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体雕镂妙,古风研考精。何人忘律韵,为子辨诗声。
今体雕镂妙,古风研考精。何人忘律韵,为子辨诗声。
贾岛苦兼此,孟郊清独行。荆门见编集,愧我老无成。
贾岛苦兼此,孟郊清独行。荆门见编集,愧我老无成。

lǎnyánshàngrénjuǎn--

jīndiāolòumiàofēngyánkǎojīngrénwàngyùnwèizibiànshīshēng

jiǎdǎojiānmèngjiāoqīngxíngjīngménjiànbiānkuìlǎochéng

齐己

齐己

齐己(863年—937年)出家前俗名胡德生,晚年自号衡岳沙门,湖南长沙宁乡县祖塔乡人,唐朝晚期著名诗僧。 ▶ 749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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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窗闻远水,月出似溪中。
竹窗闻远水,月出似溪中。
译文:流水潺潺遥遥飘入竹窗,明月皎洁仿佛溪水中洗过。
注释:澄上人:唐代僧人,其生平不详。
香覆经年火,幡飘后夜风。
¹(fù)经年火,幡(fān)飘后夜风。
译文:新香火覆照去年香灰,后夜风吹动殿前风幡。
注释:¹香:梵语“健达”译为“香”,为六种供养之一。佛教中,以为香能将人之信心通往佛所。
性昏知道晚,学浅喜言同。
性昏知道晚,学浅喜言同。
译文:本性昏知道为时已晚,学识浅却喜见解相同。
一悟归身处,何山路不通。
一悟归身处,何山路不通。
译文:一旦悟得归身之处,万水千山道路自通。
作品首先劈空而来,营造出一个禅境。这里不写投宿的过程,也免去了入禅的经历,直接写见闻感受。竹窗闻远水,水声若有若无;月出似溪中,月色若隐若现。这是迷蒙而优美的月夜景色,也是那不可捉摸的禅境。接着写寺院特有之事物:香、幡,描写中,语带禅机。去年的香火已化作香灰,香灰已冷;今年的香火犹在燃烧,香灰应热。而就在这冷与热、生与灭的不息变化之中,禅也在无言地传递。后夜风起,后夜风凉,后夜风劲,就在这静夜里,殿前幡飘飘而动。就在这动静之间,夜昼之间,让读者似乎体悟到了禅意。于是,作者与院中僧谈起了他的心得。禅自然不在言语之中,作者于是有“性昏”及“学浅”的谦辞;但非言语又无从呈其心得,特别是当他的表达得到僧人之认可,更觉十分欣喜,也增添了信心。他觉得自己真正开悟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皈依之所,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灵魂的栖息之所。诗之开篇未写入寺院的路径,诗之末尾便写明:禅悟是通达方便的门径。
参考资料:
1、 蒋述卓《禅诗三百首赏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3月第1版,第63页

