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不尽海茫茫,一望蓬瀛去路长。
秋信解凭诗客寄,春心长为楚魂伤。
萦回四望山如画,兴废千年木已苍。
直使台倾荆棘满,闻琴何用涕沾裳。
青冥不尽海茫茫,一望蓬瀛去路长。
秋信解凭诗客寄,春心长为楚魂伤。
萦回四望山如画,兴废千年木已苍。
直使台倾荆棘满,闻琴何用涕沾裳。
张耒

张耒

张耒(1054—1114年),字文潜,号柯山,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州市)人。北宋时期大臣、文学家,人称宛丘先生、张右史。代表作有《少年游》、《风流子》等。《少年游》写闺情离思,那娇羞少女的情态跃然纸上,让人羡煞爱煞,那份温情美妙真是有点“浓得化不开”。著有《柯山集》、《宛邱集》。词有《柯山诗余》。列为元佑党人,数遭贬谪,晚居陈州。 ▶ 1926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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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辛卯,余自南都下第归,闭门扫轨,朋旧少过。家无闲室,昼居于内,日抱小女儿以嬉;儿欲睡,或乳于母,即读尚书。儿亦爱弄书,见书,辄以指循行,口作声,若甚解者。故余读常不废,时有所见,用著于录。意到即笔不得留,昔人所谓兔起鹘落时也。无暇为文章,留之箱筥,以备温故。章分句析,有古之诸家在,不敢以比拟,号曰别解。
嘉靖辛卯¹,余自南都²下第³归,闭门扫轨,朋旧少过。家无闲室,昼门于内,日抱小女儿以嬉;儿欲睡,或乳于母,即读尚书。儿亦爱弄书,见书,辄(zhé)以指循(háng),口作声,若甚解者。故余读常不废,时有所见,用著于录。意到即笔不得留,昔人¹⁰所谓兔起鹘(hú)¹¹时也。无暇为文章,留之箱筥(jǔ)¹²,以备温故¹³。章分句析,有古之诸家¹⁴在,不敢以比拟,号曰别解。
译文:嘉靖辛卯年间,我在南都考试,未被录取而从南都回家,闭门闲居,亲朋好友们较少到访。因里面没有空闲的房子,白天住在家里,抱着小女儿逗趣,在小女儿是或者吃奶时,我就读《尚书》,小女儿也喜欢摆弄书,一看见书就就用小手指头顺着一行行的文字指着,同时口中念念有声,似乎很懂的样子。所以我一直没有把读书这件事荒废,偶尔有些感悟,就记录下来。不论想到什么都有有想写的冲动,手中的笔想停也停不下来,正像古人所说的“兔起鹘落”(比喻动作敏捷,也比喻绘画或写文章迅捷流畅)一样。(因为)没有什么时间写文章,(所以)就把这些记录下来的感悟保存在箱子中,以用来日后复习。本人对文章的分析,因为有古代名家在,所以不敢和他们的相提并论,所以取名为《别解》。
注释:《尚书别解》:书名,是归有光读《尚书》的心得笔记。本文是他为自己这部书写的序言。¹嘉靖辛卯:即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是年作者25岁。²南都:南京。明初建都南京,明成祖迁都北京后,以南京为陪都。³下第:科举考试落榜。⁴扫轨:扫除车迹,以示谢绝与外界交往。⁵嬉:游戏、玩耍。⁶循:顺。⁷行:书页上的字行。⁸不废:不被耽误。⁹意到即笔:有什么感受马上提笔记下。¹⁰昔人:从前的人。此指苏东坡。¹¹兔起鹘落:兔子刚刚跳起来,鹘:一种猛禽)就猛冲下去,本比喻动作的敏捷,后以之比喻作家、书画家创作时思绪与笔力的敏捷。此喻见于苏东坡《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稍纵即逝矣。” ¹²筥:圆形竹器。¹³温故:温习从前所学的知识。¹⁴古之诸家:在归有光之前分析《尚书》章句著名的有东汉马融的《尚书马注》、唐代孔颖达的《尚书正义》等。
余尝谓观书,若画工之有画耳、目、口、鼻,大、小、肥、瘠,无不似者,而人见之,不以为似也。其必有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者矣。余之读书也,不敢谓得其神,乃有意于以神求之云。
余尝谓观书,若画工之有画耳、目、口、鼻,大、小、肥、瘠¹,无不似者,而人见之,不以为似也。其必有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者矣。余之读书也,不敢谓得其神,乃有意于以神求之云。
译文:我曾说过:看画家作画,耳朵、眼睛、嘴巴、鼻子、大小、胖瘦都画得很像了,但人们看了之后仍说不像,那一定只画外表而没有画到人的精神、气质等。我读书,不敢说是已经得到了书的“神”,但我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努力地领悟书中的“神”罢了。
注释:¹瘠:瘦。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当年万里觅(mì)封侯¹,匹马戍(shù)²梁州³。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diāo)(qiú)
译文:回想当年为了建功立业驰骋万里,单枪匹马奔赴边境戍守梁州。如今防守边疆要塞的从军生活只能在梦中出现,梦一醒不知身在何处?唯有曾穿过的貂裘,已积满灰尘变得又暗又旧。
注释:¹万里觅封侯:奔赴万里外的疆场,寻找建功立业的机会。²戍:守边。³梁州:治所在南郑。陆游著作中,称其参加四川宣抚使幕府所在地,常杂用以上地名。⁴关河:关塞、河流。一说指潼关黄河之所在。此处泛指汉中前线险要的地方。⁵梦断:梦醒。⁶尘暗旧貂州:貂皮州上落满灰尘,颜色为之暗淡。这里借用苏秦典故,说自己不受重用,未能施展抱负。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¹未灭,鬓(bìn)²先秋³,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译文:胡人还未消灭,自己的双鬓却早已白如秋霜,只能任忧国的眼泪白白地流淌。谁能料我这一生,心始终在前线抗敌,人却老死在沧洲!
注释:¹胡:古泛称西北各族为胡,亦指来自彼方之物。南宋词中多指金人。此处指金入侵者。²鬓:鬓发。³秋:秋霜,比喻年老鬓白。⁴天山:在中国西北部,是汉唐时的边疆。这里代指南宋与金国相持的西北前线。⁵沧洲:靠近水的地方,古时常用来泛指隐士居住之地。这里是指作者位于镜湖之滨的家乡。

