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带”两句,点题。言友人锦衣玉带,身佩吴钩宝剑,将要奔赴当时的军事重镇——南徐(镇江)。词人祝愿友人,这次能随军出发,直捣北方留宿着大雁的沙滩畔(即深入敌占区)。“夜吟”两句,点出送友的时间与地点。“霜红”,即深秋红枫叶;“枫桥”,在苏州阊门西边。唐张继《枫桥夜泊》诗有:“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句,可证明枫桥至少在唐时已成为苏州一个繁忙的水运码头。此言在一个深秋傍晚,词人至枫桥码头送友人赴南徐,并即席赋词。为填好这首送别词,他反复吟哦,并以手拍击旁边的枫树以协律,以至把火红的枫叶也震落下来。“相思”两句是说:我自己虽然年老体衰,但与你这位年青的朋友却是情投意合,结成了“不管年华”的忘年交。因此,对于你的奔赴前线,我将会时时惦记。两人站在岸边殷殷话别,意犹未尽,索兴相携同去一家小酒店内,命卖酒女酌酒,复叙离别之情。“因话”一句承前,酒中重开话题。两个人酌酒言别,自然引发出对往昔的回忆,特别是两人在秋日中相处在一起的过程最容易因触景而提到。因而就提起了在过去的一个秋日里,两个人曾驻马在杭州苏堤,并沿堤步行共赏西湖中秋水一色的那一段往日里的美事。“新堤”,指苏堤。因苏堤是北宋苏轼在公元1090年(宋哲宗元祐五年)知杭州时所修,至词人任职苏州仓幕,时在公元1232年(宋理宗绍定五年)至1245年(嘉熙五年),相隔至多一百五十余年,所以梦窗称之为“新堤”。
“淮楚尾”两句,由送友转入辞别恋人。言词人又想起也是这样一个秋日的黄昏,却在不同的地点与自己的恋人话别。“淮楚尾”,即淮头楚尾,古时指江西省,这里泛指江南。“细雨”两句,承前。言自己过去在如烟般的秋雨笼罩下的“南楼”,与这位恋人相处,曾使他心迷神醉。那南楼中香气袭人,锦衾温暖,令他至今难忘。“花谷”三句是说:旧时的“南楼”谅必还在那儿吧?如果你到了那里,碰巧遇到这位艳若桃李的我的小恋人,请一定替我转告:我因为思念她的缘故,弄得如今十分消瘦。柳永《凤栖梧》词有“为伊消得人憔悴”句,梦窗即用此意作结。“花谷”,即指前句的“南楼”。下片从与友话旧送别,自然带出思念昔日的恋人,可见这位友人与作者的关系并非泛泛可比。
此诗首章写开疆拓土,开篇言:“信彼南山,维禹甸之。”诗人是在描述周代的京畿地区。在诗人看来,这畿内的大片土地就是当年大禹治水时开辟出来的。毛传训“甸”为治,而郑笺则落实为:“禹治而丘甸之。”“丘甸”即指田地划分中的两个等级。《周礼·地官·小司徒》云:“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因而郑笺等于坐实井田制起源于夏代。孔疏承郑笺之说,谓“是则三王之初而有井甸田里之法也”,“是则丘甸之法,禹之所为”。尽管有的学者认为大禹治水“未及丘甸其田也。且井邑丘甸出调法,虞夏之制未有闻焉”(孔疏引孙毓说),但郑、孔之说也不无参考意义。
首章末二句云:“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也值得注意。疆理田土也是古代井田制的一个重要方面。《孟子·滕文公上》云:“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可见古人对经理田界是非常重视的。毛传释此诗云:“疆,画经界也。理,分地理也。”有的学者解释得更为具体,如王安石说:“疆者,为之大界;理者,衡从(横纵)其沟涂。”(《吕氏家塾读诗记》引)吕氏又引长乐刘氏说云:“疆谓有夫、有畛、有涂、有道、有路,以经界之也。理谓有遂、有沟、有洫、有浍、有川,以疏导之也。”刘氏之说当是依据《周礼·地官·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这里所谓“南东其亩”也与井田制有关。此句指顺应地形、水势而治田,南指其田陇为南北向者,东则为东西向者,此即《齐风·南山》所云“衡从其亩”。郑笺释曰:“‘衡’即训为横。韩诗云:东西耕曰‘横’。‘从’……韩诗作‘由’,云:南北耕曰‘由’。”《左传·成公二年》载:晋郤克伐齐,齐顷公使上卿国佐求和于晋营,晋人要求“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也就是使齐国的陇亩全部改为东西向,这样晋国一旦向齐国进兵,就可长驱直入。国佐回答晋人说:“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国佐引此篇为据,说明先王当初定田土之疆界是根据不同的地势因地制宜的,既有南北向,也有东西向的田陇,如今晋国为了军事上的便利而强令齐国改变田陇的走向,是违反了先王之道。此事又见诸其他典籍,但情节上有些出入。如《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云:“晋文公伐卫,东其亩。”《吕氏春秋·简选)云:“晋文公东卫之亩。”郭沫若引成公二年事云:“这也正好是井田的一种证明。因为亩道系以国都为中心,故有南北纵走与东西横贯的两种大道。南北纵走的是南亩,东西横贯的就是东亩。《诗》上所说的‘我疆我理,南东其亩’,就是这个事实。……这些资料好像与井田制并无直接关系,而其实它们正是绝好的证明。”(《十批判书·古代研究的自我批评》)
