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写景的小令。它生动地描绘了夕阳照射下秋天江边美丽的景色。
“一抹斜阳沙觜,几点闲鸥草际。”傍晚,夕阳西下,一抹斜阳的余辉照射在沙洲口上。几只闲适的水鸟,点缀在远处的绿草之中。这二句写的是远处的静景。“一抹”与“闲鸥”,突出了景色的幽静,“几点”与“草际”则点出了景色的幽远。接下几句描写的是动景:“乌榜小渔舟,摇过半江秋水。风起,风起,棹人白苹花里。”一只小船,摇过明净的秋水。划着划着,起风了,小船被吹得不能自主,一下划进了白苹花里。这几句,写的是动景,但动中有静,仍给人一种幽静的感觉。
这首小令写水乡秋色。景物的描写,有动有静,有近有远,都联合一体,融为一幅幽静恬淡的图画。意境优美,朴素,清新,使人得到一种很好的审美享受。
这首《南乡子》,是一幅着墨不多的水墨画,一片江乡暮春景色,却被作者弄得满纸春愁。说起来,烟当然漠漠,而雨却未见得人人都觉得凄凄。以愁眼看世界,雨不免凄凄。至于岸花零落,当然是自然现象,但斯时也故有斯落也。它自落它的,根本不买任何人的账,看落花泛乡愁的人,即使给他看花开,他也只会看到“愁”。有人说,这是点明时间,却没有想到乡愁与时间全不相干,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乡愁只能在某个时间段才会产生。作者只是把他无处发泄的思乡之情,像喷泉一样喷射,谁碰上也免不了变成“愁根恨苗”。作者的感情,使这些烟枝雨叶改变了它们的本来面目。只有这样,才能从这些被扭曲了的事物身上表现出作者内心的感情。
此词给读者的是“愁云恨雨,满目凄清”的感觉,而拆碎下来,却是烟、雨、落花与鹧鸪的叫声而已。但就在开头这十三个字里,却使人觉得这些碎玉零珠滚滚而来,既是互相连贯,又能互相配合。说到底,这都是作者那条感情丝线上悬挂的琼瑶,它们是由感情组织在一起的。
这首词属于“单调小令”,但它有个特色,那就是前十三字用平韵,后十七字换仄韵。从韵脚的改变,使人产生一种分了上下片的错觉。实际上这首词在行文方面也的确如此。前十三字,以比兴见作者情思;后十七字,用叙述方式说明上文的情思是自己的乡愁。在韵脚上似断,而在文字和内容上却一气呵成。
野渡扁舟,水平潮退,是不得不思乡处,客路风雨,又值春意阑珊,又是不得不思乡之时。野渡凄寂无人,不堪鹧鸪之啼也。前后照应,结构完整,字少思深,平易感人。
这是三幅江边居民生活的速写。
第一首:日暮争渡
堤头酒旗相望,堤下船只密集,樯橹相连。“酒旗相望”写出了酒家之多,说明此地贸易往来频繁,可以想见这个江边码头是个人烟稠密、顾客云集的热闹所在;一面面酒旗在宽阔的大堤上迎风招展,给人一种强烈的感染力,富有世俗人情的生活气息。“堤下连樯堤上楼”寓有心于无心中,意象朴素,语言朴素,不见一点雕琢痕迹,大堤上乱中有序、一派生机的景象一下子呈现在眼前。前两句诗为读者展示了江南水乡风俗画的完整背景,这样写是为“日暮行人争渡急”张本的。
三、四两句,描摹近景,增强了画面感,画出了一幅生动逼真的江边晚渡图。“日暮行人争渡急”先点明时间,然后“争”“急”二字把江边居民忙于渡江的神情和急切的心理以简练的语言传达出来。诗人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揣度他人之心,却并没有直接刻画人心,而是在看似无心的客观景物描写中流露出来。“桨声幽轧满中流”一句状写景色,摹拟声音,不写人声的嘈杂,只用象声词“幽轧”两字,来突出桨声,写出了船只往来穿梭和船工的紧张劳作,把“争渡急”写足,意境与诗味俱佳,使人如有身临其境之感。
诗人很善于捕捉生活形象:酒旗、楼台、樯橹、争渡的人群、幽轧的桨声,动静相映,画面灵动,将诗情与画意揉在了一起,把诗当作有声画来描绘。但无论是画面还是其中情思,都突破了传统的景物描写窠臼,立意新颖、手法娴熟、笔调清丽自然,流淌出世俗人情的诗化美。
第二首:月夜对歌
