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分为上下两阕,上阕借景抒情,下阕缘情发议。它从当时世界性的大冲突出发,借助昆仑山脉的高大形象,抒发了诗人彻底改造旧世界,埋葬帝国主义,实现人类永久和平的伟大抱负。在毛泽东诸多的诗词杰作中,《昆仑》词以厚重的历史感、思想视野的开放性以及想象的新颖雄奇性,占有着特殊的艺术地位。词的上阕作者以夸张、比喻、拟人的手法,浓墨重彩,描绘了昆仑山光影交错的多角度、多层面的艺术形象。既突出了它“数学上的崇高”和“力学上的崇高”,也突出了它的高寒、多雪所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在正与反的强烈对照中,自然引发出一个促人深思的问题:对于此中的历史功过,究竟应当如何评说?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一起笔,巍巍昆仑奔来眼底,以其壮美的雄姿,造成强大的心理震撼。“横空出世”,以天地为上下标线极状其高。“莽”,以视觉印象的迷茫无际极状其广。“阅尽”则有两重意思:一是以人世沧桑为参照物突出昆仑的古老,一是以昆仑作为特定窗口来收视人类创造力的伟大。通过这一双向映照,实现了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赋予了昆仑山以历史巨人的崇高地位。人类历史中所包容的异质性的深邃内涵,由于这一变形化处理而变得格外鲜明和尖锐,强烈唤起读者对人类生存空间及人类历史命运的关注。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运用比喻和夸张的手法,描绘了昆仑山披冰盖雪,千里蜿蜒的气势,和这种巨大的自然力带给人类生存环境的严重的负面影响。这种巨大自然力的负面影响,到了夏天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酷烈。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诗人忧国忧民的心情,也因此显得更为急切了。昆仑山是一个如此奇特的存在,它既是力的极致,又是灾的根源。对于这样一种矛盾的现象,必然引出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这是对以昆仑山为代表的自然力的深层属性的探索,也是对以昆仑山为见证的人类历史的深层内蕴的探索。诗人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以人民群众的生活疾苦作为集中的关注点,要求做出公正的评判,充分体现了无产阶级革命家敢于向历史挑战的勇气,以及对全人类命运的自觉的责任心和崇高的使命感。
词的下阕,是作者对上阕中提出的问题,通过雄奇的想象所做出的美学回答。而今我谓昆仑”,是对“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的强劲对接。“而今是对“千秋”的接榫,“我”是对“谁”的接榫。“当诗人说着我的时候,同时也在指着人类和世界。”(别林斯基语)因此,这句词中所说的“谓”,就自然扩化成作为无产阶级自觉代表的诗人和作为人类历史文化象征的昆仑山之间的直接对话。“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是气吞山河的宣告也是对大山的指令,带有不容违拗的威严性,充分显示出无产阶级革命家主宰沉浮的伟力和自信。
“安得倚天抽宝剑,将汝裁为三截。“诗人借助想象的力量,对高寒多昆仑山重新进行工程性的精心裁制。在这举重若轻地扭转乾坤的“抽”“裁”二字之中,形象地表达了通过革命斗争去理想地改造世界的远大志向。战国时楚国的宋玉作《大言赋》,其中有“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介,倚天之外”。宋玉想象着把整个天地化成一辆大车,以大地为车,以圆天为车盖,在这样的大车上,有柄长剑,它的一头自然要延伸到天的外头。李白在《大猎赋》里说“于是擢倚天之剑,弯落月之弓,昆仑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李白想象抽出倚天剑来,只要呵斥一声便使昆仑山轰然倒下。李白的另一首诗《临江王节士歌》写自己的抱负,“白日当天心,照之可以事明主。壮士愤,雄风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宋代词人辛弃疾《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辛弃疾说需要倚天之剑来拨开云雾见青天。这些诗人的丰富想象显然影响了毛泽东并给了他创作的灵感。但是不同的是,古人笔下是“剑倚天”,而在毛泽东笔下则是“人倚天”,更加凸显人的高大形象。如此高大的巨人自然威猛无比,能够倚天抽剑,把昆仑山截为三段。
“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诗人继续发挥雄奇的想象,对裁下的三截大山做出了不偏不倚的处理,让昆仑山所蕴藏的巨大能量在经过兴利除弊的改造后,为全人类共同造福。在《纪念白求恩》一文中,毛泽东曾明确表示:“我们要和一切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才能打倒帝国主义,解放我们的民族和人民,解放世界的民族和人民。”这段话,可以帮助人们具体理解这三句词中博大精深的理性内涵;这三句词,可以看成是这段话中所强调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精神的艺术注脚。“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同此凉热”的“太平世界”,是人类理想社会的代名词,中国古代贤哲把它表述为“世界大同”,现代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家把它表述为“解放全人类”,即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共产主义社会。这是诗人对人类明天的衷心祝愿,也是对本词宏大主旨的画龙点睛。无疑,这一主旨的广阔和重大是旷世罕见的。它的无与伦比的广阔性,在于它对人类历史的全息包容;它的无与伦比的重大性,在于它对人类解放的总体启示。在人类面临二战浩劫的前夕,毛泽东以自己雄奇瑰丽的诗篇,表达出一个明确的方向:惟有彻底变革旧世界的社会结构,才能真正铲除战争的根源,全人类才能获得彻底的解放。
