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春云堕世间,霜台乞与县僚看。
两朵春云堕世间,霜台乞与县僚看。
骨含仙气生来瘦,羽插天风过处寒。
骨含仙气生来瘦,羽插天风过处寒。
唳别绣衣声寂寞,舞随蓝绶意阑珊。
唳别绣衣声寂寞,舞随蓝绶意阑珊。
今朝窗外频相顾,应怪头无獬豸冠。
今朝窗外频相顾,应怪头无獬豸冠。
王禹偁

王禹偁

王禹偁(chēng)(954—1001)北宋白体诗人、散文家。字元之,汉族,济州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晚被贬于黄州,世称王黄州。太平兴国八年进士,历任右拾遗、左司谏、知制诰、翰林学士。敢于直言讽谏,因此屡受贬谪。真宗即位,召还,复知制诰。后贬知黄州,又迁蕲州病死。王禹偁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文学韩愈、柳宗元,诗崇杜甫、白居易,多反映社会现实,风格清新平易。词仅存一首,反映了作者积极用世的政治抱负,格调清新旷远。著有《小畜集》。 ▶ 36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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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枕轻风秋梦薄。红敛双蛾,颠倒垂金雀。新样罗衣浑弃却,犹寻旧日春衫着。
宝枕轻风秋梦薄¹。红敛双蛾²,颠(diān)倒垂金雀³。新样罗衣弃却,犹寻旧日春衫着。
译文:秋夜卧枕而眠,轻风中睡梦不安。愁锁双眉,金雀倒挂无心管。新式罗衣全不要,还倒着穿过去的衣衫。
注释:¹秋梦薄:梦短易醒。秋,“秋闺”点题,明节令。此句言心神不宁,失眠。²“红敛”句:红肿眼睑,紧锁双眉。双蛾:蛾喻眉毛。³金雀:钗,金雀饰状的发钗。⁴罗衣:丝织绫罗所制衣衫。⁵浑:全。⁶春衫:相对于“罗衣”的布衫。“春”又与“秋”相对照,亦暗切题旨。青春衣衫实即“青衿”,秀才(诸生)服也。
偏是断肠花不落。人苦伤心,镜里颜非昨。曾误当初青女约,只今霜夜思量着。
偏是断肠花不落¹。人苦伤心,镜里颜非昨。曾误当初青女²约,只今霜夜思量着。
译文:那芙蓉花偏偏不落,看着它令人愁肠寸断。人因伤心而痛苦,镜里容颜不像从前。当初误了与霜雪之神的前约,如今只好忍受寒夜反思的熬煎。
注释:¹肠断花回不落:意谓伤心人偏偏仍活着。断肠花:暗翻李白《古风》“朝为断肠花,暮逐东流水”句意。²青女:李商隐《霜月》诗:“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青女为传说中专司霜雪之神。“青女约”指相约如松柏之坚贞不屈。
“闺思”题材,无论是“春闺”抑是“秋闺”,从来不外是怨郎君或情郎薄倖,叹一己青春空抛、红颜薄命,罕见有自责负约、自伤移情改志的。有则自清初始。时代的某些特定背景,导致传统题材的内涵启变,“闺怨”即其中一例。宋徵舆在“云间三子”中年最少,幼于陈子龙、李雯十岁,迟后陈、李二十年始卒。“三子”在甲申、乙酉鼎革之际,子龙赴难殉身,李、宋改志仕清。李雯卒早,宋徵舆渐居要路,俯今仰昔,心情复杂,愧对故友如陈子龙者之自疚感时有涌起,这首《秋闺》就是以吞吐含蓄之笔透现内心的隐蔽境界。尽管事实已是“新样罗衣”难以弃却,“旧日春衫”无可寻复,“青女约”之误早成定狱,“断肠花不落”的怨天尤人均无法挽回“颜非昨”之势,但作者的自怨自艾并非伪饰,是真诚的。惟其真诚而又不可逆变已铸成之事实,所以,隐痛也就显得深沉。云间词人论词主“境由情生、辞随意启”的雅正婉研之旨,好以“香草美人”为寄托载体,本多情爱之写。不意陵谷变迁,陈子龙最后三数年之作尽寄以忠爱苦情,李雯、宋微舆等则于白日歌酒流连,夜半乃自伤成为“两截人”,境由情生之旨转获致更多层面的发挥。时势推移,每多初衷始所未料者。此词意象似多陈旧,然而特定个性的情思却推陈见新,颇醒服目。词的脉络甚细,辞既达意又能惋曲,老于传统手笔而不迂不滞,允称驾轻就熟之高手。
试说途中景,方知别后心。
试说途中景,方知别后心¹
译文:我试着说说旅途中的风景,你才能知道与你分别后我的心情。
注释:寄内:寄给妻子的诗。内:内人,妻子。¹别后心:分别后的心情。
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
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
译文:夕阳西坠暮色苍茫,路上行人稀少,乱山深处风雪迷蒙,凄清冷寂。

  此诗是作者寄给妻子的诗,首句提出“途中景”,以途中景色,见别后离情,末两句实写途中景色,于所写景色中表现作者情怀之极苦、极乱。全诗以景抒情,写得简略含蓄,但作者的别后心情,所谓“黯然消魂”者,却又充分地表现出来。

