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作者悼念亡友文长老的一首诗。这首诗写病中和圆寂之后的文长老,并回首过去的交往以及写世事无常的感叹,赞美了文长老道行高,又发出前缘未尽的思念之情。此篇诗意沉着,语言流美,写得别有深意。
这首诗对前二首诗来说,是总束两人的几次会面。首句写上次见面时文及的病容使他吃惊,次句写此时到来文及已死。“初惊”、“旋觉”两句说明如飘风骤雨,纯出意外。用“鹤瘦”、“云归”比喻病和死,非常切合和尚的身份(唐末五代诗僧贯休不受钱镠改诗的无理要求,就说:“闲云野鹤,何天不可飞!”)。“不可识”、“无处寻”,有空虚无常之感,正显出悼念僧人不同于世俗的特点。
三四两句是有名的巧对。“三过门间”、“一弹指顷”、“老病死”、“去来今”,扣紧佛家术语和两人交往的事实。第一句讲两人交往。佛家以生老病死为四苦,这样写,从诗人自己来说,是感慨世事无常;对文及来说,则如同有解脱意。佛家以“去来今”为三世,这里暗伏结语,有“来世因缘”的意思在内。这两句是流水对,语气直下。如果全用这样的方式,诗易流于滑易。五六句就作一顿挫,“存亡惯见”,重在“惯”字,见亡应流泪,却接以“浑无泪”三字,语特沉重。由文及的圆寂推向已逝的师友,作者的诗集中,在这几年写了不少挽诗。“存亡”二字着眼于“亡”。见亡而泪如泉涌,固然可以表示悲感之深,而泪泉已竭、无可再流则更为沉重。由于习以为常而麻木无泪,心头的沉重更甚于有泪如雨,作者重在此点。作者与文及的交往是因同乡而起,联系他写的第一首,更容易表现出“尚有心”的含意。见同乡死于他乡,见亲朋日渐凋谢,更加深对乡井的怀念,感到归耕无日。这“尚有心”三字又和结语引用《甘泽谣》的故事相联系。
结尾两句,前人赞为用典极切。用圆泽比文及,既赞美他道行高,和第二首“病不开堂道益尊”相应;又有前缘未尽的思念之情。所以这个结尾,前人特别乐于称道。这样正好为三首诗做一总结。这首诗一气呵成,前四句倾泻而出,后四句如纪昀所评,是“曲折顿挫”。特别是五六句那一联,意极沉着而笔力飞动,引出尾联,使人有语尽而情意无尽之感。
此词作于词人岭南卸任之时。全词景色清丽,感情深挚,意境深远。
词为“题别”而作,通篇围绕一个“别”字做文章。上片起句写临别前情景。词人将要离开广西了,黎明之前子规鸟就不住地啼呜,把他从梦中唤醒。他举头看看窗外,一弯残月高挂西天,好像是被子规啼破了似的。这一句写出了早起之景、临别之时第、归去之思和离别之情。乍看上去,出语自然;细细吟味,含意无穷。第二句写词人乘着华丽的官船将要出发,虽为写实,但实中带虚,所谓“晓载笙歌”者,乃是以“笙歌”兼指吹奏笙歌的乐妓,用语甚美,耐人寻味。三、四两句尤为入妙。画船在清澈的江中从容而行,只见两岸荔枝,娇红欲滴;蒙蒙烟雨,笼罩万家。这完全是画境,同时也是诗境,读之令人陶醉。
过片二句写别情。佳人,谓画船中乐妓。这里不仅补足“笙歌”一词之意,而且进一步发抒离思。一位清正的地方官将要离任了,佳人也无法挽留,与词人相对而泣,滚滚热泪,湿透罗衣。这里让佳人把惜别的泪水倾泻出来,虽不够含蓄,但热烈真诚。
结尾二句,系预想别后情景,对不可能继续通信表示耽心。“岭南无雁飞”,据陆佃《埤雅》云,雁飞不过衡阳,因南地极燠。广西岭南,故鸿雁更难飞到。此处运用鸿雁传书的典故,符合当地特点,显得十分妥贴。