宿chéngshàngrényuàn--lún

zhúchuāngwényuǎnshuǐyuèchūshìzhōng

xiāngjīngniánhuǒfānpiāohòufēng

xìnghūnzhīdàowǎnxuéqiǎnyántóng

guīshēnchùshāntōng

我随秋风来,瑶草恐衰歇。
我随秋风来,瑶草恐衰歇。
译文:秋风来了,我也随着它来了,这里的瑶花仙草恐怕衰歇了。
中途寡名山,安得弄云月?
中途寡名山,安得弄云月?
译文:来这里的途中没有什么名山,那里去弄云玩月。
渡江如昨日,黄叶向人飞。
渡江如昨日,黄叶向人飞。
译文:昨日渡江,黄叶向人飞舞。
敬亭惬素尚,弭棹流清辉。
敬亭惬素尚,弭棹流清辉。
译文:敬亭山可以满足朴素高尚的情操,停泊船只看月亮的清辉与江水一起流淌。
冰谷明且秀,陵峦抱江城。
冰谷明且秀,陵峦抱江城。
译文:冰寒的山谷明丽秀美,山峦叠嶂怀抱江城。
粲粲吴与史,衣冠耀天京。
粲粲吴与史,衣冠耀天京。
译文:四座嘉宾衣冠鲜明,可与京城人士媲美。
水国饶英奇,潜光卧幽草。
水国饶英奇,潜光卧幽草。
译文:水国多英杰奇士,就像幽幽兰花草在这里潜光隐居。
会公真名僧,所在即为宝。
会公真名僧,所在即为宝。
译文:会公你真是个著名僧人,在那里那里就是风水宝地。
开堂振白拂,高论横青云。
开堂振白拂,高论横青云。
译文:手振白拂尘开堂演讲,纵横高论如天花乱坠。
雪山扫粉壁,墨客多新文。
雪山扫粉壁,墨客多新文。
译文:粉壁上画着雪山横垣,在座墨客挥翰写新文。
为余话幽栖,且述陵阳美。
为余话幽栖,且述陵阳美。
译文:与我讨论适合幽栖之地,描述陵阳山的幽美。
天开白龙潭,月映清秋水。
天开白龙潭,月映清秋水。
译文:白龙潭天然生成,秋水清澈,明月映影。
黄山望石柱,突兀谁开张?
黄山望石柱,突兀谁开张?
译文:在黄山望石柱峰,山峰突兀,鬼斧神工。
黄鹤久不来,子安在苍茫。
黄鹤久不来,子安在苍茫。
译文:黄鹤很久不来了,仙人子安在苍茫何处?
注释:子安:传说中的仙人。典出汉刘向《列仙传·陵阳子明》。
东南焉可穷,山鸟飞绝处。
东南焉可穷,山鸟飞绝处。
译文:极目望东南,那是个山鸟飞不过的地方。
稠叠千万峰,相连入云去。
稠叠千万峰,相连入云去。
译文:叠嶂千万峰,相连入云宵。
闻此期振策,归来空闭关。
闻此期振策,归来空闭关。
译文:听说有如此美妙的地方,我想扬鞭走马,去那里闭关静修。
相思如明月,可望不可攀。
相思如明月,可望不可攀。
译文:相思之情如明月,可望而不可攀。
何当移白足,早晚凌苍山?
何当移白足,早晚凌苍山?
译文:白足和尚何日来,何时凌驾苍山?
注释:白足:白足禅师,即后秦鸠摩罗什弟子昙始。
且寄一书札,令予解愁颜。
且寄一书札,令予解愁颜。
译文:来的时候先寄我一书信,让我消解愁苦颜。
一月主人笑几回,相逢相识且衔杯。
一月主人笑几回,相逢相识且衔(xián)¹
译文:这个月不知道开怀大笑了多少次,每一次和客人相逢相识都十分的开心,于是每每用大酒杯大口的喝酒。
注释:¹衔杯:口含酒杯。指饮酒。
眼看春色如流水,今日残花昨日开。
眼看春色如流水,今日残花昨日开。
译文:眼看着春色就像流水一般一去不返,今天看到的惨败花朵其实是昨天才开的花蕾。
广文曾生,来自南丰,入太学,与其诸生群进于有司。有司敛群才,操尺度,概以一法。考。其不中者而弃之;虽有魁垒拔出之才,其一累黍不中尺度,则弃不敢取。幸而得良有司,不过反同众人叹嗟爱惜,若取舍非己事者。诿曰:“有司有法,奈何不中!”有司固不自任其责,而天下之人亦不以责有司,皆曰:“其不中,法也。”不幸有司度一失手,则往往失多而得少。
广文¹曾生,来自南丰,入太学²,与其诸生群进于有司³。有司敛(liǎn)群才,操尺度,概以一法。考。其不中者而弃之;虽有魁(kuí)(lěi)拔出之才,其一累黍(shǔ)不中尺度,则弃不敢取。幸而得良有司,不过反同众人叹嗟(jiē)爱惜,若取舍非己事者。诿(wěi)¹⁰曰:“有司有法,奈何不中!”有司固不自任其责¹¹,而天下之人亦不以责有司,皆曰:“其不中,法也。”不幸有司度一失手¹²,则往往失多而得少。