第二章写风调雨顺。天上彤云密布,瑞雪纷纷,加之小雨如酥,润泽大地,五谷丰登。
第三章写酒食祭祖。地界整齐,庄稼茂盛,曾孙收获,酿造美酒,敬祭神主,厚待宾客,静享清福,万寿无疆。
第四章写瓜菹献祭。田中有庐,地畔种瓜,剥削干净,腌渍上供,敬献先祖。曾孙长命百岁,都是受上天佑护。
第四章中的“中田有庐”,说者也以为与井田有关。《吕氏家塾读诗记》引邱氏说云:“公田百亩内,除二十亩为八家治田之庐。”又引董氏曰:“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每家庐舍二亩半。”按《孟子·公孙丑上》述井田云:“方里而井,井凡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榖梁传·宣公十五年》称:“古者三百步为一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亩,公田居一”,“古者公田为居,井灶葱韭尽取焉”。范宁注:“此除公田八十亩,余八百二十亩。故井田之法,八家共一井八百亩。除二十亩,家合二亩半为庐舍”,“八家共居”。《韩诗外传》载:“古者八家而井田。方里为一井。……八家为邻,家得百亩。余夫各得二十五亩。家为公田十亩,余二十亩共为庐舍,各得二亩半。八家相保,出入更守,疾病相忧,患难相救,有无相贷,饮食相招,嫁娶相谋,渔猎分得,仁恩施行,足以其民和亲而相好。《诗》曰:‘中田有庐,疆埸有瓜。’”以上诸说大同小异,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公田中有八家共居的庐舍二十亩。说诗者多从其说,但笺疏别有所解。郑笺云:“中田,田中也。农人作庐焉以便其田事。”孔疏云:“古者宅在都邑,田于外野,农时则出而就田,须有庐舍,于田中种谷,于畔上种瓜,所以便地也。”按笺疏之说,田中的庐舍成了农民在地里干活时的临时住所了。到了郭沫若,干脆推翻旧说,以为庐与瓜为对文,庐也当为植物,故庐为芦之假借,正如“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七月食瓜,八月断壶”,台、莱、瓜、壶均为植物一样。郭氏别出心裁,也可聊备一说(参见《由周代农事诗论到周代社会》)。
第五章写清酒牺牲。先以清酒祭献,继之以红色雄牛作牲,一并敬献先祖享受。曾孙作为主祭之人,手执带鸾铃之刀,剥开皮毛,取出血脂,干干净净敬献先祖。
第六章写祭典礼成。冬祭进享,祭品芬芳。祭祀隆重,先祖光彩。回报子孙大福大贵,万寿无疆。
这首抒情诗抓住了人生片断中富有戏剧性的一刹那,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几笔,就使人物、场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诗歌在语言上平白如话。从字面上看一览无余,是一个女子同一个男子江上偶遇的对话。流淌在字里行间的千百年来人类社会共同认同的美好的情感——深深的眷念家乡的感情让它获得了流传至今的生命力。
在封建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一个舟行女子只因听到乡音,觉得可能是同乡,便全然不顾忌封建礼教的拘束而停舟相问,可见其心情的急切。而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十分生动地表现了她盼望见到同乡的喜出望外的心情。这是因为乡音让她感到亲切,乡音让她产生要见到家乡亲人的冲动。这一切都缘于对家乡的爱恋。
男子的答话是“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话虽是出自男子之口,却是对俩人共同的飘泊生涯的叹息,是长年流落在外的无奈。这叹息也是缘于对家乡的爱恋。
诗人捕捉住一个生活场景,用白描手法抒写人们热爱家乡的情感,既含蓄又生动,饶有生活趣味。
词通过写杏花的凋零,借以哀伤自己悲苦无告、横遭摧残的命运。词之上片先以细腻的笔触工笔、描绘杏花,外形而及神态,勾勒出一幅绚丽的杏花图。近写、细写杏花,是对一朵朵杏花的形态、色泽的具体形容。杏花的瓣儿好似一叠叠冰清玉洁的缣绸,经过巧手裁剪出重重花瓣,又逐步匀称地晕染上浅淡的胭脂。朵朵花儿都是那样精美绝伦地呈现人们眼前。“新样”三句,先以杏花比拟为装束入时而匀施粉黛的美人,她容颜光艳照人,散发出阵阵暖香,胜过天上蕊珠宫里的仙女。“羞杀”两字,是说连天上仙女看见她都要自愧不如,由此进一步衬托出杏花的形态、色泽和芳香都是不同于凡俗之花,也充分表现了杏花盛放时的动人景象。
