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枯藤老屦,行行只复行行。
泥路野人屐迹,石桥流水琴声。
潇洒枯藤老屦,行行只复行行。
泥路野人屐迹,石桥流水琴声。
陈普

陈普

陈普(公元一二四四年至一三一五年)生于宋理宗淳祐四年,卒于元仁宗延祐二年,年七十二岁。居石堂山。入元,隐居教授,从学者数百人。三辟为本省教授,不起。当聘主云庄书院。晚居莆中,造就益众。普著述有石堂遗稿四卷,《四库总目》行于世。 ▶ 75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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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郑子玄¹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²、曾³、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xiāo)哓然¹⁰语人曰:“我欲厉¹¹俗而风¹²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译文:郑子玄,是丘长孺父子常在一起作诗论文的朋友。他的文章虽然不及丘长孺父子,但品德朴实而且有知羞耻的心,不愿去讲学,也是位可喜人物,所以喜欢他。他完全没有亲身见过颜回、曾参、子思、孟轲,也没有亲身见过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只看到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也确实像他们那样罢了,所以感到羞耻而不愿去讲学。不讲虽然是过错,但是使学者感到羞耻而不愿意去讲,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如像这样而作罢,那么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道学家就该讨伐了。他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这些人都是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高官,志在成为巨富;既然已经得到高官,成为巨富,仍然照样讲着道德,说着仁义;又跟着对人乱嚷乱叫说:“我想要劝勉讽戒社会习俗。”他认为败坏社会风气的,没有能超过讲周敦颐、程颖、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了,所以更加不相信。不相信就不愿意讲。既然如此,不讲也就不是过错了。
注释:¹郑子玄:与下句的丘长孺都是李贽在麻城时的朋友。²颜:颜回,又名颜渊,字子渊,孔子得意弟子。早亡。后世尊为复圣。³曾:曾参,字子舆。孔子弟子。以孝著称。传孔子之学,以授子思。后世尊为宗圣。⁴思:子思。孔子之孙,名伋。受学于曾子,后世称为述圣。⁵孟:孟轲,字子舆,子思的再传弟子,后世尊为亚圣。⁶周:周敦颐,字茂叔,号濂溪,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理学的创始人。⁷程:指程颢、程颐兄弟。世称“二程”,洛阳人。并为理学奠基人。⁸张:张载,字子原,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人,人称横渠先生,北宋理学家,其学派称“关学”。⁹朱:朱熹,字元晦,号晦庵,婺源(今属山西)人。他把二程学说发展为完整的理学体系,为理学的集大成者,人称“程朱学派”。¹⁰哓哓然:争辩不休的样子。¹¹厉:同“励”。¹²风:教化,感化。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黄生¹过此,闻其自京师²往长芦³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sōng),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sì)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cù)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sōng)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xián)¹⁰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译文:黄生经过这里,刚从京城去长芦去打秋风又眼着别处去担任新的职务。遇到了更有权势的官僚,便舍弃了长芦的长官,随即调转马头往北,而撞风冒寒,不顾年老,已经到了麻城,对我说:“我想游览嵩少,那个有地位的人也想游览嵩少,于是拉着我一起走,因此来到这里,但他已经在城里等着我,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这里住上一夜了。回来的时候再经过这里,经过这里就多相聚几天再分别,现在太过仓促了,实在舍不得分别。”他的话是这样说的,但他的真心又是怎样的呢?我猜测他的内心实在是对在林那里捞油水难以割舍把。林三次上任做官的,黄生没有一次不跟着前往,去了回来一定满载,现在仍没有满足,好像饿狗想着隔日的屎一样,竟敢欺骗我说是想游览嵩少。他用游览嵩少山的名义隐藏到林云程处去打秋风来欺骗我;又担心林云程怀疑他打完秋风半路离开寻找我,于是用再用舍不得我李贽的原因,再来寻访李贽为理由来使林云程满意:真是名利双收,肉体享受得到满足,名声品行得到保全。我和林云程差一点都落入他的圈套而不能够察党,能不说他的手段太狡诈了吗!今天宣传道学的人,和他有什么不同呢!
注释:¹黄生:其名及生平未详。²京师:这里指明代京都北京。³长芦:在今河北沧州市西。⁴抽丰:指找关系走门路向人求取财物。也作“秋风”或“打秋风”。⁵九江:今江西九江市。⁶麻城:今湖北麻城,时李贽在此讲学。⁷嵩少:河南嵩山的别称。嵩山西为少室,故称“嵩少”。⁸卒卒:同“猝猝”,仓猝。⁹林汝宁:指汝宁林知府。汝宁府,治所在今河南汝南县。¹⁰嗛:字或当作“赚”,欺骗。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¹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²,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yú)³。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bǐ)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译文:可以看些所谓圣人其实和那些自称山人的那些人是一样的,只是有幸运有不幸运的不同罢了。幸运能写诗就自称为山人,不幸运不能写诗就不称自己为山人,称自己为圣人。幸运能讲良知,那么就自称为圣人,不幸运不能讲良知,那么就不称圣人而称自己为山人。这样翻来覆去,为骗世人和名利,名义上是山人心里却和商人一样追求名利,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穿墙偷盗。已经是可鄙视了,为了掩盖打秋风的目的竟然标榜是游嵩少。以为别人是可以欺骗的,那就更加可鄙了。现在讲道德性命之学的道学家,都是和标榜游览嵩室山的黄生一样患得患失,而志气在于高官厚禄,美好的田宅,吉利坟地,庇护后人,都是在林云程那里假托理由舍不得李贽。子玄不愿意讲学,确实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注释:¹山人:指隐士。²良知:孟子用以指天赋的道德观念。《孟子·尽心上》:“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后来王守仁据以提出“致良知”说,作为道德的修养方法。³穿窬:《论语·阳货》:“其犹穿窬之盗也与!”穿,穿壁;窬,同“逾”,越墙。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zī)¹,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lǚ),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jiā)²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译文:再说商人又有什么可以鄙视呢?带着数万资金,经历风浪波涛的危险,受到关卡上官吏的侮辱,在集市交易中忍受诟骂,辛苦劳累无法形容,所携带的很重,但是得到的却微不足道。然而还要和卿大夫们结交,这以后才才能获得利益而避开危害,怎么能够傲慢地坐在公卿大夫之上呢!今天这些所谓山人,名义上如同商人,但实际上没有一点资本被称为山人,却不是公卿的门不踏,所以是可鄙的。尽管如此,我难道就没有这种表现吗?怎么知道我没有商人的行为和想法,穿着佛教的外衣用来欺瞒世人,骗取名声呢?如有的话请对我进行责备、惩罚,我不袒护短处。即使如此,像他们那样患得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肯定是不会做的。
注释:¹赀:同“资”,财物。²释迦:释迦牟尼,佛教的始祖。这里指佛教。