译文:广文馆的曾巩,来自南丰地区,想进太学,与那里的各位学生一同向考官求教。考官收纳各方有才学的人,按照考试标准,一律以统一的要求衡量。那些不合乎考试要求的就被淘汰;即使是雄伟超出之材,其中有细微之处不合标准,也淘汰不录取。侥幸遇到好考官,也不过同众人一样同情惋惜,好像录取和淘汰都不关自己的事,推诿地说:“考官有考试标准,不能考中有什么办法。”考官本来不能承担应有的贵任,而社会上的人也不因此对考官责备,大家都说:“他考不中,是考试有规则的原因啊。”更有不幸,考官掌握标准有失误,就往往会失去很多人材而得到的很少了。
注释:曾巩:字子固,南丰(今江西南丰县)人,唐宋八大散文家之一。¹广文:广文馆。唐、宋均设广文馆,掌教国子监中学习进士业的学生。²太学:宋代国学之一,八品以下官员的子弟及庶人中俊异者皆可入学。³进于有司:指赴礼部应进士试。有司,此处指礼部。⁴敛:聚集。⁵操尺度:掌握衡量弃取文章的标准。⁶概以一法:用同一标准衡量。概,衡量。⁷魁垒拔出:高超特出。《汉书·鲍宣传》:“朝臣无有大儒骨鲠,自首耆艾,魁垒之士。”颜师古注引服虔曰:“魁垒,壮貌也。”⁸累黍:古代用黍粒为计量基准,这里指极小的数量。⁹非己事:与自己无关。¹⁰诿:推卸责任。¹¹自任其责:自己承担责任。¹²失手:发生差错。
呜呼!有司所操果良法邪?何其久而不思革也?况若曾生之业,其大者固已魁垒,其于小者亦可以中尺度;而有司弃之,可怪也!然曾生不非同进,不罪有司,告予以归,思广其学而坚其守。予初骇其文,又壮其志,夫农夫不咎岁而菑播是勤,甚水旱则已;使一有获,则岂不多邪?
呜呼!有司所操果良法邪?何其久而不思革也?况若曾生之业¹,其大者²固已魁垒,其于小者³亦可以中尺度;而有司弃之,可怪也!然曾生不非同进,不罪有司,告予以归,思广其学而坚其守。予初骇其文,又壮其志,夫农夫不咎(jiù)而菑(zī)是勤,甚水旱则已;使一有获,则岂不多邪?
译文:哎!考官所掌握的真的是优质的考试标准吗?为什么长时间不进行改革呢?何况像曾巩这样的学业水平,他的优秀文章,本己达到雄伟杰出的境界,一般文章,也合乎考试标准;但考官还是将他淘汰,真是奇怪啊!然而曾巩没有指责同考,不怪罪于考官,把回家乡攻读的想法告诉我,想继续拓展自己学识并坚守原有的特色。我起初惊叹他的文章,又赞叹他志向豪壮。正如农夫不责怪灾年收成不好而依然勤奋地开荒播种,那些水旱之灾危害也就不存在了;如果能像这样有所收才获,那岂不是能得到很多吗?
注释:¹业:学业。²大者:指见识,思想。³小者:指文章技巧。⁴不非同进:不非议一同进考的学子。同进,同求进取者。⁵广其学而坚其守:扩充自己的学识,坚持自己的操守。⁶咎岁:责怪年成不好。⁷菑播:耕耘播种。菑,除草。
曾生橐其文数十万言来京师,京师之人无求曾生者,然曾生亦不以干也。予岂敢求生,而生辱以顾予。是京师之人既不求之,而有司又失之,而独予得也。于其行也,遂见于文,使知生者可以吊有司而贺余之独得也。
曾生橐(tuó)¹其文数十万言来京师,京师之人无求²曾生者,然曾生亦不以干也。予岂敢求生,而生辱³以顾予。是京师之人既不求之,而有司又失之,而独予得也。于其行也,遂见于文,使知生者可以吊有司而贺余之独得也。
译文:曾巩囊中装着数十万言的文章来到京师,京师求学的人,没有向曾巩求教的,但曾巩也不凭这些文章谋求人事打通关系。我岂敢要求曾巩给我看文章,而是他委屈自己来拜访我。这正是京师读书人既不能向他求教,考官又失去他,而只有我得知他的缘故。现在他将回家乡,看到的这些文章,使我感到,曾巩可凭这些文章怜悯考官而祝贺我独自有识得人材之喜。
注释:¹橐:口袋。这里用作动词,携带的意思。²求:访求,有赏识的意思。³辱:谦词,犹言承蒙。⁴顾:探望,访问。⁵吊有司:意思是试官不选拔曾巩是一件严重的损失。吊,伤痛,与“贺”相对。

