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女子对薄情郎分别时的寄语。开头三句写分别时的凄苦。“马嘶”二句写行者远去,送者伫立。最后是女主人公对薄情郎的寄语,意在以痴情感动男子。这写出了封建时代被侮辱的女子的共同心理与命运。
这是一首闺中词,咏女子盼望情郎不归的怨恨。从体式看,这是一首小令,单调不分开。从情节结构看,它包含三层意思:一忆惜别,二叙等待,三寄情思。每层之间,既有内在联系,又留下大块想象余地。词的发端运用追忆手法,以突兀而来的“东风急”领起,似乎有一种紧迫感。东风劲吹,百花争艳,这是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在此良辰美景,一对情人双手紧握,离别在即。那依依惜别,难舍难分,万语千言之情,全从这个富有动作性的“频”字中传达出来。两情是何等的深挚、热切。“东风”、“花时”,点明了“惜别”的物候和时令。作品以美好的景致和环境,反衬离愁凄恻之情,收到相反相成之效。第三句补上一笔,正面点出“愁”来。这个“愁”字,把女主人公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情态和心境写出来了。而“独人”,更点出她从此孤居寂寞的处境。正当她沉浸在痛苦的回忆时,突然远处传来了马嘶声。“倚门立”应“马嘶”,为有所盼的动作。不言而谕,以为“郎骑青骢马”归来了。但竟不所愿,门外只见“残雨春芜湿”。此句当从杜诗“雨露洗春芜”化出。牛词用此,语意双关,既点明此时此际的实景:淅淅沥沥、时断时续的雨水,春草都沾湿了;又隐喻这位女子暗暗抽泣,泪痕斑斑,如同残雨。“马嘶”声没有给她带来希望,反而倍增其凄楚之情。难怪她要责骂那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了。
牛峤此词在布景造情、章法安排、选调用韵等方面,颇具特色。它以女主人公“倚门立”为轴心,思路朝两个方向延伸:一是对往事的追忆、惜别的难舍,勾画出一幅情深似海的“惜别图”,切望情人归来的思想基础。一是对未来的思考,遥寄相思的深沉,倾诉别后的情怀。哀怨、惆怅、失望、期待各种思绪错综交织,弹出一曲“诉衷情”。今朝与昔日沟通,景物是个触媒。此时眼前所见的“春芜”,触发往日彼时的“花时”;由“残雨湿”引出“和泪泣”,又从昔时的“手频执”,反照今日的“薄情郎”。而“薄情”却从“马嘶残雨春芜湿”的写景中透露出消息。俞陛云说此词“情调凄恻”。其实不甚然。“马嘶”声虽然没有给她带来喜讯,但她不灰心,不气馁,不从此罢休,相反,她仍然充满信心,寄予希望,托人捎信,一吐衷情为快。“粉香和泪泣”,与李煜《望江南》“多少泪,断脸复横颐”有类似之处,但李词写得切直显露,牛词则柔中藏刚,绝望中隐含着希望,纤弱中带着一股劲气。有怨愤,有离恨,但更表现了她的痴顽、执着和追求。
用入声韵是此词的另一个特点。此词单调三十五字,七句六韵:急、执、入、湿、立、泣。入声韵气急而短促,它与离妇等待情郎归来急切之情、失望之怨和厚笃痴顽之性甚相吻合。
首联“芦叶梢梢夏景深,邮亭暂欲洒尘襟”平平写起,写芦叶,写邮亭,紧贴题面。既点明时令和驿馆,时逢深夏,地处荒僻,一路征尘,景物与行状的描写即透出内心的烦燥郁闷。
颔联“昔年曾是江南客,此日初为关外心”回顾自己漂泊流离一生。这联以昔年的“江南客”与今日的“关外心”作为鲜明对比:昔年江南之客,年少气盛,充满自信,自然也洋溢着许多美妙的希望;想不到二十年后仍要出关,去从事微不足道的弘农尉之职,这才令人深深体会到汉代楼船将军杨仆何以耻为关外之民的心态。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仆仆风尘,来到这荒野孤驿,让老母思子,娇妻念夫,人生至此,百感交集。
颈联“思子台边风自急,玉娘湖上月应沉”,“思子台边”等近景,“风自急”与首句“梢梢”和下句“清声”呼应,渲染夕暮景色的凄凉。“玉娘湖上月应沉’’,从“应”字可见不是写近景。这句应是承三句“江南客”,因此“湖”应指“浙水"而言,这是诗人的想象之景,由近景联想到远地,“风急”与嚣月沉”都是凄清昏冥之景,仍是喻半生生涯坎坷不顺和暗淡无光。
尾联“清声不远行人去,一世荒城伴夜砧”归结到“丛芦”,以行人断绝只有丛芦喧响应和着荒城的砧声,抒写途中的寂寞和郁闷。诗题是对丛芦有感,因而全诗写“丛芦”贯穿始终,通过映衬渲染,萧瑟的芦叶喧声的描写蕴含深远的情致,抒发了诗人不尽的怅惘。
诗的前四句由丛芦而忆及江南,再由江南折出“关外心”,在曲折的思绪活动中,回溯了漫长悠远的时间、空间和有关生活内容。这种回忆,以及暂时因环境清幽而尘烦乍释的心境,对于逐渐萌生的“关外心”,起着引发和映衬的作用。后四句则由“关外心”扩展开去,思绪连绵,融合了对亲人的思念和长夜难眠之中对外在环境的感受,使“关外心”表现得更加充分和形象。纯粹写因丛芦触发而引起的种种感慨,这就为诗营造出一种哀感优柔的意境,体现出李商隐诗情绪色彩的特征所在。