  以途中景色,见别后离情,这是古代诗词中最常用的抒情方法,即以实处见虚,则实处皆虚。不说“心情”,而只说沿途风物,风物虽是早已客观存在,而行人此时此地之心头滋味却是个人所有。其深度和其浓度作者均未明言。且别情之浓,别情之乱,若一一说去,将不知费去几许笔墨,愈说得多,愈不能将此弥漫四野、飘忽怊怅之心情说全、说清,故将虚化实,使实处全虚,则更易感人。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就是采用这种表现手法。

  按一般叙述方法,诗之顺序应为:“行人日暮少,风雪乱山深。试说途中景,方知别后心。”今将句倒转,是作者独具匠心处。第一联为第二联作铺垫,第二联陡转,转折颇险而陡,因奇特而见警策,可谓能于险中求警;若按意思顺序来写,则是平铺直叙,而无跌宕之势。读后只能感到行人于日暮时,说出风雪乱山中之感受,及因此感受而思念家人之心情,虽流畅而失之浅淡。此则不同,读首联竟不知所云“别后心”究竟如何,读次联不仅可知“途中景色“,亦可于所写景色中感知作者情怀之极苦、极乱。

  首联提出“途中景”,却全无一字说此“景”字,提出“别后心”,既不作心情之描述,又无形象以见意。而此诗却又转回头去接第一句去写“途中景”。如此安排,使读者自知景即心,心即景,与其写不易着笔之抽象心情,不如写引起此种情怀之实景,于实景中见到此极苦、极乱之心情。一如刘长卿之《逢雪宿芙蓉山》:“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只着一“贫”字,使下联之实写“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实处全虚,一片苍茫凄寒之感,弥天而来,别人多少言语说不尽者,只以十字匀染出矣。孔平仲此诗的妙处也在于此。

参考资料:
1、 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曾枣庄,葛晓音,陈伯海,赵昌平,莫砺锋,刘永翔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 新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07,第530-531页

