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幽哉,春风无处不楼台”写作者在春天登高远望,春风拂面,满目苍翠的春景让人赏心悦目。“畅幽哉”短短三字将作者发自肺腑的畅快和愉悦表达出来。“畅幽哉”三字语气壮阔悠长,仿佛大声吟诵出来,这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不仅是因为春季的和暖让人畅爽,更有一种鸟别樊笼,鱼归故渊的欢呼雀跃。
“一时怀抱俱无奈”表明作者也曾因无法施展才智而心生疲惫,“无奈”二字凝结了空有凌云之志却乏回天之力的复杂情感,让人意志低沉。而“总对天开”四字则一洗无可奈何之态,代之以心无城府的豁达。四时运行,季节轮转,周而复始,不随人意而转移,不如处之泰然,放宽心脉。
“就渊明归去来”意即跟从陶渊明隐居的步伐而来,但因早有归隐之心却迟至今日才下定决心而“怕鹤怨山禽怪”。可见作者早就有心遁入山林与鹤为友,与山禽为伍,因自己淹留宦海若干年未能早日隐居而心生惭愧和遗憾。“问甚功名在?”表层意思是说半纸功名何需问,里层则是说不如归去林泉游。
“酸斋是我,我是酸斋”这两句轻松的自述让一个自由自在游历于江湖的贯云石跃然纸上,他大声放言道:那个辞官不做、退隐江南的酸斋就是我,这个我就是那个辞官不做、退隐江南的酸斋!这种回环往复的自我表白既表明了贯云石的洒脱不羁,也体现出他退隐之后的心足意满。
这首小令由欢畅转为沉抑继而又变得愉悦和轻松,短短九句中就现情感波澜,但整体基调高昂,适合登高远眺,迎风把酒时吟咏,抒情意味浓厚。
有人将《芙蓉曲》解释为婉言进谏的政治隐喻诗,也有人认为此诗暗含感伤身世、知音未遇等意义。对于现代的读者来说,只将这首诗视为一首丽情乐府,分析和领略它的意境和艺术风格,也无不可。自古以来,尤其是南北朝乐府里,有诸多作品描写江南采莲这一风俗,以及由此而衍发的采莲人的各种情思。萨都剌这首《芙蓉曲》继承前人乐府诗之风,以芙蓉起兴,描写水乡女子触景生情,哀伤青春易逝。
诗的首联描写了秋日江上的芙蓉和江上荡舟的女子。江上芙蓉盛开的美景,与女子的断肠愁思相对举,两相映衬。
颔联两句进而描写秋江女儿的生活:温暖的春日里,她穿着一袭红衣,看护着满江的荷叶;秋日暮色里,她的翠色长袖和荷叶一起迎着凉风翻飞飘扬。“绛袍”和“翠袖”都是秋江女儿的穿着,这两种颜色又分别是芙蓉花和叶的颜色,暗示着人与花的关联,人如花,花似人。“春浅”、“日暮”相对,意为秋江女儿与芙蓉从春到秋、从晨至暮始终相依相伴。“翠袖日暮迎风凉”,很容易联想到杜甫《佳人》诗的最末两句“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佳人》描写的是一位居住在空谷中躲避战乱的女子,亲人已死,夫婿又抛弃她娶了新人。“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旧时女子最凄惨的爱情悲剧。这就隐隐透露出秋江女儿愁思的根源了。
颈联描写了江波,落叶等寒秋之景。从屈原“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九歌·湘夫人》)开始,洞庭秋叶萧萧飘坠成为寒秋初至的鲜明标志。萨都剌化用这一典故,点出江上季节的变化。树木凋零,令人触景生情:木已如此,那比树木还娇嫩的莲花又该如何抵挡季节的摧残。
尾联说秋江女儿面对满江盛开的莲花,因为爱惜这娇艳的花朵,不忍心划桨荡舟,唯恐碰伤了芬芳美丽的鲜花,更不愿意采折。这一片爱花惜花之心,也回答了诗的开篇提出的悬念:秋江女儿对着正盛开的芙蓉“将断肠”呢,原来是因为看到芙蓉盛放,正是最美的时候,但秋季也已来临,花朵马上就要凋落;娇艳只是短暂的,美丽并不能持久,这就是爱惜芙蓉的秋江女儿的哀叹。芙蓉尚有秋江女儿来爱护,秋江女儿却无人来怜惜。由花及人,秋江女儿对着满江云霞般的芙蓉,自然愁思无限。整首诗情感的展示非常细腻曲折。
这首诗是萨都剌乐府诗的代表作。与萨都剌交情颇好的元代诗人杨维桢曾这样评价好友:“天锡诗风流俊爽,修本朝家范。宫词及《芙蓉曲》,虽王建、张籍无以过矣。”把这首《芙蓉曲》的成就与王建、张籍等人的诗歌相提并论,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诗的风格清丽婉转,以芙蓉起兴,曲折反复地表达了秋江女儿的心曲,她面对盛放的芙蓉以及萧萧落木,触景生情,产生了花木凋零、红颜易老、青春美丽无法永驻的愁思。在这里,花即是人,人亦是花,秋江女儿与秋江芙蓉两种意象是重叠在一起的。在女子发出的对花的哀叹和惋惜中,揭示了最盛之时即是衰败之始的道理。这首诗风格绮丽,但不俗艳;善于化用前人的诗句意境,但不生硬,具有较高的艺术技巧和艺术感染力。作者用清丽的文笔,捕捉少女若有若无的心思:由伤花之凋零,到哀伤自己青春的易逝;由没有惜花之人,到自己没有知己的自怜自惜。似哀怨,又似期待,余韵悠然,耐人寻味。
