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前二章都是以雄雉起兴。“兴”就是见景生情:看到漂亮的雄野鸡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欢快自得地鸣叫,这个独守空房的女人心中很不是滋味。雄雉就在眼前,能见到它舒畅地拍翅膀,能听到它咯咯的叫声。而丈夫久役,既不能见其人,也不能闻其声。先是怀想,后是劳心,思妇的感情层层迭起。此二章只举雄雉,不言双飞,正道出离别,引出下文“怀”“劳”的情绪,写雄雉,又是从“飞”这一动态去描写它的神情(“泄泄其羽”)和声音(“下上其音”),突出其反复不止,意在喻丈夫久役不息,思妇怀想不已。
第三章以日月的迭来迭往,来兴丈夫久役不归。同时,以日月久长来拟自己的悠悠思绪。而关河阻隔,怅问丈夫归来何期,亦可见思妇怀念之切。此章中的“瞻”字涵盖思妇所见。思妇与所见的日月构成意象空间,虚拟出一幅思妇正在伫立遥望的情景,加以前文所见雄雉的点染,便传递出强烈的画面感。“道之云远”把思妇的视线指向其久役的丈夫,它与第一章“自诒伊阻”相承为义,分别从空间的距离(“远”)和空间的间断(“阻”)来说的。“曷云能来”,是对思妇“悠悠我思”的现实回答,也是思妇瞻望的必然结果。道远路阻,丈夫无法回来,这也深深透露出对当时现实的无奈。
第四章语气一转,忧其丈夫仕于乱世,希望他善能周全,可见其深思至爱之意。传说雉是耿介之鸟,就其品性可比君子,《王风·兔爰》“雉离于罗”,即比君子遭罪。此章“不知德行”从反面伸足此义,就其品性来讽劝君子。
全诗前三章的意思可以归纳为一个词:思念。女主人公思念远在天边从役的丈夫,自己内心沮丧,不能排解。每天看着日升日落,月圆月缺,女人心中的思念也如这日月一样悠长。最后一章的意思可以归纳为一个词:批判。女主人公指责那些贵族君子们,是他们的贪欲造成了夫妻分离的悲剧。前三章的思念是为后一章的批评蓄势;而末章对在位君子的批判,突破个人私情,使诗歌的境界提升了一个高度。
这首小令是怀古之作,写绍兴福王府遗址的衰败,充满繁华消歇,不胜今昔之感。其表现方法是借景抒情。但曲中并无对景物的精致刻画,也不脱离景物直抒胸臆,而是情随景生,情景紧密结合,句句写景都将作者的联想、幻觉、想象、思考熔铸其中。
全曲运用了三组镜头的特写。第一组特写是起首两句,为府邸的总体印象。一目了然的是遍地沙砾,蒺藜丛生,间杂着开花的野菜。据景实录,光写下“蒺藜沙,野菜花”也无甚不可,但作者显然想得更多更远。他耳边仿佛回荡着当年王府寻欢作乐、宴乐升平的歌吹声,眼前闪现着王公和宫女遍身罗绮、珠光宝气的身影。作者将追想与现实叠合在一起,以“梦断”“香馀”作为两者的维系。“梦”是不用说了,盛衰一瞬,繁华成空,确实就像梦境那样无凭。“香”呢,野菜花倒是有那么一点,将这点微香作为“罗绮”的馀泽,看来就是府中人化为黄土后留给后世的唯一贡献。这一组特写用句内对比的手法,繁华豪奢的昔景使残败荒芜的现状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第二组特写是中间三句,铺叙了王府园内乱云、老树、夕阳、燕、蛙等现存的景物。这些景物本身是中性的,并非福王府所特有,然而作者在述及时一一加上了强烈的感情色彩。主观色彩的注入,一是通过刻意的组合,让景物所具有的苍凉共性在互相映衬中得以凸现,如“乱云老树夕阳下”之句。而更主要的是通过化用典故来实现,这就是关于燕子和青蛙的第四、五两句。“燕”与“王谢家”的关系,经过刘禹锡《乌衣巷》诗句的渲染,已是妇孺皆知。这里劝“燕休寻”,将园内燕子的忙碌穿梭故意说成是有意识的怀旧,悲剧气氛就更为浓烈。“怒煞些鸣蛙”则化用《韩非子》所载“怒蛙”的典故:越王勾践出行望见怒蛙当道,不禁从车上起立,扶着车前的横木向它们致敬,因为“蛙有气如此,可无为式(榜样)乎”!在作者看来,如今青蛙气鼓鼓地怒鸣,是为了“恨兴亡”的缘故。这一组特写,正是借景抒情。
第三组特写为六、七两句,着笔于福王府建筑物的遗迹。作品选取“铺锦池”“流杯亭”为代表。此两处当为王府旧日的游赏胜所,但其名也有渊源。据《开成录》:“(唐)文宗论德宗奢靡云:闻得禁中老宫人,每引泉先于池底铺锦,王建《宫词》曰‘鱼藻宫中锁翠娥,先皇行处不曾过。只今池底休铺锦,菱角鸡头积渐多’是也。”据欧阳修《跋流杯亭侍宴诗》,唐武则天曾在汝州温泉别宫建流杯亭。亭以“流杯”命名,显然是王府内“曲水流觞”的作乐需要。如今池里是“荒甃”,亭上是“破瓦”,可见昔日富丽堂皇的府第与园苑,到此时只剩了一堆废墟。这一组特写,更带有“当地风光”的性征。
作者将“游越福王府”的所见不厌其详地分成三组表现,可以解释为他惆怅、伤感、愤懑的步步深化。这一切印象的叠加与感情的郁积,便结出了末句的呐喊:“何处也繁华?”这一句既似发问也似回答,盛衰无常、荒淫失国的感慨俱在其中。
