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是写春日送别。“萋萋芳草春云乱,愁在夕阳中”首二句写景兴起离愁。“萋萋”是视觉,状草之茂盛;“芳草”是嗅觉兼视觉,散发芳香的春草。“萋萋芳草’’,年年复生蔓延,人力除不断,野火烧不尽,恰似离人心中的愁恨难以排除,触而复发,不断滋长。故四字未写离情,而离情已寓其中。萋萋芳草连天,黄昏乱云飞渡,再加上一抹黯淡的夕阳笼罩,便构成了一片淡烟暮霭的凄迷境界,与离人内心纷乱的愁绪适相契合,堪称情景水乳交融。“春云”、“夕阳’’又暗用江淹《休上人怨别》:“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之意,遥为结尾“佳人何在”伏下暗脉,可谓针线细密。“短亭别酒,平湖画舫,垂柳骄骢。”三句折入对昔日离别的回忆:那短亭饯行时举杯相劝的别酒,那平湖中比肩分袂时的画舫,那系在垂柳之下载我离去的青白杂毛的骏马,以及那折柳送行的情景,至今仍宛然在目,历历如现;短亭、平湖、垂柳依然犹在,而伊人无迹了。这里又暗用秦观《八六子》词中“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而此曲只用三个名词词组鼎足对举,仅展现三个场景,无一动词或情语,而其别时之叮咛嘱咐,缠绵眷恋之情,及今日睹物神伤,凄然欲绝之状,无不隐藏于字里行间。故融情于景,更见词约意丰;青胜于蓝,用典不露痕迹。
下片写别后感受。“一声啼鸟,一番夜雨,一阵东风”三句,既是眼前实景,又是作者由回忆转入现实的音响媒介,是视象也是听觉。叠用三个数量词,不仅对偶巧妙,音律上亦造成反复咏叹,回肠荡气,而意境上亦尤具匠心:表明多种音响的再三催促警醒,才把沉醉于回忆中的诗人拉回到眼前现实,足见其回忆寻觅之久,沉湎眷念之深;而“夜雨”“东风”又为下文“桃花吹尽”埋下伏笔。结尾三句正面揭示故地重游的落空,离恨惆怅愈发不可收拾。三句化用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境比崔诗更为凝练凄绝,而又与开头首尾呼应。
整首小令都是在写景,但其实也是在写情,“一切景语皆情语”,作者把深深的离别之愁融合进了景色当中,锻字炼句极为周到,用词清新工整,但表达的情感却绵延不绝,正是作者过人之处。
作者首先叙述了离家远游,备尝旅途艰辛的情形,文章中似乎看不出鲍照对到江西上任的旅程感到丝毫的愉悦,“寒雨”、“严霜”、“悲风”使整个气氛感染了一丝清冷。旅途的艰辛,更增加了他对亲人的思念。
接下来作者以凝练的文字总写大雷岸地形。作者虽出身低微,处处受到压制,但却有宏图之志。可以说刘义庆对他的欣赏使他得到了一次施展壮志的机会。赴任途中,望眼川陆,一腔久藏于心的壮志豪情不免喷涌而出。作者从南、东、北、西四个方向分别描写了途中所见的高山、平原、湖泽、江河。他用拟人化手法写出了崇山峻岭怒起竞胜、雄壮飞动的气势;用白描手法对比写出了暮色来临时秋野的静谧、肃杀与湖泽的喧嚣、繁茂,“静听无闻,极视不见”突出的是原野的宁静,“号噪惊聒,纷乎其中”突出的是湖泽的嘈杂,“寒蓬夕卷,古树云平”突出了秋野的萧条空疏,“苎蒿攸积,菰芦所繁”突出的是湖泽的繁盛茂密。面对奔腾向西的大江,络绎不绝的舟船,作者不禁有了感叹。“思尽波涛,悲满潭壑”写出了他处处受制于人的处境,“烟归八表,终为野尘”写出了对士族门阀制度的不满、蔑视、反抗。
在对景物作了全方位的关照之下,作者又把视线聚焦于庐山。他写出庐山在烟云夕照的变幻中气象万千、雄伟壮丽,接着写洞壑驰骋,大江恣肆,排山倒海,瞬息万变之势,这种惊心动魄的壮观景象,不由感到“愁魄胁息,心惊慓矣”。
在淋漓尽致地描写了惊涛骇浪之后,作者突然把笔锋一转,悠然地描写起水中的草木虫鱼,这些奇禽异兽出没于沙丘草洲之间,栉风沐雨,悠然自得,为整幅汹涌澎湃的水景图增添了一番优雅闲逸的情趣。最后,作者通过“夕景”、“晓雾”、“孤鹤”、“游鸿”、“樵苏”、“舟子”等意象,渲染了一幅萧疏的画面,并托眼前的孤鹤游鸿给妹妹寄出无限情思,表达了对妹妹的关爱。
