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思公向洛阳,三秋此日念何长。心随白酒聊相寄,头插黄花想共尝。
重九思公向洛阳,三秋此日念何长。心随白酒聊相寄,头插黄花想共尝。
盈幅忽惭琼玖报,开尊应伴绮罗香。明年花好能来否,元老同期醉寿觞。
盈幅忽惭琼玖报,开尊应伴绮罗香。明年花好能来否,元老同期醉寿觞。
范纯仁

范纯仁

范纯仁(1027年6月-1101年),字尧夫,谥忠宣。 北宋大臣,人称“布衣宰相”。参知政事范仲淹次子。1027年6月,范纯仁生于南京应天府。宋仁宗皇祐元年进士。曾从胡瑗、孙复学习。父亲殁没后才出仕知襄邑县,累官侍御史、同知谏院,出知河中府,徙成都路转运使。宋哲宗立,拜官给事中,元祐元年同知枢密院事,后拜相。宋哲宗亲政,累贬永州安置。范纯仁于宋徽宗立后,官复观文殿大学士,后以目疾乞归。建中靖国年间去世,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宣。著有《范忠宣公集》。 ▶ 32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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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室凌青天,三花含紫烟。
二室凌青天,三花含紫烟。
译文:嵩山的太室山与少室山相携高凌青天,少室山上的贝多树一年可开三次花,紫烟氤氤。
中有蓬海客,宛疑麻姑仙。
中有蓬海客,宛疑麻姑仙。
译文:山中有蓬莱海上仙客,宛如麻姑仙女。
道在喧莫染,迹高想已绵。
道在喧莫染,迹高想已绵。
译文:大道在心,喧尘莫染,心迹高韬,浮想联翩。
时餐金鹅蕊,屡读青苔篇。
时餐金鹅蕊¹,屡读青苔篇²
译文:饥时就餐桂花的金鹅蕊,闲暇时每每精读青苔纸写的道书。
注释:¹时餐金鹅蕊:“鹅蕊”一作“蛾药”。²屡读青苔篇:“青”一作“古”。
八极恣游憩,九垓长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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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宇宙八极恣意游憩,长在天宫九垓交际周旋。
下瓢酌颍水,舞鹤来伊川。
下瓢酌颍水,舞鹤来伊川。
译文:一瓢饮尽颍河水,身骑舞鹤来到伊川。
还归空山上,独拂秋霞眠。
还归空山上,独拂秋霞眠。
译文:晚上还归空山去,身披秋霞独眠。
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
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
译文:明月如鸾镜挂在女萝藤间,夜晚松风呖呖如鸣琴弦。
潜光隐嵩岳,炼魄栖云幄。
潜光隐嵩岳,炼魄栖云幄。
译文:潜影晦光隐居中岳嵩山,锻精炼魄栖息在云幄。
霓裳何飘飖,凤吹转绵邈。
霓裳何飘飖,凤吹转绵邈。
译文:霓裳飘飖,凤声呖呖,绵绵不绝。
愿同西王母,下顾东方朔。
愿同西王母,下顾东方朔。
译文:愿你与西王母一道来看看我这个下谪人间的东方朔。
紫书倘可传,铭骨誓相学。
紫书倘可传,铭骨誓相学。
译文:如果焦炼师你可以收到我这封紫书,我将铭心刻跟你学习仙道。
青林雨歇,珠帘风细,人在绿阴庭院。夜来能有几多寒,已瘦了、梨花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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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无据,玉琴难托,合造一襟幽怨。云窗雾阁事茫茫,试与问、可杏双燕。
宝钗无据,玉琴难托,合造一襟幽怨。云窗雾阁事茫茫,试与问、可杏双燕。

  这是一篇仕女伤春图。上片是写暮春时节,花事将近的景象,下片则是写由此生发的一腔感怀。怀春、伤春,都是闺怨诗中常见的主题,其中的“春”字,既可指春天讲,又可喻男女之间的爱情。黄升此作写的是花事将尽的暮春,女主人公触景伤情,感怀人生恨怨。