  此词描写了作者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一段岁月,通过今昔对比,反映了一位爱国志士的坎坷经历和不幸遭遇,表达了作者壮志未酬、报国无门的悲愤不平之情。上片开头追忆作者昔日戎马疆场的意气风发,接写当年宏愿只能在梦中实现的失望;下片抒写敌人尚未消灭而英雄却已迟暮的感叹。全词格调苍凉悲壮,语言明白晓畅,用典自然,不着痕迹,不加雕饰,如叹如诉,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开头两句,词人再现了往日壮志凌云,奔赴抗敌前线的勃勃英姿。“当年”,指1172年(乾道八年),在那时陆游来到南郑(今陕西汉中),投身到四川宣抚使王炎幕下。在前线,他曾亲自参加过对金兵的遭遇战。“觅封候”用班超投笔从戎、立功异域“以取封侯”的典故,写自己报效祖国,收拾旧河山的壮志。“自许封侯在万里”(《夜游宫·记梦寄师伯浑》),一个“觅”字显出词人当年的自许、自负、自信的雄心和坚定执着的追求精神。“万里”与“匹马”形成空间形象上的强烈对比,匹马征万里,“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谢池春·壮岁从戎》),呈现出一派卓荦不凡之气。“悲歌击筑,凭高酹酒”(《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兴亭望长安南山》),“呼鹰古垒,截虎平川”(《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那豪雄飞纵、激动人心的军旅生活至今历历在目,时时入梦,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强烈的愿望受到太多的压抑,积郁的情感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宣泄。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州”,在南郑前线仅半年,陆游就被调离,从此关塞河防,只能时时在梦中达成愿望,而梦醒不知身何处,只有旧时貂州戎装,而且已是尘封色暗。一个“暗”字将岁月的流逝,人事的消磨,化作灰尘堆积之暗淡画面,心情饱含惆怅。