  本文是李贽写给友人焦竑的一封书信。在这封信中,李贽对由宋代程朱理学发展而来的明代假道学,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批判。文章先以郑子玄的“以讲道学为耻”与黄生式“名利两得”的假道学展开对比;又以“心同商贾”的山人与“口谈道德”的圣人其实一样,来衬托郑子玄的“可喜”与可贵;再进一步指出“欺世盗名”的假道学连商贾都不如的虚伪本质。全文层层推进,笔锋犀利,抨击十分有力。

  此信开篇即称道郑子玄“质实有耻",而其所谓有耻者,则在于他“不肯讲学”,其言下之意大概说当今之讲学者都是“无耻”的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是他不曾亲见先秦颜(渊)、曾(参)、(子)思、孟(轲)诸贤,也不曾亲见宋代周(敦颐)、程(颢、颐)、张(载)、朱(熹)等理学宗师。仅从他所听到和看到的今之道学家的言行,便足以使他深感羞耻而绝不肯讲了。接着,作者以“不讲虽是过”这种退一步的笔法,将为何“学者耻而不讲”的缘故和罪过完全归结到“今之讲学者”的身上,并说他们“使学者耻而不讲”,断言其罪“可诛”,明确地表示自己对“今之讲学者”的憎恨态度。原来,今之讲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是一些虚伪的道学家;他们骗得高官巨富以后仍继续“讲道德,说仁义”,并说要以道德仁义“厉俗而风世”,其实始终都是虚伪的。郑子玄认为正是这些讲周、程、张、朱者才真正是最“败俗伤世者”,所以对他们“益不信,不信故不讲”。李贽最后归结道:“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从而又否定了前边所说的“不讲虽是过”之说。宋理学家大儒朱熹曾将人类历史划为“圣”、“凡”两境,三代(夏商周)以前属于“圣境”,“圣境”之人均无利欲、富贵的要求,是一个理想的境地。因此,朱熹十分推崇汉代经学大师董仲舒“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观点,即认为讲仁义道德的人是不言功利的。明代的道学家却口讲仁义道德而心系高官厚禄,在行为上违背了这个观点。因此,李贽不但明言此中人心口不一,而且将其一旦以不仁不义的手段获取高官巨富之后,却偏要假惺惺地大谈其仁义道德以掩盖其丑行的心态揭示于众。这里须指出的是,李贽此番批判绝无站在儒学立场上以维护其纯洁性之意,实乃借此攻击假道学之虚伪,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这里,作者不仅将假仁假义欺世盗名的道学家的本质彻底揭露出来,而且又点出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从而泾渭分明地将学者分为“有耻”与“无耻”两类。以郑子玄与当今假道学家相比,后者之“无耻”便昭然若揭了。

