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小令着重写由旱而雨的转变给作者带来的畅快心情,一场雨水的到来让人们能够“欢颜笑颜”;第二首小令从“雨”本身的刻画来展现内心满满的喜悦,描写了雨后庄稼茂盛生长之景。全曲借景抒情,语言通俗易懂,生动形象,轻快活泼,饶有情趣。
第一首,无尽等待之后雨水终于降临,绵绵连连地下着,冲刷着灰头土脸的村城,充盈着枯渴已久的水井,滋润着裸露龟裂的河床。作者望着及时好雨生发出幸福憧憬:田家能够吃到用高粱米煮的“薥秫饭”,书馆中清贫的生活也有了保证,耕读生活因为雨水的降临而显得更为安然自适。由己及人想得再远些罢,仿佛又已经看到秋天人们收完田间庄稼,带着欢颜笑语来到场园中纳稼,相互诉说着自家今年丰厚的年成。因为好雨带来的“年成变”让作者心间欢喜无限,而通过作者笔下欢快的联想又仿佛看到了农人们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真切感受到农家平凡但不平淡的安乐生活。
第二首,作者从“雨”本身的刻画来展现内心满满的喜悦,由景生情的生动描写更能传达作者昂扬快意的情绪。“初添野水涯”从视觉上写出雨水降临使得野水漫涨的开阔景象,着一“初”字生动地写出作者因为长久热切的期盼而对雨水降临之时的分外关注,含蓄地传达出等待雨水的焦急心绪以及喜雨初降的疏放快意。“细滴茅檐下”则能从听觉上感受到雨水顺着茅檐滴落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快雨声,用一“细”字既写出雨水的细密丰沛又写出作者的观察入微,同时将喜雨带来的快感渗透在曲句之中。“喜芃芃遍地桑麻”描写的是作者在雨中看到的可喜景象,用“芃芃”二字写出遍地桑麻在雨水的浇灌下生长茂盛的样子,直接用“喜”字强化雨中观望的欢快情绪,对于农人来说,及时雨能够带来的好收成比什么都值得高兴。前三句写雨景,景语句句含情,作者因喜雨而生发的“喜”的情绪溢于言表。
“消灾不数千金价,救苦重生八口家”,作者饱含深情地写出普通百姓靠天吃饭的真实心声,由此能够真切体会农人在遭受旱灾、濒临绝境之后突逢淋漓喜雨陡然畅快、喜不自胜的心情。作者在表述中将喜雨拟人化,使得喜雨具有了为百姓消灾救苦的观世音菩萨一般的慈悲胸怀,直剖心声式的叙写让喜雨具有了别样的生命情怀,更加突出作者对及时喜雨的盛赞和感激。
小令的末三句,写作者目睹好雨连绵,因为满心的喜悦生发出美好的想象:花开得热烈,瓜结得硕大。作者巧妙地将全曲的焦点收束在“葫芦棚”中一个耀眼的“赤金瓜”上,由点及面地遐想喜雨之后的一派丰收景象。此首小令描摹细致、想象鲜活,通过自然纯朴的语言,按照盼、看、听、想的内在思路,使难以言表的喜悦情绪在字句的锤炼、意象的捕捉、细节的描写中完全迸发出来,有一种强烈的情绪感染。
综观两首小令,因为及时好雨而生发无尽喜悦,一方面展现了归隐田园的作者源于生活的真实内心感受,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具有悯农情怀的作者与农人息息相通的深层情感。语言清新活泼,情感强烈真挚,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对及时好雨的赞美、感激和喜爱。
关于此词的写作,宋人傅榦的《注坡词》所叙甚详。傅云:“《本事集》云:陈述古守杭,已及瓜代,未交前数日,宴僚佐于有美堂。侵夜月色如练,前望浙江,后顾西湖,沙河塘正出其下,陈公慨然,请贰车苏子瞻赋之,即席而就。
上片前两句极写有美堂的形胜,也即湖山满眼、一望千里的壮观。此二句从远处着想,大处落墨,境界阔大,气派不凡。
“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这两句反映了词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使君此去,何时方能重来?何时方能置酒高会?他的惜别深情是由于他们志同道合。据《宋史·陈襄传》,陈襄因批评王安石和“论青苗法不便”,被贬出知陈州、杭州。然而他不以迁谪为意,“平居存心以讲求民间利病为急”。而苏轼亦因同样的原因离开朝廷到杭州,他自言“政虽无术,心则在民”。他们共事的两年多过程中,能协调一致,组织治蝗,赈济饥民,浚治钱塘六井,奖掖文学后进。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确实做了不少有益于人民的事。此时即将天隔南北,心情岂能平静?
