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的上片写这位女艺人的妆束和高超的说书技艺。第一句“短短罗袿淡淡妆”,连用两个复合形容词“短短”、“淡淡”描写说书女打扮的素洁得体而又不俗。接下去一句“拂开红袖便当场”,作者用了“拂”字,一个洒脱、利落的动作准确地刻画出说书女的风度,给人一种“席上生风”(《醉翁谈录》)之感。这两句一静一动,把一个举止从容、神情沉着的艺人形象和盘托出。 “掩翻歌扇珠成串,吹落谈霏玉有香”两句,作者连用两个动词,两种比喻,极其生动传神。
词的下片写说书的内容和作者的感想评论。“由汉魏,到隋唐”并非实指汉魏隋唐,只不过说说书的内容属于讲史而已,接下来作者有感而发,一反历来把说书看成是卑贱职业的观念,把说书人提到一个历史裁判者的地位。“百年总是逢场戏”,语义双关:一是指百年兴亡,什么汉魏隋唐,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表达作者对人生兴亡的感慨;二是说说书作场,讲古论今,不过是逢场作戏,其间自有说书人一段辛酸在。最后一句“拍板门锤未易”带有讥弹,百年兴亡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书人可顷刻间说破,然而仅靠说书人的褒贬,能在芸芸众生领悟其中的虚幻。
上片从其外貌和说书技艺落笔,写其装束、神情,赞其歌喉的圆润和口齿的轻快,活画出一女艺人形象。下片写说书内容,结拍两匀尤妙,既写其技艺超群,又暗寓人生的慨叹。
这首词,就是以极大的悲痛,倾诉自己的不幸,揭露其恶婆、暴夫的冷酷无情。词的上片写自己得了疟疾后家中人不仅不照顾,反而加以责骂,因而自己受尽了冤屈;下片写自已疟疾病发的凄凉情况,疟疾发作时间长,重复感染而频繁发作。全词语言哀婉,感情沉痛,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上片写词人患疟疾,卧病在床,无人关心,伤心落泪,反映了她孤独无援、悲痛欲绝的生活。开头三句,似一幅孤女卧病图:一位孤苦伶仃的女子,僵卧在病榻上,昏昏沉沉,无人理睬她,关怀她。“依依”,形容“孤影”,说明词人对人生的依恋和热望。“孤影”说明她受到家人的虐待,无人关心。“浑似梦”,形容她患疟疾,昏睡似梦中,神志不清,比喻贴切。接着“受多少”三句,就写词人生活上遭到的不幸,她受尽了许多欺凌和侮辱,,即使有药,也难治她内心的创伤。“蝶嗔蜂怒”,有象征之意,暗指词人的丈夫和婆婆对她的“嗔怒”凌辱,显得含蓄不露。词人显然把自己比作“花”,“花症”即指自己内心的创伤。“最忙时”两句,又写了词人操持家务的辛劳,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病,给自己煎药。这最具体地说明她在家庭中处于被遗弃、被虐待的地位和不幸的命运。所以上片最后两句,就写出她的深忧和痛苦,她要倾诉“浓愁”,她只能每天用泪洗脸,她怨恨自己不被理解,无法沟通。这当然是婚姻的悲剧。这里用“浓愁”,用“滴干清泪”;用“诉尽”,不仅写出她的痛苦,也写出了她的抗争。
下片继写受疟疾的折磨。开头四句,具体地写出疟疾发病的情况,疟疾病退去是在酉时之后,病发是在午时之前,偏却在更深夜长之时不发作。而这时,是最惹人左思右想,令人难以入睡。接着“正千回万转”三句,描写即使在疾病发过之后,身体非常虚弱,但仍要起身操劳家务,直到太阳西沉,很晚才歇。“千回万转”,描写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欲眠又起”,说明想睡觉,但为了干活,又不得不起身。“断鸿叫破残阳冷”,描写哀愁无人同情,现实冷酷。以大雁的哀鸣,残阳的冷酷,形象描绘出内心的悲苦,言有尽而意无穷。“晚山如镜”,描写在残阳夕照之下的青山明丽如画。“小柴扉烟锁,佳人翠袖恹恹病”描写词人生活在贫寒的家庭中,小小的柴条编的门,被暮霭笼罩着,她也像被关在牢笼之中,憔悴无力,病容满面。最后两句:“春归望早,只恐东风未肯。”集中表达了词人对现实的渴望和追求,但她清醒地认识到,她渴望的春天,是不会轻易地赐给她的。这两句用象征手法,“春”,象征美好的事物;“东风”,显然是一种恶势力的象征。