  黄升此作全篇不过五十六字,但在抒发伤春之情上写得波澜跌起,很有层次。词中的女主人公,在雨歇风定的暮春时节,闲步庭中,偶见梨花半落,讶然失惊,于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先是由花落而伤春,然后由伤春而伤己,最后又由伤今而怀往,真是“芳心一点,幽恨千重”。其中,“已瘦了、梨花一半”、“试与问、杏梁双燕”等,都是巧妙化用前人的名句,颖脱而出清新之词。

quèqiáoxiān ·chūnqíng

huángshēng sòngdài 

qīnglínxiē zhūliánfēng rénzài绿yīntíngyuàn láinéngyǒuduōhán shòuliǎo huābàn 
bǎochāi qínnántuō zàojīnyōuyuàn yúnchuāngshìmángmáng shìwèn xìngshuāngyàn 
微云红衬馀霞绮。明星碧浸银河水。猗枕画檐风。愁生草际蛩。雁行离塞晚。不道衡阳远。归恨隔重山。楼高莫凭栏。
微云红衬余霞绮(qǐ)。明星碧浸银河水。欹([yī)¹画檐风。愁生草银蛩(qióng)²
译文:淡淡的云衬托着太阳沉没留下的余霞。明朗的星星就像浸泡在银河那澄澈的水里一样。斜倚着枕头看轻风在一阵阵地画着屋榭。突然因草丛里寒蛩的叫声而泛起愁意。
注释:¹欹枕:斜倚着枕头。²蛩:古指蟋蟀。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圣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是时予年少,未与人接,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而足下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后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然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问足下之贤否。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然正色,论前世事,历历可听,褒贬是非,无一谬说。噫!持此辩以示人,孰不爱之?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闻足下之名及相识,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
修顿首再拜,白司谏足下¹:某年十七时,家随州,见天圣²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是时予年少,未与人接³,又居远方,但闻今宋舍人兄弟,与叶道卿、郑天休数人者,以文学大有名,号称得人。而足下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后更¹⁰十一年,予再至京师,足下已为御史里行¹¹,然犹未暇一识足下之面。但时时于予友尹师鲁¹²问足下之贤否(pǐ)¹³。而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¹⁴;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节,有能辨是非之明,又为言事之官¹⁵,而俯仰¹⁶默默,无异众人,是果贤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为谏官来,始得相识。侃(kǎn)然正色¹⁷,论前世事¹⁸,历历¹⁹可听,褒(bāo)贬是非,无一谬说。噫!持此辩以示人,孰不爱之?虽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闻足下之名及相识,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实迹而较²⁰之,然后决²¹知足下非君子也。
译文:欧阳修叩头再拜,禀告司谏足下:我十七岁时,家住随州,看到天圣二年进士及第的布告,才知道了您的姓名。当时我年纪轻,尚未与别人结交,又住在僻远的地方,只听说布告上的宋舍人兄弟,以及叶道卿、郑天休等人,因文学著名于世,因此这次进士考试号称得到了人才。而您置身其中,单单没有突出的可以称道的地方,我因而怀疑您不知是怎样一个人。以后过了十一年,我第二次到京师,您已担任了御史里行,可还是没有机会与您见一次面。只是常常向我的朋友尹师鲁打听您的贤与不贤,师鲁说您“正直有学问,是一位君子”。我还有些怀疑。所谓正直,就是不可弯曲;所谓有学问,就一定能明辨是非。凭借着不可屈服的气节,有能辨是非的明智,又担任谏官的职务,却随波逐流默默无言,与一般人没有任何区别,这果真是贤者吗?这不能不使我怀疑啊!自从您担任了谏官以后,我们才认识了。您一脸正气,纵论前代之事,思路清晰十分引人。褒扬正义,贬斥奸邪,没有一点谬论。啊,据有这样的辨才向人显示,谁会不爱戴您呢?即使我仍然怀疑您是否是真正的君子。这是我自从听说您的姓名直到与您认识,十四年中却有三次怀疑的情况。如今推究您的实际行为再来仔细分析,然后断然肯定您不是个君子。
注释:高司谏(jiàn):即高若讷,字敏之,并州榆次(今属山西)人,时任右司谏。¹足下:古代同辈相称的敬词。²天圣:宋仁宗的年号。³接:交往。⁴宋舍人兄弟:指宋庠、宋祁兄弟,安陆(今属湖北)人,均为北宋文学家。舍人:官名,在中书省掌制诰等事务。⁵叶道卿:即叶清臣,字道卿,长洲(今江苏昊县)人,曾官翰林学士。⁶郑天休:即郑戬,字天休,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曾官吏部侍郎、枢密副使。⁷得人:指录取到有才学的人。⁸厕:参与。⁹卓卓:优秀突出。¹⁰更:经过。¹¹御史里行:宋朝以寄禄官阶低者为御史时,称里行。御史:掌管监察的官。¹²尹师鲁:即尹洙,字师鲁。曾官起居舍人,后贬为筠州酒税。¹³贤否:好坏。否:坏、恶。¹⁴屈曲:摇摆。¹⁵言事之官:指御史台、谏院等机构中的官员(御史、谏官),文中指御史。¹⁶俯仰:指随人高下,没有主见。¹⁷侃然正色:刚直严肃的样子。¹⁸前世事:指前代的事。¹⁹历历:清清楚楚。²⁰较:对照、考查。²¹决:断然,确然。
