人不能称为匹配。这两句是说,任凭她怎么理齐了丝儿,这破织机就是不听操纵,始终织不成像样的匹段。
如今这些都不必提了,那薄情的人儿走了,就算想也是白搭。只有这机子最最可恨,瞧着它像是没有心眼,可怎么也会和他一样使坏?诗歌以棉丝织成布匹来比喻有情人结为佳偶。这位女子本指望两情相悦,将会有个美满的结局,没想到男子负心,留给她的是一缕织不成的乱丝,一个残缺不全的梦。
这首诗写送别方尊师前往嵩山修道,以如画彩笔描绘嵩山的奇丽景色,以浪漫的神仙传说渲染方尊师的仙人风姿。全诗描写景物引人入胜,结构紧凑,意境开阔,情景交融,形象鲜明。
一二句先点明题意,说方尊师将回到嵩山九龙潭。他庄重地站在石龛旁,手执旄节和朱幡。
三至六句写嵩山的景物,也即是想象方尊师归嵩山后的生活情况。诗人说,嵩山又高又大,山腰云彩遮掩,远远看去好像是从天上压下来而停留在半天上一样。九龙潭的洞穴幽深,直通江底,而流向江南各地。这样一个高大、幽深的境界,自然最宜于炼性修道,达到清静无为。诗人还说,嵩山长满杉松,巨大的瀑布日夜迸流,使它们经常受到雨点的滋润,因而长得非常苍郁茂盛。当夕阳残照披在苍峰翠峦间时,山林间便忽地腾起一阵阵雾气来。道教强调皈依自然,回归自然,这样一个瀑布飞奔、林木苍茂、夕阳斜照、雾气轻笼的地方,对道士来说,是美妙而理想的。对于方尊师将要回去的嵩山,诗人着力作如此精妙的描写,实际是寄托着一番良好的祝愿,认为他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在道业上必将会有更大的成就。诗人对于方尊师的情谊也从中充分地体现出来。
最后两句用双鹤送苏耽赴南岳衡山的典故,但略加变化,说:借问迎面前来的一双白鹤,你们大概是曾经参加过从衡岳迎接苏耽上仙界的吧?这意思是说,方尊师归嵩山就像当年苏耽登天一样,有着白鹤来迎,方尊师是和苏耽一样道学有成就要飞举上天的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