  然后,李贽极尽其讽刺之笔,以黄生为例,尖锐地揭露假道学家的骗术。他形象鲜明地将这个趋炎附势、厚颜无耻的家伙南来北往、“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死乞白赖地到处“抽丰”、索要财物的可贱可鄙形象活画出来。说到底,这位黄生不过是为了“好一口食难割舍”便两边讨好,两边炫耀,又两边行骗罢了。作者在这里借村言俚语写出那个黄生永无厌足的丑态是“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与上文“好一口食难割舍”遥相照应,极写其人灵魂的卑鄙污秽。而且在表现形式上也故意运用与道学家惯常使用的雅言相违的粗俗之语,以示自己纯属“异端”,与他们绝无共同之处。李贽用此句痛斥其丑行,极尽诅咒斥骂之能事,真是痛快淋漓,无以复加,足以使此辈掩面落荒而逃。此段黄生之例,虽似揭露黄生其人,而其目的则是借以批判“今之讲周、程、张、朱者”,故结语曰“今之道学,何以异此”,便把作者一腔忿懑之气完全倾泻在“今之道学”家身上了;并使这段与上段的若即若离而骤成有机整体,全在敷演与转接之功。接着,李贽又揭露并批判了道学家行骗的另一种方式——托名“圣人”或“山人”,改头换面地以欺世盗名,获取暴利。自古以来就有一些文人以“隐士”或“山人”自命,名为清高避俗,实则坐待入仕之良机;更有一些儒者自谓深得知善知恶的“良知”,大讲仁义道德而倍受统治者青睐。对这些人,李贽剖析了他们的居心和隐私,指斥他们“名山人而心商贾”之“可鄙”,乃至“掩抽丰而显嵩、少”的行为的“尤可鄙”。这是一层。再说那些以“圣人”自称的“今之讲道德性命者”,或“自称曰圣人”,或“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者,都不免“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都是黄生一类四处行骗的人物。这是又一层。经过这样深透的分析,可见郑子玄的不肯讲学,应为“质实有耻”而“可喜”了。既呼应了首段,又照应了二段,章法十分纯熟。这里,李贽非常独特地避用古典而自引比喻阐发事理,如以前文中交代清楚了的“掩抽丰而显嵩、少”比喻如黄生般行骗;以“游嵩、少者”喻“显者”;以“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喻一箭双雕的骗术等等,既避免了重蹈当时文人拟古、沿袭之复辙,又借代以亲见亲听之事,使文章更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上段已说“名山人而心商贾,即已可鄙矣”,而在末段却开口便说“商贾亦何可鄙之有”。其实,前所言的“可鄙”,实指心口不一、名实不符的“山人”,非指商贾。李贽认为,“身履是事,口便说是事,作生意者但说作生意,力田作者但说力田作,凿凿有味,真有德之言。”(《答耿司寇》)全然没有什么可鄙。况且商贾“辛苦万状”,“受辱忍诟”,还要承担风险,既劳力又劳心,而所得却很微薄。“山人”则不同,他们“不持一文”本钱,“非公卿之门不履”,凭三寸不烂之舌而专事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之事,他们早已“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童心说》),这些人才是最可鄙贱的。在此,作者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最后,李贽以自己为例,明言若自己亦“存商贾之心”却披着仁义外衣而行欺世盗名之事,“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以示其与“失却真心”的假道学家斗争到底的决心。可见其襟怀之坦荡。此段紧承上段对郑子玄“不肯讲学”之赞许,进一步阐发了作者对假道学的厌恶。