《孟子·离娄》中说孔丘曾听到有小孩子唱这首歌,并没有指明在何处听到此歌谣; 广为接受的说法是谓指水清澈的样子,并非特指某一江河。朱熹在《孟子集注》中注释:“浪,音郎。沧浪,水名。缨,冠系也”。《楚辞·渔父》写屈原听过渔父唱这首歌,因屈原曾被放汉北。
就诗的蕴含而言,首先,因为江河之水同洗浴联系起来是在天气和暖之时,而且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这首诗从意象上来说是美的,从情调上来说是轻松的。其次,作为产生在民间的歌谣,似乎同屈原作品中表现出的喜好修洁的思想也不无关系。洗浴和修身,这是至今常被人们联系起来的一对比喻。再次,它表现了一种贴近自然、适应自然的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可以说,它体现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最基本的思想。
这首歌说:人根据水的清浊来决定自己的态度和行动,清的时候洗冠缨,浊的时候洗脚。就生活实际而言,水浊自然不便洗冠缨,但清水洗脚,也应更好,脚虽贱,不至于没有在清水中洗一下的资格。所以,这首歌乃是表现着一种人生的哲理。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这首诗中提到“水”,提到“我”,提到水的“清浊”变化,它正是揭示了某种关系。由于其语言的质朴和含蓄,人们可以从不同方面来理解。这里首先让人想到的是人同社会、同周围环境的关系问题。《楚辞·渔父》中写屈原在“众人皆醉”的情况下“独醒”,“众人皆浊”的情况下“独清”,因而遭到放逐。渔父是一个隐者,对事物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所谓“不凝滞于物而与世推移”。所以他劝屈原随波逐流,屈原不听,他便唱着这首歌鼓枻而去。渔父是将世事喻为“水”,水之清浊人不能制,但人可以根据水的清浊来决定自己的行为,这,是水所无可奈何的。如果从人同自然的关系上说,掌握规律,为我所用,这是对的。但渔父是以此来表现他无是非、无原则、明哲保身的生活态度,这就有问题了,当然也就同屈原那种坚持真理、九死未悔的精神格格不入。
如果以水喻一个人的品性,以人对清浊有差的水所采取的不同态度喻社会对一个人的评价。则这首歌的启迪意义又不相同:只有你“清”,人们才拿来“濯缨”;如果你“浊”,人们就只拿你来“濯足”。故孔子在听到孺子歌这首歌,便对他的学生说:“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作为人生的经验来说,孔子的解释更具积极意义。
一首诗能够对具有不同阅历、处于不同环境、面临不同问题的人都有启迪,应当是可以不朽的。《孺子歌》正是这样
诗开头照应题目中的“留别”,写诗人将离汴京乘舟东下。“新霜未落汴水浅,轻舸唯恐东下迟。”两句诗既点明留别的时光节令,又借助对景物的描写,隐隐透露出诗人孤凄落寞的情怀。“绕城假得老病马,一步一跛令人疲。”则是作者为自己勾勒的一幅落拓失意的自画像,于幽默的笔调和自我调侃的语气中包含了许多内心难言的隐痛。
“到君官舍欲取别”以下八句叙作者告别及友人饯别情景,表现出挚友间依依惜别的深厚情谊。在这里作者没有花费许多笔墨描述主客对饮情景,只借“便步髯奴呼子履,又令开席罗酒卮”等细节的点染和对席上肴撰的罗列,写出主人款待的盛情;借对室外“萧萧细雨”景色和诗人“冠帻欹”的恹恹醉态的描写,反映出席间不拘形迹、开怀畅饮的亲切气氛和作者沉醉于眼前美好时光的快意微醺。笔触细腻生动,富有情趣。
“文章或论到渊奥,轻重曾不遗毫厘,间以辨谑每绝倒,岂顾明日无晨炊。”这一段描写笔墨酣畅,兴会淋漓,生动地传达出宾主契合无间、畅谈不觉忘情的动人情景,将诗情推向高潮。
正是在这样亲切随意的气氛之中,在心曲相通的知交面前,作者才在樽前放歌,一吐胸中块垒:“谈兵究弊又何益,万口不谓儒者知。”“谈兵”,即研读兵法,在这里并非泛指,作于同时的欧阳修《圣俞会饮》也提到梅尧臣注《孙子》一事,说:“遗编最爱孙子说。”可见梅尧臣有志从军。这两句发自肺腑的心声,是作者压抑已久的感情的迸发,既包含了爱国忧民却报效无门的痛苦,也有诗人屡试不第、沉沦下僚的酸辛。其中虽有对个人穷通得失耿耿于怀的牢骚,但仍然是对封建社会里无数爱国的正直知识分子共同遭遇和思想感情的高度概括,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在“酒酣耳热”之际倾诉肺腑,原本应当滔滔不绝,一吐为快,作者却又出乎意料地陡转笔锋,刹住话头。“露才扬己古来恶,卷舌噤口南方驰。”语气骤然变得平缓,但在欲说还休的背后,却更清楚地表现出他那郁结心头无法排遣的苦闷。结末写诗人强烈的思归之情,并说明分手时不宜过于伤感,既是安慰友人,也是宽解自己,强作豁达。首尾衔接,更显得情味深长。
这是一首留别之作,却不落专写凄切之情的窠臼,而是借留别以抒怀,将对国事的忧虑、个人的不平以及离情别绪尽寓其中。此诗笔力苍劲,承转圆熟,自然流畅,质朴简淡,鲜明地体现出梅尧臣诗语淡情深的艺术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