  上片开头以“当年”二字楔入往日豪放军旅生活的回忆,声调高亢,“梦断”一转,形成一个强烈的情感落差,慷慨化为悲凉。至下片则进一步抒写理想与现实的矛盾,跌入更深沉的浩叹,悲凉化为沉郁。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这三句步步紧逼,声调短促,说尽平生不得志。放眼西北,神州陆沉,残虏未扫;回首人生,流年暗度,两鬓已苍;沉思往事,雄心虽在,壮志难酬。“未”“先”“空”三字在承接比照中,流露出沉痛的感情,越转越深:人生自古谁不老?但逆胡尚未灭,功业尚未成,岁月已无多,这才迫切感到人“先”老之酸楚。“一事无成霜鬓侵”,一股悲凉渗透心头,人生老大矣。然而,即使天假数年,双鬓再青,也难以实现“攘除奸凶,兴复汉室”的事业。“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云外华山千仞,依旧无人问”。所以说,这忧国之泪只是“空”流,一个“空”字既写了内心的失望和痛苦,也写了对君臣尽醉的偏安东南一隅的小朝廷的不满和愤慨。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最后三句总结一生,反省现实。“天山”代指抗敌前线,“沧洲”指闲居之地,“此生谁料”即“谁料此生”。词人没料到,自己的一生会不断地处在“心”与“身”的矛盾冲突中,他的心神驰于疆场,他的身却僵卧孤村,他看到了“铁马冰河”,但这只是在梦中,他的心灵高高扬起,飞到“天山”,他的身体却沉重地坠落在“沧洲”。“谁料”二字写出了往日的天真与此时的失望,“早岁那知世事艰”,“而今识尽愁滋味”,理想与现实是如此格格不入,无怪乎词人要声声浩叹。“心在天山,身老沧洲”两句作结,先扬后抑,形成一个大转折,词人犹如一心要搏击长空的苍鹰,却被折断羽翮,落到地上,在痛苦中呻吟。

  陆游这首词,确实饱含着人生的秋意,但由于词人“身老沧洲”的感叹中包含了更多的历史内容,他的阑干老泪中融汇了对祖国炽热的感情,所以,词的情调体现出幽咽而又不失开阔深沉的特色,比一般仅仅抒写个人苦闷的作品显得更有力量,更为动人。

参考资料:
1、 史双元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1394-1395

zhōngqíng ·dāngniánwànfēnghóu

yóu sòngdài 

dāngniánwànfēnghóu shùliángzhōu guānmèngduànchù chénànjiùdiāoqiú 
wèimiè bìnxiānqiū lèikōngliú shēngshuíliào xīnzàitiānshān shēnlǎocāngzhōu 
玉衡固已骖,羲和若飞凌。
玉衡¹固已骖(cān)²,羲(xī)³若飞凌
译文:时节在变换,北斗星的斗柄改变了其所指的方向,太阳也好像飞到了高空。
注释:¹玉衡:北斗七星的第五星。这里代指斗柄,北斗的柄随着时节的变换而改变方向。²骖:驾三匹马。³羲和:日神,这里指太阳。⁴凌:升高。
四运循环转,寒暑自相承。
四运¹循环转,寒暑自相承²
译文:四季在循环运转,寒暑相互接替。
注释:¹四运:指四季。²承:接替。
冉冉年时暮,迢迢天路征。
(rǎn)¹运时暮,迢(tiáo)迢天路²征。
译文:现在的年时和日暮,就是天象运行的明证。
注释:¹冉冉:逐渐。²天路:天象的运行。
招摇东北指,大火西南升。
招摇¹东北指,大火西南升²
译文:刚才招摇星还指向东北,时值二月,转瞬大火星就从西南升起。
注释:¹招摇:即招摇星,东方苍龙七宿中的第三氐宿,在北斗第七星“摇光”所指的方位上,可指代北斗七星。²大火西南升:大火星从西南方升起。这里是指世界变换迅速。仍:接连不断。庆云:一种吉祥的云气。履信:实行忠信的道理。思顺焉足凭:指按正道而行却又哪能靠得住。临川响:指孔子在水边的叹息。
悲风无绝响,玄云互相仍。
悲风无绝响,玄云互相仍。
译文:到了秋季,时节的变换真是很迅速。悲风一直在吹,没有停歇的时候,乌云一直在接连不断地飘飞。
丰水凭川结,零露弥天凝。
丰水凭川结,零露弥天凝。
译文:到了冬季水面都结冰了,天气十分寒冷,滴水成冰,露水都凝结了。
年命特相逝,庆云鲜克乘。
运命特相逝,庆云鲜克乘。
译文:人生的岁月只管逝去,祥瑞的云彩很少被人乘坐使人得以升仙。
履信多愆期,思顺焉足凭。
履信多愆期,思顺焉足凭。
译文:想按正道而行,实行忠信哪能靠得住呢?
慷慨临川响,非此孰为兴。
慷慨临川响,非此孰为兴。
译文:孔子在水边的叹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就是感慨人生短促而发的吗?
哀吟梁甫颠,慷慨独抚膺。
哀吟梁甫颠,慷慨独抚膺。
译文:在梁甫山顶上想到这些,我不禁也悲愤地抚膺叹息。
梁甫是个地名,为泰山脚下一小丘,古人死后多有葬于梁甫山者,遂赋予《梁甫吟》悲凉的葬歌体特征。这首诗中陆机是在感叹岁月的流逝,人生的短促,虽然行为正直,仍然不免有种种忧患。