  这篇散文在分析问题、论证事理时所体现的复杂谨严、逻辑周密的思维特点是十分突出的。文章既具有丰富的形象性,又具有精湛的思辩性,表现出作者良好的文学素养和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全文系书信体,语言朴素,笔到意随,而良友契厚,相知有素,倾怀畅谈,更无不尽之辞。李贽文章所具有的内容深厚和大胆的反潮流思想,在这篇文章里得到充分的体现,可视为其散文的典型之作。当然,他的整个思想体系比这篇书信所能表达的要丰富得多,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李贽的著作,封建统治者视为洪水猛兽,明清两代均曾多次禁毁过,这也可以证明他的进步思想是为封建统治者所深恶痛绝的。他的书却始终未能禁绝,而是一直流传至今,正说明人民对他的欣赏或赞同。恰如明末慈溪冯元仲所赞:“手辟洪蒙破混茫,浪翻古今是非场。通身是胆通身识,死后名多道益彰。”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茅宗祥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明清文学卷.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年6月:第102—105页
开元二十六年,客有从元戎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以示,适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开元二十六年,客有从元戎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以示,适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译文: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有个随从主帅出塞回来的人,写了《燕歌行》诗一首给我看。我感慨于边疆战守的事,因而写了这首《燕歌行》应和他。
注释:燕歌行:乐府旧题。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汉家¹烟尘²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译文:唐朝东北边境战事又起,将军离家前去征讨贼寇。
注释:¹汉家:汉朝,唐人诗中经常借汉说唐。²烟尘:代指战争。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男儿本自重横行¹,天子非常赐颜色²
译文:男儿本来就看重驰骋沙场,杀敌打仗,皇帝又特别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
注释:¹横行:任意驰走,无所阻挡。²非常赐颜色:超过平常的厚赐礼遇。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chuāng)¹²³鼓下榆关,旌(jīng)(pèi)(wēi)(yí)(jié)间。
译文:军队擂击金鼓,浩浩荡荡开出山海关外,旌旗舒展飘扬在碣石山间。
注释:¹摐:撞击。²金:指钲一类铜制打击乐器。³伐:敲击。榆关:山海关,通往东北的要隘。⁴旌旆:旌是竿头饰羽的旗。旆是末端状如燕尾的旗。这里都是泛指各种旗帜。⁵逶迤:舒展的样子。⁶碣石;山名。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校尉¹羽书²飞瀚(hàn)³,单于猎火照狼山
译文:校尉紧急传羽书,飞奔浩瀚之沙海,匈奴单于举猎火光照已到我狼山。
注释:¹校尉:次于将军的武官。²羽书:(插有鸟羽的,军用的)紧急文书。³瀚海:沙漠。这里指内蒙古东北西拉木伦河上游一带的沙漠。⁴单于:匈奴首领称号,也泛指北方少数民族首领。⁵猎火:打猎时点燃的火光。古代游牧民族出征前,常举行大规模校猎,作为军事性的演习。⁶狼山:又称狼居胥山,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克什克腾旗西北。一说狼山又名郎山,在今河北易县境内。此处“瀚海”、“狼山”等地名,未必是实指。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山川萧条极¹边土,胡骑凭陵²杂风雨³
译文:山河荒芜多萧条,满目凄凉到边土,胡人骑兵来势凶猛,如风雨交加。
注释:¹极:穷尽。²凭陵:仗势侵凌。³杂风雨:形容敌人来势凶猛,如风雨交加。一说,敌人乘风雨交加时冲过来。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战士军前半死生¹,美人帐下犹歌舞。
译文:战士在前线杀得昏天黑地,不辨死生;将军们依然逍遥自在地在营帐中观赏美人的歌舞!
注释:¹半死生:意思是半生半死,伤亡惨重。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大漠穷秋塞草腓(féi)¹,孤城落日斗兵稀²
译文:深秋季节,塞外沙漠上草木枯萎;日落时分,边城孤危,士兵越打越少。
注释:¹腓(一作衰):指枯萎。²斗兵稀:作战的士兵越打越少了。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常轻敌 一作:恒轻敌)
身当恩遇¹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常轻敌 一作:恒轻敌)
译文:主将身受朝廷的恩宠厚遇常常轻敌,战士筋疲力尽仍难解关山之围。
注释:¹身当恩遇:指主将受朝廷的恩宠厚遇。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铁衣远戍(shù)辛勤久,玉箸¹应啼别离后。
译文:身披铁甲的征夫,不知道守卫边疆多少年了,那家中的思妇自丈夫被征走后,应该一直在悲痛啼哭吧。
注释:¹玉箸:白色的筷子(玉筷),比喻思妇的泪水如注。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少妇城南¹欲断肠,征人蓟(jì)²空回首。
译文:思妇独守故乡悲苦地牵肠挂肚,征夫在边疆遥望家园空自回头。
注释:¹城南:京城长安的住宅区在城南。²蓟北:唐蓟州在今天津市以北一带,此处当泛指唐朝东北边地。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无所有。(飘飖 一作:飘摇;无所 一作:更何)
边庭飘飖(yáo)¹那可度²,绝域³苍茫无所有。(飘飖 一作:飘摇;无所 一作:更何)
译文:边塞战场动荡不安哪里能够轻易归来,绝远之地尽苍茫更加荒凉不毛。
注释:¹边庭飘飖:形容边塞战场动荡不安。庭,一作“风”。飘飖:随风飘荡的样子。²度:越过相隔的路程,回归。³绝域:更遥远的边陲。⁴无所有:更加荒凉不毛。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杀气三时¹作阵云²,寒声一夜³传刁斗
译文:早午晚杀气腾腾战云密布,整夜里只听到巡更的刁斗声声悲伤。
注释:¹三时:指晨、午、晚,即从早到夜(历时很久。三,不表确数。)。²阵云:战场上象征杀气的云,即战云。³一夜:即整夜,彻夜。⁴刁斗:军中夜里巡更敲击报时用的、煮饭时用的,两用铜器。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相看白刃血¹纷纷,死节²从来岂顾勋³
译文:战士们互相观看,雪亮的战刀上染满了斑斑血迹;坚守节操,为国捐躯,岂是为了个人的名利功勋?
注释:¹血:一作“雪”²死节:指为国捐躯。节,气节。³岂顾勋:难道还顾及自己的功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¹
译文:你没看见拼杀在沙场战斗多惨苦,现在还在思念有勇有谋的李将军。
注释:¹李将军:指汉朝李广,他能捍御强敌,爱抚士卒,匈奴称他为汉之飞将军。

  《燕歌行》是高适的代表作。虽用乐府旧题,却是因时事而作的,这是乐府诗的发展,如果再进一步,就到了杜甫《丽人行》、《兵车行》、“三吏”、“三别”等即事命篇的新乐府了。《燕歌行》是一个乐府题目,属于《相和歌》中的《平调曲》,这个曲调以前没有过记载,因此据说就是曹丕开创的。 曹丕的《燕歌行》有两首,是写妇女愁思,由他首创,所以后人多学他如此用燕歌行曲调做闺怨诗。高适的《燕歌行》是写边塞将士生活,用燕歌行曲调写此题材他是第一个。此诗主要是揭露主将骄逸轻敌,不恤士卒,致使战事失利。历来注家未对序文史事详加考核,都以为是讽张守珪而作。其实,这是不符史实的。此诗所刺对象应是受张守珪派遣、前往征讨奚、契丹的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

  诗大体可分四段:首段八句写出师。其中前四句说战尘起于东北,将军奉命征讨,天子特赐光彩,已见得宠而骄,为后文轻敌伏笔。后四句接写出征阵容。旌旗如云,鼓角齐鸣,一路上浩浩荡荡,大模大样开赴战地,为失利时狼狈情景作反衬。“校尉”两句写抵达前线。羽书飞驰,见军情紧急;猎火照夜,说敌阵森严。

  第二段八句写战斗经过。其中前四句写战初敌人来势凶猛,我军伤亡惨重,后四句说至晚已兵少力竭,不得解围。“山川萧条极边土”,说明战场地形是无险可凭的开阔地带,这正有利于胡骑驰突,故接写敌军如暴风骤雨之袭来。“战士”两句用对比方法写出了主将骄惰轻敌,不恤士卒,一面是拚死苦战,一面仍恣意逸乐。这是诗中最有揭露性的描写。大漠衰草、落日孤城的萧飒景象,为“斗兵稀”作衬托,同时写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身当恩遇常轻敌”,正面点出损兵被围的原因,是诗的主旨。