  文章首先揭示了主试部门所规定的录取标尺有问题:“概以一法考。其不中者而弃之。”就是说主试部门只规定了唯一的一种衡文的尺度,只要应试文章的体式风格不合这种尺度,即使内容再好,艺术成就再高,也概不人选。这必然造成一种形式主义的文风,使天下举子对此时风趋之若鹜,而真正有志于改革形式主义文风,继承韩愈、柳宗元优秀传统的真才实学之士,受到排斥废黜,从而形成考场的流弊。

  但是任何原则毕竟要由人来执行,当时的主考官员执行录取原则,者从两方面做了揭示。其一,所谓“良有司”这种人是能够识别文章的好坏的,但他们奉“一法”为圭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严格选拔文章之“中尺度”者,对文章“不中尺度”的人,明知人家落第是冤枉的,也不肯录取。充其量只是表面上做出点假惺惺的同情惋惜姿态,实则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有司有法,奈不中何。”文章惟妙惟肖、人木三分地刻画了这种人对人才所摆出的冷酷虚伪的嘴脸。但问题还不止于此,严重的是当时的社会舆论对此也不加谴责,却一味为主考官员推卸责任:“皆曰:‘其不中,法也。’”这无疑进一步助长了主考官员因循守旧的陋习。其二,更不幸的是,有些主考官员连当时规定的唯一尺度也掌握不好。这样,即使是按既定尺度写应试文章的举子,也会因主考官的误判而落第,造成“不幸有司尺度一失手,则往往失多而得少”的后果。

  在揭示考场流弊的基础上,作者痛切愤慨地提出质问:“有司所操果良法邪?何其久而不思革也?”实际是否定了主管考试部门所操之“法”,谴责了主考官员因循陈规陋习,不思改革的不负责任的行为。行文至此,作者才以曾巩落第为例,指出这是一种不能容忍的“可怪”的现象,既为曾巩鸣不平,也表达了他本人要求改革考场流弊的迫切愿望。事实上,欧阳修也是这样做的,《宋史·欧阳修传》载:“知嘉韦占二年贡举。时士子尚为险怪奇涩之文,号‘太学体’。修痛排抑之,凡如是者辄黜。场屋之习,从是遂变。”

  欧阳修置流俗于不顾,大胆改革考场陋习,无疑是对当时人才的解放。据《宋史·曾巩传》载,曾巩恰恰就是“中嘉祐二年进士第”的。两相对照,孰是孰非,非常明显。说到底,这关系到如何正确地负责任地替国家识别、选拔人才的问题。本文的价值正在于提出了这个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根本大计。

  正因为作者的视野开阔,立脚点高,所以在这篇送人落第归乡的文章中并没有对落第者表示廉价的同情。相反,对曾巩“不非同进,不罪有司,告予以归,思广其学而坚其守”大加赞扬:“予初骇其文,又壮其志”。这里充分表现了欧阳修对人才的严格要求。其实这才是对人才的最大爱护与扶植。作者以农夫不因遭逢灾年而中止农事为例,肯定了曾巩决定返乡,“思广其学而坚其守”的行为,并满怀信心地预言曾巩必有发达之日。这是对曾巩最大的激励。

