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是作者看了六幅描写六朝史事的彩绘后有感而写的吊古伤今之作,诗中指出这组画并没有为晚唐统治者粉饰升平,而是画出它的凄凉衰败,借六朝旧事抒发对晚唐现实的深忧。全诗语调激昂,寓意深刻,不仅对那些粉饰太平、不尊重历史事实的行为作了有力的驳斥,并点明了发生这种现象的社会原因,而且对敢于反映历史真实的六幅“伤心画”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体现了作者朴素的历史唯物主义精神。
画家是什么人,已不可考。他画的是南朝六代(东吴、东晋、宋、齐、梁、陈)的故事,因为六代均建都于金陵。这位画家并没有为南朝统治者粉饰升平,而是写出它的凄凉衰败。他在画面绘出许多老木寒云,绘出危城破堞,使人看到三百年间的金陵,并非什么郁郁葱葱的帝王之州,倒是使人产生伤感的古城。这真是不同于一般的历史组画。
比韦庄略早些时的诗人高蟾写过一首《金陵晚望》: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结尾两句,感慨深沉。高蟾预感到唐王朝危机四伏,无可挽回地正在走向总崩溃的末日,他为此感到苦恼,而又无能为力。他把这种潜在的危机归结为“一片伤心”;而这“一片伤心”,在一般画家笔下是无法表达出来的。
韦庄显然是读过高蟾这首《金陵晚望》的。当他看了这六幅南朝故事的彩绘之后,高蟾“一片伤心画不成”的诗句,似乎又从记忆中浮现。“真个是画不成么?”你看这六幅南朝故事,不是已把“一片伤心”画出来了吗!于是他就提起笔来,好象针对高蟾反驳道: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为什么就画不成社会的“一片伤心”呢?只是因为一般的画家只想迎合世人的庸俗心理,专去画些粉饰升平的东西,而不愿意反映社会的真实面貌罢了。
诗人在否定了“伤心画不成”的说法后,举出了一个出色的例证来:“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请看这幅《金陵图》吧,画面上古木枯凋,寒云笼罩,一片凄清荒凉。南朝六个小朝廷,哪一个不是昏庸无道,最后向敌人投降而结束了它们的短命历史的?这就是三百年间金陵惨淡现实的真实写照。
将高蟾的《金陵晚望》和本篇作一比较,颇耐人寻味。一个感叹“一片伤心画不成”,一个反驳说,现在不是画出来了么!其实,二人都是借六朝旧事抒发对晚唐现实的深忧,在艺术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组文章,是用两篇散文画龙,又借孔孟语录点睛:速度问题,要从实际情况衡量,能快则快,须慢就慢。不能快却求快,适得其反;慢慢来,作好充分准备,倒是水到渠成。
这里的关键是从实际出发,充分估计事态发展的趋势,把握事物发展过程的规律,排除鼠目寸光的干扰,作出比较科学的预见。
小到二里的路程,对于成年人来说,不紧不慢二十分钟笃定走进城门。但是,渡者听到询问,还须“熟视”瘦小的书童再说:他的肩头那么嫩,他的双腿这么细,而他身边的一捆书几乎齐腰,捆扎书籍的绳子又不牢靠。这就表明,在城门关上之前的有限时间里,小书僮是要完全避免摔跤的折腾的;而要避免摔跤,就须徐徐走去。看起来,速度放慢了,时间会拖长,但换来的,却是小书僮力能胜任,尤其是不出意外,这样,时间反倒赢回来了。显然,这样的考虑是渗透着快与慢的辩证思维的,却为毫无辩证观点的人所不解,甚至讥之为儿戏。
大到战争的胜利,也不可躁急从事,而要从一件件小事做起,从我做起,才能争取得到。夏后相在失败以后,不是不服气,最好明天再战,拿出颜色给对方看看,而是分析原因,找到根子,艰苦奋斗,战胜自己。在他看来,这次失败,既然不是我方的外因(地不浅,民不寡)使然,那么,就是我方的内因所致,具体地说,就是“吾德薄而教不善”决定了的。——显然,这是深切反思和深刻探讨以后得出的结论。我们可以从他日后力求改正的几个方面想见此前的所作所为:一是无视玩物丧志,表现在贪图享受,纵情娱乐,讲究修饰;二是漠视道德规范,表现在待人不讲礼貌,用人不讲贤能。——如此气氛弥漫在家庭内外,乃至部落国家,一旦发生战争,遭遇失败,就是十分自然的了。所以,甘泽之败,无异于在夏后相脸上击一猛掌,使他在清醒以后定下了“厚德善教”的长期战略,并以此作为回答躁急请战者以“不可”的坚强后盾。——这里提出“长期”二字,请问“长”到什么时候?应该说,在夏后相那里,是没有一张时间表的,总之是要长到上述各方面都拨乱反正了。有显著成效了,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都有压倒对方的优势了,才可一战。所以,相对于以速战求速胜的六卿来说,夏后相对胜利的期望要久远得多,他甚至很有“只知耕耘,不问收获”的味道。哪知如此专心致志于战略调整的结果,却是仅仅一周年后,有扈氏自来顺从,夏后相不战而胜。这就不能不使人信服这样一条真理:外因只是事物发生变化的条件,内因才是事物发生变化的根据。
可惜,《小港渡者》的作者和《期年而有扈氏服》中的六卿在事情当初是认识不到这一点的。周容对渡者的“熟视小奚”,感觉迟钝,对渡者的回答,愠以为戏,一意趋行,直到束断书崩,仓促之中眼看城门关闭而不得入,才在爽然自失之中感悟渡者之言近乎道,利于行,记之以诫后人。六卿好胜心切,也一定悻悻于夏后相对他们“请复之”的不以为可,直到期年以后,内部整治得体,国力强盛,前敌不战而服,才会击节长叹道:天下之不以躁急自败,反以缓国自强而胜人者,其犹是也夫,其犹是也夫!