以下笔锋突转,描写杏花遭到风雨摧残后的黯淡场景。春日绚丽非常,正如柳永《木兰花慢》中所云:“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但为时不久就逐渐凋谢,又经受不住料峭春寒和无情风雨的摧残,终于花落枝空;更可叹的是暮春之时,庭院无人,美景已随春光逝去,显得那样凄凉冷寂。这里不仅是怜惜杏花,而且也兼以自怜。试想作者以帝王之尊,降为阶下之囚,流徙至千里之外,其心情之愁苦非笔墨所能形容,杏花的烂漫和易得凋零引起他的,种种感慨和联想,往事和现实交杂一起,使他感到杏花凋零,犹有人怜,而自身沦落,却只空有“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无穷慨恨。”愁苦“之下接一”问“字,其含意与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亦相仿佛。
词之下片,以杏花的由盛而衰暗示作者自身的境遇,抒写词人对自身遭遇的沉痛哀诉,表达出词人内心的无限苦痛。前三句写一路行来,忽见燕儿双双,从南方飞回寻觅旧巢,不禁有所触发,本想托付燕儿寄去重重离恨,再一想它们又怎么能够领会和传达自己的千言万语?但除此以外又将凭谁传递音问呢?作者这里借着问燕表露出音讯断绝以后的思念之情。“天遥”两句叹息自己父子降为臣虏,与宗室臣僚三千余人被驱赶着向北行去,路途是那样的遥远,艰辛地跋涉了无数山山水水,“天遥地远,万水千山”这八个字,概括出他被押解途中所受的种种折磨。回首南望,再也见不到汴京故宫,真可以说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了。
以下紧接上句,以反诘说明怀念故国之情,然而,“故宫何处”点出连望见都不可能,只能求之于梦寐之间了。梦中几度重临旧地,带来了片刻的慰安。结尾两句写绝望之情。晏几道《阮郎归》末两句“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秦观《阮郎归》结尾“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都是同样意思。梦中的一切,本来是虚无空幻的,但近来连梦都不做,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反映出内心百折千回,可说是哀痛已极,肝肠断绝之音。
作者乃北宋著名书画家,其绘画重高写生,以精工通真著称于世。这种手法于此词的景物刻画中也有所体现,尤其上片对杏花的描绘,颇具工笔画的意蕴。
这是一首思妇词,描写女主人公相思难解的愁苦。上片写女主人公旧恨未减、新愁又添、难消心中怨的情状;下片细写女子的愁容和苦思。全词以女子的愁情别绪为中心,借景物描写为映衬,虚实相映、生动感人,笔意含蓄、手法高妙。
上阙写女主人公旧恨未减、新愁又添、难消心中怨的情状。首句写景,描绘的是一幅凄冷孤寂的画面:花已落尽春已去,冷月当阶人独在,花难解语,月亦无声,闺中伊人,孤苦相伴。面对此情此景,闺中少妇的眼里似乎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也已年华将逝、无人慰藉的凄冷境遇和未来。所以二句直接写人,写出一个愁容不展、孤苦寂寞的女子形象。一个“愁”字,既照应了首句景色描写的用意,也点出了女子此时此刻的心境。本来落花满地、冷月当空就是最易引人伤怀念远的景象,而此情此景中女子的愁思更不是无端而发,而是有原有因的。片尾一句就是这一愁思的缘由。“远”字不仅有时空上的概念,而且有程度上的意义。时间越久,愁思越长,相距愈远,别恨愈深。也许是“去年今日”相别离,但此愁此恨却已绵绵不止,愈扯愈长了。说“还同”,其实还不相同,去年今日是新愁,但今年今日却已是旧愁新恨都在心头,愁更切,恨更深。
下阙细写女子的愁容和苦思。自古道,“女为悦己者容”,而此时,女子的容颜不整就更真实地展示出了她被相思折磨得十分愁苦的心境。《国风·卫风·伯兮》中有:“自伯之东,首为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这种情怀无人能解,也无人安慰,因为相爱的人不在身边。所以女子不由自主地越思越痛、越想越难、越愁越苦,禁不住珠泪潸然,“泪沾红抹胸”。到此处,作者笔下的女主人公那为情所困、为愁所苦的声行容貌已鲜活可见,跃然纸上。结尾两句既是写实,又有寓意。一方面,相思之苦无可解,也许一醉解千愁,写出了女子愁苦无依、无可奈何的心情,算是给女子的相思有了一个解脱。另一方面,作者不是要为女子释去情苦,而更多的是进一步渲染女子恨情愁绪。“何处相思苦?”也就是说:最苦的是哪一处、哪一种情形?不是别的,而是“纱窗醉梦中”,梦中醉眼相见,也许欢情无限。可惜梦醒之后,无限欢情转眼成空,不但慰藉不了丝毫,反而因梦中的欢会而更加平添许多愁怨,所以最苦是梦中。这二句以设问写出,寓意丰富,含蓄蕴藉,女子的愁思怨情被表现得淋漓酣透。
全词以女子的愁情别绪为中心,借景物描写为映衬,假容颜举止为画笔,于相同中见不同,虚实相映、生动感人。虽然思想格调并不高远,但笔意含蓄、手法高妙,艺术上的造诣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