  第三段八句写征人,思妇两地相望,重会无期。诗虽古体,多用偶句,此段因内容需要,而犹着意作对仗。又此诗平仄转韵,一般四句一转,独此段八句全用仄韵,与表现双方摇摇不安的心绪相适应。杀气成云,刁斗传寒,都是极力渲染悲凉气氛。

  末段四句,两句写战士在生还无望的处境下,已决心以身殉国。“岂顾勋”三字,仍是对将帅的讽刺。两句诗人感慨,对战士的悲惨命运深寄同情,诗以“至今犹忆李将军”作结,再次点明主题。盛唐时,殷璠评高适曰:“其诗多胸臆语,兼有气骨。”此诗确实可以作为代表。

  《燕歌行》不仅是高适的“第一大篇”(近人赵熙评语),而且是整个唐代边塞诗中的杰作,千古传诵,良非偶然。

  开元十五年(公元727),高适曾北上蓟门。二十年,信安王李禕征讨奚、契丹,他又北去幽燕,希望到信安王幕府效力,未能如愿:“岂无安边书,诸将已承恩。惆怅孙吴事,归来独闭门”(《蓟中作》)。可见他对东北边塞军事,下过一番研究工夫。开元二十一年后,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经略边事,初有战功。但二十四年,张让平卢讨击使安禄山讨奚、契丹,“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资治通鉴》卷二百十五)。二十六年,幽州将赵堪、白真陀罗矫张守珪之命,逼迫平卢军使乌知义出兵攻奚、契丹,先胜后败。“守珪隐其状,而妄奏克获之功”(《旧唐书。张守珪传》)。高适对开元二十四年以后的两次战败,感慨很深,因写此篇。

  诗意在慨叹征战之苦,谴责将领骄傲轻敌,荒淫失职,造成战争失利,使战士受 到极大痛苦和牺牲,反映了士兵与将领之间苦乐不同,庄严与荒淫迥异的现实。诗虽 叙写边战,但重点不在民族矛盾,而是讽刺和愤恨不恤战士的将领。同时,也写出了 为国御敌之辛勤。主题仍是雄健激越,慷慨悲壮。

yānxíng (bìng )

gāoshì tángdài 

kāiyuánèrshíliùnián yǒucóngyuánróngchūsàiérhuánzhě zuò yānxíng shì shìgǎnzhēngshùzhīshì yīnéryān 

hànjiāyānchénzàidōngběi hànjiàngjiācánzéi 
nánérběnzhònghéngxíng tiānfēichángyán 
chuāngjīnxiàguān jīngpèiwēijiéshíjiān 
xiàowèishūfēihànhǎi chánlièhuǒzhàolángshān 
shānchuānxiāotiáobiān pínglíngfēng 
zhànshìjūnqiánbànshēng měirénzhàngxiàyóu 
qióngqiūsàicǎoféi chéngluòdǒubīng 
shēndāngēnchángqīng jìnguānshānwèijiěwéi  (chángqīngzuò héngqīng )
tiěyuǎnshùxīnqínjiǔ zhùyīngbiéhòu 
shàochéngnánduàncháng zhēngrénběikōnghuíshǒu 
biāntíngpiāoyáo juécāngmángsuǒyǒu  (piāoyáozuò piāoyáo suǒzuò gèng )
shāsānshízuòzhènyún hánshēngchuándiāodǒu 
xiāngkànbáirènxuèfēnfēn jiécóngláixūn 
jūnjiànshāchǎngzhēngzhàn zhìjīnyóujiàngjūn 