liángyín--

héngcānruòfēilíng

yùnxúnhuánzhuǎnhánshǔxiāngchéng

rǎnrǎnniánshítiáotiáotiānzhēng

zhāoyáodōngběizhǐhuǒ西nánshēng

bēifēngjuéxiǎngxuányúnxiāngréng

fēngshuǐpíngchuānjiélíngtiānníng

niánmìngxiāngshìqìngyúnxiānchéng

xìnduōqiānshùnyānpíng

kāngkǎilínchuānxiǎngfēishúwèixìng

āiyínliángdiānkāngkǎiyīng

菱溪之石有六,其四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家。其最大者,偃然僵卧于溪侧,以其难徒,故得独存。每岁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见其可怪,往往祀以为神。
(líng)¹之石有六,其四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去。其最大者,偃(yǎn)²僵卧于溪侧,以其难徒,故得独存。每岁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见其可怪,往往祀以为神。
译文:菱溪的巨石共有六块:其中四块已经被人取走了;另一块虽然体积不大形状却很奇特,也被当地百姓收藏在家中;那块最大的,还静静地仰卧在溪水之旁,因为它太难搬动,故而得以存留在这里。每到天气转寒秋霜降落溪水干涸后,大石便显露出来,溪旁的人见此石形状怪异,往往把它当成神灵来祭祀。
注释:¹菱溪:溪名,在滁州东,源出永阳岭,南入清流河。²偃然:倒卧状。
菱溪,按图与经皆不载。唐会昌中,刺史李渍为《荇溪记》,云水出永阳岭,西经皇道山下。以地求之,今无所谓荇溪者。询于滁州人,曰此溪是也。杨行密有淮南,淮人讳其嫌名,以荇为菱;理或然也。
菱溪,按图与经皆不载。唐会昌中,刺史李渍为《荇(xìng)溪记》¹,云水出永阳岭²,西经皇道山³下。以地求之,今无所谓荇溪者。询于滁(chú)州人,曰此溪是也。杨行密有淮南,淮人讳其嫌名,以荇为菱;理或然也。
译文:菱溪这条小溪,当地方志的图画和正文都没有记载。唐朝会昌年间,滁州刺史李渍写过一篇《荇溪记》,说此水是从永阳岭流出来的,向西经过皇道山之下。到实地探求考察,如今并没有叫做荇溪的溪流。再向滁州人打听,人们都说:这条小溪就是荇溪。杨行密占据淮南的时候,淮南人因为要避讳他的名字,才改“荇”字为“菱”字。这种说法于理是讲得通的。
注释:¹刺史李渍为《荇溪记》:《全唐文》卷七六一载:“李潢,武宗朝官洛阳令,迁滁州刺史。”他曾写过一篇《荇溪新亭记》,今收录在《全唐文》中。²永阳岭:在滁州北三里。³皇道山:在滁州东北十七里。杨行密有淮南:唐末大乱时,合肥人杨行密曾被唐王朝封为弘农郡王。后来唐朝失去了对国去的控制,杨行密便占据淮南一带,自称吴王。
溪旁若有遗址,云故将刘金之宅,石即刘氏之物也。金,伪吴时贵将,与行密俱起合淝,号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卒,而乃能知爱赏奇异,为儿女子之好,岂非遭逢乱世,功成志得,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池台榭、奇木异草与此石称,亦一时之盛哉!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尚有居溪旁者。
溪旁若有遗址,云故将刘金¹之宅,石即刘氏之物也。金,伪吴时贵将²,与行密俱起合淝,号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hàn)³,而乃能知爱赏奇异,为儿女子之好,岂非遭逢乱世,功成志得,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jiā)池台榭(xiè)、奇木异草与此石称,亦一时之盛哉!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尚有居溪旁者。
译文:菱溪旁边好像还有一片遗址,当地人说那是五代时期大将刘金的宅基,巨石就是刘金家的旧物。刘金是伪吴政权时颇受宠信的将军,和杨行密一道从合肥起兵,当时号称三十六英雄,刘金就是其中之一。刘金原本是个武夫健卒,居然能够懂得珍爱欣赏世间奇异之物,有斯文雅致的爱好,是不是因为遭逢乱世功成志满、因过于富贵而骄奢安逸才使他产生了这样的雅兴呢?追想他当年的池塘、台榭、奇木、异草,和这块巨石是很相称的,也算得上是一时的盛事了。如今刘氏的后代散居在滁州成为一般的农户,还有居住在菱溪旁的。
注释:¹刘金:《新唐书·杨行密传》载,乾宁二年(895年),杨行密袭击濠州(今安徽钟离),俘虏了濠州刺史张燧,命部将刘金守卫。《十国春秋刘金传》载,刘金担任濠州围练使,威名大震,为濠州人所称颂。²伪吴时贵将:谓刘金是杨行密政权非常知名的大将。³金本武夫悍卒:刘金原本只是个武夫。⁴为儿女子之好:谓刘金竟然有如此的雅兴。⁵编民:编入官府民籍的固定居户。
