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写闺思。首二句隐括李白名篇《乌夜啼》的诗意,谓女子在机上织锦,机边传来黄莺叫声,著一“频”字,足见鸣声此起彼伏,春光秾丽,句中虽未提杨柳,但“莺语频”三字,已可以想见此地杨柳千条万缕、藏莺飞絮的景象。织锦虽是叙事,同时暗用了前秦苏蕙的典故,点出女子相思。思妇织锦,本欲寄远,由于莺语频传,春光撩拨,只得停梭而流泪忆远。
后二句和首二句跳跃很大,由思妇而转到征人,由柳密莺啼的内地而转到边塞,说塞上到了三月仍然是一片萧索,即使有杨柳而新叶未生,征人也无从察觉到春天的降临。这里用王之涣《凉州词》句意而又更翻进了一层。思妇之可怜,不仅在于极度相思而不得与征人团聚,还在于征人连春天到来都无从察觉,更不可能遥知妻子的春思。这样比单从思妇一方着笔又多了一个侧面,使意境深化了。
此词主要运用比衬手法,在同一时间内展开空间的对比。它的画面组合,犹如电影蒙太奇,先是柳密莺啼、思妇停梭垂泪的特写,一晃间想起画外音,随着词的末二句,推出一幅绝塞征戍图,征人面对着萧索的原野,对春天的来临茫然无知。两个镜头前后衔接所造成的对比,给人留下深刻而鲜明的印象。陈陶《陇西行》中有“可怜永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的诗句,也是采用两个方面进行对照,但刺激性很强,把问题明确地告诉读者,作者的情绪显得激切。温庭筠此词则是冷静客观地展开两幅画面,让读者自己慢慢地领会、思考,比较含蓄,这是温词风格的一种体现。
这首词口气和神情非常婉转,不像一般七言诗,但如与宋代的一些词相比,却又显得浑朴。这显示了诗到词的过渡状态的一种特征。
在这首诗里,诗人饱含激情,唱出了一曲劳动者的颂歌,这在唐诗中是不多见的,因而弥足珍贵。
炉火,旧注有的解释为炼丹之火,有的说是渔人之火,这些说法都不妥当。清人王琦认为是冶铸之火,这个看法得到普遍的认同。因为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秋浦多矿,尤产银产铜。冶炼之炉火,红光冲天,故能照耀天地。紫烟独具色彩的美感。李白喜用此词。如“身披翠云裘,袖拂紫烟去”,“素手掏青霭,罗衣曳紫烟”,以及著名的“日照香炉生紫烟”等等。前二例的“紫烟”,是李白神往的仙界中的意象,即所谓紫气祥云。后一类则是自然景象。本诗的“紫烟”句,则是对炉火的红星在紫色烟雾四射飞进的描写。用“紫烟”而不用“浓烟”,既淡化了冶铸工匠的艰辛,给这种劳动场景赋予了一层美丽多姿的色彩,又体现了诗人对色彩美的捕捉能力。
“赧郎”一词,旧时有人认为这是吴语,是“歌者助语之词”,即是象声词,是工匠们歌唱的某一音节。此说难以确证。赧,本指羞红的脸色,郎是对男子的尊称。“赧”此处引申为“红”义,“赧郎”指被熊熊炉火照红的冶炼工匠。这种解释是通达的。工匠们在寒夜里,在月光下,仍然辛勤地忙碌着,喊着嘹亮的号子,唱着粗犷的山歌,歌声在寒夜传得很远很远,在河面上飘飞,在山谷里回荡,不但使旷野的氛围变得热烈,也驱走了他们自身的疲乏和劳顿,寒夜也似乎不那么漫长了。
全诗只有二十个字,但传神写照,将冶炼工匠的生活与形象刻画得维妙维肖,动人心弦,诗人对冶炼工人的敬爱与颂扬之情也得到自然的流露。
“炉火照天地”,通过夸张的手法,写出了冶铸工场的热烈气氛,给全诗定下了热烈欢快的基调。从画面上看,形成一个亮点,处于中心位置。这映照天地的炉火,既是工人们劳动的反映,也和他们豪迈爽朗的心情相映衬。“红星”一句则是对上句的补足,从细节对炉火进行刻画。着重从色调的红与紫的对比、星与烟的排比入手,抓住了最富代表性的特征。而一个“乱”字,更是巧妙而逼真地将火花四溅,紫烟升腾的冶炼场面再现出来。以如此十字便准确生动地概括出一个热烈喧腾、生机勃勃的场景,不能不叹服诗人的如椽大笔。最后二句,顺势进入对人的描写。先用“明月夜”照应上文的“炉火”,写工匠们深夜劳作的艰辛。农人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冶炼工人们却不能如此运作。铁水未化,便不能下岗,夜以继日才是他们的特点,这不经意的一句,恰到好处地写出了他们与农民的生活规律及劳动方式的差异来。尽管如此,工人们还是喜欢自己的职业的,当铁水出炉之时,他们会为自己的杰作而自豪,而歌唱。那声震寒川的歌曲,就是他们此刻心境的最好说明。这就把劳动者勤劳善良的性格特征鲜明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