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作于公元751年(唐玄宗天宝十载)旧历六月。当时,高仙芝正在安西率师西征,李副使(名不详)因公从姑臧(今甘肃武威)出发赶赴碛西(即安西都护府)军中,岑参作此诗送别。
这首送别诗,既不写饯行的歌舞盛宴,也不写分手时的难舍离情。作者只是以知己的身份说话行事,祝酒劝饮,然而字里行间却使人感到一股激情在荡漾。
李副使将离武威,远赴碛西,因而诗的开头两句即点明时令,以李副使出塞途中必经的火山、赤亭这段最艰苦的旅程开篇。“火山五月人行少”,诗人早有吟咏,况六月酷暑。作者不从饯行话别落笔,而以火山、赤亭起句,造成一个特殊的背景,烘托出李副使不畏艰苦、毅然应命前行的豪迈气概,而一路珍重的送别之意也暗含其中了。三、四两句在写法上作一转折,明写李氏不平凡的经历,激励其一往无前:“知道您经常出入边地,岂能见到轮台的月亮而惹起乡愁呢?”这里“岂能”故作反问,暗示出李副使长期驰骋沙场,早已把乡愁置于脑后了。“岂能愁见轮台月”,是盛唐时代人们积极进取精神的反映,是盛唐之音中一个昂扬的音节。诗的五、六两句是招呼、劝说的口气,挽留李副使脱鞍稍驻,暂入酒家,饮酒话别。作者越过一般送别诗多诉依依不舍之情的藩篱,直接提出此次西行“击胡”的使命,化惆怅为豪放,在送别的诗题下开拓了新的意境。诗末两句直抒胸襟,更是气贯长虹:“功名请向戎马沙场上求取,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祗向”,语气恭敬而坚决。这既可看作岑参勉励李氏立功扬名,创造英雄业绩,又是自己的理想和壮志。这两句将诗情推向高潮,英雄豪气使后世多少读者为之激动振奋。
这首诗熔叙事、抒情、议论于一炉,并且突破了一般送别诗的窠臼。其口语化的诗歌语言,让人感到亲切洒脱。悠扬流美的声调给人以奔放明快的诗意感受。自由活泼的韵律,跌宕有致的节奏,显示出一种豪迈的气势,传达出火一般的激情,将给远行者以极大的鼓舞力量。
谢薖被南宋吕本中列入江西诗派,刘克庄称赞他作诗好苦思。此诗在语言上很有江西诗派的瘦硬特色。七言绝句的句法,一般是前四后三,读来富有音乐美,江西派诗人却上承韩愈诗派,力求生新。此诗首句“麴尘裙与草争绿”,句式是前三后四。次句“象鼻筩胜琼作杯”,句式是三、一、三。语言上还极力避熟求生,所以首句不用“浅黄裙”而用“麴尘裙”、次句不用“竹筒杯”而用“象鼻筩”。尤其是末二句十四字中,把《莫愁乐》末二句化入,但又是反用其意:处处都表现出江西诗派的作风。
这是一首别开生面的记游小诗。诗人生活过得十分清苦,却自得其乐,在良辰美景的享受中,又忽发浪漫的遐想,希望有“艇子”送来“莫愁女”,听一曲清音。全诗在语言上很有江西诗派的瘦硬特色,遣词设譬尚不落俗套,代表了作者诗作清新自然的一面。
“麴尘裙与草争绿”,夏日游湖,湖畔绿草丰茂,草上游人往来,特别是仕女的浅黄裙,在绿草的映衬下格外绚丽夺目,如同在与绿草争艳。“象鼻筩胜琼作杯”意指畅怀痛饮,用粗如象鼻的竹筒饮酒,胜过用赤玉精雕细刻成的酒杯,美景在目,美酒在手,诗人逸兴顿发。由游湖见到小舟双桨,联想到莫愁这位美女。
“可惜小舟横两桨,无人催送莫愁来。”莫愁有两个,一个是石城女子,善唱歌谣,所以在六朝乐府中留下了一首《莫愁乐》:“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双桨,催送莫愁来。”另一是洛阳女子。梁武帝《河中之水歌》:“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后人往往合二为一,作为美女代称。但在此诗中,还是偏重前者。诗人好用大杯狂饮而不爱华贵玉杯、怀想民间女子莫愁而不怀想娇艳的大家闺秀,游兴之高,怀想之异,活现出一个洒脱不俗的诗人形象。在宋诗中,这类性灵自然流露、不加掩饰的作品,并不多见。
这首记游小诗具有民歌风格,虽无深意,而遣词设譬尚不落俗套,代表了作者诗作清新自然的一面。全诗新鲜还略带拗口,后二句凭空想来,似与前两句意思不接,却又警拔稳妥。清人王士稹赞其近体诗多佳句,称“非苏、黄门庭中人不能道”(《谢幼檠文集又跋》),是为确论。
本首诗通过向舟子询问“前程”,表达了诗人漂泊后的寂寞以及对所在世道的黯然之情。
诗人到处漂泊,等走到一个渡头前,虽然问的是前面的路程,当更深处是在问自己:我的前途在何方,我将要去哪里呢?一种惆怅之情油然而生。问前程,既问自己,也是问国家、民族,既表达了诗人漂泊后的寂寞和黯然之情,也表现了对所在世道的忧虑和愤懑之情。
三四句是说作者看到江里了浪花的激荡,内心的激动也久久不能平静。而淮河里面的波澜,诗人表达了一种欲降服,欲感化的壮志豪情。不过词词句句中多少充斥着忧伤的情怀,悲观的心绪。
从这首诗的内容看,当与《宿建德江》作于同时,为孟浩然漫游吴越时的作品。诗用问答的形式写行旅之情,显得旅情无主意,全靠船夫。第二句为全诗中心,表现了盼望快点到目的地的急切心情。但淮河风浪却很大,只好在河湾处暂作停泊,颇有吴越尚远,日暮途穷之感。“复”“足”,虽是平常之语,却是诗中之眼。