前日范希文贬官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予始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然后其疑遂决。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为辨其非辜,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之于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祸,此乃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尔。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毁其贤以为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过,此君子之贼也。
前日范希文¹贬官后,与足下相见于安道²家。足下诋诮希文为人。予始闻之,疑是戏言;及见师鲁,亦说足下深非希文所为,然后其疑遂决。希文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³,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触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为辨其非辜(gū),又畏有识者之责己,遂随而诋之,以为当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刚果懦软,禀(bǐng)之于天,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惧饥寒而顾利禄,不敢一忤(wǔ)宰相以近刑祸,此乃庸人之常情,不过作一不才谏官尔。虽朝廷君子,亦将闵(mǐn)足下之不能,而不责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无愧畏,便(pián)其贤以为当黜,庶乎饰己不言之过。夫力所不敢为,乃愚者之不逮(dài)¹⁰;以智文¹¹其过,此君子之贼¹²也。
译文:前几天范希文贬官以后,我和您在安道家中会面,您极力诋毁讥笑希文的为人。我开头听到这些话,还怀疑您是讲着玩的。等到碰见师鲁,他也说您极力否定希文的所作所为,然后我就不再怀疑了。希文平生刚正、好学、博古通今,他立身朝廷始终如一,这是天下都知道的。如今又因为正直敢言触怒了宰相得到罪责,您既不能为他辨明无罪,又害怕有识之士会责备自己,于是就跟着别人来诋毁他,认为他应当受到贬斥,这真是太奇怪了。说起人的性格,刚正果敢,怯懦软弱的性格都受之于天,不可勉强改变。虽然是圣人,也不会用办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别人一定办到。如今您家中有老母,自身又爱惜官位,害怕忍饥受冻,顾念利益俸禄,因而不敢稍有违反宰相以致受刑遭祸。这也是平庸之辈的常情,只不过是做了一个不称职的谏官罢了。虽然是朝廷中的君子,也将怜悯你的无能,而不会用必须办到来要求您的。如今却不是这样,您反而昂然挺胸十分得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畏惧,随意诋毁希文的贤能,认为他应当遭受贬斥,希望以此掩盖自己不据理力争的过错。应该说,有能力而不敢去做,那只是愚笨之人做不到罢了。而用小聪明来掩饰自己的过错,那就成了君子的敌人了。
注释:¹范希文:即范仲淹,字希文,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官至参知政事,死后谥“文正”。²安道:即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人,时任集贤校理。³本末:指临事知本末轻重。⁴非辜:无辜,无罪。⁵禀:承受。⁶忤:触犯,违背。⁷不才谏官:不称职的谏官。⁸闵:同“悯”,可怜,同情。⁹便毁:随意诋毁。¹⁰不逮:不及。¹¹文:掩饰。¹²贼:害虫,败类。
且希文果不贤邪?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至前行员外郎,作待制日,日备顾问,今班行中无与比者。是天子骤用不贤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足下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
且希文果不贤邪?自三四年来,从大理寺丞¹至前行员外郎²,作待制³日,日备顾问,今班行(háng)中无与比者。是天子骤用不贤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贤以为贤,是聪明有所未尽。足下身为司谏,乃耳目之官,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若果贤邪?则今日天子与宰相以忤意逐贤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
译文:况且希文难道真的不贤吗?从三、四年以来,从大理寺丞做到前行员外郎,他在做待制的时候,每天备作皇帝的顾问,如今同僚中没有能与他相比的人。这难道是天子仓促起用不贤之人吗?假使天子把不贤之人当作贤人,那是聪明之中的疏忽。您身为司谏之官,是天子的耳目,当希文仓促间被起用之时,为什么不马上为天子辨明他的不贤,反而默默地不讲一句话。等到他自己失败了,然后跟着别人说他的不是。如果希文真是贤人,那么如今天子和宰相因为他违背自己的心意而斥逐贤人,您就不得不出来讲话。如此说来,那么您认为希文贤,也不免遭受责备;认为希文不贤,也不免遭受责备,大概您的过错就在于默默无言罢了。
注释:¹大理寺丞:中央司法机构的官员。²前行员外郎:指吏部员外郎。前行:唐宋时六部分为前行、中行和后行三等,吏部属前行。³待制:宋朝在各殿阁皆设待制之官,备皇帝顾问之用。⁴班行:班次行列,文中指同僚。⁵骤用:破格迅速提升。
昔汉杀萧望之与王章,计其当时之议,必不肯明言杀贤者也。必以石显、王凤为忠臣,望之与章为不贤而被罪也。今足下视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与章果不贤邪?当时亦有谏臣,必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必曰当诛而不足谏也。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可欺后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