诗的前六句写离别时的送别场面,运用顶真修辞手法,将这几句一线贯穿。接连出现两个“离声”和“涕零”。增强了诗的缠绵悱恻之情。给诗定了沉郁的基调。诗的首句,借用惊弓之鸟的典故,用以比喻“倦客恶离声”——久倦羁旅的游子最厌恶、最害怕的便是离歌之声,勾出倦客恶离别的心理状态。为突出其表达效果,连用两个“恶”字来充分烘托游子极度厌恶、畏忌远行的气氛,既增强了类比性,也加重了感情色彩。但是,“恶”之偏至,这就是人世间之所以有不幸的一个原因吧。第三句的开头便用“离声”二字顶上,声情之急,节奏之紧,直令人难以喘息。“离声”一出,不仅去者伤情,就连送行的宾客和驾车的仆夫亦不禁潸然泪下,诚所谓“一曲离歌两行泪”,“天涯去住各沾巾”。此情此境,行子更难自持,只见他伤心落泪,挥泪而去,去去又回,依依话别。这几句由声而写到情,由己之情写到宾御之情,由宾御之情再回到己之情,回环往复,层层递进,把那种两情互感的情绪、场景和气氛,表现得一气贯注,淋漓尽致,以上将离情写足。下面两句说片刻的分离都会使人难受,何况是远游异乡的长久别离呢。叙议结合指出如此离伤的原因。应该说这个议论也是充满真情实感的,所以谭元春说它“甚真甚真,有情人之言”(《古诗归》)。因果相依,不着痕迹地为诗的上一段作了小结。同时,“异乡别”又为下一段写离乡远行之况作了准备。这种“住而未住”、“藕断丝连”的转接方式,很像词中的“过片”。可以想见词中的一些艺术手法,在诗人的创作中早有实践,只不过没有明确地上升为一种文学形式(词)中的自觉的艺术法则。
诗的第二段说车儿在漫漫长途上远行,颠簸摇晃了一天,又是日落黄昏,夜幕笼罩了静寂的大地,眼看周围的人家都掩门入睡了,可是远行的游子直到半夜才盼得一顿晚餐。黑夜里,听着野风呼号,草木哀鸣,更令人肝肠寸断。这几句由白天而写到夜晚,其间有人、有事、有景、有情,脉络清晰,丰而不杂,将行役之苦写得历历在目。“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两句引向对游子征途中苦难生活的描述。“遥遥征驾远”以下六句,游子驱车不停地走向遥远的地方,白日杳杳又到傍晚了。这个时候,在家的人早已关起门来唪觉,而在外的游子,午夜还在做饭。野外的寒风吹动草木,发出萧萧的声响,游子不由悲从心生,肝肠欲断。诗人这几句诗,写出了漂泊天涯,流浪江湖游子的真实感受。“食梅常苦酸,衣葛常苦寒”两句,诗人运用平常的事物,从衣、食这两个角度做比,写出游子在外的“酸”、“苦”,耐人寻味。这里突然插入两个比喻——吃梅总觉得酸,穿着葛麻布衣总是难以御寒的——这必然之理人人皆懂,然其酸、寒之状,他人难言,而只有食者、衣者自知。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必然”与“自知”。行役之苦,只有行子自知,自伤自苦,真切深刻,更为感人;而“必然”又为下文设置了前提,食梅苦酸,衣葛苦寒,一如人情苦别,乃事之必然,无法回避。即使在宾朋满座,丝竹盈耳之时,忧伤的游子亦无法表现出一丝欢颜,正是“长路关山何日尽,满堂丝竹为君愁”(张谓《送人使河源》)。有时候自己也想长歌自慰,但其结果呢,只有引来更深长的愁恨。这就意味着不论客观环境如何,亦不论主观努力如何,行子之愁,愁不可销。诗人总是力图透过离愁表象的描述,以回折顿挫的笔法,将诗思引向更深刻更概括的情理之中;诗中的比喻用得灵活生动、自然贴切,有的能领起全篇,有的则能网络上下,在情理表达,叙事逻辑,章法结构等方面,都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最后四句诗人满腹忧愁,坐于席上,即便丝竹满座,仍不能忘掉忧愁。要唱辞长歌来聊以自慰,哪知更牵动起心中的悲苦。可这仅仅是“长恨”的开始,日后苦难“万端”会源源不断涌来,腹中悲苦,难于化解,足见其悲苦之深重。
诗歌开篇就用了一个新奇惊人的比喻,把疲于奔波的人对再一次起程比为惊弓之鸟。鸟是因为身体受伤,而人则是心里受伤。因此,当受伤的心再一次听到别离之声,立时紧张而痛苦,完全没有宴饮的心情。再想到自己别离后的遥遥征程,曾经奔波的情景一时跳入脑海。而在傍晚时分,更是令人心碎。别离之后,一边是亲友家人的无尽孤独,一边是游子茫茫的征途。想到这些,再好的东西,都无法下咽,再动听的音乐,也毫无意义。那忧伤的心情,那痛苦的脸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开解了。最后,诗人说,本想振作起来,唱一支歌,自我宽慰,但未曾想到,长歌未尽,憾恨之心再起。这首诗诗人巧妙化用典故,合理运用顶真修辞渲染烘托气氛,格调沉郁,感情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