nèi

kǒngpíngzhòng sòngdài 

shìshuōzhōngjǐng fāngzhībiéhòuxīn 
xíngrénshǎo fēngxuěluànshānshēn 
六月初九日,自江宁渡江。先是浦口刘大山过余,要与同入燕;余以赀用不给,未能行。至是徐位三与其弟文虎来送;少顷,郭汉瞻、吴佑咸两人亦至。至江宁闸登舟,距家数十步耳。舟中揖别诸友;而徐氏兄弟,复送至武定桥,乃登岸,依依有不忍舍去之意。是日风顺,不及午,已抵浦口,宿大山家。大山有他事相阻,不能即同行。而江宁郑滂若适在大山家。滂若自言有黄白之术,告我曰:“吾子冒暑远行,欲卖文以养亲,举世悠悠,讵有能知子者?使吾术若成,吾子何忧贫乎?”余笑而颔之。
六月初九日,自江宁¹渡江。先是浦口²刘大山过余³,要与同入燕(yān);余以赀(zī)不给,未能行。至是徐位三与其弟文虎来送;少顷,郭汉瞻、吴佑咸两人亦至。至江宁闸登舟,距家数十步耳。舟中揖别诸友;而徐氏兄弟,复送至武定桥,乃登岸,依依有不忍舍去之意。是日风顺,不及午,已抵浦口,宿大山家。大山有他事相阻,不能即同行。而江宁郑滂若适在大山家。滂若自言有黄白之术,告我曰:“吾子冒暑远行,欲卖文以养亲,举世悠悠,讵有能知子者?使吾术若成,吾子¹⁰何忧贫乎?”余笑而颔(hàn)¹¹之。
注释:乙亥:清圣祖康熙三十四年,年。¹江宁:清代府名,府治即今江苏省南京市。²浦口:在江苏省南京市西北,长江北岸,与下关隔江相望。³过余:探望我。过,访,探望。⁴要:同“邀”,约请。⁵燕:旧时河北省的别称。⁶赀用:资用。赀,同“资”。⁷揖别:拱手相别。揖,旧时拱手礼。⁸黄白之术:道士烧炼丹药,化成黄金白银的方法。黄白,黄金白银。⁹“讵有”:哪里有能了解你的人?¹⁰吾子:对人相亲爱的称呼。¹¹颔:点头。
明日,宿旦子冈。甫行数里,见四野禾油油然,老幼男女,俱耘于田间。盖江北之俗,妇女亦耕田力作;以视西北男子游惰不事生产者,其俗洵美矣。偶舍骑步行,过一农家,其丈夫方担粪灌园,而妇人汲井且浣衣;门有豆棚瓜架,又有树数株郁郁然,儿女啼笑,鸡犬鸣吠。余顾而慕之,以为此一家之中,有万物得所之意,自恨不如远甚也!
明日,宿旦子冈。甫¹行数里,见四野禾油油然,老幼男女,俱耘²于田间。盖江北之俗,妇女亦耕田力作;以视西北男子游惰不事生产者,其俗洵美³矣。偶舍骑步行,过一农家,其丈夫方担粪灌园,而妇人汲井且浣衣;门有豆棚瓜架,又有树数株郁郁然,儿女啼笑,鸡犬鸣吠。余顾而慕之,以为此一家之中,有万物得所之意,自恨不如远甚也!
译文:第二天我住在了旦子冈,刚行走了几里地,看见田间禾苗油然茂盛的样子,男女老少都在田间耕作。大概是江北的习俗,女人也在努力耕田劳作,比较西北那些不从事生产、四处游玩的懒惰男子,江北的习俗的确好得多。偶然间我放弃骑马开始步行,路过一农家,这家男人正挑粪给园子施肥,女子从井里打了水又在浣洗衣服。园中有豆篷瓜架,还有几棵郁郁葱葱的树木,孩子嬉戏欢笑,鸡和狗都在鸣叫(此起彼伏)。我看着看着越来越羡慕他们,觉得这一家子中,万物都怡然自得,我自遗憾比他们差得远呢!
注释:¹甫:刚,才。²耘:除草。³询美:确实美。询,通“洵”,信,确实。⁴汲井且浣衣:从井里打水洗衣。汲井,从井里打水。⁵郁郁然:茂盛的样子。
明日抵滁州境,过朱龙桥——即卢尚书、祖将军破李自成处,慨然有驰驱当世之志。过关山,遇宿松朱字绿、怀宁咎元彦从陕西来。别三年矣!相见则欢甚,徒行携手,至道旁人家纵谈,村民皆来环听,良久别去。
明日抵滁州¹境,过朱龙桥²——即卢尚书³、祖将军破李自成处,慨然有驰驱当世之志。过关山,遇宿松朱字绿、怀宁咎元彦从陕西来。别三年矣!相见则欢甚,徒行携手,至道旁人家纵谈,村民皆来环听,良久别去。
注释:¹滁州:州名,辖境相当今安徽省滁县、耒安、全椒三县地,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县。²朱龙桥:在今安徽省滁县西北五十里。³卢尚书:卢象升,字建斗,常州宜兴(今江苏省宜兴县)人。崇祯八年(1635),任兵部侍郎,专门指挥镇压明末农民起义军。后抵御清兵,失败被杀。⁴祖将军:祖宽,辽东人,官至宁远总兵官,进都督,曾专力镇压明末农民起义军,后清兵进攻北京,他奉命援救济南,延误军机,以致济南失守被杀。⁵李自成: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陕西省米脂县人。曾攻入北京,推翻明王朝,建立大顺政权。后兵败牺牲。崇祯九年正月,李自成进攻滁县,卢象升率祖宽等援救滁州,大战于滁州城东五里桥。李自成兵败,卢象升祖宽追至朱龙桥,杀死起义军填沟委壑,滁水为之不流。⁶驰驱当世之志:为当代奔走效力的想法。⁷宿松:县名,今安徽省宿松县。⁸怀宁:县名,今安徽省怀宁县。
过磨盘山,山势峻峭,重叠盘曲,故名;为滁之要害地。是日宿岱山铺,定远境也。明日宿黄泥冈,凤阳境也。途中遇太平蔡极生自北来。薄暮,余告圉人:“数日皆苦热,行路者皆以夜,当及月明行也。”乃于三更启行。行四五里,见西北云起;少顷,布满空中,雷电大作,大雨如注,仓卒披雨具,然衣已沾湿。行至总铺,雨愈甚;遍叩逆旅主人门,皆不应。圉人于昏黑中寻一草棚,相与暂避其下。雨止,则天已明矣。道路皆水弥漫,不辨阡陌。私叹水利不修,天下无由治也。苟得良有司,亦足治其一邑。惜无有以此为念者。
