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此记词人送客遇妓醉饮的一段情事。按时间顺序先写郊原送客,次写归途遇妓欢饮,后写醉归惜花抒感。这段看似是写送客情事,实则是写词人政治失意的郁闷。
上片前三句写郊外的原野,长长的道路伸向远方。行人离去后,词人感到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后两句写孤城和残阳斜照,表达离愁别绪。词人把斜阳比喻成“余红”,相当新颖,并把感情寄托在余红上,说斜阳由于不舍城楼上的一处栏杆,迟迟不肯收敛起最后的一抹余晖。用斜阳对栏杆的不舍,来映衬词人对离去之人的不舍。这样,人与景融为一体,都被浓浓的离愁别绪笼罩着。接着,词人笔锋一转,描写陪同送行的歌妓。歌妓极力劝酒,词人大醉。
下片写次日酒醒后的情况。首三句将词人初醒时的睡眼惺忪刻画得入木三分。他已经不太记得昨天的事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头脑里一片恍惚。幸好“惊飙动幕”,一阵狂风吹动来,掀起了窗帏,他的醉意立马被吹散了几分,一下子清醒多了,但并未完全清醒。“扶残醉,绕红药”表达了对春光的深爱之情。只有情深,方才能有下面的“叹”。“东风何事又恶”和上文的“惊飙”二字遥相呼应,结构严谨有序。结句词人暂时抛却烦恼,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聊以自慰。
全词布局巧妙,章法一曲三折,直叙中有波澜起伏,顺叙中有插叙,令人回味。词作用比兴的手法,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委婉动人。
这首古体诗写诗人的一个平常的生活片断。诗人按照行动的足迹,安排了连续的四个场面。全诗没有奇思妙语,没有汹涌的生活波澜。诗人只是拣取身边日常琐事,平淡的生活场景,略加点染,流露出恬淡的生活旨趣,给人以情真语切的感觉。
先写归家途中的情景。“暮归山已昏,濯足月在涧。”暮色苍茫,乱山昏暗。崎岖的山道上,诗人信步归家。在诗人的感觉中,溪涧潺谖,淙淙作响;明月初升,清辉撒冷;涧水清澈,月影流布。空山是这样的清幽,这样的寂寥。身在其中,濯足清流,别有一番情趣。“濯足”暗用了《楚辞·渔父》的故实,含蓄地表达出诗人的身份、生活态度和高尚节操。起句擒题,所写之景,所叙之事,无不是“暮归”,无不是“山中”。
随着诗人的脚步,眼前出现了一座山间陋室。“衡木栖鹊定,暗径流萤乱。”其屋横木为门,简陋如此;鹊栖其上,冷落可知。再以小径幽暗,流萤乱飞加以渲染,景象的荒芜,氛围的凄清,家境的贫寒很好地表现了出来。诗人的感情通过“衡门”作了隐隐的透露和巧妙的暗示。衡门虽然简陋,但如果自己不以为陋,也可以游息其间。贤者乐道忘忧,虽身处陋室,而不以为苦,反能自得其乐。这是一种乐观的人生态度,尽管这种态度的背后也有悲哀和痛苦。诗人就是以这样的贤者自居,甘处衡门,自得其乐。从“栖鹊”、“流萤”等景物看,较一、二句所写事物已有一段时间间隔,这时夜幕降临已很久了。“栖鹊定”与“流萤乱”,这一“定”一“乱”,一静一动,相映成趣,下字十分准确,是句中字眼。
接下来便是叙写家人团聚的情景。“妻孥候我至,明灯共蔬饭。”天色已晚,灯火已明,粗菜淡饭已具,妻子儿女坐等诗人归家。和乐融融的山乡田家生活显得真切而自然。最后以诗人伫立松桂之下,仰望浩渺星空作结,意蕴幽远,含蓄深沉。“伫立松桂凉,疏星隔河汉。”夜已很深,万籁俱寂;晚风习习,凉意袭人。诗人久久伫立,徘徊松桂之下。仰望天空,只见疏星点点,明月高悬,勾起了诗人无限的遐想。诗人似乎有所失落,有所追寻,而失落追寻的究竟为何物,又显得倘恍迷离,这就给读者留下了可供想象的无限空间。
全诗采用移步换景之法,层层推移,步步腾挪,使诗歌跳脱而有变化。诗人用疏淡的笔触,通过平凡生活事件的叙述和特定环境的描绘,反映出诗人复杂的内心世界。有对山间恬淡生活的热爱,也有人生失意后的淡淡哀愁。诗中的溪涧幽泉,青松佳桂等意象,透露出山野闲人那种清高隐逸的旨趣。而暗径幽深,流萤乱舞,又烘托出诗人烦乱茫然的情绪。诗的基调是较为明快自然的,但也多少笼罩了一层轻柔的迷惘和淡远的惆怅。诗人运笔古拙,洗脱铅华,纯用白描,以平实直朴取胜,而不以夸饰渲染为工。初读起来似觉有些乏味,但细加玩赏,便又能感觉到语虽淡而味终不薄。这也许就是此诗的成功之处。
在爱情生活中,有失去情人而悲泣自怜的弱女子,也有泼辣、旷达的奇女子。在以男子为本位的中国古代,虽然二者均避不开命运的摆弄,但后者毕竟表现出了一种独立、自强的意气,足令巾帼神往。
《郑风·褰裳》中的主人公,就正是这样一位奇女子。她与其他女子一样,此刻大抵也正处于热恋之中。因为所恋的心上人,在溱洧之水的对岸,所以也免不了等待相会的焦躁和疑虑。不过她的吐语却爽快:“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你倘要思念我,就提起衣襟渡溱来!真是快人快语,毫不拖泥带水。较之于《郑风·将仲子》那“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的瞻前顾后,显得非常泼辣和爽朗。