昔汉杀萧望之¹与王章²,计³其当时之议,必不肯明言杀贤者也。必以石显、王凤为忠臣,望之与章为不贤而被罪也。今足下视石显、王凤果忠邪?望之与章果不贤邪?当时亦有谏臣,必不肯自言畏祸而不谏,亦必曰当诛而不足谏也。今足下视之,果当诛邪?是直可欺当时之人,而不可欺后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惧后世之不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
译文:从前汉王朝杀害萧望之和王章,估计当时朝廷中的议论,必然不肯明确地说是杀了贤者。相反必然把石显、王凤说成是忠臣,而萧望之和王章作为不贤之人而遭受罪罚。如今您真把石显、王凤看作是忠臣吗?萧望之与王章真的不贤吗?当时也有谏官,他们必定不肯承认是害怕灾祸而不向天子进言,也必定会说萧望之、王章应该被杀而不值得提出意见的。如今您看,他们真的该杀吗?那是只可欺骗当时的人们,而不可欺骗后代的。如今您又想欺骗现在的人们,就不怕后代人的不可欺骗吗?何况现在的人也未必就能欺骗啊。
注释:¹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今山东苍山西南)人。汉宣帝时任太子太傅,后受宣帝遗诏辅佐幼主。²王章:字仲卿,钜平(今山东宁阳)人。汉成帝时为京兆尹,后因论帝舅大将军王风专权,被诬死于狱中。³计:估计。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刘越虽殁,犹被褒称。今希文与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时,遇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闻御史台榜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尔。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
伏以今皇帝即位已来,进用谏臣,容纳言论,如曹修古¹、刘越²虽殁,犹被褒称。今希文与孔道辅皆自谏诤擢用。足下幸生此时,遇纳谏之圣主如此,犹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闻御史台榜³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职言事,是可言者惟谏臣尔。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无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当去之,无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贬官,师鲁待罪,足下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是足下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尔。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谏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书在史册,他日为朝廷羞者,足下也。
译文:我恭敬地以为,当今皇帝即位以来,进用谏官,采纳意见,如曹修古、刘越虽然已经去世,还被人们称扬。如今希文与孔道辅都由于敢于进谏而被提拔任用。您幸运地生于此时,碰到如此能听取意见的圣主,尚且不敢说一句话,为什么呢?前几天又听说御史台在朝廷中贴出布告,告诫百官不可超越本职谈论政事,这样,能够提意见的只有谏官了。假如您又不说话,那么天下就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您在谏官那个位置上却不说话,就应该离职,不要妨害胜任谏官之职的他人。昨天安道遭到贬谪,师鲁也等候着罪责,您还能够有脸面去见士大夫们,出入朝廷号称谏官,那是您不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事了。所可惜的是,圣朝有事情,谏官不说而让别人去说,这种事情记载在史书上,以后使朝廷蒙受到羞辱的,是您啊!
注释:¹曹修古:字述之,建州建安(今福建建瓯)人。²刘越:字子长,大名(今属河北)人。当章献太后垂帘听政,曹修古任御史知杂事,上书请太后还政,被贬兴化军。³榜:通告。⁴安道贬官:范仲淹遭贬后,余靖上言论救,被贬为监筠州酒税。⁵师鲁待罪:尹洙也上疏,自列于范党,后亦遭贬。
《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今某区区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以贤者责也。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効也。
《春秋》之法,责贤者备。今某区区¹犹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绝足下,而不以贤者责也。若犹以谓希文不贤而当逐,则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²尔。愿足下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zhū)³之,使天下皆释然知希文之当逐,亦谏臣之一効也。
译文:按照《春秋》的法则,对贤者要求详尽周全。如今我还一心一意地希望您能够向天子进一言,不忍心就与您决绝,而不拿贤者来要求您。倘若您还认为希文不贤而应当斥逐,那么我今天如此为他说话,那是朋党邪恶的小人了。希望您直接带着这封信到朝廷上去,让天子判定我的罪过而杀了我,使得天下都真正了解希文应当被斥逐,这也是谏官的一大作用啊。
注释:¹区区:忠诚专一。²朋邪之人:与坏人勾结之人。³诛:处分、斥责。⁴释然:明白的样子。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故辄布区区,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论希文之事。时坐有他客,不能尽所怀。故辄布¹区区²,伏惟幸察,不宣³。修再拜。
译文:前几天您在安道家中,把我叫去议论希文的事情。当时有其他客人在,我不能畅所欲言。因此就写了区区此信,恭敬地希望您明察。不多言了,欧阳修再拜。
注释:¹布:陈达。²区区:自谦词,文中指微不足道的意见。³不宣:不尽述了,旧时书信末尾常用的套语。