  文章的最后,追述了作者结识曾巩的始末,表达了自己发现了曾巩这样品学皆优的人才的喜悦心情,对京师之人及主考部门官员不能赏识曾巩表示了莫大的遗憾:不仅写得亲切有味,而且发人深思。结句一“吊”一“贺”这对反义词的运用,揭示了对待人才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境界,而作者那种以赏识、扶植天下俊才为己任的文坛领袖的形象,也就在这种鲜明的对照中显现了出来。

  整篇文章不仅立意高迈,而且写得极有章法。如揭示考场流弊,就用了“剥笋皮”式的层层“曝光”的方法,在内在逻辑上也就是层层推进,层层深入,然后归结到主考官员因循陋习、不思改革这一重心上来;从而和作者自己的思想态度形成反差对照,突出了全文的中心思想,即如何正确地、负责任地替国家识别与选拔人才的问题,可谓丝丝入扣,天衣无缝。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欧阳修诗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03:116-118
尝读《汉·天文志》,载“海旁蜃气象楼台”,初未之信。
尝读《汉·天文志》,载“海旁蜃(shèn)气象楼台¹”,初未之信。
译文:我曾经读到汉书的天文志上有这样的记载:“海边有蜃吐气,形状很像楼台。”一开始时我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注释:¹蜃气楼台:此指“蜃气”形成“楼台”的景象,即“海市蜃楼”。
庚寅季春,予避寇海滨。一日饭午,家僮走报怪事,曰:“海中忽涌数山,皆昔未尝有。父老观以为甚异。”予骇而出。会颖川主人走使邀予。既至,相携登聚远楼东望。第见沧溟浩渺中,矗如奇峰,联如叠巘,列如崪岫,隐见不常。移时,城郭台榭,骤变歘起,如众大之区,数十万家,鱼鳞相比,中有浮图老子之宫,三门嵯峨,钟鼓楼翼其左右,檐牙历历,极公输巧不能过。又移时,或立如人,或散若兽,或列若旌旗之饰,瓮盎之器,诡异万千。日近晡,冉冉漫灭。向之有者安在?而海自若也。《笔谈》纪登州“海市”事,往往类此,予因是始信。
庚寅季春¹,予避寇海滨。一日饭午,家僮走报怪事,曰:“海中忽涌数山,皆昔未尝有。父老观以为甚异。”予骇而出。会颖川主人²走使³邀予。既至,相携登聚远楼东望。第见沧溟浩渺中,矗(chù)如奇峰,联如叠巘(yǎn),列如崪(zú)(xiù),隐见不常。移时,城郭台榭(xiè),骤变歘(xū),如众大之区,数十万家,鱼鳞相比,中有浮图老子之宫,三门¹⁰(cuó)(é)¹¹,钟鼓楼翼其左右,檐牙历历,极公输¹²巧不能过。又移时,或立如人,或散若兽,或列若旌(jīng)旗之饰,瓮(wèng)¹³之器,诡异万千。日近晡¹⁴,冉冉漫灭。向之有者安在?而海自若也。《笔谈¹⁵》纪登州“海市”事,往往类此,予因是始信。
译文:庚寅春末,我在海滨躲避敌寇侵扰。一天吃午饭时,家中仆人跑来报告一件怪事:“大海里突然涌现几座大山,全是以前没见过的,父老乡亲们都觉得非常惊异。”我听了以后十分惊诧,赶忙跑出去看,正巧遇到陈家主人派遣仆人邀请我。到了海边,我和陈姓主人一同登上聚远楼向东望去,只见浩渺大海中,直立的蜃景像奇特的山峰、连绵的蜃景像重重叠叠的山岭、排列成行的蜃景像高峻的山峰,时隐时现。过了一会儿,城墙亭阁忽然浮现,有如一座人口多、面积广大的城市,几十万幢房屋像是鱼鳞般整齐而密集地紧靠着,其中有佛寺、道观、山门,高大雄伟;钟楼和鼓楼分别在寺观的左右两侧,屋檐边的饰物很分明,历历可辨,就是穷尽公输般的技巧也没有办法超越它。又过了一会儿,蜃景又起了变化,有站着像人的,有散去像兽的,有的像飘扬的旌旗和瓮盎之类的器具,千姿万态,变幻不定,直到黄昏时分,蜃景才慢慢消失,先前所看到的景象在哪里呢?大海还是一如往常。沈括在梦溪笔谈上所记载的登州所出现的海市蜃楼,大概就像是这样吧!往往像这样,我因此才相信。
注释:¹季春:春季的最后一个月,农历三月。²颖川主人:姓陈的主人。陈姓以颖川为郡望。³走使:走使之人,也就是供奔走仆人。⁴第:只。⁵叠巘:重重叠叠的山岭。⁶崪岫:险峻的山峰。⁷欻起:忽起。欻,快速。⁸鱼鳞相比:像鱼鳞一样整齐而密集地排列着。⁹浮图:佛塔。¹⁰三门:此指寺院大门,即山门。¹¹嵯峨:形容山势高峻。¹²公输:名班,即鲁班,一作公输般,春秋时期鲁国巧匠。¹³瓮盎:二者都是腹大的陶制盛器。¹⁴晡:申时,黄昏时分。¹⁵笔谈:即《梦溪笔谈》,北宋科学家沈括著作。
噫嘻!秦之阿房,楚之章华,魏之铜雀,陈之临春、结绮,突兀凌云者何限,远去代迁,荡为焦土,化为浮埃,是亦一蜃也。何暇蜃之异哉!
噫嘻!秦之阿房¹,楚之章华,魏之铜雀,陈之临春、结绮,突兀凌云者何限,远去代迁,荡为焦土,化为浮埃,是亦一蜃也。何暇蜃之异哉²
译文:唉!想来秦朝的阿房宫、楚国的章华台、曹魏的铜雀台、陈朝的临春阁和结绮阁,高耸入云的宫殿楼台不计其数!时运一去,朝代更换,这些宫殿楼阁都被荡成焦土,化为尘埃,这也是一种蜃楼吧。想到这些,哪里顾得上对海市蜃楼感到惊讶呢?
注释:¹阿房:与以下“章华”“铜雀”“临春”“结琦”都是古代的台名、宫名或楼名。²何暇蜃之异哉:为“何暇异蜃”的倒装,哪里顾得上对海市蜃楼感到惊讶呢?意思是不值得惊讶。暇,空闲。