沉阴结愁忧,愁忧为谁兴?
沉阴¹结愁忧,愁忧为谁兴?
注释:¹沉阴:形容忧伤的样子。
念与君相别,各在天一方。
念与君相别,各在天一方。
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
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
不聊忧餐食,慊慊常饥空。
不聊¹忧餐食,慊(qiàn)²常饥空。
注释:¹不聊:不是因为。聊,赖,因。²慊慊:空虚不满的样子。这二句是说,并不是缺少吃的东西,但自己时常感到空虚饥饿。这是用饥饿来比相思之情。
端坐而无为,仿佛君容光。
端坐而无为,仿佛君容光。
峨峨高山首,悠悠万里道。
峨峨高山首,悠悠万里道。
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
君去日已远,郁(yù)¹令人老。
注释:¹郁结:沉郁纠结,指忧愁痛苦之深。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
时不可再得,何为自愁恼?
每诵昔鸿恩,贱躯焉足保。
每诵(sòng)¹昔鸿恩²,贱躯³(yān)足保。
注释:诵:忆念。²鸿恩:大恩,厚意。³贱躯:妇女自指。这二句是说,每当我想起你对我的深恩厚意,我就觉得自己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
浮云何洋洋¹,愿因通我辞。
注释:¹洋洋:舒卷自如的样子。²通我辞:为我通辞,传话给远方的人。
飘摇不可寄,徙倚徒相思。
飘摇不可寄,徙(xǐ)(yǐ)²相思。
注释:徙倚:低徊流连的样子。²徒:空自,白白地。
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
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¹
注释:¹不治:不修整,这里指不揩拭。明镜不拭,积满尘土,亦犹《诗经·伯兮》“谁适为容”之意。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惨惨时节尽,兰华凋复零。
(cǎn)¹时节²尽,兰华³凋复零。
注释:¹惨惨:伤心的样子。²时节:时令季节。³兰华:即兰花。华字古义作花。
喟然长叹息,君期慰我情。
(kuì)¹长叹息,君期²慰我情。
注释:¹喟然:伤心的样子。²期:读如其,恳请的语气。或曰“君期慰我情”,似应作“期君慰我情”。期,期待,盼望。
辗转不能寐,长夜何绵绵。
辗转不能寐,长夜何绵绵。
蹑履起出户,仰观三星连。
(niè)(lǚ)¹起出户,仰观三星²连。
注释:¹蹑履:穿鞋而不提后帮,即俗所谓趿拉。²三星:即参星。
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
自恨志不遂,泣涕如涌泉。
思君见巾栉,以益我劳勤。
思君见巾栉(zhì)¹,以益我劳勤。
注释:¹巾栉:手巾、篦子,泛指洗梳用具。益:增添。这二句是说,见到你昔日用的洗梳用具,更加增添我思念的苦痛。
安得鸿鸾羽,觏此心中人。
安得鸿鸾羽,觏(gòu)¹此心中人。
注释:¹觏:遇见。
诚心亮不遂,搔首立悁悁。
诚心亮¹不遂²,搔首立悁(yuān)³
注释:¹亮:实在,诚然。²不遂:不能如愿。³悁悁:忧劳的样子。
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
何言一不见,复会无因缘。
故如比目鱼,今隔如参辰。
¹如比目鱼²,今隔如参辰³
注释:¹故:从前。²比目鱼:指鲽鱼和鲆鱼。鲽负的两眼都长在身体的右面,鲆鱼的两眼都长在身体的左面,两种鱼不合并不能游行。古人常以比目鱼来比喻恩爱夫妻。³参辰:二星名,参在西方,辰在东方,两星出没互不相见。
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
人靡(mí)不有初,想君能终之¹
注释:¹“人靡不有初”二句:《诗经·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意思是人们办事情开头往往都不错(有初),但能够善始善终的却很少。这里反用其意说,我想你是能善始善终的。
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
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¹
注释:¹期:期待,希望。以上二句是说,离别已经好几年了,旧日的恩情还能有希望保持吗?
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
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jī)¹
注释:¹尤讥:谴责,讥刺。尤,责怪。
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
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yú)¹
注释:¹须臾:片刻。
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室思》组诗共六章,写的是妻子对丈夫的思念,各章之间并无贯串的故事情节。这里详析第三章和第六章。一则因为以这两章为主,连及其余,也就大致反映了全诗的面貌;二则因为这两章比较精采,也流传较广,在六章之中是具有代表性的。

  先讲诗的第三章,前面两章已经写过:“念与君相别,各在天一方”;“君去日已远,郁结令人老”。深沉的思念早已使她陷入难解难销的境地。“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此刻,这位思妇望着那悠然自得的浮云,便想托它给远方的丈夫捎去几句心中的话儿,可是那浮云瞬息万变、飘渺幻化,不可能叫人放心寄语。她徘徊彷徨,坐立不安,只有徒然相思而已。这无法摆脱的悲哀,激起了她对生活不公的感慨——“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后一句是写实,前一句不无夸张,现实中当然未必是“人离皆复会”。但是这么一纵一擒,就更能反衬出感情上的痛苦。人们在极度悲痛时往往难免有这种过激的感情和语言,比如“民莫不谷,我独不卒”(《诗·蓼莪》);又如《论语》中:“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这一章十句,“人离”两句是承上启下的过渡。因为“无返期”,才想到托云寄辞;因为“无返期”,所以思无尽时。妙在“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之前,又插入一个回顾的细节:自你离家之后,我从不梳妆,那明亮的镜子虽然满是灰尘,也无心事去擦它。这个倒叙,造成回环往复的效果,也是她纷繁杂乱心绪的写照。如果单就“自君之出矣”四句而言,则前一句为因,后三句为果,简洁明快,而又包孕丰富。“明镜暗不治”,虽是写事、写物,却可见其貌;“思君”二句,又可察其情。此情,此貌,正传神地刻画出思妇的生活和心态。所以从南北朝到隋唐,仿作者甚多,且皆以“自君之出矣”为题作五言四句的小诗。它之所以有如此深远的影响,除了上面讲的晓畅隽永之外,大概更主要的是因为它有清新自然之趣。正如钟嵘所说:“吟咏性情,亦何贵于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惟所见;……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诗品》)。朱弁也说过:“诗人胜语,感得于自然,非资博古。若‘思君如流水’……之类,皆一时所见,发于言词,不必出于经史。……拘挛补缀而露斧凿痕迹者,不可与论自然之妙也”(《风月堂诗话》)。这些都是在称赞它的不假雕饰的自然之美。

