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首联赞扬韦匡赞作为逍遥公的后人贤良有德,并再三珍惜二人友情以此筵别后难再相见为憾。颔联料想和嘱托别后情状,杜甫说此番别后若蒙韦二想念,能写封数字短札相寄,杜甫便感激不尽,倒是自己的诗作,请韦二不要向万人传播。颈联又回到二人所处的时代环境里,这年八月,吐蕃十万兵马侵扰,兵戈又起,时局危难;眼前韦二尚可有所作为,自己却白发客居,不知又要在短暂来日飘流向哪里。尾联叹自己命运感别离苦痛,觉得世间万物万事古往今来皆为悲剧,此一别更是涕泪断肠了。
这首诗虽以个人的离愁别苦为题,然而诗人却将此情感深深嵌入时局的背景之中,揭示了战乱的紧张氛围,讽刺了当时统治阶层的人才任用政策,表达了主客双方未能在世间得以施展的深刻悲情。整首诗从个人的离别情感扩展至国家的时局,由个体的遭遇抨击出政治的腐败,表达了“离而复合,无限情遥”的情感,情感与泪水相伴,感慨满怀,充满极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这是一首哀感顽艳的情诗。据诗意推测,是作者早期的作品。郁达夫先生的小说《采石矶》中对此诗的创作作了很凄艳的描述:“仲则(景仁字)竟犯了风露,在园里看了一晚的月亮……,他忽然感触旧情,想到少年时候的一次悲惨的爱情上去。”这显然是从本诗中“为谁风露立多时”一句想像出来的故事。
桂木筑成的堂中静寂无声,只听到更漏滴滴。诗人遥想远处的恋人,虽异地相隔,然而人心心相印,相思之情是一致的。诗人凭借想像,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将恋人间两心相契的心理浓缩在“一种秋怀两地知”一句之中。如此凄清寂寥的秋夜,怎能抑制住对远方情人的刻骨相思呢?诗人于是走到园中,那秋夜的星空又令人想起牛郎、织女,他们还可以在每年的七夕相逢一次,而诗人如今在这风露中伫立多时,又是为了谁呢?这里,诗人以极平淡质朴的语言为自已勾勒了一个剪影:伫立凝想,默默无言,举眼望天,心沉神驰。一个多愁善感而痴情的年轻诗人形象于其中已呼之欲出了。他的另一 首诗中有“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之句,与此句同一意境,说明这是诗人自己反复描绘的自画像。
诗人在爱情的追求与失望的痛苦中挣扎,于是他感叹道:我就像莲子那 样永远藏着一颗苦涩的心;愁思像春蚕的丝绵绵不断,无法排遣。我的一生注定逃脱不了这相思之苦的命运,任凭自己的生命随着幽谷之兰的萎谢凋零而逝去吧!黄仲则少年多病,常有年寿不永的自悲自叹,他似乎已预见到了自己的早逝,然而又无法摆脱相思之情,最后两句便是他对至高无上的爱情的礼赞,表达了自己对此执着的追求。他希望上苍判给他这样的命运:永远追逐着兰草幽远的芬芳,即使与兰草一起凋落化为泥土亦不辞。生命何足惜,而相思之情永不会完结。这里的“幽兰”,虽然诗人没有明言所指,但我们大致可以揣想到,那就是他的爱人的化身。
爱情是诗歌创作中永恒的主题,然而表现爱情主题的方式是千变万化的,中国古典诗歌中也是如此。南朝民歌以质朴无华的语言来表达男女间的思慕,李商隐的艳诗则以秾艳晦涩的笔调抒写自己的恋情,而黄景仁的这首情诗却以清新而强烈的表现方式抒写自己的恋情,带有明显的个人特色。 此诗也显然有脱胎于李商隐诗的痕迹。如开头的“桂堂”一词,就使人想起义山《无题》中的“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两句,唤起了男女幽会的联想。又如“心如莲子”一联,也显然取法于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名句。然而我们读黄景仁的诗,却没有义山那种朦胧神秘的色彩,代替它的是一种深切真挚的美感。如此诗一气流走,畅达明晰,而情深一往,感人肺腑。语言是晶莹透明的,没有些许费解晦涩之处,然意蕴却并非一览无余,而是随着感情的波澜深婉激荡,如第一句中“漏声迟”三字, 暗示出诗人于孤独寂寞中倍感长夜难度的心态。第二句中“一种”与“两地” 可谓当句成对,构成了强烈的时空交错的效果。总之,语言的明畅与感情的强烈在此诗中达到了高度的统一,前人所谓语浅情深,此诗堪当。