重在描写长江两岸的风俗人情,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开头二句先将月夜对歌总写一笔:月照寒江,夜色中隔江相望,烟波渺茫。“烟波”二字,把迷蒙的夜色和入夜时的江景写得非常美。在静态的景色描绘之后,继而写出两岸长堤之上,行人络绎不绝,歌声此伏彼起,相和相应,打破了静夜的沉寂。这个场面是宏大的,气势是磅礴的。
他们唱的是什么歌,诗人用第三句作了概括:“《桃叶》传情《竹枝》怨”,都是巴山楚水人民爱唱的民歌。《桃叶歌》倾吐爱情,《竹枝词》诉说哀怨,可以想见,这歌声对遭贬谪、受打击的诗人来说,自然会惹动自身的“情”与“怨”的,这也是“含思宛转”之处。诗的结句高妙,极有意境。“水流无限月明多”是写眼前所见之景:流水和月光无穷无尽,契合江边和夜色。同时也是比喻,以流水和月光的无限来比喻歌中“情”与“怨”的无限,把歌唱者的感情形象化。这句诗是以视觉来写听觉的,流水与月光,既含流动之势,又具明丽之色,这是用眼可以看到的,是视觉的感受;但是优美、动人的歌曲也能给人灵动、流丽的艺术感受,两者(指视觉与听觉)能引起“通感”。这种描写创造了优美的艺术境界,产生了良好的美学效果。整首诗写景与抒情水乳交融,感情深沉真挚,景色优美动人。
第三首:酒家迎客
长堤缭绕,江水徘徊,堤上酒家,依次排开。余晖脉脉,杏帘飘飘,估客大船,落帆而来。这首诗绝弃雕饰,纯用白描,把码头的勃勃生机和船只的频繁来往,描绘得真实、生动、自然。
总而言之,这三首诗,形象鲜明,音调和谐,清新隽永,写景如画;有浓厚的乡土味和浓郁的生活气息,是刘禹锡学习民歌所取得的成果。
“醉别复几日”,没有几天便要离别了,那就痛快地一醉而别吧!两位大诗人在即将分手的日子里舍不得离开。“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鲁郡一带的名胜古迹,亭台楼阁几乎都登临游览遍了,“登临遍池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李白多么盼望这次分别后还能再次重会,同游痛饮:“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石门,山名,在山东曲阜东北,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峦,山有寺院,泉水潺潺,李杜经常在这幽雅隐逸的胜地游览。这两句诗也就是杜甫所说的“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的意思。“重有金樽开”这一“重”字,热烈地表达了李白希望重逢欢叙的迫切心情;又说明他们生活中有共同的乐趣,富有浓烈的生活气息,读来令人感到亲切。
李杜同嗜酒,同爱游山玩水。他们是在秋高气爽、风景迷人的情景中分别的:“秋波时泗水,海色明徂徕。”这里形容词“明”用如动词,赋予静态的自然色彩以运动感。不说徂徕山色本身如何青绿,而说苍绿色彩主动有意地映照徂徕山,和王安石的诗句“两山排闼送青来”(《书湖阴先生壁》)所采用的拟人化手法相似,这就把山色写活,显得生气勃勃而富有气势。“明”字是这句诗的“诗眼”,写得传神而生动。在这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背景中,两个知心朋友在难舍难分,依依惜别:“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好友离别,仿佛转蓬随风飞舞,各自飘零远逝,令人难过。语言不易表达情怀,言有尽而意无穷,那么,就倾尽手中杯,以酒抒怀,来一个醉别吧!感情是多么豪迈而爽朗。结句干脆有力,李白对杜甫的深厚友情,不言而喻而又倾吐无遗。