词的上片,描绘友人仙人般的容貌和超尘脱俗之气质。“谁道东阳都瘦损,凝然点漆精神”,以历史人物喻之。词人以发问的口气,认为不宜一概而论历史人物。“谁道”二字,排除了独见。随即暗示着:沈东阳式的词人只因求官而累瘦了身体,而王东阳式的友道不为求官身体并不瘦损,并且“点漆”如画,黑白反衬,凝然有神,风姿绰绰,宛如“神仙中人”。词人既赞美了友道的风华正茂之容貌,又宣传了民族传统的审美观。须知真善美与假恶丑是在比较中而存在着。“琼林终自隔风尘,试看披鹤氅,仍是谪仙人”,进一步赞颂友道高洁超尘的风姿。这里连用三典。王戎之典,喻示友道“风尘外物”,“琼林”般的“神姿”;王恭之典,喻示友道“披鹤氅裘”,洁如鹤羽的“真神仙人”之气质;李白之典,喻示友道从仙界贬到人间,成为尘世不可企及的道人。尤其李白一典,用得精当。以典赞美友道之情,恰到好处。“风尘外物”,一尘不染,与世无争,是中国道人的美德,也是词人欲求又不可得的处世经文。或许这就是“谁道东阳都瘦损”而引起词人忧虑的真实缘由。
词的下片,警示友人保持真气,自爱自重,不要迷于美色。“省可清言挥玉鏖,直须保器全真”,全是魏晋士大夫关于老、庄守身思想的探讨。一派人是“清言”,并“挥玉麈”,自为清高荣光,风度翩翩,可谓“世界皆浊,唯我独清”;一派人是“省可清言”,“清言”伤“真”误事,可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词人持后派之见,并以规劝道友休要清谈,不必“挥玉麈”,而要强健身体,保全真气,须知“真气”是道家思想之精髓。紧接着向友道提示:你是道人,“风流何似道家纯”。“风流”与“道家”水火不相容,“道在世外”。只因道家避世,超脱人生,知其不可为而安之若命的原因。道人守道,保持真气,天经地义,没有什么“风流”韵事比得上道家的纯真气节。“不应同蜀客,惟爱卓文君”,最后向道友发出警告。词人一方面怀着遗憾的口吻,惋惜家乡人司马相如因文君而亡身,另一方面以此为镜警告友道不要蹈司马之覆辙贪色而丧命。或许友道不是英雄,就是平民道徒也得要过好美人关。
全词,运用了众多的史典,托出了词人于己于友以道治身的美好思想,道出了貌美身健与高洁脱俗、不为仕途所困扰的哲理关系。构思新奇,结构独特,语言中充满了道学色彩。
此时王世贞与李攀龙主盟文坛,名重天下。登太白楼,追寻前朝天才诗人的足迹,心中有很多感想。所以,诗的一开头就写当年李白登楼情景:“昔闻李供奉,长啸独登楼。”不称“李太白”而称“李供奉”,称李白刚刚去职的官衔,这就巧妙地交代了李白登楼的时间和背景,李白到山东任城,是在任翰林供奉之后,并说明他虽然被“赐金放还”,却满不在乎,照样地纵情诗酒,放浪山水之间。“长啸独登楼”,“长啸”是魏晋时代阮籍嵇康的名士风度撮口发出悠长情越的声普。这个细节描写,突出了李白的潇洒风神。一个“独”字,更写出其超逸不群和“眼高四海空无人”的气概。
“此地一垂顾,高名百代留。”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座本来不为人注意的济宁南城小楼,一经大诗人“垂顾”,从此百代留名了。这里流露了王世贞景慕、缅怀李白之情,在无限景慕中,也隐隐蕴蓄着作者追踪比附之意。王世贞此时想的是:当年李太白垂顾此地,百代留名,我王世贞如今也来步他的后尘了。明里是颂扬前贤,暗里寄寓着个人的抱负。
“白云海色曙,明月天门秋。”王世贞写自己登楼望断天涯的情景。可是诗人笔下之景,并非全是济宁城楼即目所见,而更多的是作者心中想像的一种海阔天高的境界。此时登上太白楼的王世贞思接千载,多么想与才华盖世的李太白精神上千古相接。于是,他也像李白那样,运用充满神奇幻想的浪漫主义笔法表现自己对这位天才诗人的神往。李白《登太白峰》:“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王世贞在登临凭吊之际,也进入李白写的那种幻觉境界:仰望海天,明月当空,曙光朦陇,仿佛自己也听到诗仙李白的召唤,即将凌虚乘风而去,进入天界之门,去与他“相期邀云汉”了。
当他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时,又从天上跌落尘寰,不禁产生一种失落感。他感叹:像李白这样的夭才多少年才出一个,酒楼啊酒楼,自李白光临之后,还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再来登临,使酒楼重新蓬壁生辉么?“欲觅重来者,潺湲济水流。”他心潮澎湃,望着东流入海的济水出神:那i滔滔江水啊,洪波涌起,后浪逐前浪,一浪高一浪。“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类发展史文学发晨史,也是这样。他感咽的神情中,大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几百年”之慨。
这首《登太白楼》写作上一个显著的特色,把李白当年登楼和自己今日登楼捏合到一起写,明写大白,暗写自己,写得极有才情,极富个性,表现了王世贞敢于与李白攀比的雄心、气魄,李贽称王世贞“少年跌宕,······气笼百代,愈不可一世”(《藏书》卷二十六)。王世贞这种个性,在这首诗中表现得很突出。这首诗写得也像李白,海阔天空,气条调古,颇得李白诗歌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