诗用浪漫手法开始,前四句谈自己生平的抱负:或者做个安期生那样的神仙,游戏人生;要么做个李西平那样的名将,杀敌立功。这四句写得气势很雄壮,与李白《将进酒》等古风一样,给人以一种强烈的激励,使人进入振奋的状态。就表达上来说,前者又只是后者的陪衬,做神仙是幻想,做名将才是诗人努力想实现的方向。同时,用李西平事又十分贴切当时时局,陆游正是想要同李西平扫平逆贼、收复旧京长安一样扫平金虏、收复旧都汴京。
然而,现实是残酷无情的,愿望是那么地虚无缥缈。诗人回到了现实,便把前四句放出的狂澜一下子倒挽回来,进而感叹自己,年龄老大,功业无成,只能闲居在僧寮,无聊地躺着,默送着夕阳西下。他想着,像自己这样的战士,就不能只作个诗人,发出凄苦的吟声,这决不是自己所愿意的,于是诗在沉重的压抑中再度放开,故作豪语,先写自己放浪于酒,意气奋发,从而在吐露心中郁结的烦闷时,又表现自己的豪情、对未来的向往,这就是收复失地,饮酒庆功。末两句结得很自然,既承上饮酒而来,又与起首要做李西平遥遥呼应。
后人评放翁诗十九都是从军之作,这首诗虽然是闲居遣怀,主题仍与从军诗保持了一致。诗的格调雄放豪轶,悲中带壮,既有不满与牢骚,又充满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无论是醉歌作达还是自我排遣,都紧密围绕对国事的关心与对未来的信心,所以很有鼓舞力。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这首小诗的前两句是说,胜败这种事是兵家难以预料的事,但是能够忍受失败和耻辱才是男儿。
首句直截了当的指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普通常识,并暗示关键在于如何对待的问题,为以下做好铺垫。“事不期”,是说胜败的事,不能预料。此句强调指出只有“包羞忍辱”,才是“男儿”。项羽遭到挫折便灰心丧气,含羞自刎,怎么算得上真正的“男儿”呢?“男儿”二字,令人联想到自诩为力能拔山,气可盖世的西楚霸王,直到临死,还未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只是归咎于“时不利”而羞愤自杀,实在有愧于他的“英雄”称号。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小诗的后两句是说,江东的子弟大多是才能出众的人,如项羽愿返江东可能卷土重来。
第三句“江东子弟多才俊”,是对亭长建议“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的艺术概括。人们历来欣赏“无面见江东父老”一语,认为表现了他的气节。其实这恰好反映了他的刚愎自用,听不进亭长的忠言。他错过了韩信,气死了范增,确是愚蠢得可笑。然而在这最后关头,如果他能面对现实,“包羞忍耻”,采纳忠言,重返江东,再整旗鼓,则胜负之数,或未易量。这就又落脚到了末句。
“卷土重来未可知”,是全诗最得力的句子。它的意思是说,如果能做到这样,还是大有可为的;可惜的是项羽却不肯放下架子而自刎了。这样就为上面一、二句提供了有力的依据。而这样急转直下,一气呵成,令人想见“江东子弟”“卷土从来”的情状,是颇有气势的。同时在惋惜、批评、讽刺之余,又表明了“败不馁”的道理,也是很有积极意义的。
此诗与《赤壁》诗一样,议论战争成败之理,提出自己对历史上已有结局的战争的假设性推想。首句言胜败乃兵家常事。次句批评项羽胸襟不够宽广,缺乏大将气度。三四句设想项羽假如回江东重整旗鼓,说不定就可以卷土重来。这句有对项羽负气自刎的惋惜,但主要的意思却是批评他不善于把握机遇,不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不善于得人、用人。司马迁曾以史家眼光批评项羽“天亡我,非战之罪”的执迷不悟。杜牧则以兵家的眼光论成败由人之理。二人都注重人事,但司马迁是总结已然之教训,强调其必败之原因;杜牧则是假想未然之机会,强调兵家须有远见卓识和不屈不挠的意志。
议论不落传统窠臼,是杜牧咏史诗的特色。诸如“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赤壁》),“南军不袒左边袖,四老安刘是灭刘”(《题商山四皓庙》),都是反说其事,笔调都与这首类似。人们之所以喜欢这些诗,是因为他标新立异,也说明历史是复杂的,从多维的角度来看,有许多所谓定论是值得商榷的。宋人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谓这首诗:“好异而畔于理。······项羽以八千人渡江,败亡之余,无一还者,其失人心为甚,谁肯复附之?其不能卷土从来,决矣。”其实从历史的观点来看,胡氏的指责不为无由。人们之所以喜欢这首诗,主要是这首诗借题发挥,宣扬百折不饶的精神,是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