这首小令涉及历史主题,曲调沉郁顿挫,与乔吉其他作品清丽婉美的特点有很大差异。这也体现了乔吉对历史兴替的无限慨叹。
这是一首写旅愁的小令。
上片开头是:“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词人饮罢饯行酒,与亲故辞别西去,感慨万分,怨恨自己一生象飞蓬那样到处飘泊。离亭,送别的驿亭。“浮生”一词,出自《庄子·刻意》“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庄子认为人生在世虚浮不定,后世相沿称人生为浮生。这里,词人感慨自己的身世,如今踏上旅途,从此开始了“飘蓬”一般的生活,遥遥水路,漠漠苍天,词人内心极度凄凉,羁旅之恨油然而生。而这恨又是“长恨”,这就道出了“饮散”“西去”对词人来说并非第一次了,每重演一次,就会增加一分身世飘零之恨。一个“长”字,使恨的情感深化了。
词人生活在唐宋之交的动乱时代,这首词,可能就是徐昌图由闽入宋前的作品,它不仅反映了词人凄清的身世,也包容了唐末宋初离乱社会的影子。这次词人西去,是乘船而行的。他别情依依,禁不住频频回首:“回头烟柳渐重重”。送行的人已不见了,只有那岸上的杨柳象是笼罩着一重重的烟雾。“烟柳重重”既是状景也是写情。这是由于当词人看到烟柳迷茫而看不到人时,必然增添其内心的苦闷。因为柳色是最容易引起人的离情别意的,所以,写“烟柳重重”,实际上也就是“离情重重”,是把抽象、无形的愁情寄托在具体形象的烟柳中来表现而已。
接下去,词人转过头来,顺眼一望,却是“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辽远的天际飘浮着几丝淡云:并不时地传来孤雁的鸣声,傍晚的落日,照得满天通红。此时此景,又不免使人感到:“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李白诗)。词人象浮云一样飘流无依,象孤雁一样孑然影单,而寒日西沉,晚霞映天,却又唤起词人念乡思亲的凄伤之情,这一切既是词人眼前之景,也是他今后“飘蓬”生活的形象概括。这是由当前情景过渡到以后情景的写法,也是融情入景,即景抒情的写法,所以这二句可看作是词人特定心态下摄取的一组画面,既是实景,也是虚景,虚实相用,使画面极富表现力,它给读者的感受就不仅是自然景观了,更深刻的是这种景观中所隐含的离情别恨,它连绵不断,广阔深远。
下片写词人途中的孤寂心情。“今夜画船何处?潮平淮月朦胧”。词人辞别亲故,纵一叶孤舟西去,水路迢迢,暮色苍苍,想到归宿,词人不禁自问,愁绪充塞。夜深了,当词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时,只见船已行在平波万顷的淮水上,空茫迷濛,孤月映水,朦胧凄清。“淮月”,照临淮水上空的月亮。词人通过气氛的渲染和景物的烘托,使内心的感伤之情与外在的空冷之景交融为一,传达出词人此时此地的冷寂情怀。这时候,词人愁绪难以排遣,只有借洒消愁了。然而,醉酒只能求得一时的解脱,“酒醒人静奈愁浓”,一旦酒醒,回到现实,只能更增愁情,不是三杯两盏淡酒就冲刷得掉的。一个“奈”字,突出了词人万般无奈的苦闷心情。结句:“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又进一步写他的这种感情。一个人躺在船里,辗转反侧,愁绪万千。一直熬到夜尽灯残之时,才对着残弱的烛光,勉强伏枕而眠,可惜好景不长,恍惚朦胧中波动船摇,词人梦断,原来是水面上起了风波。“五更风”,指黎明前的寒风,萧瑟凄寒。好一个“晓风残月”,令人难以忍受,可谓悲痛至极。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曾评徐昌图的《临江仙》一词,曰:“状水窗风景宛然,千载后犹想见客中情味也”。其所以如此,就在于词人巧妙地融情与景为一体,写离愁却很少直接抒情,而是借助于外在的景物来表现词人内心的离愁别恨。词人沿情布景,景物的转承和变换、环境气氛的渲染和烘托,处处反衬出词人的内心世界。离愁难奈,感人至深。
这首词写抚琴少女的幽怨。上片“烟雨”句状景,“零落”句起兴,一语双关,景情合写。“难话此时心”是“无语”的人情再现,又开启“梁燕双来去”一句,用亲昵双燕,反衬女主人公的孤独。下片写女子抚琴遣恨,而无声的哀怨、无言的愁恨却依然无法排遣。用“断弦频”刻画柔肠寸断,虚意实写,可见可感。最后用女子抚琴时的“泪滴”作结,层层递进,幽怨全出。
落花无语,梁燕双飞。临风抚琴,泪滴罗裳。全词清新隽雅,语婉情深。乃《花间集》中之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