过磨盘山,山势峻峭,重叠盘曲,故名;为滁之要害地。是日宿岱山铺,定远¹境也。明日宿黄泥冈,凤阳²境也。途中遇太平³蔡极生自北来。薄暮,余告圉(yú):“数日皆苦热,行路者皆以夜,当及月明行也。”乃于三更启行。行四五里,见西北云起;少顷,布满空中,雷电大作,大雨如注,仓卒披雨具,然衣已沾湿。行至总铺,雨愈甚;遍叩逆旅主人门,皆不应。圉人于昏黑中寻一草棚,相与暂避其下。雨止,则天已明矣。道路皆水弥漫,不辨阡陌。私叹水利不修,天下无由治也。苟得良有司,亦足治其一邑。惜无有以此为念者。
注释:¹定远:县名,今安徽省定远县。²凤阳:府名,府治在今安徽省凤阳县。³太平:清代府名,府治在今安徽省当涂县。⁴圉人:马夫,养马的人。⁵仓卒:仓猝。卒,同“猝”。⁶逆旅:客舍,旅馆。⁷阡陌:田间的小路。⁸苟得良有司:假如得到好官吏。有司,古代设官分职,各有专司,因称官吏为有司。⁹邑:旧时县的别称。
仰观云气甚佳:或如人,或如狮象,如山,如怪石,如树,倏忽万状。余尝谓看云宜夕阳,宜雨后,不知日出时看云亦佳也。是日仅行四十里,抵临淮;使人入城访朱鉴薛,值其他出。薄暮,独步城外。是时隍中荷花盛开,凉风微动,香气袭人,徘徊久之,乃抵旅舍主人宿。
仰观云气甚佳:或如人,或如狮象,如山,如怪石,如树,倏(shū)忽万状¹。余尝谓看云宜夕阳,宜雨后,不知日出时看云亦佳也。是日仅行四十里,抵临淮²;使人入城访朱鉴薛,值其他出。薄暮,独步城外。是时隍³中荷花盛开,凉风微动,香气袭人,徘徊久之,乃抵旅舍主人宿。
注释:¹倏忽万状:一忽儿变出万种状态。²临淮:在今安徽省凤阳县东。³隍:没有水的城壕。
明日渡淮。先是临淮有浮桥,往来者皆便之。及浮桥坏不修,操舟者颇因以为奸利。余既渡,欲登岸,有一人负之以登,其人陷淖中,余几堕。岸上数人来,共挽之,乃免。是日行九十里,宿连城镇,灵壁县境也。
明日渡淮。先是临淮有浮桥,往来者皆便之。及浮桥坏不修,操舟者颇因以为奸利。余既渡,欲登岸,有一人负之以登,其人陷淖中,余几堕。岸上数人来,共挽之,乃免。是日行九十里,宿连城镇,灵壁¹县境也。
注释:¹灵壁:县名,今安徽省灵壁县。
明日为月望,行七十里而宿荒庄,宿州境也。屋舍湫隘,墙壁崩颓,门户皆不具。圉人与逆旅主人有故,因欲宿此。余不可,主人曰:“此不过一宿耳,何必求安!”余然之。是日颇作雨而竟不雨。三更起,主人苛索钱不已。月明中行数十里,余患腹胀不能食,宿褚庄铺。
明日为月望¹,行七十里而宿荒庄,宿州²境也。屋舍湫隘³,墙壁崩颓,门户皆不具。圉人与逆旅主人有故,因欲宿此。余不可,主人曰:“此不过一宿耳,何必求安!”余然之。是日颇作雨而竟不雨。三更起,主人苛钱不已。月明中行数十里,余患腹胀不能食,宿褚庄铺。
注释:¹月望:六月十五日。农历每个月的十五日叫望。²宿州:今江苏省宿县。³湫隘:低湿狭小。⁴苛:刻薄,过分。⁵索:索求,讨取。
十七日渡河,宿河之北岸。夜中过闵子乡,盖有闵子祠焉;明孝慈皇后之故乡也。徐宿间群山盘亘,风气完密;而徐州滨河,山川尤极雄壮,为东南藩蔽,后必有异人出焉。望戏马台,似有倾圮。昔苏子瞻知徐州,云:“戏马台可屯千人,与州为犄角。”然守徐当先守河也。是日热甚,既抵逆旅,饮水数升。顷之,雷声殷殷起,风雨骤至,凉生,渴乃止。是夜腹胀愈甚,不能成寐,汗流不已。
十七日渡河,宿河之北岸。夜中过闵子乡,盖有闵子祠焉;明孝慈皇后¹之故乡也。徐宿间群山盘亘²,风气完密;而徐州滨河,山川尤极雄壮,为东南藩蔽³,后必有异人出焉。望戏马台,似有倾圮。昔苏子瞻知徐州,云:“戏马台可屯千人,与州为犄(jī)。”然守徐当先守河也。是日热甚,既抵逆旅,饮水数升。顷之,雷声殷(yǐn)起,风雨骤至,凉生,渴乃止。是夜腹胀愈甚,不能成寐,汗流不已。
注释:¹明孝慈高皇后:明太祖朱元璋的皇后马氏,宿州人。²“徐宿间”句:徐州宿州之间群山盘纡横贯。盘,通“蟠”,纡回曲折。³“为东南”句:是东南地区的藩篱屏障。⁴戏马台:在江苏省铜山县南,东晋安帝义熙年间刘裕至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九日大会宾客僚属,在此饮酒赋诗。⁵苏子瞻:即苏轼。⁶知徐州:苏轼曾做徐州刺史。知,主持,主管。⁷犄角:互相支援。⁸殷殷:雷声很大。
明日宿利国驿。忆余于己巳六月,与无锡刘言洁,自济南入燕,言洁体肥畏热,而羡余之能耐劳苦寒暑。距今仅六年,而余行役颇觉委顿。蹉跎荏苒,精力向衰,安能复驰驱当世!抚髀扼腕,不禁喟然而三叹也!
明日宿利国驿¹。忆余于己巳²六月,与无锡刘言洁,自济南入燕,言洁体肥畏热,而羡余之能耐劳苦寒暑。距今仅六年,而余行役颇觉委顿³。蹉(cuō)(tuó)(rěn)(rǎn),精力向衰,安能复驰驱当世!抚髀(bì)扼腕,不禁喟(kuì)而三叹也!