  再讲诗的第六章。诗的第四章写夜不能寐,触景生情,泪如泉涌;第五章写睹物怀人,更增思念之苦;意在将“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得以具体充分地发挥。但是,思念无穷,诗终有结,第六章便是全诗的结尾。君无返期,音信不通,思亦无用,盼也是空,最后只剩下一个心愿:愿君莫忘旧情。这就很像“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孟郊《古别离》)的意思,只是这位温柔细心的女子说得更为曲折委婉。《诗·大雅·荡》中有句诗叫做“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里稍加改变,意思是说:人们做事情往往是有头无尾,不过我想你是能始终如一的。可是,想想分别多年,情况不明,世事难料,旧日的恩情还有保持的希望吗?但那种喜新厌旧,重新忘故的行为,毕竟是仁人君子所谴责、所讥刺的。“重新而忘故,君子所尤讥”,不着己,不着彼,语意盘空,笔势突兀,它的分量在于提出了一个理想的、正直的生活准则和为人之道,下面四句正是就此生发,所以前人曾评曰:“以名义厚道束缚人,而语气特低婉”(《古诗归》)。其“低婉”之处,首先表现在她先说自己,再说对方:你虽然寄身远方,我可没有片刻忘了你;既然过去那么恩爱情深,现在该不会变得情淡意薄,想你也是时时思念我的。先自处于厚,次则言君不薄,以己之情动彼之情,婉曲动人。其次,表现在虽不无怨艾之情,不安之意,却绝不露圭角,一再地说:“想君能终之”,“想君时见思”,总以忠厚诚挚之心,构想“君”之所为、所思,其良苦之用心,全在盼美好之未来。这,便是千思万念之归宿,也是通篇之结穴。这一章时而写己,时而写彼;时而泛言,时而切指;时而忧惧,时而自慰;局势变换,一步一折,终落在凭空设想之处,似尽不尽,真是一片真心,无限深情,这大概就是钟惺说它“宛笃有十九首风骨”(《古诗归》)的原因。

shì

gàn wèijìn 

chényīnjiéchóuyōu chóuyōuwèishuíxīng 
niànjūnxiāngbié zàitiānfāng 
liánghuìwèiyǒu zhōngxīncuīqiěshāng 
liáoyōucānshí qiànqiànchángkōng 
duānzuòérwèi fǎng仿jūnróngguāng 

éégāoshānshǒu yōuyōuwàndào 
jūnyuǎn jiélìngrénlǎo 
rénshēngshìjiān ruòchūncǎo 
shízài wéichóunǎo 
měisònghóng鸿ēn jiànyānbǎo 

yúnyángyáng yuànyīntōng 
piāoyáo xiāng 
rénjiēhuì jūnfǎn 
jūnzhīchū míngjìngànzhì 
jūnliúshuǐ yǒuqióngshí 

cǎncǎnshíjiéjìn lánhuādiāolíng 
kuìránchángtàn jūnwèiqíng 
zhǎnzhuǎnnéngmèi chángmiánmián 
nièchū yǎngguānsānxīnglián 
hènzhìsuì yǒngquán 

jūnjiànjīnzhì láoqín 
ānhóng鸿luán gòuxīnzhōngrén 
chéngxīnliàngsuì sāoshǒuyuānyuān 
yánjiàn huìyīnyuán 
 jīnshēnchén 

rényǒuchū xiǎngjūnnéngzhōngzhī 
biéláiniánsuì jiùēn 
chóngxīnérwàng jūnsuǒyóu 
shēnsuīzàiyuǎn wàngjūn 
hòuwéi xiǎngjūnshíjiàn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台¹,北山有莱(lái)²。乐只君子,邦家之基³。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译文:邦山生柔莎,北山长嫩藜。君子很快乐,为国立根基。君子真快乐,万年寿无期。
注释:¹台:通“薹(tái)”,莎草,又名蓑衣草,可制蓑衣。²莱:藜(lí)草,嫩叶可食。³基:根本。⁴只:语助词。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bāng)¹之光²。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译文:邦山生绿桑,北山长白杨。君子很快乐,为国争荣光。君子真快乐,万年寿无疆。
注释:¹邦家:国家。²光:荣耀。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杞(qǐ)¹,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²。乐只君子,德音³不已。
译文:邦山生枸杞,北山长李树。君子很快乐,人民好父母。君子真快乐,美名必永驻。
注释:¹杞:枸杞。²父母:意指其爱民如子,则民众尊之如父母。³德音:好名誉。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栲(kǎo)¹,北山有杻(niǔ)²。乐只君子,遐(xiá)³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译文:邦山生鸭椿,北山长菩提。君子真快乐,高年寿眉齐。君子真快乐,美德充天地。
注释:¹栲:树名,山樗,俗称鸭椿(chūn)。²杻:树名,檍树,俗称菩提树。³遐:何。⁴眉寿:高寿。眉有秀毛,是长寿之相。⁵茂:美盛。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南山有枸(jǔ)¹,北山有楰(yú)²。乐只君子,遐不黄耇(gǒu)³。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译文:邦山生枳椇,北山长苦楸。君子很快乐,那能不长寿。君子真快乐,子孙天保佑。
注释:¹枸:树名,即枳椇。²楰:树名,即鼠梓,也叫苦楸。³黄耇:毛传:“黄,黄发;耇,老。”⁴保艾:保养。

  全诗五章,每章六句,每章开头均以南山、北山的草木起兴,民歌味十足。南山有台、有桑、有杞、有栲、有枸,北山有莱、有杨、有李、有杻、有楰,正如国家之拥有具备各种美德的君子贤人。兴中有比,富有象征意义。但是兴语的作用还有为章节起势和变化韵脚以求叶韵的作用。在此诗中,这两点表现得尤为明显。如果直说“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等,则显得突兀和浅直,加上“南山有台,北山有莱”等后,诗顿时生色不少,含蓄而委婉,诗的韵律也由此而和谐自然。兴语之后,是表功祝寿。每章两次直呼“乐只君子”,可以见出祝者和被祝者之间的亲密关系。前三章“邦家之基”“邦家之光”“民之父母”三句,言简意赅,以极节省的笔墨为被颂者画像,从大处落笔,字字千金,为祝寿张本。表功不仅是颂德祝寿之所本,而且本身也是其中的必要部分。功表得是否得体,直接关系到诗的主旨。正因为前面的功表得得体而成功,后面的祝寿才显得有理而有力。四、五两章用“遐不眉寿”“遐不黄耇”两个反诘句表达祝愿:这样的君子怎能不长眉秀出大有寿相呢!这样的君子怎能不头无白发延年益寿呢!这又是以前三章的表功祝寿为基础的。末了,颂者仍不忘加“保艾尔后”一句。重子嗣,是中国人的传统,由祝福先辈而连及其后裔,是诗歌的高潮之处。