  这篇文章主要记叙作者在某日中午至黄昏意外所见的海市蜃楼,从“海中忽涌数山”到一切幻景“冉冉漫灭”的全过程,再从海市的壮观和幻灭,联想到曾经烜赫一时的豪华宫殿楼台以及它们的主人的悲剧,抒发生灭无常、荣枯莫测的历史感慨。全文将海市蜃楼景色描绘得传神入化,又联想到人世沧桑,饱含着哀国叹时的幽咽情怀。

  作者先说读《汉书·天文志》时,根本就不相信“海旁蜃气像楼台”的说法。等到避寇海滨,家童跑来报告海上出现海市,父老以为怪异的时候,先是“骇而出”,接着登楼而望,“第见沧溟浩渺中,矗如奇峰,联如叠巘,列如崪岫,隐见不常。移时,城郭台榭,骤变歘起,如众大之区,数十万家,鱼鳞相比,中有浮图老子之宫,三门嵯峨,钟鼓楼翼其左右,簪(檐)牙历历,极公若旌旗之饰,瓮盎之器,诡异万千。日近晡,冉冉漫灭。向之有者安在?而海自若也”。最后说“《笔谈》纪登州海市事,往往类此,予因是始信”。作者由原先的不相信,到骇而出,再到看得入迷,看得津津有味,再到完全相信,把眼见为实的海市情形描写得极为精彩。更妙的是文章的结尾,笔锋一转,说“秦之阿房,楚之章华,魏之异哉!”这就把历史的真实与现实海市的虚幻糅合在一起,说无暇惊诧感叹,实际上是对历朝历代大兴土木,建造豪华宫观楼宇的强有力的批判。