  内容分析

  该信由年少事写起,先说自己对高由闻名到识面,三次怀疑高的为人:一疑未必是个人才,二疑未必正直有学问,三疑未必真君子;然后联系高若讷的所作所为得出“决知足下非君子”的结论,确立总的论点。接着为范仲淹辩护,对高若讷的为人进行剖析,而在揭露高趋炎附势的本相时先荡开两笔,一说人的刚果懦弱不可勉强,“虽圣人亦不以不能责人之必能”,二说身惜官位,不敢忤相,此乃庸人之常情。“虽朝廷君子亦将闵足下之不能”,然后折回,指责高若讷现在毁范以为当黜,并以此为荣,文过饰非,“此君子之贼也”。先退后进,欲擒故纵,抨击更显厉害。继而又两路出击,严密推理,指出不管范仲淹贤还是不贤,对他过去的升迁和现在的贬斥,作为谏臣的高若讷都有责任:“太抵罪在默默尔。”后引历史事实,说明忠贤奸邪自有公论。再联系现实抬出当今圣上“进用谏臣,容纳言论”的牌子,批评高若讷不能直言的失职行为,并以非谏官的余靖、尹洙的仗义执言作衬托,怒斥他沉默不谏随人高下的可耻。最后又退一步,表示希望对方主持公道作“能一言者”,并说明如若不然,自己愿意将书公之于朝,甘愿承担获罪的严重后果。

  在信中,作者驳斥高若讷对革新派范仲淹的诋毁诬蔑,鞭挞了高若讷趋炎附势的卑劣行径,斥责他的所作所为是“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并表示如果高若讷执迷不悟,坚持认为范仲淹当贬,那么就希望他“直携此书于朝,使正予罪而诛之”。一股浩然正气充溢于字里行间,表现了作者不计利害、维护改革、敢于直言的可贵精神。

  艺术特色

  一、反话正说,直砭肌骨。开篇一段,作者以他对高司谏的耳闻传言展开叙事,写出他的“三疑”。一疑其文名不彰,“厕其间,独无卓卓可道说者”。其人虽列进士及第榜,但在作者眼里,不过默默无闻辈。二疑其品节问题。作者坦言他从朋友那里对高司谏的了解,是“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在这里,作者提出他疑惑的论据,“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学问者,必能辨是非”。而身居其位的高司谏,却“俯仰默默,无异众人”,很是可疑。三疑作者本人的判断近乎有误,几乎已认定高司谏为人人可爱的真君子了。因为高司谏“侃然正色”“无一谬说”的表现,作者虽有疑虑,但内心已倾向于认为高司谏是真正的君子了。十四年里而存三疑,作者铺叙丰厚曲折,然至此笔触一转,“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书信里直陈其言,毫无遮掩矫饰,言辞犀利,语锋尖锐,充分表现出一个正直知识分子情义激愤的慨然之态。而欲言其弊却先存疑,波澜曲折,笔触激荡。

