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人所习见,但月与秋季的联系更为紧密。此诗全篇采用第三人称的口吻,委婉含蓄地描写了一位热恋中的女郎。诗中没有单纯写景的笔墨,一开始视角即对准那女子,用大特写镜头映出她的绣着连理花纹的锦衣和打着合欢结的刺绣衣带。“连理”,原指不同根的草木,枝干连在一起;“合欢”,一种象征和合欢乐的图案:二者常比喻男女相结合成或夫妻相爱。这里借以表明女子已有相好。以上二句是静态描写,接写的后二句由静转动,仿佛那女子从画面上走出:她晚上怀情而去,这时夜深人静,月华如水,好的时光希望给自己带来好的结局;两情相谐,不知东方之既白,在朝霞升起时,她告别情郎归来,含着笑靥,仿佛从朝霞深处出来,步步走近。末句中的“朝云”,暗用了宋玉的《高唐赋》楚王与神女在高唐欢合,神女自谓“旦为朝云,暮为行雨”。后人即以“云雨”作为男女幽会的代称。“朝云”即“旦为朝云”。
这首诗,虽写幽会,却不落痕迹。诗人所要着力表现的,是一个沉浸于自由自在爱情之间的少女;由于情志不俗,加之构思巧妙,故能表现得意境幽美,字句芳菲。
中唐时代,政治黑暗,统治阶级剥削残酷,因此抒写农民疾苦的题材也成为新乐府诗人的一个重要的主题。张籍的《野老歌》,就是写一个农家老夫在高额的苛捐杂税的重压之下,最后过着依靠拾橡实填饱肚皮的生活。即使这样,他还不如当时被称为“贱类”富商的一条狗。张籍通过这样一个人狗对比的悲惨情形,突出表现了农民的痛苦和当时社会的不合理。
开头两句交代人物身份,运用平叙的手法,叙说一位老农,由于家里贫穷,住在山里面,仅仅耕种贫瘠的山田三四亩。这里要问,老农为什么要住在山里面呢?在我们想来,老农既然家贫,他应该到平地乡村或小镇谋生要容易一些,为啥要到难以耕种的山里去呢?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当时的社会环境。此时社会混乱,统治阶级任意欺压百姓。面对这一切,老农一家逃到深山,这里山高路远,人烟稀少,而官府当差的也不便来此。老农希望住在深山能摆脱这一切。
然而“纵使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三四两句说得就是这一情况。老农住在山里面,今年的禾河苗长得稀稀疏疏的的,到头来收成也不好。尽管这样,官家的征税多得要命,那差役隔三差五地跑来征税,最后老农家里连自己吃的口粮全没了。老农很痛心哪,他一年辛苦劳作得来的粮食,有的被官家拿去倒入了库仓,甚至有的被白白浪费“化为土”。这在剥削和浪费的行为,和劳动人民的辛苦贫穷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这两句实际反映了劳动人民被剥削的痛苦,也揭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
五六句承上两句,说老农辛苦一年到岁末,家里徒穷四壁,没有几样东西,只有老农辛勤劳动的工具——锄犁还在伴随着他。一个“空”字,说明老农辛苦一年一无所获,另一方面说明剥削阶极把老农剥夺的一无所有。为了种那些粮食,老农早出晚归,辛苦劳作一天,到头来自己还没有吃的。无奈之下,老农“呼儿登山收橡实”,呼儿表明老农已年迈,再加上辛苦劳作一天,已无力再上山采橡实吃。“橡实”,乃一草木果实,本非普通食品,乃劳动人民在饥灾发生时临时充腹之品。老农叫儿子登山收橡实,可谓老农贫饿致极,说明劳动人民最后的可怜结局。
最后两句作者笔锋一转,说西江做珠宝生意的大贾,船上载的的珠宝很多,足有百斛,他喂养的犬,经常吃肉。作者运用叙述的手法,没有发表议论,但把两幅对比鲜明的画面摆在了面前,一幅是食不果腹的老农,另一幅是奢靡富裕的大贾喂养的肉犬,更为让人深思的,老农的生活还不如喂养的一条犬,可谓悲凉之极,令人感愤不已。
全诗运用叙述的手法,给我们呈现出几个老农痛苦的生活的场景。虽然作者没有发表议论,但孕作者的思想于叙述中。全诗的形象对比深刻鲜明,表现了劳动人民的饥苦,反映了不同阶层人的生活,揭露了统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剥削。
《琐窗寒》一名《锁窗寒》,双调九十九字。前片十句,四仄韵;后片十句,六仄韵。据近人杨铁夫《梦窗词笺释》中说:“题标‘玉兰’,实指去姬,诗之比体;上阕映合花,下阕直说人,又诗之兴体。”“梦窗一生恨事全见。”