  《蜃说》主要记叙作者在某日中午至黄昏意外所见的海市蜃楼,从“海中忽涌数山”到一切幻景“冉冉漫灭”的全过程,着意突现其生灭无常、荣枯莫测的情境。

  “海市”时而像奇峰重峦,连绵不断;时而又化作鳞次栉比的城郭楼台和寺庙飞搪,时而又变为人物走兽、旌旗、器皿之状。最后,全部归于烟消云散,大海依然如故。“海市蜃楼”,何其命短!“《蜃说》的叙事状物固然堪称楷模,但作者的立意却不只在这里。宋文中,“论”“记”“说”是常见文体,“论”重于立论推理,“记”是对天文地理、奇闻逸事等的记叙。不过宋人爱发议论,“记”中也常有“论”的。“说”体介于“论”与“记”之间。明吴讷《文章辨体》说:“说者,释也,述也,解释义理而以已一述之也。”它类似今天的杂感,因事而发,揭示问题,说明道理,发抒感触。

  《蜃说》要说明的义理决不在于古书的可信,文中细针密线的形象记叙,都是为下文的“说”作好铺垫。作者从海市的壮观和幻灭,联想到曾经烜赫一时的“阿房”“章华”“铜雀”“临春”“结绮”等宫殿楼台以及它们的主人的历史悲剧,无限的感慨油然而生。《史记·秦始皇本纪》记秦始皇造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后汉书》记楚灵王建章华台:“穷上木之技,单珍府三室,举国营之,数年乃成。”《邺都故事》记曹操筑铜雀台:“其台最高,上有屋一百二十间,连接攘栋,侵彻云汉,铸大铜雀于楼巅,舒翼奋起,势若飞动。”《陈书》记陈后主修临春、结绮诸阁:“高数丈,并数十间。其窗墉壁带悬相栏槛之类并以沉香为之,又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瑰奇珍丽,近古所未有。”所有这一切,无不令人望而生畏,但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化为焦上、尘埃的结局。它们的好景不长与海市蜃楼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蜃说》一文,林景熙似在述异,实际上却是借此抒发忠贞爱国之士在国家破亡之后悲愤交集的复杂感情。对赵宋王朝,他痛其不幸,怨其不争;对元蒙统治者,他痛苦而无奈地发出无力的替告,诅咒他们决不会有好下场。作者在《石翁妪》一诗中所写的“阅世如过客,兴亡了不悟”中流露的也是相似的心情。遗憾的是,有的宋文选本,在选录《蜃说》一文时,却删去了文章的末段,舍本逐末,取貌遗神,便寓意殊深的“蜃说”成了单纯述异的“蜃记”,其谬误显而易见。深味十余年亡国之痛的林景熙,正在愁肠百结之秋,不可能有对景自乐的闲情逸致。宋朝的散文创作,在理论上主张“传道明心”,王安石强调文贵致用:“所谓文者,务有补于世而已矣。”叶适也说:“为文不能关世事,虽工无益也。”南宋民族矛盾尖锐,散文理所当然地承担了反映社会风云和苦难的使命。宋亡前后的一个时期,散文和诗歌一样,爱国主义成为最突出最鲜明的主题。对投降派的谴责,对入侵者的憎恨,正是林景熙《蜃说》以及其他诗文深厚的爱国主义主题的两个重要方面。《蜃说》作幻想破灭后的无可奈何的慨叹和诅咒,正是作者在那个苦难岁月的深沉而挚着的爱国情怀的艺术反映。

参考资料:
1、 陈晓晔.霁山先生“二说”的黍离之悲.远程教育杂志,1998(1):28-30
2、 刘明金.浮天无涯 风生水起——中国古代文学家笔下的海洋文化.海洋开发与管理,2007,24(5):8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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