  这首诗的内容虽单纯,但结构安排相当精巧,五章首尾呼应,回环往复,语意间隔粘连,逐层递进,具有很强的层次感与节奏感。选词用字,要言不烦、举重若轻、颇耐咀嚼,表现出歌词作者的匠心独运。作为宴享通用之乐歌,其娱乐、祝愿、歌颂、庆贺的综合功能是显而易见的。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346-348

nánshānyǒutái

míng xiānqín 

nánshānyǒutái běishānyǒulái zhǐjūn bāngjiāzhī zhǐjūn wànshòu寿 
nánshānyǒusāng běishānyǒuyáng zhǐjūn bāngjiāzhīguāng zhǐjūn wànshòu寿jiāng 
nánshānyǒu běishānyǒu zhǐjūn mínzhī zhǐjūn yīn 
nánshānyǒukǎo běishānyǒuniǔ zhǐjūn xiáméishòu寿 zhǐjūn yīnshìmào 
nánshānyǒu běishānyǒu zhǐjūn xiáhuánggǒu zhǐjūn bǎoàiěrhòu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岂曰无衣?七¹兮。不如子²之衣,安³且吉兮。
译文:难道说我没衣服穿?我的衣服有七件。但都不如你亲手做的,既舒适又美观。
注释:¹七:虚数,言衣之多;一说七章之衣,诸侯的服饰。²子:第二人称的尊称、敬称,此指制衣的人。³安:舒适。⁴吉:美,善。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岂曰无衣?六¹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yù)²兮。
译文:难道说我没衣服穿?我的衣服有六件。但都不如你亲手做的,既舒适又温暖。
注释:¹六:一说音路,六节衣。²燠:暖热。

  此诗与《秦风·无衣》题目及首句皆相同,然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却完全两样。从字面上看,似觉并无深意,但前人往往曲为之说,《毛诗序》云:“《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朱熹《诗集传》云:“曲沃桓叔之孙武公伐晋,灭之,尽以其宝器赂周釐王。王以武公为晋君,列于诸侯。此诗盖述其请命之意”,“釐王果贪其宝玩,而不思天理民彝之不可废,是以诛讨不加,而爵命行焉。”(同上)这一说法今人多表示怀疑,如程俊英《诗经译注》就认为“恐皆附会”。

  从诗意来看,此篇似为览衣感旧或伤逝之作。诗人可能是一个民间歌手,他本来有一位心灵手巧的妻子,家庭生活十分美满温馨。不幸妻子早亡,一日他拿起衣裳欲穿,不禁睹物思人,悲从中来。诗句朴实无华,皆从肺腑中流出:“难道说我没有衣裳穿?我的衣裳有七件,可是拣了一件又一件,没有一件抵得上你亲手缝制的衣裳,那样舒坦,那样美观。”“难道说我没有衣裳穿?我的衣裳有六件。可是挑了一件又一件,没有一件抵得上你亲手缝制的衣裳,那样合身,那样温暖。”语言自然流畅,酷肖人物声口。感情真挚,读之令人凄然伤怀。

  对于诗中的句读,旧说两段的起句都作六字句,然今人徐培均认为应标点为:“岂曰无衣?七兮。”前四字为一句,用以自问,后二字为一句,用以自答,诗人正是在这种自问自答中,抒写了一腔哀思。另外在一些字、词的解释上也颇多歧见。如“七”字、“子”字、“六”字,朱熹《诗集传》以为“侯伯七命,其车旗衣服,皆以七为节。子,天子也”。又云:“天子之卿六命,变‘七’言‘六’者,谦也,不敢以当侯伯之命,得受六命之服,比于天子之卿亦幸矣。”朱熹的解释,完全服从于他对于这首诗主题的理解。这首诗既然是述晋武公向周釐王请求封爵之意,那末他就必然把“七”解释为“诸侯七命”,把“六”解释为“天子之卿六命”,而把“子”解释为“天子”。前二者与晋武公的诸侯身份相当,后者则与周釐王的天子地位相称。其说固然言之成理,不失为一家之见,然与诗的本意可能相去甚远。

  从对此诗主题的理解出发,“七”和“六”俱为数词,也可以看作虚数,极言衣裳之多。而“子”则为第二人称的“你”,也即缝制衣裳的妻子。这样的理解,应该是符合诗的本意的。

  全诗分为两章,字句大体相同,唯两起变动一个字:“七”易为“六”;两结也变动一字:“吉”易为“燠”。这主要为的是适应押韵的需要。从全篇来说,相同的句式重复一遍,有回环往复、一唱三叹、回肠荡气之妙,读者在吟诵中自然能体会其中的情韵。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34页

shījīng·guófēng·tángfēng xiānqín 

yuē  zhī ānqiě 
yuē liù zhī ānqi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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