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僎这一首有名的五排,其妙处在于,诗人以雄劲的笔触,描写主人十月咏梅的艺术概括。他通过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意匠经营,以及把写景、叙事、抒情与议论紧密结合,在诗里熔铸了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使诗的意境雄浑深远,既激动人心,又耐人寻味。
诗的前两句描绘了山村雨后溪水漫流,道路被淹没而时隐时现的迷漫景象,寓意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国家和个人的前途渺茫,杳不可知。颈联以比喻手法,含蓄深沉地表达了诗人恢复中原、振兴国家的抱负无法施展的无奈和愤激之情。尾联两句承接上联,以海鸥不惊比喻与世无争的隐士,表达了诗人隐居山林,不再以世事为怀的决心。
诗的前四句写景,点出题目。开头两句写“水”,着重写水的“乱”,以切合诗题的“野”。“迷漫”写出了水的漫无边际,“间断”则写出由于地势的高低不平,被淹没的道路时隐时现,观察是很细致的。这两句写眼前实景,是赋,也是比,暗示了由于时代狂风骤雨的侵袭,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前途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前程茫茫,杳不可知。两句诗描绘了雨后溪流烟水迷漫的景象,从中也透露出作者的彷徨、迷惘的心情。
下面两句由溪流、行路的全景推到孤舟小船的特写镜头,写诗人的生活环境。“洲”之“孤”与“舟”之“小”,可见诗人的凄苦孤寂,气氛幽冷而低沉。这两句写景,但景中有情。
后面四句由写景转为咏怀,因为有前面四句的写景作基础,抒情便有了依据,不显得突然。这两句也是亦赋亦比,南宋末年,国势飘摇,每况愈下,诗人即使有恢复中原,振兴国家民族的宏伟抱负,也完全没有施展的可能。在黑暗的现实面前,诗人深感自己无能为力,着一“坐”字和“空”字,写出了诗人心情的绝望和愤惋。结尾两句即承接而来,在诗人一切的追求、希企都归于幻灭之时,自然逼出最后两句。以鸥鸟不惊喻与世无争的隐士,表面上恬淡闲适,似与尘世绝缘,其实这只是作者目睹国家残破而又无力回天的愤激之语。
这首诗比兴深婉,颇具特色。以雨后野水比喻国事的不可收拾,以行路间断比喻前途渺茫,以水深而济川不果比喻抱负的无法施展,若隐若现,反复缠绵,给人们的联想提供了自由驰骋的广阔天地。全诗只字不提国势,但字里行间却洋溢着作者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关注、焦灼以至失望愤慨的情绪,含蕴是深广的。
这是《采桑子》第十首,与前九首仁要写景物、叙游赏不同,这一首主要是抒情,而且抒发的感情已不限于“西湖”它既像是颖州西湖组词的抒情总结,又蕴含着更大范围的人生感慨。
词的开头两句,就是追述往年知颍州的这段经历。这里特意将“拥朱轮”知颍州和“爱西湖”联系起来,是为了突出自己对西湖的爱早有渊源,故老而弥笃;也是为了表现自己淡泊名利、寄情山水的夙志。
“富贵浮云,俯仰流年二十春”,突然从过去“来拥朱轮”一下子拉回到眼前。这二十来年中,他从被贬谪外郡到重新起用、历任要职(担任过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等高级军政、行政职务),到再度受黜,最后退居颍州,不但个人在政治上屡经升沉,而且整个政局也有很大变化,因此他不免深感功名富贵正如浮云变幻,既难长久,也不必看重了。“富贵浮云”用孔子“富贵于我如浮云”之语,这里兼含变幻不常与视同身外之物两层意思。从“ 来拥朱轮”到“俯仰流年二十春”,时间跨度很大,中间种种,都只用“富贵浮云”一语带过,许多难以明言也难以尽言之意尽在其中了。