人们在感叹之余,才始领悟孔孟语录并不我欺。
据《本草纲目》载:蘘荷有赤白二种,“白者入药,赤者堪噉”。主治“中蛊及疟”、“溪毒,沙蝨,蛇毒”,“诸恶疮”。从诗的字面上看,种白蘘荷是防中蛊的。首四句写蛊毒之毒,人之制蛊是为了谋取不义之财。“谋富不为仁”是诗眼,既是恶人制蛊之由,又是诗人疑惧之本,更是种白蘘荷以防中蛊的直接根源。中间十句叙述诗人的见闻与感受。“蔬果自远至”,往来客商多,有谋取黑钱的机会,因此,有人将“蛊”奉若神灵。看到酒铺老板殷勤劝客,诗人便联想到古训:甜言蜜语里有毒药,光华的外表包臧祸机。自己是中州贬谪来的罪人,更需警觉,因而心怀恐惧,害怕银钱买来灾祸,所以越是饥饿越要小心。最后八句是果,诗人自己殷勤种植白蘘荷是“托以全余身”。全诗平直如话,然而见情见志,而又尖锐地抨击了贪鄙之徒。
公元805年(永贞元年),太子监国,宦官又得势,韦执谊为相,见风使舵,过河拆桥,永贞革新失败。诗人是王叔文集团的重要成员,贬谪为永州司马,“日无治事,时恐惧”(《唐铙歌鼓吹曲十二篇序》),“蒙耻遇僇,以待不测之诛”(《对贺者》)。诗人借怕中蛊毒而描述了这种恐惧心理,“窜伏常战栗,怀故逾悲辛。”一语破的,往事不堪回首,前途更觉渺茫,实中有虚,虚中寓实。诗人面对的是腐败的朝政,朝政如制蛊一般。诗人借人之制蛊而不仁不义为喻,直刺朝政当值者之贪鄙。诗人对这帮人是不吝笔墨的,在《设渔者对智伯》一文中,曾借渔者之口,以“五卿相吞食”为例,对贪鄙之徒作了十分形象的描写,“若范氏,中行氏,贪人之土田,侵人之势力,慕为诸侯,而不见其害。”对宦场作了深刻的讽喻。在《杜兼对》中,直斥“兼,凶狡人也。”诗人在诗中托“夷族”制蛊,“杯酒盈肆陈”的描述,指斥那些甜言蜜语、表面光华的人,其本质在于“谋富为不仁”,一针见血,入木三分。面对严酷的现实,诗人理想的追求如故,纯真的情操依旧,诗人喻之为“种白蘘荷”。防中蛊不靠祭神,而植之以“嘉草”,以嘉草而治中蛊是神农黄帝嘉誉的,诗人孜孜以求,精心培植,而终于“纷敷碧树阴”。诗人以借喻手法,表现了自己有坚定的理论信仰和在困境中不屈不挠的品格。诗人曾经说过:“君子志正而气一,诚纯而分定,未尝标出处为二道,判屈伸为异门也。固其本,养其正,如斯而已矣。”(《送萧錬登第后南归序》)诗人坚持唯物论,在“出”“处”“屈”“伸”的不同境遇中,养成端正精一的志向,坚守“利安元元”的本性,诗中“种白蘘荷”正是这种固本养正的最形象最精炼的概括。固本养正而治“中蛊”正是此诗的主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