予感夫人物之废兴,惜其可爱而弃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于白塔民朱氏,遂立于亭之南北。亭负城而近,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
予感夫人物之废兴¹,惜其可爱而弃也²,乃以三牛曳(yè)置幽谷³;又索其小者,得于白塔民朱氏,遂立于亭之南北。亭负城而近,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
译文:我感慨人事的兴废无常,又因此石状貌可爱却遭到遗弃深感可惜,于是找来三头牛将它拉到幽谷泉旁,又寻找那块比较小的,在白塔镇民朱氏家找到了,于是将它们分别立在丰乐亭的南面和北面。丰乐亭挨着城墙离城里很近,可以作为滁州百姓逢年过节游玩观赏的景物。
注释:¹予感夫人物之废兴:我对于历史上人和事的兴起衰败颇有感慨。²惜其可爱而弃也:可惜它非常可爱却遭到废弃。³幽谷:幽谷泉,也在滁州。⁴于亭:指修建丰乐亭。
夫物之奇者,弃没于幽远则可惜,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刘金者虽不足道,然亦可谓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岂不伟哉。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况欲长有此石乎?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可以一赏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
夫物之奇者,弃没于幽远则可惜,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刘金者虽不足道,然亦可谓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岂不伟哉。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况欲长有此石乎?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可以一赏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
译文:世间事物当中那些出奇的,丢弃在幽暗荒远之处,是很可惜的,放置在人的耳目所及之处,喜爱它们的人又难免取回自己家里。啊!刘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然而毕竟也算个雄杰勇武的人,他平生的志向难道不宏伟吗?等到他身死之后,不过是一片荒芜零落,他的子孙也都沉沦民间默默无闻,还能指望永久拥有这些石头吗?这个故事可以作为对富贵之人的告诫。而喜好珍奇玩物的人听到有这样的奇石,前来欣赏就已十分满足了,何必非要取回自己家里去呢?

  文章首先开篇点题,交代菱溪石的处所、环境, 以“溪旁人见其可怪,往往祀以为神”来突出石之“奇”。然后追溯其源,石的处所原为五代时权贵刘金的园囿。刘金为吴国杨行密的部将,以骁勇知名。其视菱溪石为奇物,据为已有。岁久废圮,石亦湮没。作者“惜其可爱而弃”,遂辇致于丰乐亭两侧,供滁州百姓观赏。一石一事,平平常常。然而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其笔触并不停留在对菱溪石客观的、表象的记叙上,而是以“人物之废兴”为契机,由此挖掘出富有深刻思想意义的内涵。昔日刘宅“陂池台榭、奇木异草与此石称,亦一时之盛哉。”而今时过境迁, “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灭而无闻”。作者于今与昔的鲜明对比中,发出富有警策性的告诫: “嗟夫!刘金者虽不足道,然亦可谓雄勇之士,其乎生志意, 岂不伟哉。及其后世,荒堙零落,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况欲长有此石乎?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最后一段议论卒章显志,表明了写记的目的,是希望“富贵者”不要因好奇而将石据为已有,其用意是颇为深切的。由于那些“富贵者”骄奢淫佚,横征暴敛,致民穷财尽,国势日衰。作者忧心如焚,寄希望于革新。庆历新政的失败,使作者的抱负无以实现,虽贬官滁州,但并非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而是提出为政“宽筒”的主张。强调民生之安定,“节用以爱农”,以此缓和统治阶级与人民之间的矛盾。文章于一石一事所发的议论,正是作者这一政治主张的具体体现。