过片描写华灯初上时杭州的繁华景象,由江上传来的流行曲调而想到杜牧的扬州,并把它与杭州景物联系起来。想当年,隋炀帝于开汴河时令制此曲,制者取材于河工之劳歌,因而声韵悲切。传至唐代,唐玄宗听后伤时悼往,凄然泣下。而杜牧他的著名的《扬州》诗中写道:“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直到宋代,此曲仍风行民间。这种悲歌,此时更增添离怀别思。离思是一种抽象的思绪,能感觉到,却看不见,摸不着,对它本身作具体描摹很困难。词人借助灯火和悲歌,既写出环境,又写出心境,极见功力之深。
结尾两句,词人借“碧琉璃”喻指江水的碧绿清澈,生动形象地形容了有美堂前水月交辉、碧光如镜的夜景。走笔至此,词人的感情同满江明月、万顷碧光凝成一片,仿佛暂时忘掉了适才的宴饮和世间的纷扰,而进入到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美妙境界。这里,明澈如镜、温婉静谧的江月,象征友人为人高洁耿介,也象征他们友情的纯洁深挚。写有美堂上所观夜景。
此词以美的意象,给人以极高的艺术享受。词中美好蕴藉的意象,是作者的感情与外界景物发生交流而形成的,是词人自我情感的象征。那千里湖山,那一江明月,是作者心灵深处缕缕情思的闪现。
咏物诗在中国起源甚早。从现存作品来看,《诗经》中的《鸱鸮》,《楚辞》中的《桔颂》已肇其端。魏晋以后,作者渐众,作品渐多,如张协、谢灵运、颜延之、鲍照、何逊等,都有“尚巧似”或“形似”的特色,所以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总结道:“自近代以来,文贵形似。……体物为妙,功在密附。故巧言切状,如印之印泥,不加雕削,而曲写毫芥。”但这首诗咏山寺夜灯却基本上是出之以虚笔。首联言山灯明亮,照彻天地,如百花怒放,就像春天突然来到了人间。夜晚的冷寂,本不足比为春,今有灯火,不仅形象如花,亦为环境增添了暖色,所以这个比喻可以成立。这使世人想起了岑参著名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银花开。”比体和喻体之间反差也很大,这种相似或许不是偶然的。三、四两句是最实的一联,但写佛灯之盛、之亮,仍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五、六两句宕开一笔,调动神话传说,一方面渲染佛灯的不同寻常,另一方面,也暗示了佛灯的神奇。至结尾处,诗人突发奇想,认为佛灯“若任扶桑路,堪言并日轮”,这固然是点出了某种喻意,但从自然现象来说,也是由黑夜到白天的一个自然的流程,从而使得通篇前后一体,非常圆融。
诗人把黑暗的大千世界变为朗朗白昼,实则暗示佛教是人们心中的一盏明灯,但这层意思完全融于诗化的语言之中,毫无枯涩之感,这反映了作者高超的艺术表现力。
这首词先写孟达作《上堵吟》的历史内容和背景,后写眼前的景物,感叹历史终成陈迹。是苏轼按照孟达《所作上堵吟》的韵调,描写了汉昭烈帝刘备章武间的一段兴衰史,让后人借历史深深反思现实。
第一至第六句,写孟达作《上堵吟》的历史内容和背景。《水经注》:堵阳县(竹山县),堵水出焉,有白马塞(台),孟达为新城守,登之而叹日:“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更失之乎。”为《上堵吟》。即苏轼所写“台上有客吟《秋风》”,亦是《上堵吟》的历史由来。为何“悲声萧散飘入空”?为何游女“欲学声同意不同”?两者答案是一个:“千里金城两稚子”,即“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更失之乎”的历史内容。苏轼借以暗示赵宋王朝要吸取的教训。“台”为历史陈迹见证之地,“悲声”,是指“哀切”,“有侧人心”(郦道元《水经注》)之音,“愤激,其哀思之音”。“欲学”,言《上堵吟》“今人仍传此声”(盛弘之《荆州记》)。“两稚子”,言刘封、申耽仍很稚嫩。
第七句至第十三句,写苏轼转向眼前,感叹历史终成陈迹。忆往昔,“白马”山为“塞”,“凤林”为“关”。“过关无百步,旷荡吞楚薮(sǒu)。”(苏轼《岘山》诗)美丽的塞、关,历史千古的名字,如今是“山川无人空自闲”。俱往矣,让今人悲叹“亦何苦”?现实是无情的,“江水冬更深,鳊鱼冷难捕”,百姓的衣食仍难以解决。这是苏轼欲言而未言的词作本意。最后两句,与开头照应,发出让人深思的历史回音。“悠悠江上听歌人,不知我意徒悲辛。”与“台上有客吟《秋风》,悲声萧散飘入空”相比,成为“声同意不同”的历史回声:“山川无人空自闲,我悲亦何苦?”