此词妙选词炼字、首句“子规啼破城楼月”中的“破”字便是范例。子规、城楼、月,本是三个互不相干的概念,然着一“破”字,遂连成一体,形成浑一的境界。
女皇的《制袍字赐狄仁杰》(《全唐诗》卷五《则天皇后》,第58页)一诗短小精悍,寥寥12字,达到了褒奖勋臣,树立典型,驾驭臣下的目的。
这是指公元696年,在契丹攻陷冀州的危机时刻,狄仁杰调任魏州刺史,以民生为要,提振军民退敌信心,兵不血刃使得契丹退兵,深得百姓爱戴,为其立了生祠;同时龙颜大悦,擢升其为幽州大都督,并亲笔在紫袍上写了“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12个金字,以示表彰。这一表彰,便收录在《全唐诗》中,名为“制袍字赐狄仁杰”。全诗四句十二字,既是对狄仁杰的表彰,也是对他的激励。前两句概括了狄仁杰的功绩,说他辅佐朝廷,志守清廉而勤政,后两句是要求狄仁杰率励朝中大臣,要他居宰相之位,激励大臣们同心协力,治理好国家。寥寥数语,既高度肯定了狄仁杰的勤勉施政,又对狄仁杰给予厚望,成为武则天心目中选拔高管的标准版本。狄仁杰不负皇帝的褒奖,忠于皇室,为李氏、武氏均能竭心尽力;在治理民生方面,后人评价其“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难怪狄仁杰故去,武则天哭泣着说“朝堂空也”。
这是一首山水诗。作为一首较为工整的五律,此诗的内容组合与行文结构颇具特色。首联叙事点题,紧扣“泉”字,起得平和自然。静寂的深山里,一股清泉徐徐流动,给这僻远之所平添一活气;面对此番景象,诗人真想问山泉有无一个让人记得住的名字,可是无从知晓。其既惊喜又遗憾的心情充溢于字里行间。颔联承接上文,从正面立意,描绘山泉的出俗形象。诗人从广阔的立体空间着笔,生动地摹绘出山泉的澄澈与灵动:它流淌在平地之时,恰似一面新亮的镜子将蔚蓝的天宇尽映水底;它飞泻于山下之际,又如潇潇春雨般泼洒半空,煞是壮观。此联取景清晰,摹象精致,对仗谨严,通过大胆的想象,细腻的刻画,把飘逸的山泉的形象描绘得生动可感。颈联从反面角度立意,转写山泉遭遇冷落的境况:尽管山泉清净而鲜活,可是当它流入深涧,水满溢出,分引到小池的时候,山泉原先的那种清澄和,那种灵气,被这窒息的环境遮盖了,仿佛有谁不愿意看到山泉的“映地”“飞空”。这些描写,意在为后文蓄势。尾联关合全诗,由叙而议,点明诗旨:山泉的“恬淡”无人关注,可它仍然年复一年,自洁自清,保持着一尘不染的秉性。
《咏山泉》作为一首别致的山水诗,其独特的艺术技巧可与王维的《山居秋暝》相媲美:全诗形象生动,画面清新鲜丽,诗人既泼墨渲染,又精雕细刻,把清泠丰溢的山间清泉逼真地展示于读者面前。《咏山泉》又是一首有所寄托的咏物诗——作品采用拟人手法,寓情于景,写山泉的“不知名”,说山泉的“无人问”;写山泉的“恬淡”,说山泉的“长自清”这一切,都在暗示人们:山泉即诗人自己,山泉的特点即诗人要追求的个性,其崇尚恬淡自然、飘逸出俗的高洁境界了了可观,耐人回味。总之,咏山泉与明心志的高度和谐统一,使此诗“格高调逸,趣远情深,削尽常言”(殷璠《河岳英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