  作者以石为题,通过由此及彼的联想、对比,于平凡小事中,挖掘出治国为政以民为本的深刻道理,可谓于微见著,平中见奇。作者这一深刻主旨的表达,不以深隐为奇,而是写得浅显平易,“文不雕饰,而辞切意明”。充分体现了欧文既明白晓畅,又精炼含蓄、耐人寻味的艺术风格。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五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50-152页
陈仲文自号藏一,盖取坡诗中“万人如海一身藏”语。为度夷则商犯无射宫腔制此赠之。
陈仲文¹自号藏一,盖取坡诗中“万人如海一身藏”语。为度夷则商犯无射宫腔制此赠之。
译文:陈仲文,他自取的名号为“藏一”,原来是取自苏轼的诗“万人如海一身藏”,所以自度了“夷则商、犯无射”调以赠他。
注释:玉京谣:词牌名,吴文英自度曲。《钦定词谱》仅此一体。双调九十七字,前段十句五仄韵,后段九句五仄韵。¹陈仲文:即陈郁,字仲文,号藏一。
蝶梦迷清晓,万里无家,岁晚貂裘敝。载取琴书,长安闲看桃李。烂绣锦、人海花场,任客燕、飘零谁计。春风里。香泥九陌,文梁孤垒。
蝶梦¹迷清晓,万里无家,岁晚貂(diāo)(qiú)敝。载取琴书²,长安³闲看桃李。烂绣锦、人海花场,任客燕、飘零谁计。春风里。香泥九陌,文梁孤垒
译文:他一生漂泊羁旅在外,所穿黑貂裘败毁,黄金百斤用尽,但却像庄周梦蝶一样怡然自得。带琴携书赴京城,却不寻觅仕途,只在京城中闲看人世的繁扰与官场仕途的升沉。人海花场,热闹非凡;他则如春风孤燕,飘流田陌,独栖孤巢。
注释:¹蝶梦:即庄周梦蝶事。²琴书:指琴与书籍。³长安:代指南宋京城。⁴桃李:借桃李盛开喻人世的繁扰与仕途的升沉。⁴客燕:客居的燕子,春来秋去。⁵香泥:杂有落花的泥土。⁶九陌:本指古代长安的九条街道。后泛指都城的大道。⁷文梁:有彩饰的屋梁。⁸孤垒:指燕巢。
微吟怕有诗声翳。镜慵看、但小楼独倚。金屋千娇,从他鸳暖秋被。蕙帐移、烟雨孤山,待对影、落梅清泚。终不似。江上翠微流水。
微吟怕有诗声翳(yì)¹。镜慵(yōng)²看、但小楼独倚。金屋³千娇,从他鸳暖秋被。蕙帐移、烟雨孤山,待对影、落梅清泚(cǐ)。终不似。江上翠微流水。
译文:往往微吟浅唱都要藏着,怕遮盖了他人的诗声。每日都懒得用镜照看自己,只在小楼内独倚栏杆。他人金屋藏娇,无限乐事;他则小楼独倚,淡泊自处。其实他藏身处离人海花场的京城临安太近,却不如远离京城的长江大山之处。
注释:¹翳:遮盖。此字按词谱为下句首。²慵:懒。³金屋:用汉武帝金屋藏娇典。“纵”另本为“从”。⁴孤山:指西湖孤山。⁵泚:鲜明貌。⁶翠微:指山峦。

  此词中赠友词,既对对方孤寂飘流的生活深表同情,又对其清高超俗之人格极尽赞美。

  发端一韵,写友人陈郁处境与心境。“万里无家”化用杜甫《登高》:“万里悲秋常作客”句,言其羁旅在外,无以中家。“岁晚貂裘敝”化用苏秦游说秦王失意事。《战国策·秦策一》苏秦说秦王十上其书而未纳,其所穿黑貂裘败毁,黄金百斤用尽。言陈氏岁末穷困潦倒之状。但词一开章却先道:“蝶梦迷清晓”,化用《庄子·齐物论》: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欣欣然飞舞,遨游各处;突醒后不知自己就是庄周,疑是庄周化中蝴蝶,又疑是蝴蝶化中庄周。用此典取其栩栩然悠游自得之意,讲陈生虽然羁旅在外,穷困潦倒,然却怡然自得。从而勾出了陈生潇洒豁达的人生态度。

