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夕阳落照之下,当年金碧辉煌的皇帝行宫已被荒草重重遮掩,残状不忍目睹。不忍目睹却又不忍离去,因为它是百年故国的遗迹,大宋政权的象征,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为之效命的亲人,看到了为之奔走的君王。 “草合离宫”与“孤云漂泊”相对,则道出国家与个人的双重不幸,染下国家存亡与个人命运密切相关的情理基调。“转夕晖”之“转”字用得更是精妙到位,尽显状元宰相的艺术风采:先是用夕阳渐渐西斜、渐渐下落之“动”反衬诗人久久凝望、久久沉思之“静”,进而与“孤云飘泊复何依”相照应,引发出诗人万里长江般的无限悲恨,无限怅惘。一个处境悲凉空怀“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复国壮志的爱国者的形象随之跃然纸上。
“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山河依旧,可短短的四年间,城郭面目全非,人民多已不见。“元无异”“半已非”巨大反差的设置,揭露出战乱给人民群众带来的深重灾难,反映出诗人心系天下兴亡、情关百姓疾苦的赤子胸怀,将诗作的基调进一步渲染,使诗作的主题更加突出鲜明。
“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满地芦花”犹如遍地哀鸿,他们之所以白花如发和我一样苍老,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深深埋着说不尽的国破恨、家亡仇、飘离苦。原来王谢豪门世家风光不再,燕子尚可“飞入寻常百姓家”,现在老百姓亡的亡,逃的逃,燕子们也是巢毁窝坏,到哪里去安身呢?拟人化的传神描写,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诗人在哭,整个金陵也在哭,亦使悲凉凄惨的诗人自身形象更加饱满。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尽管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悲凉的氛围中,我也不愿离她而去,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的挚爱。但元军不让我在此久留,肉体留不下,就让我的忠魂化作啼血不止、怀乡不已的杜鹃鸟归来伴陪您吧。此联与诗人《过零丁洋》里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可谓是异曲同工,旗帜鲜明地表达出诗人视死如归、以死报国的坚强决心。
顾太清的词清新隽秀,这首《玉烛新·白海棠》,亦是非常轻灵生动。
词中上阙写花,是透过人的审美心理来表现的,其中浸透了人与花的交融。一番新雨初晴后,那白海棠像是被洗褪了胭脂,穿着洁白素色的衣服一样,海棠以红色为多,白海棠为稀有品种,人们多见红色海棠。当见到白海棠时词人欣喜地形容白海棠为“乍洗褪胭脂,缟衣妆就”,把白海棠比喻成一位洗去了胭脂,身着素衣的清丽女子,她不施粉黛,依然有逼人的容光,令人移不开目光。接着又形容它的可爱姿态:“东风倦倚,憨憨态”,说有它有着憨态可掬的样子。它“不管敲残更漏”,从白日到夜晚,都是这番惹人喜爱。到了夜晚“嫩寒天气”中,白海棠静静睡去,变成一种“乌衣”打扮。院子里寂静无声,银烛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主人尚未睡去,但却“微香暗侵襟袖”,白海棠微弱的香气飘了进来暗侵襟袖,沁人心脾。
词中下阙延续了人与花交融的手法,写的是词人与花的对话。“盈盈一点芳心,占多少春光,问卿知否?”这是赏花女子与花的对话,说花儿盈盈芳心,占尽春光,女子的芳心,也在春光中被花儿激发,在红装素裹的争奇斗艳中,谁能占几分春光?唯有词人独独赞赏这白海棠。“谁得似、净骨天然清瘦”,还赞扬它的素净清雅。“神娟韵秀。雅称个、花仙为首”,赞扬它在花中也数第一,有着清秀高雅的神态。花有肥腴之态,鲜艳之色,代表了一种富贵态,词人的审美欣赏却在于花中“净骨天然”的挺拔素洁,它代表了一种天姿国色,而且神韵高雅,不媚俗,非浓妆艳抹。词人以这里的白海棠为知音,表示要像伯牙与子期一样,在它面前弹奏“流水高山”一曲,为它慢慢弹奏,倾诉自己的芳心。交融对话,写得灵动活泼,借咏花,表达了词人的审美追求。
这首词的特色就在于它将以前女性词中,特别浓郁的伤春怨秋、压抑哀伤之情放在一边,把以往女性词人面对惨淡人生、压抑现实时无法摆脱的情绪和感受,化为美人飞仙式的自赏和自许。词人把自己的命运和白海棠的命运连在一起,委婉幽深曲地道出自己自信清高的情怀。
首联, 一“初”字,道出了诗人对于惊蛰节气的喜爱。初,意味着春天的初次相见,带着期待与期盼,一切如纳兰容若所写的那句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刚刚好,一切都重新开始,一切又孕育新的希望。
颔联,桃花,鹰化为鸠,都属于惊蛰的三候现象。一候,桃始华:桃,果名,花色红,是月始开。二候,仓庚鸣:庚,亦作鹒,黄鹂也。《诗》所谓“有鸣仓庚”是也。《章龟经》曰:“仓,清也;庚,新也。感春阳清新之气而初出,故名。”其名最多;《诗》曰“黄鸟”,齐人谓之“搏黍”,又谓之“黄袍”,僧家谓之“金衣公子”,其色鵹黑而黄,又名鵹黄,谚曰:“黄栗留黄莺”,莺儿皆一种也。三候,鹰化为鸠:鹰,蛰鸟也,鹞鹯之属;鸠,即今之布谷。“桃花”本来是为了对仗“老鹰”,为了照顾平仄,将“老鹰”对调成“鹰老”。于文义并无大害。“开”对“化”,“蜀锦”对“春鸠”,都是很工整的。
颔联的春意是浓烈的,自古吟咏桃花的诗作,是令人惊叹的。前有《诗经》,“桃花夭夭,灼灼其华”;唐有张志和,“桃花流水鳜鱼肥”;崔护,“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宋有东坡居士,“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明有唐寅,“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当酒钱”等等。千古以来,桃花就代表了春的使者,令无数诗人灵感乍现,佳作迭起。惊蛰,不但叫醒沉睡的小动物们,也唤醒诗人们的灵感与才情。这大概就是惊蛰的魅力吧。除了一候桃花,惊蛰节气的另外两候信使也一并到来:“二候杏花,三候蔷薇”。因而,杏花春雨江南;满苑蔷薇香伏虎,半池柽柳水生魂,这些优美的词句,都是为了赞美惊蛰时节的春天。有桃花,杏花,蔷薇三君,春天就足以惊艳天下了。
颈联,充满生机与禅意。这时候,万事万物都拼命生长,正如老子《道德经》所说:万物并作。万物生长的季节,给了老子思考的空间,孕育了他道家哲学的“无、有”思想。恒有欲,以观其缴;恒无欲,以观其妙。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我们人类,也应该按照万事万物发展变化的现象,来看待处理我们身边的问题。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草木有萌发,就会有枯萎。所以,这样一个催迫万物生长的季节,给予老子提供了新的哲学概念。而无数文人墨客,也在这变化之中,期待着生命里的一场浪漫之旅。事实上,萌发的岂止是草木,更有一颗颗渴望自由的心灵。当诗人看到这些萌芽儿,一个个都长得整整齐齐,仿佛在互相打招呼,一切就变得更加生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