注释:¹利国驿:在江苏省铜山县东北八十里,接山东省峄县界。²己巳:清圣祖康熙二十八年,年。³委顿:极度疲困。⁴蹉跎:时间白白度过,光阴虚度。⁵荏苒:时光渐渐过去。⁶抚髀扼腕:都是表示叹息的意思。抚髀,抚摸着大腿,三国时刘备在荆州几年。有一次上厕所,看到髀里生肉,流下了眼泪,刘表问刘备,刘备说,我曾经常骑马,髀肉皆消;现在几年不骑马,髀里生肉,这样下去,人会老而功业无成,所以悲叹。故以抚髀来表示对时光流逝,功业无成的叹息。髀,股部,大腿,扼腕,用手握着手腕,也是感情激动的表示。⁷喟然:叹息的样子。
明日,宿滕县境曰沙河店。又明日,宿邹县境曰东滩店。是日守孟子庙,入而瞻拜;欲登峄山,因热甚且渴,不能登也。明日,宿汶上。往余过汶上,有吊古诗,失其稿,犹记两句云:“可怜鲁道游齐子,岂有孔门屈季孙!”余不复能记忆也。
明日,宿滕县¹境曰沙河店。又明日,宿邹县²境曰东滩店。是日守孟子庙³,入而瞻拜;欲登峄山,因热甚且渴,不能登也。明日,宿汶上。往余过汶上,有吊古诗,失其稿,犹记两句云:“可怜鲁道游齐子,岂有孔门屈季孙!”余不复能记忆也。
注释:¹滕县:今山东省滕县。²邹县:今山东省邹县。³孟子庙:孟轲的庙,孟轲,战国时大思想家,邹人,宋元丰年间封邹国公,元至顺时加封邹国亚圣公。⁴峄(yì意)山:在山东省邹县东南,一名邹峄山,邾峄山。⁵汶上:今山东省汶山县。⁶鲁道游齐子:春秋时鲁桓公的夫人文姜,是齐襄公的妹妹,但他与齐襄公有暧昧的关系,当时有人写了一着诗讽刺说:“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这首诗保存在《诗经齐风》。这句诗即咏其事。⁷岂有孔门屈季孙:哪里有孔子的弟子屈服于季孙氏的呢?孔门,孔子的门徒,弟子,这里指闵子骞(qiān千)。季孙,季孙氏,鲁桓公的儿子季友的后裔,鲁国三家贵族中的一家。据《论语雍也》载;有一次季孙氏请孔子弟子闵子骞事做他的私邑的长官,闵子骞说:“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表示不愿意做季氏的家臣。这句用的就是这个典故。
明日,宿东阿之旧县。是日大雨,逆旅闻隔墙群饮拇战,未几喧且斗。余出观之,见两人皆大醉,相殴于淖中,泥涂满面不可识。两家之妻,各出为其夫,互相詈,至晚乃散。乃知先王罪群饮,诚非无故。明日宿营茌平。又明日过高唐,宿腰站。自茌平以北,道路皆水弥漫,每日辄纡回行也。闻燕赵间水更甚,北行者皆患之。
明日,宿东阿之旧县¹。是日大雨,逆旅闻隔墙群饮拇战²,未几³喧且斗。余出观之,见两人皆大醉,相殴于淖中,泥涂满面不可识。两家之妻,各出为其夫,互相詈,至晚乃散。乃知先王罪群饮,诚非无故。明日宿营茌平。又明日过高唐,宿腰站。自茌平以北,道路皆水弥漫,每日辄纡回行也。闻燕赵间水更甚,北行者皆患之。
注释:¹东阿之旧县:在今山东省东阿县南旧东阿镇。²群饮拇战:许多人一起虽酒猜拳。拇战,猜拳,划拳,酒令的一种。³未几:没有多久。⁴先王罪群饮:据《尚书酒诰》:“群饮,汝勿泆,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罪。”意思是,有人群聚饮酒,你不要放纵,全部捕获送到京城来,我来办他们的罪。《酒诰》是周武王对其弟康叔的训词,先王即指周武王。⁵诚非无故: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⁶茌(chí迟)平:今山东省茌平县。⁷高唐:今山东省高唐县。⁸腰站:在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⁹燕赵间:河北山西一带。
二十六日,宿军城,夜梦裴媪。媪于余有恩而未之报,今岁二月,病卒于家;而余在江宁,不及视其含敛,中心时用为愧恨!盖自二月距今,入梦者屡矣。二十七日,宿商家林。二十八日,宿营任邱。二十九日,宿白沟。白沟者,昔宋与辽分界处也。七月初一日,宿良乡。是日过涿州,访方灵皋于舍馆,适灵皋往京师。在金陵时,日与灵皋相过从,今别四月矣,拟为信宿之谈而竟不果。及余在京师,而灵皋又已反涿,途中水阻,各纡道行,故相左。
二十六日,宿军城¹,夜梦裴媪。媪于余有恩而未之报,今岁二月,病卒于家;而余在江宁,不及视其含敛²,中心时用为愧恨!盖自二月距今,入梦者屡矣。二十七日,宿商家林³。二十八日,宿营任邱。二十九日,宿白沟。白沟者,昔宋与辽分界处也。七月初一日,宿良乡。是日过涿州,访方灵皋于舍馆,适灵皋往京师。在金陵¹⁰时,日与灵皋相过从,今别四月矣,拟为信宿之谈而竟不果¹¹。及余在京师,而灵皋又已反涿,途中水阻,各纡道行,故相左¹²
注释:¹军城:在河北省唐山县西北十九里。²含敛:古时死人入殓时,口里放珠玉等物,因称入殓为“含殓”,敛,借作殓(liàn练),装殓,把死人装入棺材里。³商家林:在今河北省河间县南。⁴任邱:今河北省任丘县。邱,同“丘”。⁵白沟:白沟镇,在今河北省容城县东三十里,北接新城县界,以濒临白沟河得名。白沟河,即今河北的巨马河,北宋时是宋与辽的分界,也叫界河。⁶良乡:在今河北省房山县东。⁷涿州:今河北省涿县。⁸方灵皋:名苞,号望溪,安徽桐城人,清代散文家。⁹京师:首都的旧称。清代都北京,即今北京市。¹⁰金陵:今江苏省南京市的虽称。过从,往来。¹¹“拟为”句:打算好好谈两个晚上,可是没有达到目的。¹²相左:没有碰见他。