  “载取琴书”一韵,化用王逸《九思·伤时》:“且从容兮自慰,玩琴书兮游戏”意,言陈生带琴携书赴京城颇以适志消忧从容中乐。“取”语助词,无义。“长安”本是寻觅仕途之处,代指临安,词中却道:“闲看桃李”,在京城中闲看人世的繁扰与官场仕途的升沉起伏,一副置身世外之状和盘托出。

  “烂绣锦”一韵,言陈生在京都茫茫人海中以求藏一身。“烂绣锦”形容人海如锦绣灿烂的“花场”,“任客燕”一句,比喻陈生如客居之燕子,任凭它冬去春来漂泊无着。“飘零谁计”四字,反挑出“藏”字。

  “春风里”二韵将燕子在春风里,花海中,雕梁上孤垒燕巢来比喻陈生的孑然一身,扣住词前小序“万人如海一身藏”来。“九陌”本指京城大街,此代指京城。

  过片不变,继写陈生的“藏一”。“微吟怕有诗声翳”二韵,写陈生微吟浅唱怕遮盖了他人的诗声,继续写一“藏”字。“镜慵看”一句,言懒得用镜照看自己,只在小楼内独倚栏杆。此用一“独倚”的形象,“微吟”的声音,“慵看”的心态,勾出陈生的“一身藏”。

  “金屋千娇”一韵,继“人海花场”展开,尘世间有金屋万栋的豪富,千娇百媚的美人,鸳鸯暖秋被的馨。此从对面入手极力渲染“人海花场”之“烂绣锦”,用以反“客燕飘零谁计”反映“一身藏”。

  “蕙怅移”一韵,写陈生藏身之处,乃是临安的孤山(位西湖)。这里虽是烟雨凄迷,没有“绣锦”灿烂,没有“花场”金屋,但可独对“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林逋《山园小梅》),有清浅之水,月下之梅影,那也是赏心悦目的了。“清泚”指水的清浅明洁。以“蕙”修饰“怅”喻陈生所居之芳洁,前面著一“移”字,可知其已移住孤山,并非虚写。以“孤山”反衬金屋”。以“蕙帐”反衬“秋被”言其高洁脱俗。

  最后以“终不似、江上翠微流水”的景语作结,言“烟雨孤山”虽是“一身藏之处,然最终离“人海花场”的京城临安(杭州)太近,不如到远离京城的“翠微流水”(长江大山)藏身中妙。

  此词构思奇妙,结构严谨,丝丝入扣,围绕友人“一身藏”的避世而层层展开。前韵写其羁旅潦倒,但欣然自得;二韵言其以琴、书自愉,在京城闲看尘世纷扰;此两韵从正面入手。三韵言人海锦绣,以对比友人如飘零客燕,四韵用燕在九陌独垒孤巢,喻陈生之“一身藏”既对比又比喻。五韵,正面写其独处微吟之藏身;六韵,从对面入手,渲染京城锦绣灿烂,暗写陈生之“藏”。七韵正面写陈生在孤山对月赏梅之藏身。八韵,言“孤山”近“人海”,劝其不如远去以藏身。

  全词用典频繁而创新意。如“蝶梦”用庄子梦蝶典,取其翩翩然自得之意。“万里无家”用杜甫《登高》典,取其“常作客”意。“貂裘敝”用苏秦说秦王失意典,用穷困潦倒意。“琴书”用王逸《九思·伤时》典,用从容自慰意。“客”用周邦彦《满庭芳》:“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用飘流意。“金屋千娇”用“金屋藏娇”典,将“金屋”引申中富贵,将“千娇”引申中众多贵族美女。“对影、落梅清泚”化用林逋《山园梅》“疏影横斜水清浅”句,勾出明月下,清溪旁,梅花疏影的意境。总之梦窗之“善于炼字面”(张炎语)是极其突出的。

参考资料:
1、 宁波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编. 宁波市社会科学界首届学术年会文集 2010年度 历史与人文 传承·创新·软实力[M]. 宁波:宁波出版社, 2010.10.第330-3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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