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梨花发赠刘师命》这首诗先写惜花,再写友情,以惜花托友情。可与韩愈写于几乎同时的另一首诗《梨花下赠刘师命》互相参看。
前两句“桃蹊惆怅不能过,红艳纷纷落地多”写桃花凋落,铺满了树下的路,因此不能观赏,充满了遗憾。“惆怅”写出了因花落满地而不忍践踏的忧郁。后两句说:“闻道郭西千树雪,欲将君去醉如何。”闻知城西梨花盛开,欲相偕前往花下同醉。桃落梨开,以第三句梨花盛开,转出结句,笃情全出。桃花红梨花白,争奇斗艳;朋友远道而来,千载难逢,不能不一醉方休。诗中梨花是本体,雪是喻体,诗人将梨花比作积雪,写出梨花盛开时的洁白、繁盛之貌,其目的是形象地表现春天千树梨花怒放的美丽景象。
诗中次句“红艳纷纷落地多”以“红艳”花色代花瓣,构想奇妙。全诗景美情真,飘逸洒脱,是韩诗短章中的佳制。
杭州西湖外的葛岭、宝石山,统称北山,是杭州一大景区。杨载在四十岁以前,常居于此,留下了不少诗篇,本诗就是其中被选家注目的一篇。
杨载作诗,锻字炼句,是很下功夫的; 这首七律,在格局上并无特异之处,可观的全在于措辞的刻意求新,不肯从俗从熟。首联第一句“愁耳偏工著雨声”,把老是听闻忧愁之声的双耳称为“愁耳”,已经很精炼了;把爱听称为“偏工”,更觉生动,显得这“愁耳”很有性格,于听雨这事格外精工,超乎其他功能(偏,出乎寻常之意)。但是这二者还都不及一个“著”字更见诗人的功夫——既然“愁耳”“偏工”于听雨,那么它听起来也不同往常,是紧紧地附(著,附着)在雨声边;这雨声,也仿佛不是落在窗前户外,而是擦耳而过!这是贯注了多少劲力才炼出的一字啊!没有这一字,便不足以匹配前四字;而诗人写下四字在前,就势必要求有一更奇之字紧随在后:看来,诗人是处处在为自己出难题,而时时为解出难题而自得。
“好怀”,指对美好事物的怀思、眷恋。诗人素爱美景,时常惦记着不要误了游览的时机、辜负了大好山色空自寂寞;现在想到雨中北山定别有情趣,自然更不能不一往了。于是,首联虽然只写到“常恐负山行”,但诗人的闻雨上山,已包含在内,诗的颔联,也就能直接写山景了。“未辞花事骎骎盛,正喜湖山淡淡晴。”“未辞花事”就是“花事未辞”,因对仗的关系作了倒装。暮春三月,正是杭州最艳丽的时节,因此,虽然有蒙蒙细雨,也不能令千树桃花万枝柳起推辞为春天作妆点的念头,花枝们仍然在迅速地走向繁盛(骎骎,原意是马的疾行,引申为迅速)。有这许多护春使者在争奇吐艳,西湖上自然是晴山灿烂,即使是在雨中,从北山上鸟瞰下去,这晴山也不过淡了一点而已。这二句里无一“雨”字,却句句都与雨有关,写出的恰切不过的雨中北山之景,笔法真可算“空灵”了。“未辞”和“正喜”,看似闲笔,其实正起着活跃诗句的作用;前者使百花也具有像“愁耳偏工”一样的、不肯推辞走向繁盛的独特性格;后者则道出了诗人的性格。既是具有“愁耳”的人,过分的艳丽自然不谐他的心情,淡淡的晴山才正合他的口味。总起看来,这二句可算本诗中可摘的佳句了。
颈联中的“幽栖吾欲”,也是“吾欲幽栖”,因对仗的原因而作了倒装,游程过半,诗人疲倦了,但在山寺中休憩,也不肯放过访僧问道的机会;幽静的丛林令人爽心愉快,他也起了栖居之念,不肯回归喧闹的城市。这二句,字眼倒没什么突出,但排列得相当紧凑。另外,每句都有一个转折,对仗时非但字面工整,且把转折的意思也两两相对住了、“客”、“吾”二字万可见到,故用“客”字;“欲厌”是心理活动,非“吾”不能道之。这些小巧之处,也体现着诗人的功力和苦心。
尾联中,一个“盘”字又很耀眼。此时诗人大概走到了北山的另一侧,田野的庄稼果树给雨洗得葱绿,预示着一个收获季节又来到了,也令诗人想起去年离家时,家乡也正是这个情景,一年过去了,自己的收获季节在何时呢?这些,都是常见的景象,常有的感慨,就像湖上的晴山一样是“淡淡”的。但有了一个“盘”字,诗句就顿时活跃,夹在大片桑林麦田中的樱桃树和春笋,从北山上望下去,它们婉若游龙、盘错迂曲,非但显得自身的生动,也消除了桑麦大块的单调。这句仍是俯看之景,因此,全诗都牢牢地罩在“游西湖北山”的题目里。
西湖是天下奇观,但这首诗里,我们感到的“奇”,不在奇景,却在奇笔。写奇景恐怕不免与前人撞车,这是后起的诗人最抱憾的事;但若能振起奇笔,还是能证明自己无愧于“诗人”称号的。看来,杨载非但是用功的诗人,也是有志气的诗人,就算是在矗满着名家之笔的西湖上,他也有胆量插上自己的独特的一笔。
这支小令抒写的是杭州西湖的夏日风光,表达了作者对杭州西湖的喜爱之情。起笔写夏日风光,然后写归途中的趣事,最后通过奇妙的移情,把作者对西湖的喜爱之情表现得新鲜活脱。全曲善于借用前人句意,写得情景交融。
首句“柳扶疏,玻璃万顷浸冰壶。”起笔便是夏日风光:柳枝披拂,碧水万顷月影沉璧。西湖苏堤、白堤上的杨柳一向是最引人注目的。玻璃,形容湖面的明净、平滑。这是晚归的时分,升起的月轮倒映在朝中,比喻为玻璃、冰壶,还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真叫人身心俱适。“流莺声里笙歌度,士女相呼。”在婉啭的黄莺声中,游艇上的游人一片欢歌笑语,青年男女互相呼唤嘻戏。流莺的啼鸣常用来比喻歌女歌喉的宛转、动听,这里是实写,与笙歌相伴,益发动人了。西湖夏日风光如此美好,已令人赏心说目;更有鸟语歌声、士女相呼,真使人神迷心醉。画只能表现出静态的有限的空间和色彩,而不能表现这五音繁会的声音,真是有彩笔也画不出来的。
下面写归途中的趣事。“迷归路,又撑入荷深处。”因为留连忘返,乐而迷路,这样的趣事当年女词人李清照也经历过:“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有趣的是,曲的作者在这里没有去担心“争(怎)渡,争渡”而是沉入了美妙的想象:“知他是西湖恋我、我恋西湖?”不知是西湖恋我,它有意摆迷魂阵让我留连,还是我恋西湖,因我太受它了而不愿离开。看来两种情况都有,正如辛弃疾所写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甚矣吾衰矣》),易山为湖,是再合适不过了。曲的最后通过这样奇妙的移情,把曲家对西湖的喜爱之情表现得更为新鲜活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