这是一篇色彩瑰丽、写景如绘的骈文家书。作者运用生动的笔触、夸张的语言,描写他登大雷岸远眺四方时所见的景物,高山大川,风云鱼鸟,都被他绘声绘色地表现出来,成为一幅风格雄伟奇崛,而又秀美幽洁的图画。同时作者也写了自己离家远客的旅思和路上劳顿的情形,感情与景物交融,使文章充满了抒情气息。
这是一首母爱的颂歌。全诗共六句三十字,采用白描的手法,通过回忆一个看似平常的临行前缝衣的场景,凸显并歌颂了母爱的伟大与无私,表达了诗人对母爱的感激以及对母亲深深的爱与尊敬之情。此诗情感真挚自然,虽无藻绘与雕饰,然而清新流畅,淳朴素淡的语言中蕴含着浓郁醇美的诗味,千百年来广为传诵。
开头两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用“线”与“衣”两件极常见的东西将“慈母”与“游子”紧紧联系在一起,写出母子相依为命的骨肉感情。三、四句“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通过慈母为游子赶 制出门衣服的动作和心理的刻画,深化这种骨肉之情。母亲千针万线“密密缝”是因为怕儿子“迟迟”难归。伟大的母爱正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细节自然地流露出来。前面四句采用白描手法,不作任何修饰,但慈母的形象真切感人。
最后两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是作者直抒胸臆,对母爱作尽情的讴歌。这两句采用传统的比兴手法:儿女像区区小草,母爱如春天阳光。儿女怎能报答母爱于万一呢?悬绝的对比,形象的比喻,寄托着赤子对慈母发自肺腑的爱。
这首诗艺术地再现了人所共感的平凡而又伟大的人性美,所以千百年来赢得了无数读者强烈的共鸣。直到清朝,溧阳有两位诗人又吟出了这样的诗句:“父书空满筐,母线萦我襦”(史骐生《写怀》),“向来多少泪,都染手缝衣”(彭桂《建初弟来都省亲喜极有感》),足见此诗给后人的深刻印象。
从“山家”一家一户的小环境扩大到周围的大环境。前三句写自然景色。“前村后垄”犹言“到处”。这三句中虽无一字赞美之词,然而田园的秀色,丰产的景象,静穆的生活气息已是触目可见,具体可辨,值得留恋。且不说桑柘的经济价值,单说蒲,蒲嫩时可食,成熟后可织席制草具,大有利于人。再说鸳鸯鸂鶒尚且宁静地生活着,何况乎人。这就又为第四句“东邻西舍无相侵”作了铺垫与烘托。而且植物的蓬勃生长,总离不开人的辛勤培植。诗句不言村民勤劳智慧,而颂扬之意俱在言外。
在上述景色秀丽、物产丰盛、生活宁静、村民勤劳的环境里,“东邻西舍”自然相安无事,过着“无相侵”的睦邻生活。没有强凌弱、众暴寡、尔虞我诈、互相争夺等社会现象。很明显,通过农家宁静生活的描写,诗人作为佛门人士,也不免寄托了诗人自己的理想和情趣,这自不待言。
诗的后四句,一口气写了包括作者在内的四个人物,在同类唐诗中,这还是不多见的。这四句从生活在这一环境中人物内心的恬静,进一步展示出山家的可爱。寥寥几笔,把茧白、水碧、瓜香、豆熟以及笛声悦耳的客观景致,写得逼真如画;蚕娘、牧童、山翁的形象,勾勒得栩栩如生,宛然在目,呼之欲出。令人不难想见,蚕娘喜获丰收,其内心之甜美;牧童和衣而浴,其性格之顽皮:“山翁留我宿又宿”,其情谊之深厚。加上“笑指”等词语的渲染,更把山翁的动作、情态、声音、笑貌及其淳朴善良、殷勤好客的性格进一步显现出来;而诗人“我”,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待言,其流连忘返的心情可想而知。更妙的是,诗在末尾用一“熟”字状“西坡瓜豆”,绘出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回应上文满塘黑压压的蒲与到处都是的桑柘,真叫人见了喜煞。全诗至此戛然而止,却留下耐人回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