  二、对比叙事,揭其真貌。与其说作者对范仲淹充满同情之心,不如说作者在心底潜隐着“惺惺相惜”之意。范仲淹“平生刚正,好学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这段判词,显示出作者对范仲淹的推重与赏识。正直之人反遭贬黜,刚直本性不得伸展,这已使有识者愤恨不已;而小人者如高司谏之流,却要翻白为黑,落井下石,助纣为虐,令人激愤不平。作者以人之常情来推断,庸人惜身自保,无可厚非;但如高司谏者却要“昂然自得,了无愧畏”,诋毁贤能,以其为己能,那就是“君子之贼”了。层层推理,婉曲中显现出绵长透辟的说理风格,让人无可辩驳,无可回避。在事理对比中,人格与品节的高下、尊卑,道义与情感的价值评判,真实与虚假的对比取向,都已昭然若揭。

  三、穷究其理,无可遁形。作者绵长的说理论证风格还表现在他能够将道理条分缕析,于细微处见深厚的笔力。他依理说事,直言范仲淹正直的操守与超群的才能,并以此来反责高司谏:“倘使范仲淹能力不及,品节不当,却能在朝为官多年,你身为朝廷谏官,岂不有失职之实?而当其为皇帝‘骤用’之际并无谏讽之语,一旦官事颓败,却又刻意逐贤,不正是谄媚权贵以自保、诋毁贤人以自高吗?”作者义正词严,理据充分,透辟深邃,具有论说家考据的风范。

参考资料:
1、 朱进国著.唐宋元明清书信选析:阳光出版社,2014.12:第53-60页
2、 黄岳洲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 下卷:华语教学出版社,2013.01:第928页
今年粳稻熟苦迟,庶见霜风来几时。
今年粳(jīng)¹稻熟苦迟,庶²见霜风来几时。
译文:才在苦恼今年稻谷熟得这样迟,还指望不久就有秋风起。
注释:吴中:指江浙一带。贾收:字耘老,乌程人,苏轼的朋友,著有诗集《怀苏集》。¹粳:俗称“大米”,亦名“秔”,稻谷的总称。²庶:差不多。
霜风来时雨如泻,杷头出菌镰生衣。
霜风来时雨如泻¹,杷(pá)²头出菌³(lián)生衣
译文:谁知秋风起来时,还夹着劈头瓢泼的大雨。风雨不歇地下潮湿,耙头镰刀都长出霉衣。
注释:¹泻:倾泻。²杷:同“耙”,翻土的农具。³出菌:发霉。⁴镰:收割谷物和割草的农具。⁵衣:这里指铁锈。
眼枯泪尽雨不尽,忍见黄穗卧青泥!
眼枯¹泪尽雨不尽,忍²见黄穗(suì)³卧青泥!
译文:眼睛哭干泪哭尽,老天爷还是下雨不肯停。哪里忍心看着黄金金稻穗泡在泥地里。
注释:¹眼枯:谓泪水流尽。²忍:这里指不忍。³黄穗:成熟的稻穗。
茅苫一月垅上宿,天晴获稻随车归。
茅苫(shān)¹一月垅上宿,天晴获稻随车归。
译文:个把月来搭个茅棚棚田埂上睡,天转晴赶紧收谷用车儿运回。
注释:¹茅苫:茅棚。苫,草帘子。
汗流肩赪载入市,价贱乞与如糠粞。
汗流肩赪(chēng)¹载入市,价贱乞与如糠(kāng)(xī)²
译文:满身汗肩头压得通通红,买谷人还价就和买糠碎米一个样!
注释:¹赪:红色。²粞:碎米。
卖牛纳税拆屋炊,虑浅不及明年饥。
卖牛纳税拆屋炊,虑浅不及明年饥。
译文:没办法只好卖牛去交税,没烧的只有拆屋来煮吃的。目光短救眼前急还不知行不行,哪里想得到明年还会不会有饥荒。
官今要钱不要米,西北万里招羌儿。
官今要钱不要米,西北万里招羌儿。
译文:官家眼下要的是钱不要米,说是要用钱亲近那西北边的羌人儿。
龚黄满朝人更苦,不如却作河伯妇!
(gōng)¹满朝人更苦,不如却作河伯²妇!
译文:都说满朝里都是好官吏,到头来我们百姓反倒更遭罪。无路可走活不下去受不了这个苦,想去想来不如跳河一死做个河神妇。
注释:¹龚黄:龚遂、黄霸,均是汉代宽政恤民的清官。这里借指推行新法的官员,是反语。²河伯:指河神。