“绀缕”三句,状玉兰的叶与花形。“绀缕”,“绀”,即天青色;“缕”,凡是细长的东西,都可叫缕,如柳缕、烟缕。“绀缕”即是天青色的玉兰叶。“汜人”,“汜”,《楚辞·卜居》:“将汜汜若水中之凫乎。”注:“汜,一作泛。”,“汜人”,即是浪迹天涯之人。此处是说:天青色的玉兰叶重重叠叠似美人的云鬓堆砌,玉兰花白玉般的色泽,又似美人洁白的脸腮。像这样美丽的花儿,即使是如我这样一位四处羁游,见多识广的人也是初次见识的。另据沈亚之《湘中怨》词:“垂拱中,太学生郑生乘月步洛阳桥.以桥下有哭声,见一女子,挟归与居,号曰‘汜人’。又周密题赵子固《凌波图》词“经年汜人重见”。又纪文达诗“无复江中见汜人”。杨铁夫按:此以玉兰喻姬,故起即用“绀缕”、“清腮”等字掩映,仍恐未醒,更用“汜人”点晴。此初见钟情,则当时事实也。“蛮腥”两句,闻香生感。“蛮腥”,指长于南国的玉兰的花香。“海客”,喻浪迹四方的人,即词人自称。此言玉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充斥四周,然而浪迹天涯的“我”闻花香反而触动起一种感伤的情怀,所谓“感时花溅泪”,就是这种环境与心情的反差。“渺征槎”两句,借物喻景。“槎”,竹木编成的筏,这儿引申为船只。“上国”,即当时的南宋都城临安。此言远行的船帆,依靠空中高风的帮助逐渐离去。同样,玉兰花的清香在这都城中一定会受到人们充分的赞赏。这两句其实是紧接上句的感慨,暗示自己在这儿是事业坎坷,生活凄凉,而美丽心爱的苏姬又远离词人,去求寻自我发展。“□遗芳”三句,缺一字,据上下词意推测,似为一“想”字,以领起之。“骚畹”,《离骚》有“余既滋兰之九畹” 之句, 这里借用其意。“畹”,古代地积单位,王逸《离骚》注:“十二亩曰畹”。此言词人追想玉兰花在凋谢之后必将失去它的本来面目,但是返归属于《离骚》中的花魂,定将以“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面目深印在人们的脑海中。上片赏花有感。
下片由花联想到人。“一盼”两句,词人从眼前的玉兰想到如花般美貌动人的苏妾,如果能使她回眸一顾,词人将不惜轻抛千金。然伊人已离他而去,再求“一盼”,无异幻梦。“又笑伴” 两句,回想从前两人聚首之时。“鸱夷”,是越灭吴之后,范蠡归隐五湖所取的别号——鸱夷子。“笑伴”者,西施也。这是用范蠡和西施优游吴地故事,比喻自己与苏妾曾在吴城亲密的相处过一段时期。“离烟”两句,叹目前。言现在自己与苏姬两人已如烟四散,似水流失,各自东西,惟剩几多离恨别愁。又如这南国玉兰,将零落成泥,离去的苏姬再也不可复求。“比来时”两句,见花思人。此言词人见花伤情,眼前玉兰花香虽是薰袭骨髓,然而见花却自然忆及过去共同赏花的苏姬,今花在姬离,想到那自己的第二故乡——苏州,以及还留住在那儿的去姬,当然是越发悲伤,憔悴不堪。“最伤情”两句,遥接上片“凄惋”作结。前句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诗意。第二句亦有晏殊《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及柳永《凤栖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句的意境。两句言自己在临安最为伤情的是随着秋风的来临,又要送别亲友,这种离愁别恨使他日渐消瘦“衣带渐宽”。“佩”,即身上的腰带。
此词上片写吴王阖闾姑苏台,下片写唐代名妓真娘墓。前者象征王者霸业,后者象征红颜朝露。何谓“犹自教歌舞”,这是出自《吴越春秋》。阖闾“欲兴兵戈以诛暴楚”,“霸天下而威诸侯”,乃将“善为兵法,辟隐深居”的孙武请入宫中,操练兵法,并听从伍子胥“兵者凶事,不可空试”的诤言,忍痛让孙武将操练中不听将令的二名宠姬处斩。夫差则相反,“昼假官于姑胥之台”,醒来请太宰喜解梦,竟听信其“乐府鼓声”、“宫女悦乐琴瑟和”之类谗言,愈益纵欲荒淫。如用今天的话来说,阖闾不爱红妆爱武将,以姑苏台为练兵场的不肖子夫差却只爱红妆弃开装,姑苏台成了纵情声色的歌舞场。
然而,王国维主张“词人观物须用诗人之眼,不可用政治家之眼”。“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如同隋炀帝最后只换得数亩葬身之地,吴王阖闾的霸业也仅留下一座荒废的姑苏台。故词云“醉后不堪仍吊古”。反之,真娘虽沦落风尘,其墓上却开遍野花,赢得了多少骚人墨客为之吟诗,洒下同情之泪。“千秋诗料,一抷黄土”,这就是“通古今而观之”的诗人之眼里的又一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