“归来恰似辽东鹤。”过片点明视富贵如浮云以后的“归来”,与上片起首“来拥朱轮”恰成对照。“辽东鹤”用丁令威化鹤归来的传说,事见《搜神后记》。
“城郭人民,触目皆新,谁识当年旧主人?”这三句紧承上句,一气直下,尽情抒发世事沧桑之感。这里活用典故,改成“城郭人民,触目皆新”与刘禹锡贬外郡二十余年后再至长安时诗句“不改南山色,其余事事新”用意相同,以突出世情变化,从而逼出末句“谁识当年旧主人”。欧阳修自己,是把颍州当作第二故乡的。但人事多变,包括退居颍州后“谁识当年旧主人”的情景,又不免使他产生一种怅惘与悲凉之感。
此词以清新质朴、自然流畅的诗化语言和清疏隽朗的风格,抒写了词人二十年前知颍州及归颍州而引发的人生感慨。但这词在晚唐五代以来的文人词中,却几乎是绝响。因为欧阳修的这首词,可以说是完全诗化了。特别是下片,运用故典。化用成语,一气蝉联,略无停顿,完全是清新朴素自然流畅的诗歌语言。这种清i疏隽朗的风格、对后来的苏词有明显影响。
词以夜色深沉开头,绘凄清之景,寓悲伤别情。“迢迢”本指渺远,这里用来形容玉漏,意指夜已很深,时间已久,初看时仿佛是觉得时间太慢,以至有迢递之感,实际上是指二人彻夜未眠,疲困极于夜色将尽之时,仿佛时间凝固,所以有漫长之感,对伤别之人而言·,相聚一刻,即为良宵,断不至有嫌时间过慢之事。 “尽”宇紧承“迢迢”之下,见其于夜尽将别之际的失望与痛苦。“银潢”一句,银河横斜,乃天色欲晓时景,以漠远空旷之景,见孤寂无绪之情。这两句写景,实寓深致情怀,虽含而不露,但伤别之意,已在其中,为全词定下了一个感情基凋。
三四句,由室外而室内,由景而人。夜色渐尽,天空渐明,“梦回”二字,并非指沉沉睡梦而言,而是指伤情过度,神志未清,如梦似幻的感觉。这并非欣赏者的妄自猜度,“宿酒未全醒”是对这种状态的很好说明。黎明时分,犹自宿酒未全醒,可见昨夜饮酒过甚。为何如此,虽不言自明:离情别绪,自昨夜即已萦心绕怀,只能借酒浇愁,以至于一夜被酒,处于麻木之中。“已被”句,写不得不起来别离。人虽有情,邻鸡无意,黎明时分的啼鸣,催促着起身出发。虽身被鸡鸣之声催起,却仍然流连不舍,犹豫徘徊,不忍遽然别去。借邻鸡无情,衬己之情深。 “怕天明”三字缀于“催起”之后,将词情翻进一层,状别离之际难舍难分之貌。情真意切,十分感人。
过片二句,转换角度,写女子于临别之时情不能己,泪水莹莹。唐元稹《会真记》中描述莺莺与张生幽会,于天明前离去云:“及明,(张生)睹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秦观此处所绘情状,也跟《会真记》相差无几。别情依依,男子尚能借酒浇愁,沉醉忘忧,对于一多情女子而言,其情可怜更无法排遣。沉沉夜色虽然掩去了她的清泪,但天亮后那留在男子臂上襟问的盈盈泪珠、点点粉痕,却是她深情无限的见证。这两句写女子深情,不从正面描述,而借缠绵恩情之后的妆痕泪点,作侧面渲染,紧扣离人来写,既再现了女子的情深,又借此衬出离人的意重,表情婉曲,言简义丰。
最后二句,写别去后的失意伤怀。天未大亮,已然临别,水边灯火的意象,以一点光亮,置于漫漫夜色之中,更见黑暗的巨大无边,在如此凄清的环境之中,别离所爱所恋而踏上无尽征途,其茫然若失,离愁别绪,可想而知。 “渐人行”,即渐渐有了行人的意思,结尾一句,乃夜色将褪尽之时,天空中之景,一钩残月,周围映带二三残星,这是一幅精致的画面,本为残月,更兼天色渐明,显然月亮已经失去了光辉,而二三晓空中的残星,更是忽明忽暗,在有无之间,虽然意象明晰,但所造成的气氛,却极为清冷,有凄切之感,正是行人别离之时的心理写照。此句不仅写景极妙,而且历代词沦家还往往认为那“一钩残月带三星”,正是描绘“心”字的形状,并因而与秦观所眷之营妓陶心儿的名字相联系,有双关之巧,写景之美,可谓领悟神髓,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