全词,观历史陈迹,即物抒情,怀古叹今。步孟达《上堵吟》的韵调,追忆了汉昭烈帝刘备章武间的一段兴衰史。天地有情,历史无情。昔日的白马要塞、凤林雄关而今也只是历史陈迹,“山川无人空自闲”,让后人借以去深深反思现实。苏轼的词作本意就在于此。
该诗首联写接文书的情况;颔联写诗人的心情;颈联写对农村生活的眷恋;尾联写诗人自己只适合在农村躬耕自食。全诗通过对一次征召赴任行程的描写,抒发了诗人为国事奔忙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和对于田园生活的留恋之情。该诗未脱宋人以散文为诗的风气,但有所创新,平淡清远,饶有风趣。
首联扣题,写“被檄夜赴邓州幕府”的情景。当时金朝北拒蒙古,南防南宋,国势日危,所以曾下诏,凡事关军国,七品官职以上者,虽在丁忧,亦在征调之列。故“幕府文书”四字下笔沉重,它不仅说明下发文书机构的权威之重,而且还意味着这是军令如山,不能抗拒。下继“鸟羽轻”三字以进一步说明所见文书的紧急。此处“轻”字一语双关,既指鸟羽之轻,也指传送之捷。“敝裘羸马月三更”,当诗人接到幕府的紧急文书后,一刻也不敢迟延,立即连夜动身赴召。三更半夜,春寒料峭,月色凄迷,世人这时都在温暖的梦乡中,而诗人却因为身在仕籍,“被檄”告别妻子儿女,孤零零地一个人夜踏征程。再看看身上披的“敝裘”,坐下骑的“羸马”,不明言怨而怨气已九曲回肠。
颔联接写“夜赴邓州”的感想。诗人向以归隐为超凡脱俗,而今虽在丁忧,仍不免被征为官,难以脱卸世事,故联想起“未能免俗”的典故来,不禁自觉好笑。“岂不怀归”亦是古诗成句。诗人由被迫赴征进而联想到此诗,说明自己并非留恋官职而甘于抛妻别子,而是因为军令如山,期程紧急,无可奈何,迫不得已。此二句沿用成语,以故为新,用典属事,极为精当贴切。且多为虚字,前果后因,勾连呼应,构成乍看不似对句而实则字字工对给人以气韵活脱、动宕流走的流水对,这种散文式的句法,来源于杜甫,极见诗人的功力。
颈联转写次日白天路上所见之景。诗人整个白天骑马赶路,所行路程很长,所见事物景观也必很多,但他只用这两句诗来突出总括其沿路所见。诗中出句是点的描绘,侧重于听觉;对句是面的概括,侧重于视觉。前者像幅浓抹重染的工笔画,后者像是简约疏淡的写意画。二句合力构成一幅春光明媚、气象升平的农村乡野图。按说当时金朝土地日缩,战争频繁,所需开支,皆赖河南一地供给,征敛无度,河南农村绝不会有如此升平祥和的繁荣景象,诗所描绘的多有诗人理想化的成分,表现出对农村闲适生活的追味和怀恋。
尾联“此生只合田间老”,紧承颈联。诗人见景生情,认为自己生性闲淡疏放,这陂塘春鸭、桑柘晚烟,景色如画,正是自己向往依居、终老天年的理想所在。“谁遣春官识姓名”,从反面着笔,遥应诗题,回合全诗。诗人三十二岁时中进士第,曾得礼部尚书赵秉文等的鼎力推荐。如今被迫应征,不得归隐田园,全怪当年误人仕籍,追思起来,悔恨之余,进而怪罪“究竟是谁遣使礼官赏识我的姓名呢?”因疏放之才而得名,现在又反被名所累,逼迫俯仰官场,诗人由事及理,感慨深长,有“篇终接混茫”之致。
出仕与归隐,是长期困扰诗人的心理矛盾。诗人被迫应征,触事感怀,欲隐不得的遗憾遂占据心头。该诗在开始描述军令如山,不可违逆及半夜赶路、衣单形只之后,又从正面着笔,倾诉此事所直接导致的空持清高而“未能免俗”和亲人难聚、有家难在的感叹;接着再从反面着笔,通过对途中景物的理想式的描绘,反映出自己对田园生活的深切向往;最后通过对仕隐矛盾的对比观照,深切地认定自己人生旨趣的归宿所在,对从前误入仕途而如今为名所累的行迹懊悔不已,怨恨再三。诗人就是这样围绕出仕在心中引起的波澜,从正反两方面往返曲折,纵深发展,“愈折而意愈深,味愈隽”。在语言方面,诗人活用典故,以故为新,句法冲折拗峭,明显接受了黄庭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