这首词,写得如此婉曲、凄苦。既逼真地描绘了病魔对她的折磨,也控诉了这个罪恶家庭对她的非人待遇。语言通俗沉痛。
词的主题是怀人,于忆旧中抒写相思之情。首先从空间着笔,展开一个立体空间境界。杏花村馆的酒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清清的流水,静静地淌着。花,已经谢了,春风吹过,卷起阵阵残红。这是暮春村野,也是作者所处的具体环境。这一切都显示出“流水落花春去也”,在作者的心态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惆怅色彩。杏花村与酒连在一起,出自杜牧《清明》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后来酒店多以杏花村为名。
“野渡舟横,杨柳绿阴浓。”“野渡”句用韦应物《滁州西涧》诗“野渡无人舟自横”,“野渡舟横”显出了环境的凄幽荒凉。而一见到“杨柳绿阴浓”,又不免给词人增添了一丝丝离愁。杨柳往往与离愁别恨联在一起,杨柳成为了离别的象征物。“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吴文英《风入松·听风听雨过清明》)“绿阴浓”,也含有绿暗之意。清幽荒寂的野渡,象征离愁别恨的杨柳,与上文所形成的淡淡的惆怅色彩是和谐一致的。这一切又为下文“望断江南山色远,人不见,草连空”的怀人怅别作了铺垫,渲染了环境氛围。经过上文渲染、铺垫之后,“人不见”的“人”就不是凭空出现的了。“望断江南山色远,人不见,草连空。”谢逸是江西临川人,也是江南人了。他一生虽工诗能文,却科场不利,屡试不第,以布衣终老。这样一位落拓文人,身在异乡,心情凄苦,自不待言,远望江南,青山隐隐,连绵无际,相思离别之情,油然而生。意中人远在江南,可望而不可见,可见的惟有无穷无尽的春草,与天相接,延伸到无限遥远的远方。而春草又是容易引起离别相思的物象。《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李煜《清平乐·别来春半》)词人用了一个远镜头,远望春草连天,伊人缺不知在何处,心驰神往,离恨倍增。
过片紧接上片,由望断江南而人不见的相思之苦,自然转入到回忆往事。“夕阳……画屏中”五句全是回忆往事,由上片的从空间着笔转入到下片的时间追忆。五句都是“记得”的内容,都应由“记得”领起。但“文似看山不喜平,”词尤忌全用平铺直叙,所以作者从回忆开始,马上描绘形象,而不从叙事入手。在一个夕阳西下的美好时刻,楼外晚烟轻笼,在这漫馨旖旎的环境里,一位绝色佳人出现了。融融脂粉,香气宜人,淡淡眉峰,远山凝翠。词人不多作铺叙笔法写她的面容、体态,而采用以部分代整体的借代修辞法,只写她的眉峰、粉香,其他就可想而知了。较之尽情铺叙,一览无余,更令人神往。这是很鲜明的形象,在词人记忆的荧光屏上永远不会消失。然后再用补写办法,补叙往事:“记得年时,相见画屏中。”这说明上面的一切都发生在楼上的画屏中。最后作者提出了一个问题:“相见以后是很快就离别了呢,还是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作者却不再作任何说明。填词也如绘画,绘画不能把整个纸面全部画满,什么都画尽,而应该留下适当的空白,笔尽而意不尽。填词也要留有空白,留有让读者想象的余地。
回忆至此,一笔顿住,将时间拉回到眼前,“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回忆的风帆驶过之后,词人不得不面对现实。关山迢递,春草连天,远望佳人,无由再见。词人心想:只有今夜天上的一轮明月照着他乡作客的我,也照着远隔千里的她,我们只有共同向明月倾诉相思,让我们通过明月交流心曲吧!“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南朝宋谢庄《月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水调歌头》)词人此时的心境也许与此相似。谢逸著《溪堂词》。毛子晋云:“溪堂小令,皆轻倩可人。”《词苑丛谈》称其词“标致隽永。”此词亦颇近之。