但她的心上人,似乎并没有及时来会,便不免引得女主人公有点伤心了。只是伤心中的吐语也毫不示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你若不想我,我岂没有他人爱!这话说得也真痛快,简直就像是指着对方的鼻子,声称“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么,我就只能爱你一个?”那样快利。这态度又是很旷达的,爱情本就是男女相悦、两厢情愿的事,倘若对方不爱,就不必强拉硬扯放不开。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正可为“岂无他人”四字作注。较之于《郑风·狡童》中那“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的呜咽吞声,此诗的女主人公,又显得通达和坚强多了。但倘若以为她就真的不把对方放在心上,恐怕还有几分误解,其实那不过是她所说的气话,而且还带有假设的意味,这从“狂童之狂也且”的戏谑语气,即可推知。须知女主人公心里,实在是很看重这份爱情的,但在外表,却又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无非是要激得心上人更疼她、爱她而已。所以她刚冷若寒霜,吐出“岂无他人”一句,即又噗哧一笑,戏谑地调侃对方“傻小子呀真傻态”了。可见这位泼辣、爽朗的女主人公,在爱情上既颇认真,也还带着几分狡黠。唯其如此,于自矜、刚强之中,又显得可亲、可爱。
全诗只短短二章,用的是富于个性的口语描摹,故涵咏之际,只觉女主人公泼辣、爽朗的音容笑貌,如接于眉睫之间,堪称抒情小诗中的精品。虽说女主人公并未看轻爱情,倘若她真的被心上人抛弃,也未必能做到诗中所说的那样旷达;但这种建立在自信、自强上的爱情观,以及纵遭挫折也不颓丧的意气,却是颇能令溺于情者警醒,而给天下弱女子以鼓舞的。远古的接近自然状态的男欢女爱,同现代建立在个人独立意识基础上的男欢女爱固然有许多不同,但在符合人性的自由选择这一点上,却是没有太大差别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其精神也是现代的。
这首词分六层,先写游沿途的自然美景,再写路途上悠然心态、艰辛、喜悦与旷达胸怀,最后表达回朝无望的意愿。全词富含浪漫主义情怀,是词人纪游的得意之作。
开头写出游沿途的自然美景。先写路线:“出临皋”——“历黄泥之长坂”——“走雪堂”;再写景色:“大江”“左缭”,“云涛”“舒卷”,“草历层累”,“柯丘”“葱蓓”。可谓草历含情,江山多娇。
第二层,写路途上“徙倚”“盘桓”的悠然心态。“旦往”“夕还”,时而徘徊,时而不前,景色虽美,不可停息,“娱余于一眄”就算满足。可谓无拘无束,悠哉游哉。
第三层,写此次游时的潇洒风姿。“幼好”“奇服”,“老更变”“自哂”,“惊俗”“来患”;“释宝璐”而“被缯絮”,与“杂市人”“无辨”。可谓奇装异服,一道独特风景。
第四层,以双关语写路途上的艰辛、喜悦与旷达胸怀。路远“莫往来”,守一席之地“而穷年”,我只好随意迈步“而远览”。走啊走啊,路走到了尽头而“旋反”。值得欣慰的是: “朝嬉黄泥”“白云”,“暮宿雪堂”“青烟”;鱼鸟不惊,樵夫倨傲。可谓天人合一,物我相忘。
第五层,写黄泥坂上狂醉及其超然的浪漫情调。词人在进退维艰之际,只好歇脚黄泥坂,对酒当歌。初饮时,“被酒”所醉,边走边唱;继而烂醉, “放杖”仰卧;再则身不由己,便以“草为茵”,“块为枕”,进入梦乡,享受“华堂”“清宴”之清净美;进而“坠露”“湿衣”,映衬着“团团”“素月”。待到乡亲父老唤醒,险些被牛羊践踏。可谓一醉忘百忧,非常浪漫。
最后一层,抒发游黄泥坂之幽情,表达自己回朝无望的意愿。东坡精神一振,起而高歌:月明星稀,迎余饯归。年岁已终,草历枯萎。归来归来啊,“黄泥不可以久嬉”。言外之意,怀古伤今:昔日孟德,雄风何存?归来渊明,是我前生。
这首词系词人出游高峰年的纪游的得意之作,充满了悠然、潇洒、旷达、超然的浪漫主义情调。
全诗共十四句。开头的四句,是自写,写自己饭僧前的忙碌。饭僧成为王维晚年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今日,他所迎的是远道而来的高僧,故而特别地殷勤而隆重。“先期扫弊庐”,诗人提前打扫房屋,就为了等候这些远行而来的僧人。
中间六句,写“云峰里”来的高僧。覆釜山的高僧们终于被盼来了。这些僧人们果然不同凡俗,他们的物质需求极低,却异常地虔诚,也异常地专注,除了看道书、诵佛经外,连自己的存在也忘记了。
最后四句是写禅悟。“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二句,写其彻悟。诗人在与高僧们的交流中,享受空门、山林的幽寂之乐。参证了“凡所有相。皆是虚空”(《金刚般若经》)的禅宗要义,彻悟到真正的乐事乃寂灭与涅檗,明心见性,即事而真,达到了一种超现实的“湛然常寂”的境界禅宗圆通静达的启悟。这也使其除去了一切世俗妄念的执,因此,现实中的生命与物质便空幻虚无而显得不重要了,生成了“思归何必深”的处世遇物的生存智慧。这样的收束,类似谢灵运诗的玄言尾巴。其实,王维诗中也有些这样的“尾巴”,因为他也太想将自己的禅悟禅悦直白地表达出来,并传达给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