这首送别诗以“醉别”开始,干杯结束,首尾呼应,一气呵成,充满豪放不羁和乐观开朗的感情,给人以鼓舞和希望而毫无缠绵哀伤的情调。诗中的山水形象,隽美秀丽,明媚动人,自然美与人情美——真挚的友情,互相衬托;纯洁无邪、胸怀坦荡的友谊和清澄的泗水秋波、明净的徂徕山色交相辉映,景中寓情,情随景现,给人以深刻的美感享受。这首诗以情动人,以美感人,充满诗情画意,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这首诗是东晋时期陶渊明所作,本诗通过前八句的对于九月九日重阳节暮秋的景物描写,来抒发作者感时悲逝之情。本诗章法平简,前八句写景,后八句抒情。然而由于诗人的高超朴真,前后之间丝毫没有隔离之感,而是浑然一体,一样的自然洒脱。陶渊明写秋,可谓一绝。
“靡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写的是九月已是暮秋,凄凉的风露交相来到。“靡靡”,渐渐的意思。用这“靡靡”与下“凄凄”两个细声叠词,似乎也传出了深秋特殊的气息,这两句是概括描写,点明秋天将尽,风霜时下,定下凄清寒凉的基调。
“蔓草不复荣,园木空自凋。”有顽强生命力的蔓草也不再生长了,园中树木也纷纷凋零,这见出秋气摧败零落的厉害,“空自”,含有无可如何之意。这二句是凄凄风露交的结果之一,是前二句的续写,也是对自身生命价值的悲悼。
“清气澄余滓,杳然天界高。”抬眼望去,只见清凉的秋风澄净了空气中本已不多的尘埃,天界显得多么高远,正所谓天高气爽啊!是包含了天色和心理感觉两个方面,这“杳然天界高”中就显出了目接秋空时那种新鲜感、那种精神的超旷感。这二句着重写静,得力于作者炼字之功,犹如“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鸟瞬欢新节,泠风送馀善”之类一样清新,只是格调显得凄凉一些。
下面两句写“群动”,“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秋末有似哀鸣的几声蝉叫已然尽绝了,众雁早在云霄列阵,已然呜叫着从北方迁而来。这一息一鸣,把节序的变迁表现得更强烈了,那嘹唳的雁声又最能引发人的悲凉意绪。这二句是写动,述时光消逝得快;又借蝉雁哀鸣,写作者的哀感。这三个层次的描写,空间的变化、感觉的变化,历历分明。
后面八句“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是感想。
“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万化”,万物的变化。“寻绎”,连续不断。万物演化变迁,那是循环往复的,有死有生,有生有死;人生在世亦复如此,岂能不劳累呢?这是指上面所写的那些变化。于是自然联想到人生。人生没有不忧劳的。正如后来欧阳修所说,“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自然易于衰老了。万事万物都在生生灭灭,人也如此,人的生命总有终结的一天,死生的大哀曾纠缠过每一个有理智的人。陶渊明也不例外;何况今天是重阳节,这是个吉利的日子,九月九象征长久,这就更能激起他的忧生之嗟了。
“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句这个“焦”字把那无可名状的痛苦表达出来了。然而,万物变迁,自古皆有灭亡,想念起来心中有如焦焚。写到这里可以说他的心情是极不平静,但他又是个通达的人,他不会像阮籍那样作穷途之哭的,他是有控制自己情绪的精神支柱,委运任化,顺乎自然。
“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句,他说:有什么可以使我称心呢?没有啊!所以,姑且饮此浊酒吧,饮酒之中可暂得快乐千年的变化不是我所能了解的,还是来歌咏(永)今朝吧。执着于“今朝”,把握这可以把握的实在的人生。
最后二句意谓恢复到千载之前的淳真社会已然不可料想,那么,只有欢度今朝,自我完善了。这样他就可以做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这里他似乎是在“借酒浇愁”,但并不怎么勉强。重阳节的习俗就是喝酒,这个应节的举动正好作了他消解万古愁的冲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