此词写完之后,凡是住到这个房问的人,都反复吟咏这首词,并纷纷向驿卒索要笔墨纸张将其抄写下来。驿卒觉得很麻烦,便偷偷用白粉将此词涂抹掉,这才制止了人们的抄写。可见,这首词在当时是多么受人欢迎。
这是一篇堪称唐诗精品的七律。首联写贾谊三所谪官,落得“万古”留悲。明写贾谊,暗寓自身迁谪。颔联写古宅萧条冷落的景色,“秋草”、“寒林”、“人去”、“日斜”,一派黯然气象。颈联写贾谊见疏,当年凭吊屈子。隐约联系自己而今凭吊贾谊。尾联写宅前徘徊,暮色更浓,秋色更深,抒发放逐天涯的哀惋叹喟。此诗通过对汉代文学家贾谊不幸遭遇的凭吊和痛惜,抒发了诗人自己被贬的悲愤与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不满情绪。全诗意境悲凉,真挚感人,堪称唐人七律中的精品。
首联“三年谪宦”,只落得“万古”留悲,上下句意钩连相生,呼应紧凑,给人以抑郁沉重的悲凉之感。“此”字,点出了“贾谊宅”。“栖迟”,像鸟儿那样的敛翅歇息,飞不起来,这种生活本就是惊惶不安的,用以暗喻贾谊的侘傺失意,是恰切的。“楚客”,流落在楚地的客居,标举贾谊的身份。一个“悲”字,直贯篇末,奠定了全诗凄怆忧愤的基调,不仅切合贾谊的一生,也暗寓了刘长卿自己迁谪的悲苦命运。
“颔联是围绕题中的“过”字展开描写的。“秋草”,“寒林”,“人去”,“日斜”,渲染出故宅一片萧条冷落的景色,而在这样的氛围中,诗人还要去“独寻”,一种景仰向慕、寂寞兴叹的心情,油然而生。寒林日斜,不仅是眼前所见,也是贾谊当时的实际处境,也正是李唐王朝危殆形势的写照。
颈联从贾谊的见疏,隐隐联系到自己。出句要注意一个“有道”,一个“犹”字。号称“有道”的汉文帝,对贾谊尚且这样薄恩,那么,当时昏聩无能的唐代宗,对刘长卿当然更谈不上什么恩遇了;刘长卿的一贬再贬,沉沦坎坷,也就是必然的了。这就是所谓“言外之意”。
诗人将暗讽的笔触曲折地指向当今皇上,手法是相当高妙的。接着,笔锋一转,写出了这一联的对句“湘水无情吊岂知”。这也是颇得含蓄之妙的。湘水无情,流去了多少年光。楚国的屈原哪能知道上百年后,贾谊会来到湘水之滨吊念自己;西汉的贾谊更想不到近千年后的刘长卿又会迎着萧瑟的秋风来凭吊自己的遗址。后来者的心曲,恨不起古人于地下来倾听,当世更没有人能理解。诗人由衷地在寻求知音,那种抑郁无诉、徒呼负负的心境,刻画得十分动情,十分真切。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读此尾联的出句,好像刘长卿就站在读者面前。他在宅前徘徊,暮色更浓了,江山更趋寂静。一阵秋风掠过,黄叶纷纷飘落,在枯草上乱舞。这幅荒村日暮图,正是刘长卿活动的典型环境。它象征着当时国家的衰败局势,与第四句的“日斜时”映衬照应,加重了诗篇的时代气息和感情色彩。“君”,既指代贾谊,也指代刘长卿自己;“怜君”,不仅是怜人,更是怜己。“何事到天涯”,可见二人原本不应该放逐到天涯。这里的弦外音是:我和您都是无罪的呵,为什么要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这是对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不合理现实的强烈控诉。读着这故为设问的结尾,仿佛看到了诗人抑制不住的泪水,听到了诗人一声声伤心哀惋的叹喟。
诗人联系与贾谊遭贬的共同的遭遇,心理上更使眼中的景色充满凄凉寥落之情。满腹牢骚,对历来有才人多遭不幸感慨系之,更是将自己和贾谊融为一体。
这首怀古诗表面上咏的是古人古事,实际上还是着眼于今人今事,字里行间处处有诗人的自我在,但这些又写得不那么露,而是很讲究含蓄蕴藉的,诗人善于把自己的身世际遇、悲愁感兴,巧妙地结合到诗歌的形象中去,于曲折处微露讽世之意,给人以警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