盖自任邱以北,水泛溢,桥梁往往皆断,往来者乘舟,或数十里乃有陆。陆行或数里,或数十里,又乘舟。昔天启中,吾县左忠毅公为屯田御史,兴北方水利,仿佛江南。忠毅去而水利又废不修,良可叹也!
盖自任邱以北,水泛溢,桥梁往往皆断,往来者乘舟,或数十里乃有陆。陆行或数里,或数十里,又乘舟。昔天启¹中,吾县左忠毅公²为屯田御史,兴北方水利,仿佛江南。忠毅去而水利又废不修,良可叹也!
注释:¹天启:明熹宗的年号。²左忠毅公:名光斗,字遗直,明安庆桐城(今安徽省桐城县)人。万历中举进士,任御史时办理屯田,在北方兴水得,提倡种稻。天启四年任左佥都御史,揭发大宦官魏忠贤的罪恶,被诬谄,死在狱中,死后谥“忠毅”,故称“左忠毅公”。
初二日,至京师。芦沟桥及彰义门,俱有守者,执途人横索金钱,稍不称意,虽襆被欲俱取其税,盖榷关使者之所为也。涂人恐濡滞,甘出金钱以给之。惟徒行者得免。盖辇毂之下而为御人之事,或以为此小事不足介意,而不知天下之故,皆起于不足介意者也。是日大雨,而余襆被书笈,为逻者所开视,尽湿,涂泥被体。抵宗伯张公邸第。盖余之入京师,至是凡四,而愧悔益不可言矣!因于灯执笔,书其大略如此。
初二日,至京师。芦沟桥¹及彰义门,俱有守者,执途人²横索金钱,稍不称意,虽襆被³欲俱取其税,盖榷关使者之所为也。涂人恐濡滞,甘出金钱以给之。惟徒行者得免。盖辇毂之下而为御人之事,或以为此小事不足介意,而不知天下之故,皆起于不足介意者也。是日大雨,而余襆被书笈,为逻者所开视,尽湿,涂泥被体。抵宗伯¹⁰张公¹¹邸第。盖余之入京师,至是凡四,而愧悔益不可言矣!因于灯执笔,书其大略如此。
注释:¹芦沟桥:在北京广安门西,跨永定河上。²执途人:掌管关口的人。³袱被:本指用袱子包扎衣被,整理行装,这里指行李包裹。⁴榷(qiè确)关使者:主管关税的人。⁵濡滞:迟延,耽搁。⁶辇(niǎn)毂(gǔ)下:指京师,犹言在皇帝车驾之下。⁷御人:拦路抢劫。语出《孟子万章》:“今有御人于国门之外者。”朱熹注:“御,止也,止人而杀之,且夺其货也。”⁸不足介意:不值得放在心上。⁹逻者:巡逻的人。¹⁰宗伯:礼部尚书的别称。¹¹张公:即张英,字敦复,号乐圃,桐城人,康熙进士,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
暗中人事忽推迁,坐守寒灰望复燃。
暗中¹人事忽推迁²,坐³守寒灰望复燃
译文:不知不觉中人间的情事已骤然移迁,我徒然地守候着冷却的灰烬,只盼它能够再次烧燃。
注释:甲午:指金哀宗天兴三年(1234),也就是蒙古太宗窝阔台六年。除夜:农历十二月最后一日的晚上。¹暗中:等于说不知不觉中。²推迁:发展变化。³坐:徒然地,白白地。⁴寒灰望复燃:这里意为盼望金国东山再起,恢复旧业。典自《史记·韩长孺传》,载:汉大臣韩安国被捕入狱:“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燃乎?’”
已恨太官馀曲饼,争教汉水入胶船?
已恨太官¹(yú)曲饼²,争教³汉水入胶船
译文:已痛惜今日的蔡州,太仓中只剩了充饥的曲饼,怎忍让当年的汉水,再一次淹没了天子的胶船?
注释:¹太官:官名,掌管皇帝的饮食。²馀曲饼:只剩下曲饼,意思是金哀宗在蔡州已经绝粮。曲饼,酿酒用的酒曲饼。据《晋书·愍帝纪》记载说,西晋愍帝建兴四年,前赵刘曜率兵包围长安。城中绝粮,太仓(京城中储粮的仓库)中仅剩下几十块曲饼,晋愍帝只能以曲饼研碎熬成的粥充饥。³争教:怎叫,怎让。汉水入胶船:这里是借指金哀宗国亡身殒。周昭王晚年南攻楚国,至汉水时,当地人民故意让他乘坐一只用胶粘的船,行至中流,胶溶船散,昭王溺水而死。
神功圣德三千牍,大定明昌五十年。
神功圣德¹三千牍(dú)²,大定³明昌五十年
译文:金朝开国皇帝的神一般的功绩和圣人般的德行,鼎盛的大定、明昌五十华年,怎不让人留恋?
注释:¹神功圣德:指金朝开国皇帝的神一般的功绩和圣人般的德行。²三千牍:意思是臣下奏事极多,政务繁忙。三千,极言其多。牍,奏牍,臣子上奏皇帝的公文。³大定:金世宗完颜雍的年号(1161—1189)共二十九年。⁴明昌:金章宗完颜璟的第一个年号(1190— 1195)。章宗在位十九年,先后用过三个年号,依次为明昌、承安、泰和。⁵五十年:世宗章宗在位共四十八年,这里说五十年,是举的整数。这一时期,是金朝的鼎盛时期,史称世宗为“小尧舜”。
甲子两周今日尽,空将衰泪洒吴天。
甲子两周¹今日尽,空将衰泪²洒吴天³
译文:一百二十年的大好江山如今气数已尽,我空自将纵横的老泪洒向那愁惨的南天。
注释:¹甲子两周:一百二十年。古人用干支纪年,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搭配,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统称甲子。自甲子至癸亥为一周,为六十年,两周即一百二十年。诗中指金国的立国时间,自金太祖收国元年(1115)至金哀宗天兴三年(1234),恰好是一百二十年。²衰泪:老泪,老年之泪。³吴天:这里是泛指南方的天空。金哀宗身死的蔡州,是金国最南的地方。