  这首诗在江南秋雨成灾的背景下创作而成,诗中描绘了江浙一带农民的悲惨生活情景和作者的深切同情,以及对苛税弊政的揭露抨击。全诗分为二大段,前八句为第一大段,写雨灾造成的苦难,后八句为第二大段,写虐政害民更甚于秋涝。这首诗叙事抒情,间用议论,写得真实动人,含蓄而情深。

  诗的开头二句写今年粳稻的成熟期甚晚,幸亏没有多时秋天就来到了。点明了秋收的季节。紧接着诗人运转笔锋,直写雨灾。“霜风”二句写滂沱大雨使快成熟的粳稻无法开镰收割。爬梳的农具因长期大雨潮湿而发了霉,镰刀也生了锈。这里用农具“出菌”、“生衣”来表现灾情之严重,使常景变成了奇句,显示出诗人独特的艺术才华。

  “眼枯泪尽雨不尽”,这是化用杜甫《新安吏》:“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的诗意。在即将收割的秋季遇上连续如注的大雨,农民必定忧心如焚,伤心得落尽眼泪。必不忍心看着金黄色的稻穗倒伏在泥田里。“茅苫”二句由内心的伤痛转写抢收的行动。为了抢救粳稻,农民在田头边搭起了茅草棚,住宿在里面看管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盼到了晴天,赶紧抢收运载而归。然而他们却不能享受这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

  “汗流”以下八句通过谷贱伤农的事实,抨击了造成钱荒的新法流弊。诗人先叙述农民担粮入市,汗流浃背,磨肿肩膀;后写米价低贱就同糠和碎米一样。经过多么艰苦的劳动,换来的却是那么微薄的收入。“卖牛”二句承上揭示了赋税的繁重。农民无奈只有卖牛凑钱纳税,为了烧饭,只得拆下屋里的木头,以解救燃眉之急,而顾不上明年的饥荒。这种夸张的笔墨,与司马光在熙宁七年(1074年)《应诏言朝政阙失状》中所写农民“若值凶年,无谷可粜,吏责其钱不已,故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一样,都是片面的夸大言辞。不过,在新法条例中,如青苗法、免役法等都规定赋税要钱不收米。当时百姓有米而官府不要米,百姓无钱而必要钱。这就造成一时米贱钱荒的社会问题。诗中“官今要钱不要米”,触及时政流弊的实质。“西北”句是指当时为了抗击西夏,王安石采用王韶的建议,对西北沿边羌人蕃部进行招抚,虽有利于巩固边防,但也花费了不少钱。这必然加重人民的负担,而官吏催逼,唯钱是求,使农民走投无路,难以为生。最后二句借用典故收结,把全诗的气氛推到了高潮。龚遂任勃海太守,黄霸任颍川太守,他们都是以恤民宽政著名的官吏。这里的“龚黄满朝”是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河伯妇”,是用《史记》中西门豹传的故事。在战国时邺县豪绅与女巫假托“河伯娶妇”,敲诈勒索,残害百姓。西门豹任邺县令时,为民除害,施计把巫婆投入河中。作者借用来表明百姓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如投河自尽。这种用意苏轼后来在元祐元年(1086年)写的《乞不给散青苗钱斛状》中说得很明确:“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雇妻子、投水自缢者,不可胜数,朝廷忍复行之欤?”

  苏轼这首讥讪新法的诗篇,它的特点并不是用政治图解的方式来表达思想倾向,而是选取典型的生活情景和人物的行动,通过叙事抒情,间用议论的方式,形象地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真实动人。全诗的结构布局紧紧扣住诗题的“叹”字,写得层次分明而又步步深入。首先叹息稻熟苦迟,其次哀叹秋雨成灾,复次喟叹谷贱伤农,末以嘲讽官吏,逼民投河作结,更令人怵目惊心。整个诗篇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诗人对劳动农民苦难遭遇的深切同情,尽管这是与反对新法的偏见交织在一起,也是不能轻易抹煞的。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4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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