  该诗是一首对金国灭亡的挽歌,全诗正视金朝灭亡是不会死灰复燃,再回顾开国皇帝们的神功圣德,大定、明昌两朝的太平盛世,如今走到尽头。倾吐了亡国忠臣的绝望与无可奈何的哀伤,真切动人。

  “暗中人事忽推迁,坐守寒灰望复燃。”首联抒写诗人听到国亡君死的消息时的绝望与哀痛。天旋地转,世事推迁,金国灭亡了。起句破空而来,表现了金国灭亡消息传来的突然和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猝然无措,震惊不已。对于金国的灭亡,诗人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他又不甘心也不忍心承认这个事实。虽然“沧海忽惊龙穴露”,但是诗人“广寒犹想凤笙归”(《出都二首》)。而现在“灰土已寒宁复燃”(《过蜀鹿城与赵尚宾谈山阳旧事》)。希望成灰,徒唤奈何,这第二句表达了诗人对金国灭亡的绝望与悲恸。

  “已恨太官馀曲饼,争望汉水入胶船。”颔联紧承上联,借用典故,抒写了诗人对金国灭亡的无限憾恨,对金哀宗的沉痛悲悼。诗人用此典,上句说金哀宗在围城中粮尽食绝,下句写金哀宗国亡身殒。已痛惜蔡州城的太仓中只剩下几张为国君充饥的曲饼,怎忍心再让汉水淹没了天子的胶船,“已恨”,写出了诗人对金哀宗当时困境的无限憾恨,“争望”则是痛上加痛,进一步写出了对金哀宗之死的痛苦悲伤。此联连用两典,极为工巧,犹如己出。一写金哀宗蔡州粮绝,一写金哀宗自缢身死,这都是当时的实际事件,是实事;诗人以“太官曲饼”“汉水胶船”两典来表现这两件事,切人(亡国之君),切事(粮绝、国亡),使实事与用典达到了难以区分的地步。二是浑化无痕。诗用“已恨”“争望”这两个表现诗人主观情感的词,连接两个典故,使得典事之问衔接紧密,自然、明快,不着痕迹。三是含蕴深厚。两个典故,典中有情,把诗人对金国的灭亡,金哀宗的身死的无限恨憾、悲悼,表现得情思绵远,凝炼蕴藉,较之明出直抒,具有一种含蓄深沉的震撼力、感染力。四是典意反用。用典“有直用其事者,有反其意而用之者。”(严有翼《艺苑雌黄》)前者如“太官曲饼”,后者如“汉水胶船”。“汉水胶船”,本意表现周昭王失德,人民憎恶,有意陷其于死地,诗人此处反其意而用之,对金哀宗的死表现了十分的遗憾。

  “神功圣德三千牍,大定明昌五十年。”颈联宕开一笔,回忆金朝全盛时期的景况。大金开国之初,君王圣德神功,臣下效忠用命,奏牍连连,政务繁忙,一派欣欣向荣气象;大定、明昌两朝五十年,君为尧舜,“群臣守职,家给人足,仓库有余”(《金史·世宗纪赞》),国势鼎盛。“神功圣德”,夸赞极致;“大定明昌”,如数家珍。从此可以看出诗人对金国的昌盛时期的怀念、留恋、神往。但是,“三千牍”,国亡君丧,牍奏何人;“五十年”,匆匆一瞬,华年不再。当此国亡君死之际,回忆当年昌盛,诗人胸中涌动的除了怀念留恋之外,更多的是遗憾痛苦的心潮。

  “甲子两周今日尽,空将衰泪洒吴天。”尾联,思绪顿束,回归眼前,总括全诗,表达诗人极度的哀痛绝望。不忍言“尽”,而“今日”确已“尽”,起死无术,回天乏力,“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空将”悲痛之泪洒向苍天了。诗人悲到极点,痛到极度,全诗哀伤苦痛的感情达到了顶巅。

  该诗表达了极度哀伤的情感,是典型的亡国之音。诗人把亡国的悲哀,丧君的伤痛,表现得开合跌宕,波推浪涌。开篇,突兀而起,国亡君死,复兴无望,痛在天塌地陷,如雷击顶;颔联稍作舒缓,细叙金哀宗粮绝之苦,覆舟之悲,痛在如泣如诉间的痛定思痛,痛彻心骨;颈联于神驰思扬间,回忆金朝的全盛时期。而把“神功圣德”“五十年”的繁盛放在这亡国之音中,今昔殊异,盛亡相对,人事已非,诗人之痛则在鲜明的对比中,更显得感慨深沉。尾联诗人之痛则更加深沉,不见呼天抢地,但蕴蓄心中的沉痛则如波之峰巅,浪之涌端,无以复加。

参考资料:
1、 齐存田著.《遗山诗词赏论》: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09:第173-176页
杨花扑帐春云热,龟甲屏风醉眼缬。
杨花¹扑帐春云²热,龟甲屏风³醉眼缬(xié)
译文:蝴蝶轻轻扑打着室内的卧帐,卧帐里散发着春天的温热气息。床前一幅华贵的龟甲屏风,床上搭着她那美丽的彩衣。
注释:¹杨花:指柳絮。²春云:双关语,既指成阵的杨花,又指少妇思夫的春情。³甲屏风:玉制或玉饰的屏风。因其花纹似龟甲纹路,故名。⁴醉眼缬:指网眼细的、有花纹的彩色丝织品。这里指女子身上的衣服。缬,原是古时织物的一种印染方法,这里指华美的彩带或彩色衣裳,形容闺中少妇衣着的华丽。
东家胡蝶西家飞,白骑少年今日归。
东家胡蝶西家飞¹,白骑(jì)少年²今日归。
译文:年轻的丈夫长期出门在外,就像蝴蝶一样到处飘飞。正在今日这个时候,他骑着白马回到自己家里。
注释:¹蝴蝶飞:古人认为蝴蝶飞是喜事,如果它忽然入宅舍,“主行人即返”(吴曾《能改斋漫录》)。²白骑少年:骑白马的少年。

  表面看来,这首诗一句写窗外,一句写窗内,一句写所见,一句写所想,简单直白,似乎无甚可赏。其实颇有可品味寻觅处。

  早春二月,已是暖意融融,仲春季节,百花正待开放,却唯见成阵的杨花如春云般荡漾。开篇吟咏,就给人带来一种中心无主,寂寞无依之感,而飘荡的杨花又偏偏涌起阵阵热浪直袭闺中帐前,惊扰、触动了诗中主人公的心绪,这样就非常自然地从窗外化入窗内,把女主人公的活动场景展现出来。“龟甲屏风”,指用杂色玉石拼镶成龟壳纹路的屏风,这里以点概面,在描绘室内华丽装饰时,暗示了这位女主人公的身份,却又不一语道尽,给人留下了想象的余地。再以“醉眼缬”喻全人。醉眼,描绘闺中少妇醉眼迷离,娇态可掬。诗人在这里用“醉眼缬”三字刻画这位衣着华丽的闺中少妇春情缱绻,无计自适,故而浮白以遣穷绪,盛妆以求慰藉,与“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意思相似,只是在表现上更为委婉而隐含。华美的衣着反衬出内心的空虚、惆怅,女为悦己者容,然悦己者不在眼前。迷离的醉态可见得感情的寂寞、孤独,闺中独处无伴,无人可与对饮。这位少妇既无意于社燕归来春已浓,也无意于闲将诗草临窗读,个中缘由自然引发读者的关切和猜想。而其中的消息,是从三、四两句中隐隐透出的。

  “东家蝴蝶西家飞,白骑少年今日归。”彩蝶纷飞,出现在诗人们的笔下总是会引起人们对一份人间美好情意的憧憬和追求,双飞的蝴蝶又往往象征了情人间的依依相恋、两心相许,是人间感情的净化和升华。但这一切,对寂寞闺中人来说,引起的却是一种完全相反的心态活动。她已无法如彩蝶般双飞,自由而又无所羁,不禁怨恨双飞的蝴蝶偏在她独处空闺时翩翩起舞,进而想到是谁使她独守空闺由羡虫蝶双飞而怨彩蝶双飞。恨、爱、哀、怨一齐引向那个使她空虚惆怅、寂寞孤独的白骑少年。“白骑少年今日归”是爱情的期盼。殷殷的希望、浓浓的情愫、冷冷的失意,一起袭向这位闺中独处的少妇,而以杨花成阵直扑帐前领起,惊扰了闺中人,触动了芳心,撩乱起一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思绪,尽在这不用典、不深奥、看似简单直白的二十八字中。

  李长吉“天才奇旷,又深于南北朝乐府古调,得其怨郁博艳之趣,故能镂剔异藻,成此变声”(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七)。他的诗常常营造出一种使人恍如进入珠宫贝阙之中,置身七宝楼台之内,让人目不暇接的境界;又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故又被后人称为“鬼才”,“鬼仙之词”。但这首《蝴蝶飞》却一反他的奇幻瑰诡而写得温婉清丽。诗人写杨花飞舞、龟屏富丽,并把神情倦怠,心中寂寞,懒出闺门一步的少妇均隐在这一动一静中,笔墨不多,凝静而传神;写蝴蝶飞舞,少年当归,又融情于景,浓而不艳,从中可看出诗人李贺诗风和情感的另一面。

参考资料:
1、 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5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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